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淡如菊
汪掌珠对手术治疗动了心。但听说还有一半的危险时。又犹豫不决了。从此后永久失明。听着怎么这么让人绝望。
既然楚焕东早就知道了手术治疗这件事情。而沒有告诉自己。说明他并不看好手术治疗。不然早就跟自己说了。
这件事情自己还要不要跟楚焕东提。汪掌珠想仔细考虑一下。
这天葛澄薇带着汪掌珠去女子会馆。两人躺在床上做脸部护理。葛澄薇抚着肚子叹息。“我这段时间越來越胖了。主要是又开始能吃了。昨晚吃过晚饭。突然想吃辣火锅。鸣子死活不领我去。说吃辣的不好。但我真的好馋啊。”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馋了。”汪掌珠吸了口气。“可惜你还不能吃辣。不然等一下咱们去吃火锅。”
为她们做护理的美容师。在旁边小心的搭话。“二位小姐。其实你们可以去新开业的‘人淡如菊’那边的。那里现在非常的火。菜很清淡。火锅汤料的味道却很好。顾客营门呢。”
“人淡如菊。心素如简。怎么吃饭这么庸俗的地方还起了这么个高雅的名字。”汪掌珠莫名其妙的嘀咕。太另类了吧。
“嗯。据说是餐饮。会馆一条龙的大型公司。从外观。到内部设计都很高雅的。还有啊。很多男人到那边吃饭。是为了有美女看。
那里的老板娘是他们店的活招牌。很多人就是冲着她去的。那个老板娘喜欢穿淡色的连衣裙。湖水的那种绿。天空的那种蓝。薰衣草的那种紫。人长得极美。风情万种。待人也是极客气的。但又热情得恰到好处。绝不过分。所以很多男女都喜欢那家店。”
美容师在啧啧赞叹后。幽幽的叹了口气。“那边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了点。但气氛却出奇的好。包厢的名字都很特别的。什么荷塘月色啊。若相惜。南飞燕。花容瘦……每个包厢设计都各有特色。唐宋元明清的。有好多人每次去都换一个不同的包厢。体会不同的特点……”
“呦。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地方啊。我怎么不知道。”葛澄薇听了大感惊讶。
汪掌珠听了也挺稀奇。但她不想葛澄薇那么大惊小怪。自己眼睛不方便。现在社会变化这么快。她跟不上潮流是自然的。
“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许一鸣。他知不知道有这么个地。等一下叫他來接上咱们。请咱们去那边吃一顿。听的我都馋了。我也好好看看。这个老板娘到底是哪路神仙下了凡尘……”
恰好在此时。汪掌珠和葛澄薇的脸部护理做完了。葛澄薇一边揽着汪掌珠的胳膊向外走。一边给许一鸣打电话。
她打过去电话时。声音高亢。语速飞快。有些质问的意味向许一鸣打听新开的这个餐厅。很明显。她有些怪罪许一鸣沒有第一时间带她去尝新。
“……我不管。我和掌珠在一起。我现在就要你带我们去吃东西。看美女……”葛澄薇母凭子贵。声音嚣张的对着电话耍无赖。
也不知道许一鸣在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葛澄薇坚决的态度松动下來。到了后來。彻底的歇了气。蔫蔫的说了声。“好吧。再见。老公。”就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鸣子很忙啊。”汪掌珠听出她语调前后的不一致。
“是啊。他在开会。不能带咱们去那家吃东西。算了。咱们也不劳他大驾了。走。咱们去吃别的东西吧。”葛澄薇的心意转变很快。
“他不送咱们去。不是还有别人吗。我现在给楚焕东打电话。叫他送咱们去吃……”
“算了。算了。掌珠。咱们不去吃了。我……我有点累了。要不。要不咱们回家吧……”葛澄薇一改刚刚吃货的兴致勃勃。拉着汪掌珠。慌里慌张的要回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鸣子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咱们这些年的朋友。你什么性子我知道。即便沒有他许一鸣。你想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汪掌珠因为眼睛失明。耳朵变的格外灵敏。她刚刚隐约听到许一鸣在电话里提到了小幽的名字。
葛澄薇知道瞒不住了。叹了口气。“跟你说了。别添堵啊。鸣子说了。那个店是小幽开的。”
“哈。她开个破店。我添什么堵啊。”汪掌珠不屑的打着哈哈。“只不过知道店是她开的。我们还真不能去吃饭。咱们才不去给她捧臭脚呢。”
“对。咱们去吃别的。好吃的东西遍地是。去她那附庸风雅的地方干什么。还人淡如菊。弄的她多清高。多有文化似的。”葛澄薇不屑的撇撇嘴。
汪掌珠和葛澄薇去吃了西餐。她请客。大方的要了瓶八二年的拉菲。葛澄薇从卫生间回來后。盯着那瓶刚启封的酒桀桀怪叫。“掌珠啊。你这不是欺负人吗。你明知道我现在喝不了酒。你还要世纪靓年出产的拉菲。故意和我过不去。是吧。”
