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情路难(四)
展昭僵着身子,忐忑不安的尽量让自己平缓呼吸,克制心中的紧张,到后半夜才彻底入睡,睡梦中他向右翻了个身,手不小心地搭在白玉堂放在他腰身的胳膊上。
正在假寐的白玉堂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暖暖的笑意,五爷摁着肩膀,头向猫儿靠近,闻着他的呼吸,快碰到他鼻尖时才停住,修长的手指不禁轻抚上他的眉梢,然后缓缓地滑过鼻尖,“傻猫!”一声温柔的低语,五爷吻在展昭的左脸颊上,然后拥着他满意的睡去。
夜风吹过,飘扬的尘土又缓缓的洒在地上,檐下的花儿静静绽放,仍是一片安宁!
第二日,展昭醒来时已过卯时,因为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白玉堂仍然闭着眼睛,可是一会后,没察觉到身旁的气息,他睁开眼看着早已空空如也的床旁。
展昭慢慢坐起,青丝从耳旁滑落到胸前微微颤动,白玉堂人呢?他说的话,昨天的事情都是梦吗?展昭苦笑着摸着自己唇角,可是这只是自己逃避的想法,那人如风掠过一般的吻,很轻,很淡的落在此处,自己的心却像是原本平静的湖水突然投入了颗巨石般,涟漪久泛。“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我都陪着你!”他的话还在自己的耳边围绕。白兄,我这颗心早就不能自控了!
展昭换好官服,用晚餐后,微微皱眉,白耗子哪去了?他忍下心中的疑惑,护送包拯去上早朝。
白玉堂已有三日未出现在开封府。这几日府中也没什么事情,展昭除了巡街或者进宫执勤也无其他事情可做。
这日展昭巡街习惯性的抬头看向清风楼二楼的护栏,没有那身穿白衣的人靠在护栏上笑着喝酒,也没有‘暗器’从那里飞来,更没有人嚣张的叫着自己猫儿!以前总觉得烦的的声音,欠扁的笑容现在却无比的想念,是自己脑袋不受控制的去想!单薄却依旧坚韧的身影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抬头看着那处,许久才收回视线,展昭心底有些落寞,然后缓缓的走过清风楼。白玉堂,你不告而辞,到底怎么了!
“哎!展大人请留步!”看到展大人路过门口,清风楼的掌柜连忙抱着坛酒跑出来。
展昭转过身,隐藏着眼底的情绪,道:“什么事情?”
掌柜抱着贴有‘寒梅酿’三个黑字红纸的酒坛,尴尬的说:“小的是想让展大人帮个忙。”
“什么忙?”展昭看了眼掌柜的。
“就是,展大人去参加二东家的订婚宴时,麻烦捎上这坛酒吧!算是小的们对二东家的一点敬意。”掌柜弯腰笑着说。
展昭愣了愣,思索了会后说:“你们的二东家是?”自己怎么会认识?
掌柜反倒是笑的更深,“这清风楼,五爷他哥哥白锦堂可是出了资的,所以这二东家自然是五爷,白大人啊!”
展昭脸色一滞,“他订婚宴是什么时候?”
掌柜的偏头算了算日子,回复道:“五爷的订婚日是在中秋的前一天。”掌柜的突然又问:“展大人不是知道吗?”
“随便问问。”展昭接过酒。
“那就拜托展大人帮小的送去了!”掌柜弯腰行礼后进了清风楼。
白玉堂的订婚宴!展昭的脑袋像是炸开了锅。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开封府的。
“展护卫!”公孙策站在走廊上,喊住展昭,然后走进。
展昭缓缓抬头,视线是一片模糊,一会后才看清公孙策,他连忙道了声:“公孙先生。”
“展护卫,你怎么了?”公孙策不禁担心的问,他把展昭是当做弟弟对待的,第一次看见展昭这么失魂落魄的表情,他眼底露出关心。
展昭忍着心中的绞痛,微微一笑,“没事!”
