第77章 十二回
追逐不断。追者务求复仇,逃者本惊弓之鸟,力图生存,故双方各施生平绝技,在茫茫湖边进行无休止的长跑竟赛。
明月如,清冷如水。水银般的光华无私地撒遍湖畔。胶洁的月光给他们帮了大忙,同时也给他们添了一些困难:张七巧与章付教主无法逃脱时永泰的追逐,而时永泰也无法追上他们。
追了两个时辰,天际显现鱼肚白,黛色天宇渐显晨曦。时永泰与张七巧之间的距离也渐渐拉短。
张七巧在逃亡中发现身后只有一人追来,胆气也壮了,招呼章付教主停下身形,抢了个有利地势,作犄角式站好,准备迎战。
时永泰追到他们面前,缓步稳住身形,怒目瞪视着张七巧,半晌没有发话。
张七巧看清面前的敌人是被她困在明月教中的时永泰时,大惊失色,臆测七巧谷已发生惨变,不然他们无法走出石室的。心念至此,方寸已乱,颤抖地娇叱:“杀才,拿命来。”
喝声毕,娇躯晃,欺身上前,挥纤纤玉掌轻曼地向时永泰面门打去。
时永泰双掌一挺,冷笑道:“时某既然找上门来,自然要同张姑娘决一雌雄。”丹田用劲,双掌疾推,两道真力攸吐,迎着张七巧扑去。
“啵”地一声闷响之后,张七巧跄踉倒退两步,花容变色,她完全没料到时永泰功力如此深厚,此时一动真章,方知自己远非对手……
时永泰得理不让人,进步欲劈了她,身后传来深重的拳风。他一个烈马回头,身形横跃三尺,机警地避开偷袭的一拳。
章传教主见偷袭不能成功,心下也是骇然,行动更加小心谨慎,多年经验告诉他:“来者劲敌,如不谨慎,便会遗憾终生。”只见他神定气闲地摆好门户,以守代攻……
张七巧乘时永泰分神之际,飘身追上时永泰,玉手五指戟点时永泰身后大穴。
时永泰就地板桥平身,接着一个“燕青十八滚”滴溜溜地向张七巧滚过去,双脚灵巧地蹬踢,铲……“燕青十八滚”这一绝招乃他叔父浪子燕青亲传给他,足称浪技。只见张七巧大惊,慌乱地收回五指,力图自保。
章付教主乘势自后面追了过去,挥起一条绿柳抽向时永泰。
时永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半空飞下一绿色长鞭,早瞧准方位,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妙地坠于张七巧身后,五指疾点,连弹五缕指风点她身上五处大穴。
绿色长鞭攸地绕到他头部,呼地一声脆响,他的脸被结结实实地抽了一鞭,火辣辣地痛使他难受,血由伤口泉涌。
时永泰被打得怨气冲天,豪兴顿生,攸地取下自己心爱的酒葫芦,拧开盖儿……
“呼”地一声破风声又起,溅起层层气浪,似欲将时永泰淹没,鞭梢已抵他左腕只有三寸。
他将身一晃,自顾自地喝了两口酒,这才慢慢地拧紧盖儿。
绿色长鞭如鬼魅般追逐着时永泰,一招“灵蛇缠树”使出,鞭梢已抵时永泰握葫芦的右臂。
攸地
时永泰一招“贵妃醉酒”使出,凭一双血肉掌抓住狂舞绿柳,用劲一带,将章付教主带了一个趔趄,他乘势喷出口中酒液,如漫天花雨般撒向章付教主。
章付教主正睁着双眼,酒液经时永泰运内功喷出已有相当杀伤力,另加上酒液入眼,已如石灰一般辣人。他只觉双目如火烧针扎一般难受。狂怒地向时永泰一头撞去。
“啊”张七巧惊叫一声。
“啊”章付教主惨叫一声,已被时永泰一掌劈了个头破血流,肝脑涂地,顿时气绝身亡。
时永泰缓慢地拧开酒葫芦盖儿,咕咚咕咚地喝了个满意,方沉重地踱到张七巧面前,冷笑道:“张大教主不远千里跑到洞庭湖来,是否同杨凡那小子做世了一笔交易?”
“哈哈,哈哈!”张七巧歇斯底里地笑着,使人想起癫狂病患者。
“笑比哭好!”张七巧止住笑,沉声说。
“我教你笑个够!”言毕,走了过去,伸手弹指点了她的笑腰穴,冷漠地注视着她。
张七巧“咯咯、咯咯”地娇笑着,如银铃轻敲,十分悦耳动人。笑声不断,直笑得娇喘吁吁,气短声竭。
时永泰见她实在笑得不像个人样,方伸手弹指解开她笑腰穴,柔声问道:“笑比哭好吗?”