“放心吧。你少喝一点儿。对肚子里面的孩子沒影响的。再说了。你为了优生优育不喝酒。还不许我喝啊。”汪掌珠要身边的侍者为自己把拉菲倒上。
葛澄薇大眼睛转了转。也禁不住诱惑。自己倒了小半杯。一小口一小口解馋的喝着。
喝了两杯拉菲的汪掌珠。回到家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她的车子停下时。正赶上楚焕东的车子进院。楚焕东下了车。急忙过來替她打开车门。
一开车门。楚焕东就闻到了拉菲的香气。再看汪掌珠红扑扑的脸。压着心里的不悦。问道:“你喝酒了。”
“喝了。怎么了。不行吗。”汪掌珠一挑眉。
楚焕东在汪掌珠的话语里。明显的听出了情绪。沒有继续这一话題。转而问别的。“你今天和澄薇去哪里了。”
“做美容。然后去吃饭。”汪掌珠嘻嘻笑着。晃荡着手里的纸袋子,“还为妞妞买了套衣服。”
进了家门。楚焕东蹲下來为汪掌珠换鞋子。今天汪掌珠穿的是帆布鞋。需要解鞋带。他的动作很细心。语气轻柔。“掌珠啊。你现在做中医治疗。徐老先生嘱咐过了。你是不能喝酒的。”
汪掌珠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做着什么决定。突然开口说道:“焕东哥。我想做眼部手术。我不想再做中医治疗了。”
楚焕东沒想到汪掌珠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手一抖。刚要解开的鞋带反而成了个死结。
他为汪掌珠脱下鞋子。拉着汪掌珠的手坐到沙发上。“掌珠。你怎么突然想做手术了。”
“我不是突然想做手术。我很久以前就想做手术了。只是那时候我的病情不够条件做手术。所以一直沒做。”汪掌珠说的是之前出国治疗的事情。
楚焕东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上汪掌珠的脸。“掌珠。不是我不想给你做手术。而是做手术是有风险的。”
“天下什么事情沒有风险。做生意有风险。你不是照样还做着吗。沒招谁沒惹谁走在大街上。还有无端端被车撞死的呢。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该怎么就得怎么样。”汪掌珠的情绪有些激动。本來醉酒的小脸。变的更红了。
“掌珠。你为什么一定要急着现在做手术。你现在做手术。只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的可能。如果不成功。你将來一点复明的希望都沒有了。我们采取中医治疗。慢是慢了点儿。但沒有一点儿风险……”楚焕东皱着眉头。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汪掌珠。
汪掌珠胳膊一挥。打断他的劝说。“你不是我。怎么能理解我每天生活在黑暗里的痛苦。怎么能体会我有多么的渴望光明。
我现在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中医治疗那么的缓慢。我变的越來越灰心。而且徐老先生也沒保证一定会治好我。我要这样拖累你一辈子吗。
“掌珠。你怎么是在拖累我呢。”楚焕东不知道汪掌珠又在哪里受了触动。今天一回來。情绪就非常的不对劲。
“对。我沒有拖累你。我是你的负担。很沉重很沉重的负担。一生都不能卸下的负担。”汪掌珠自嘲的笑了笑。带着苦涩却又凄艳无比。
楚焕东看着汪掌珠。脸上有几分懊恼。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掌珠。你怎么突然又这么说。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愿意照顾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么样我都甘之如饴。我们生活在一起。不是因为你需要照顾。而是因为我自己。我需要你。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快乐无比。”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现在离开我。也许你还在为自己的付出持有新鲜感。你一定是有些自责。觉得我变成这个样子跟你多少有关系。所以我瞎了你也不会离开我。
可是。一天、两天。一年、十年。你能保证一直呆在我身边吗。就算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伺候一个瞎子。你会快乐吗。你的心在我这里吗。”汪掌珠用一种很哀伤的语调。甚至是绝望的。她的眼泪沒有一滴眼泪。但眼中的忧伤让楚焕东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