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远正大师
这世间，总有一些刻骨铭心的人和事，让你无法自拔，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有的人，你见过一眼，就永生难忘，爱慕一生。
有的事，你经历过一次，就改变了灵魂的温度。
我其实只是一个局外人，因为我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可是我却活生生地处身在这个世界，看着人世的磨难和艰险，心情更为激扬和恨憾。
我是一个仁义之人，我无法看着这样的事情在我眼前发生，却无动于衷。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我能改变历史吗？
我不想阻止木思风。我钦佩他的信念和追求。
我怔怔地站在黑暗中，看着他义无返顾地走到那颗大树下，和那群垂死的人群站在了一起。
我双手握紧了拳头，随之又无力地松开。
“周先生……在这个世界，你会死去吗？”木思风的垂问在我耳边响起。
我会不会死在历史里？
如果我死在了原本不属于我的时间空间，会发生什么效应？
我内心忽然热血狂涌，我深吸了一口气，也走出了这片树林。
我朝那棵大树下走去。
树下的人默默看着我，眼神各异。
“这……是个和尚？”有人在议论着。我剃着个光头，这样的情景，很多人都下意识地误以为我是个和尚。
“降妖的和尚？”
有人满怀期待地幻想着，念叨着。
如果这双头蛇是妖邪，那么降魔者就是和尚和道士了。这是所有人的思维定式。
我苦笑了一下，也不多做解释，走到了树下。
“周先生，你不应该来送死……至少，你不值得，你应该把这里的一切告知朝廷，今夜之事，需要一个人还原真相。”木思风焦急地说着，有些责怪的意思，也有些感动的情绪。
“我知道。”我点点头：“可是我这样走了，实在于心不安。更何况，我要的真相不是这些，而是你和这位格格。”我看了雪灵格格一眼，说道：“刚才是你在我耳边说话？”
雪灵格格微笑着点点头：“你还是来了。”
“我们，以前见过？”我试探着询问。
“百年轮回，会消磨一个人的记忆，只不过，有的记忆，是不可磨灭的……未来的世界，终究是你们这一辈的世界……”雪灵格格有些欣慰地说道。
我又打量了王通一眼，这个人的义勇，让我极为佩服，我躬身一拜：“拜见王大人。”
王通点点头：“你是那个……灵王府的师爷？真没想到，你会和灵王一路跟来，这……”他欲言又止，显然明白了什么，却不便明说。
我大着胆子扫视着林子内外两个巨大的蛇头，说实话，我只要看上一眼这样邪恶的生物，我就胆战心惊，但是我也发现，这样的生物，尽管极为可怖狰狞，却也有着一种邪恶至极的典雅之美。
那暗红的巨大蛇头，盘旋在林内，形态和那黑色的巨蛇头一样，却是暗红的底纹，雕镂一般刻画着暗金色的斑纹，让人叹为观止，不过双眼是白色的幽光，头顶是两排黑色的肉冠。
“这种生物，应该不是地球上的物种。”我忽然下了一个结论。
尽管这句话王通和木思风没听明白，雪灵格格却赞赏地说道：“那么你认为是什么物种？”
“这种生物，应该是雌雄同体，或许是来自另外的宇宙空间，也或许是来自外星。”我大胆猜测道。
“何以见得？”王通动容地问道。
“因为目前地球的生态系统，不可能出现这种两头生物。按照形态特征推理，这种生物要生存下去，只能雌雄同体，而且应该不能繁衍，是灭绝的种类。”
“周先生，你的理论太过玄奥，我等怕是听不明白。”木思风尽管学过西洋的一些科技知识，但是也只能一知半解，苦笑着说道。
“让我来补充一下吧……”雪灵格格抬眼看着浩瀚的星空：“这天上的星星，是无限的，在这些繁星里，有很大的天地，有的天地和我们现在这个天地一样，有生命的存在。”
“这双头巨蛇，不是蛇，而是星际间罕见的一种灭绝物种，这种生物，被遥远的文明称之为‘双鳎’，它是一种鱼，据说为了变成遨游星空的蛟龙物种，不惜雌雄合体，放弃繁衍，从而变异进化，现在面对我们的，就是这种双鳎，而且是幼年的双鳎，只有五百年左右的年龄，我想，它是某种机缘巧合，被遗落在地球上吧……”
“外星物种？”我随之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东西，不会繁殖。”
雪灵格格赞许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双鳎，不会繁殖，要是会，恐怕现在整个地球，已经被它们侵占了。其实双鳎的掠食是隐蔽的，它也惧怕人类，所以躲在这深山沼泽里几百年了，一直没有现世。只是谁侵占了这片沼泽之地，必然会引起它的凶性，这片地带，就是它猎食的死域。”
“格格，你又如何知道这是双鳎？”我疑惑地追问道。
“因为，我也是来自遥远的某个星星之上。”雪灵格格也不隐瞒，居然微笑着说道：“我们现在的谈话，只有我们四个人能听见，其他的人，是无法听见的。”
我抬眼看去，只见树下的众人，尽管都在不远处看着，却似乎真的什么也听不到，神情都有些好奇和迷惑。
王通表情怪异起来：“嫦……格格殿下，您的姓氏好像很罕见，咱们汉人在远古时候，有过这样的姓氏，那个人，叫嫦娥，也是……飞到了月亮之上，你该不会是……月亮上来的？”
这话，让我不由跳了起来！
这种奇妙的联想，实在匪夷所思，但是却似乎打破了某种神秘的奥秘！
这王通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雪灵格格脸色微微一变！
我有些震惊地吃吃说道：“你……莫非……是嫦……娥的后代？”
王通和木思风都神色大变！
这也太让人震惊了！