语气如=温柔,似大哥哥关心小妹妹一般,又如情郎慰抚情妹。
张七巧怒目而视,似罗剁女降凡,给人凛然不可侵犯之感,少倾,恨声道:“笑比哭好!”
“我看哭比笑要好,似你这般强作欢颜,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好,哭吧,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吐出心中苦水,也许轻松一些。”
“伪君子,披着人皮的狼!”张七巧怒骂道。
“我是伪君子?你用词不适当呀!”时永泰乐呵呵地说。
“适当,再适当不过了。”
“此话怎讲?”时永泰反问道。
“在明月谷我以身相许,你既拒之门外,今为何又点我笑腰穴?还是图的一餐秀色!”张七巧怒道。
“哈哈……”千人睡万人拥抱的小烂尸也配对时某动情如斯!哈哈……长笑如笛,悠长而尖厉。
这一阵长笑笑得张七巧血流加速,面红耳赤,恨不能生吞活剥他的皮肉。但事与愿违,她的人已不由心支使,只好干瞪眼瞎气愤。
时永泰笑毕,朗声道:“你也找面镜子照照看,凭你那狐媚模样也会引起时某春情?我坦白告诉你,明年今日便是你周年忌日。”
“好个狗男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难道没有王法吗?”一声朗喝从身后传来,犹如半空响起惊雷。
“谁?居然敢管时某人闲事?”时永泰厉喝一声,旋身回头,盯视来人。这一看,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暗道:“苦也,今日报仇看来又不成了。”
“好个时老鼠,你喝了忘魂汤不成,连我洪某人也忘记了吗?”
“呃,原来是绿朋友啦,时某耳目不灵,未曾远迎,望乞恕罪!”时永泰怪笑道。
活阎王洪尘啸大怒,阴恻恻地说:“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日定到本王处报到才成。”
“说大话天不塌,地也不会陷,大阎王与小鬼判官我见过多次,他们都恭敬地送我重返阳世。”
“绿朋友请高抬贵手,时某还没活够,还有许多事要去办呢!”
“要我铙你不难,只要你交出藏宝图我便饶你。”
“哈哈,阎王也贪起财来了,今日算时某走运,大开了眼界,原来你也是贪婪小人,与这位张大教主是一路货色,不过,你来迟了一步,宝图已移主。”时永泰道。
“已移主?”洪尘啸急问道。
“事实如此。”
“新主人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活阎王略一迟疑,马上明白,朗声笑道:“丫头,宝图在你那儿吗?”
“洪大侠明鉴,本姑娘乃一女流,如何夺得了他的东西呢?”张七巧媚笑道。
“是呀,她那么娇弱,怎么抢得了你的东西呢?”洪尘啸逼视时永泰,一字一顿地问。
“时某一生两大弱点,第一是看不得别人的财物,如见便欲得之而后快;第二是看不得漂亮女子,特别是似张女侠这般灵秀人物……”
“呃,原来如此!”洪尘啸再次扭头注视着张七巧,欲从她面部捕捉到什么。
“洪大侠,你是当今武林中硕果反存的正直侠义之士,一定能分清是非曲直。”张七巧娇声细语地说。
“活阎王有如花似玉的妃子,绝不会被你的甜言蜜语所醉,越是正直的侠义之士越不会中你的美人计。”时永泰朗声道。
“不要脸的时酒鬼,你调戏本姑娘不成,为何要给本姑娘脸上抹黑?”张七巧怒极道。
“调戏你?哈哈,我可没施哈妖娆风情术害人。”时永泰被勾起旧恨,忍不住挥掌向张七巧劈去。掌势如雷涌电驰,快捷逾风……
眼见一代美人就要香消玉殒……
攸地
活阎王洪尘啸一挥掌中钢鞭,一招“云绕山峦”使出,鞭在半空发出“咝咝”劲啸,催山碎石之劲气借鞭身使出。
时永泰在发招伤人之前已暗中留意,时刻提防着活阎王洪尘啸忽施暗算,他未待鞭梢触身,已一个纵身跃到张七巧身后,巧妙地避开这威猛的一鞭。
活阎王洪尘啸将腕一翻,甩手一鞭,追随时永泰抽去。
时永泰舞起钢质酒葫芦,迎着鞭梢挡去,“争”地一声脆响,发出几朵烁人的火花,他顿觉手臂发麻,耳朵轰鸣。
活阎王身形一晃,鞭势随时变换,只见鞭影,不见人影。“嗖嗖”破风之声不断传出很远,时而夹杂着几声怒喝。
时永泰亦不甘示弱,手握精钢酒葫芦,使出生平绝学“八仙醉”身法与其争强斗,他一招“醉里乾坤”使出,威猛劲气直敢活阎王胸前。
活阎王洪尘啸挥掌接了一招,同时猛地扬起右手钢鞭,一招“力劈华山”向时永泰抽去,只听见呼呼破空之声。鞭梢着物,未见时永泰尸横当场,却抽碎了几块尺余宽的青石。青石残沫四散纷飞,星星点点地散落四周。
