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攻城
吴呆站在帐外神情木然的看着营中来回搬运不休的死尸，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有料到孙可望的胆子那么大，也没料到贼兵的威力那么大。简直就是以一当百！
沐雄垂头丧气的走过来，对吴呆说道：“先生啊，要不我们回去吧，敌人定会卷土重来的。趁着现在我们还有一半人马，回到云南凭借关隘防守吧。”
吴呆摇摇头，说道：“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沐雄问道：“你要去哪里？”
吴呆说道：“阳平关，剑阁！你命令士兵坚守营寨，若是敌人前来叫阵，你只坚守不出，我去另外两路看看官兵进攻得怎么样了。”
沐雄点头说道：“那先生要小心。贼兵经过十余年征战，能活到现在的都非平凡之辈，就算一个小兵，也都深谙战术，先生千万小心。”
吴呆说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昨晚一战，我方知张献忠能占有四川，并非运气，他属下人人拼命，昨晚一战，可见一斑。”
沐雄说道：“如此说来，另外两路定是凶多吉少！”
吴呆道：“对，四川乃是形胜之地，关山险阻所拱，处处皆为易守难攻之处，若不用奇兵，实难攻克。但奇兵亦须勇士，只是朝廷连年用兵，老兵不是战死就是为贼兵所并。因此才能使贼兵纵横四海。”
沐雄看着吴呆，神色闪烁。吴呆见他面露异色，连忙问道：“王爷有何高见？”
沐雄斥退左右，等到身边没人后，沐雄说道：“以我之见，朝廷近几年之所以没能一举剿灭反贼，一是国运实在不好，内有流贼境内纵横，外有后金耀武扬威，屡犯境上。其实，最主要的是贼兵屡屡诈降，接着又造反，更主要的是当今陛下当政十七年，竟然有十五年闹荒灾。当然，更主要的是我纵观历史兴亡，发现了一个铁打的规律！”
吴呆好奇的问道：“什么规律？”
沐雄沉重的说道：“自从秦汉始，朝廷若是起于造反，则必定亡于造反，若是从孤儿寡母手中得到四海，则必定后代也会亡于幼子之手。汉高祖剩秦末乱世之际，斩白蛇起义，终有大汉，后献帝之时，亦是亡于乱世；曹魏受禅，后禅让而亡。北周外戚杨坚逼迫年幼皇帝禅位，建立隋朝。传至三代，天下大乱，李渊趁乱成为一方诸侯，起兵太原，逼迫隋恭帝禅位，建立大唐。大唐末年，天下沸腾，民变蜂起，军阀朱温依葫芦画瓢，逼迫唐哀帝李?峭宋弧v煳鲁频塾肼沂溃?鲇诼沂馈：笏翁?娲雍笾芄掠谆实凼种卸岬没饰唬?笸鲇诎怂暾?m之手。元末，民变四起，太祖于民变中**，终有四海，今日民变四起……”
吴呆说道：“今日有所不同，今天子英明神武，非亡国之君，民变虽汹，但国家尚能一战，李自成率百万之众一朝身死，从李自成反叛之人顿成鸟兽散。此时国内唯有张献忠未除，而清廷也为皇上神力所震慑，面北称臣，使大明短时间内得以专心攻打反贼张献忠。只是张献忠极为狡诈，帐下能征善战人极多，你看孙可望，凭借三万人就能横扫我大营，可见张献忠羽翼已丰，若不早除，等到几年后，他率兵出川攻打大明，事成据有四海，事败回师成都坚守，到了那时，清廷若是又起兵犯境，则大明又将是悬于危崖的危石。”
沐雄说道：“依先生只见，我们该怎么办？”
吴呆说道：“我有一计，但十分凶险，不知能不能成功。”
沐雄问道：“什么计策？”
吴呆笑道：“张献忠帐下之士尽是精锐，却骑兵来去如风，快若奔雷。若是有一处平坦宽阔的地方使他纵横，北方定能平定。”
沐雄不解的问道：“先生的意思是什么？”
吴呆不答，只是说道：“我先去看看左良玉，看他现在怎么样了。你稳住营帐，我去去就来！”
沐雄还要问什么，但是吴呆已不见。
平利城中，此刻正在进行一场大战，李定国和杨老柴正在对平利城四面猛攻。