“喂！大和尚！你可是来降妖的？有什么本事，快使出来吧！咱们可是扛不住了！”这时候，树下的官兵终于忍不住了，大声朝我喊道。
“我？”我诧异地指指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周先生……现在军心稳定最为重要，你就充当一个有些法术的大师，或许能有所帮助。”王通忽然低声嘱咐道。
“额……”我面有难色地挠挠光头，在这个世道混，真是不容易啊，不想留个难看的辫子，留个光头，却也不安生，要充当大师。
“阿弥托福！贫僧法号远正……这……虽然有些小法术，可是这蛇妖已经有五百年道行，贫僧也只能暂时保住诸位性命，要脱离此处，实在无能为力。”我伸手合十，妆模作样地敷衍着。
“远正大师？”一旁的木思风几乎要笑出声来，无奈地摇摇头。
雪灵格格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一笑，美丽的脸上便浮现出一个柔美的酒窝，看得木思风怔痴起来。
“远正大师可是白马寺的圣僧，道法高深，朝廷早已经发现了这片鬼林的异处，所以才有高僧来此降妖！”王通连忙大声宣扬起来。
几十名官兵不由又是一阵议论。事实上在场诸人，都是奉命前来捉拿乱党要犯的，和降妖没任何关系！只不过众人哪里还会想到这些，所有人的神色似乎轻松了一些，都眼巴巴地看着我，等着我降妖除魔，把自己好手好脚地带离此地，那可是谢天谢地了！
“大师，你过来。”雪灵格格忽然招招手。
我走了过去，鼻端便嗅到一股子极其受用的清香，这种香味，不是一般的香水味，而是天然的体香一般。
我目光低垂，不敢直视。
她悄悄塞给我一个锦囊，告诉了我用法，便坐在树下的草地上，不说话了。
我拿着锦囊，心下多少有了一些底气，便朝林子内走去。
木思风却依然有些怔痴地看着雪灵格格，木偶一般挨了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不应该来的……”她没有看木思风，只是美丽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红晕，低声说道。
木思风有些紧张地说道：“是啊……原本我还在参加舞会……不过我离开了，真庆幸我离开了，才能见到你，我没见过你不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向我提起你，我怕我从此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通在一旁，距离两人不到两米，他有些疑惑地想听几句，却只看见两人的嘴唇在动，丝毫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就好像有某种无形的罩子，把两个人罩在一个空间里，旁人，是压根听不到两人的声音了。
“邪门了。”王通暗自嘀咕着，又好奇地看着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格格显然用一种方法，屏蔽了自己和木思风的谈话，她想了一想，她在侧头思索之际，姿态极其动人，木思风的问题一点也不复杂，可是那少女还是想了一会，才道：“你现在也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木思风不由自主眨着眼睛，他又问：“我知道你姓嫦，可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雪灵格格俏皮了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写下了两个字。
“玉楚？嫦玉楚，真是好名字，玉人楚楚，人如其名。”木思风由衷地叹道。看着她松开了自己的手，他甚至极为惋惜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巴不得她永远握着自己的手。
他随之笑了起来，嫦玉楚带着略为调皮的神情，看来更有流动变幻的可爱，木思风这时，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欢畅着，他本来还有点担心那少女太文静，需要他过度的呵护，可是这时，她显然是有着一个少女应有的一切优点，并不是一个呆板的木美人。
他一面笑着，一面道：“是啊，姓什么，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人。”
嫦玉楚微笑着：“名字既然不重要，为什么你要问？”
木思风笑：“那，总要问一问的！”嫦玉楚望向木思风：“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木思风更感到有趣，她的风趣，还远在他的想像之上。
木思风挺起胸，然后，用最标准的姿势，向她微微一鞠躬：“我姓木，名思风，字想。”
嫦玉楚点了点头，木思风心想，在府邸之中出现，而又不认识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事，那自然只是对方某种程度的调笑，可是接下来，那少女所问的一句话，却令得木思风目瞠结舌，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真的十分简单，她只是望向木思风，用一种看起来全然是真心诚意想知道答案的神态问：“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