时永泰自他身后发话道:“绿师付的鞭真沉呀,如果老时被你抽中,听懂饭的家伙可完蛋了。”
活阎王怒气冲天地骂道:“龟儿子,你逃得快算运气好,敢再同老夫战吗?”言毕,甩手一鞭向身后抽去,身随鞭转,扫视身后,早没有时永泰的影子。
好一招“虎尾扫地”,时永泰自他左侧道:“只可惜目标失准,空有虎式而无虎威。”
活阎王洪尘啸怒极,不声不响地挥鞭扫向时永泰,钢鞭横空,发出阵阵锐啸,使人惊之胆寒,团团乌森森光圈缠住时永泰不放。
时永泰纵跳间拧开酒葫芦盖儿,咕咚呷了一口,同时将身一纵,避开身下横所的钢鞭,傲慢地说:“老时累了,要吃酒了,你也歇一会儿。”
活阎王不声不响地将鞭一抖,一招“灵蛇缠树”使出,鞭梢变换无穷,看似指东,实落西角。
时永泰在场心跳来跳去,滑稽至极,恰似剧台丑角。他将口中酒朝洪尘啸面冲喷去,“噗”的一声响,酒液如箭,劲射他双目。
洪尘啸将身一拉,横掠六尺,巧妙地避开他喷出的酒液,同时趁机掏出另一条藏于杯中的皮便于手中使开。但见双鞭飞舞,如二龙戏………………………………………………………………………………………………………………缺少一部分……………………………………………… 的一掌的威势自减去三分,威力减去三分,自然无法伤活阎王这样的高手了。
两雄对峙。
时永泰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朗声道:“绿朋友,我俩打个商量好吗?我俩人联手打败这位张大教主,守回宝图,各得一半。另外,这张大姑娘也给你如何?”
“放肆!”洪尘啸怒喝道。
“休发怒,如果你的夫人生气不愿你老来讨妾,便杀了她,反正时某人不要女人。”时永泰醉态十足道。
张七巧怒极,忍不住骂道:“你家有姐妹送给洪大侠做小妾好了。”
活阎王洪尘啸并不理会他们的言语,径舞双鞭向时永泰抽去,时永泰将身一晃,提绝顶轻功向东南方逃去,只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原野。
洪尘啸本欲提轻功追了过去,但自忖凭现在的轻功是无法赶上他。即使不被他甩掉,也无法追上他,所以,他站立场心任他去了。
他缓缓地转身,鹰隼般的目光注视张七巧,少倾,方慢条斯理地说:“张大姑娘,你不在明月教当教主,却跑到这荒山野岭做什么?”
“洪大侠,你救救我吧!”张七巧答非所问。
“我不是已经救了吗?如果我不来,现在还有张大姑娘这么个活人吗?”洪尘啸缓缓道。
“洪大侠再造之恩,本姑娘没齿难忘。”
“君子施恩不图报,你真是君子也。”
“君子说不上,其实我是真小人。”洪尘啸悠悠地说。
“你……我不明白你的话。”张七巧轻声道。
“我是需要你报答一番的,而且你也有办法回报于洪某。”洪尘啸严肃地说。
“你要我怎样回报你?如果你要求在情理之中,我是不会拒绝你的。”张七巧平静地说。
“当然,我洪尘啸绝不教人为难。如果你愿答应,我会自动放弃这要求的。”
“说吧,什么条件?”
“将藏宝图送给我!”洪尘啸朗声道。
张七巧不由一颤,心道:“时永泰这贼果然利害,将赃栽到我头上了。眼前要脱身,只有一个办法:骗洪老怪了。”她亦轻声说:“只要洪大侠救我脱险,宝图你可以去取。”
“东西没在你身上?”
“你也是老江湖了,应该明白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会将它随时带在身边。”
“嗯,有理,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去取吧!”张七巧模糊地回答。
活阎王洪尘啸沉吟了一会,终于迈步上前,解开她身上的穴位,随后走到一侧,静立观天。
张七巧的穴位一经解开,她周身的血液重新畅流,一会儿,她便恢复了活动,走到活阎王面前道了个万福。
“现在可以带我去取宝图了吧!”洪尘啸朗声道。
“现在可以了,不过你得帮助我除去一些障碍。如果你答应了,宝图一定会归你。”张七巧忸怩地说。
“障碍有洪某清除,现在走吧!”洪尘啸大声道。
张七巧不言不语地提绝顶轻功向时永泰逃走的方向追去。洪尘啸亦尾随其后,二人一路疾行,穿林越涧,翻山渡水……
夕阳西下,万物镀金……
张七巧走进一家客店,店小二热情地介绍本店的优越之处。她板着脸,严肃地说:“先拿两样好菜来姑奶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