左良玉原本是想溜之大吉算了的，但是还没来得逃走，城门四面已被李定国和杨老柴团团围住，左良玉看到四面望不到边的贼兵后，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吸完之后只得下令让士兵们打点起精神坚守。因为此刻他已被围成铁桶，从哪个门溜出去的话，贼兵踩也能踩死自己。
李定国和杨老柴来到平利城后，看着被人海包围的平利城，传令道：“士兵分为三队，日夜不息攻打平利城，我就不信敌人能扛过一个月。”
李定国不单单攻城，还攻心。他令嗓门大的士兵站在城外大喊道：“一日开门投降，我大西皇帝定会使你们封侯。两日不投降，等到城破，杀城内十分之一的士卒。三日不降，城破杀三分之一。五日不降，城破之时，无论老幼，定将你们尽数车裂剥皮！”
贼兵攻打一日后，城头敌人十分顽强，竟然没有攻下来。晚上，李定国大怒的问攻城部将韩进：“小小的平利城，为什么一日还没打下来？”
韩进说道：“大王息怒，容我细细禀告！”
李定国看着满面汗水的韩进，挥挥手说道：“快说！”
韩进说道：“平利城太小了，城郭方圆不过两里，因此我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真正能攻城的士兵并不多，更多的士兵只能在远方围观。而敌人居高临下，站在城头，见到云梯就掀翻。且城头上全是弓弩手，见到我军到射程范围，就张弓射击。而我军还射时，他们却低头躲避。我见敌人躲避，就令士兵们朝城上连连射击，暗中命人搭云梯爬城墙，敌人不知为何发现云梯，敌人持盾躲在盾后冒出城墙，然后将云梯掀翻。敌人又将我们射上去的箭支全部拾起，搭上弓弦反射我军。短短一日，我军已有两千人死于城下。”
李定国冷哼一声，对他说道：“令士兵日夜攻城，我和杨老柴合在一处的兵力有三十来万，还怕攻不下小小的平利城？”
韩进正要告退，李定国猛地想起一招，连忙对他说道：“慢，我看平利城破只在旦夕，你将云梯全部烧掉，命令攻城士兵跑到敌人城墙下，拆墙！”
韩进愕然问道：“拆墙？”
李定国说道：“对，每个前去攻城的士兵只要拿到一块砖回来给你看就算完成任务，若是回来时手里没砖，斩！砖头运回来之后令人销毁！另外你派弓弩手为拆墙者压阵，若是敌人朝下射箭，就让弓弩手还击！”
韩进出营后就传发了李定国的命令，令士兵只去城脚扣砖，贼兵爬墙虽然难，但是顶着盾牌跑到城墙下去挖墙角还是很容易的。
城头的左良玉见敌人都跑到城脚下，也不爬墙了，连忙朝下望去，一看敌人正在挖墙角，大惊失色。就要令士兵们在城内顺着城墙另外修建一座城，只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决了。虽然说拆城墙很快，但修城墙不是小事，没有三月五月完全不能修成。
左梦庚大惊的说道：“若是敌人拆墙，数日之后城必破！”
左良玉经过最初的惊讶恐慌后，这时已恢复理智，当他看到士兵扣了一块砖头后就往敌营跑去，笑着说道：“好！”
左梦庚问道：“什么？”
左良玉说道：“拆民居，将砖头搬到城上堆积一处，等到砖头有了一定重量后，再推下去，将敌人塌死。”
左梦庚连忙领大队人马去拆民居，搬砖头砌在城头。
等到城头转头有了一人多高，两尺余宽后，左良玉接着令士兵们去搬运城中民居中的石磨，石狮子，台阶等沉重之物。等城头堆满沉甸甸的石头后，他令士兵们一齐将钻头推下去，接着搬起沉重的石头朝下就砸。倾斜而下的砖头石头顿时将撅着屁股顶着盾牌正在飞快的挖墙角的贼兵砸成肉饼，他们虽有盾牌护体，但盾牌只能防箭，遇到沉重的砖头和石头，盾牌当场被砸得龟裂。
城下腾起一阵血红的灰尘，杂夹着挖墙角士兵最后的哀嚎。没被砸死的贼兵顿时撒开腿就逃之夭夭，免得天上又掉石头下来。
左梦庚大喜，看着鼠窜的贼兵，得意的说道：“贼兵这下不敢来攻城了吧！”
左良玉摇摇头，他对搬砖的士兵说道：“接着去拆民居，遇到厚重的东西都给我搬来堆在城上，等到敌人再到，照着刚才的办！”
左梦庚点头，接着令士兵们去拆民居。
士兵们将所拆民房中的木头屋梁尽数搬到城头，就等敌人下一波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