公孙策动了动唇角,就是会忍着!“大人刚回府,一起去议事厅吧。”
展昭没应声,跟在公孙策的身后侧。
包拯没换上便服,依旧是上朝穿的那身金丝镶边的黑袍,他坐在主座上,手拿着卷宗边看,双眉微皱。
展昭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大人这副神情,“大人!”展昭把酒坛放在两座之中的茶几上后才坐下。
包拯对着展昭点头,合上卷宗递给公孙策,公孙策大致地看完后,脸色有些凝重,走到展昭旁坐下,把卷宗摊开给展昭。
展昭看了眼公孙策后,拿起卷宗细看,便听到包大人说:“京兆府尹把案子上呈,五条人命啊!圣上大怒,下令命本府彻查此事,明早我们便前往京兆。”
展昭对案子一事心中了然,可是白玉堂的订婚宴在即,他想了想,起身道:“大人,属下先前往白家巷,参加白兄的订婚宴后,再赶去京兆,可好?”
公孙策抬眼看向展昭,白玉堂的订婚宴?白护卫是告了假没错,但没说是去订婚啊!
包拯点头,“也好!也不用太赶”他就怕展昭顾不上休息才说了后面这句话!
展昭点头,拿着寒梅酿道:“案子的事不容耽搁,属下这就启程前去白家巷!”也许只有展昭自己才明白,案子只是个理由,他急着想知道白玉堂订婚是怎么一回事情,若是......若是真的,那么自己会衷心祝福他的!
展昭回房换下官副,巨阙挑着酒,骑着奔菁马出了汴梁城,蓝衣在宝马上腾飞,一路轻尘。
且说那日五爷拥着猫儿自然是睡得极好,不忍心惊醒他,五爷穿上衣服来到院中准备练功,突然看到自家通信用的白鸽。他取下鸽子身上的信条,只见几个大字:家有要事,速回白家港。
白玉堂当下心中已一惊,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事情。他回房在展昭脸颊上偷了个香,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猫儿等着爷回来陪你过中秋啊!”然后向公孙先生告了假,策马奔腾赶回白家港。
花了将近一天半的时间,白玉堂风尘仆仆的回到家。谁知道陷空岛的四位哥哥,除了蒋平都在,更出乎意料的是从不下长白山的师傅竟然都在!五爷向三位哥哥笑了笑,算起来自从十五岁艺成下山后,直到现在已有六年,自己都没见过师傅了,白玉堂跪在司空霖面前,磕首道:“师傅!”
看到昔日还是毛孩的小子愈发成熟,英姿焕发,风流倜傥了,司空霖还是挺高兴的。可是这白小子怎么偏偏学着自己,也总是穿着白衣服进白衣服出的,司空霖暗暗不爽,他面无表情道:“你师父我还没死,跪什么跪啊!”
白玉堂徶嘴,然后起身,师傅这别扭的态度是大家都知道的。他走到白锦堂面前,有些不习惯,自从五年前出了那事情后,自己就再也没回白家港了。
白锦堂饮着茶,克制住自己见到弟弟欣喜的表情,一别就五年,这小子总算是肯回来了,他忍下心中的触动,若无其事道:“飞鸽传书也没多久,你怎么快就赶回来了!”
是你自己写着家有要事,速回的。白玉堂暗暗翻白眼,“我以为家里出什么大事了!”要不然也不会回来,后半句话五爷可没胆子在哥哥面前说,所以暗吞心里了。
坐在左侧座位上吃花生的徐庆忙嚼了几口,道:“你白老五成亲的事能不大吗?”
徐庆这话一说出口,白玉堂脸上立刻沉了几分,他看了眼徐庆,回头看自家大哥:“什么婚事?”
白锦堂看了眼妻子黎欣,起身说道:“师傅和卢大哥都来了,肯定是为了你的婚事啊!”
白玉堂听到白锦堂这肯定的话语后彻底冷下脸,“不娶,管什么婚事,爷明天就会汴梁!”成亲?这不是开玩笑嘛!
司空霖在一旁闲逸的喝着茶,自己就是在长白山呆闷了,这次还正是赶来凑惹闹的。
“别这么快就拒绝了,你和戚尚伯伯的女儿戚慕薇可是定了婚约的。自从樊倩走后,五年来,我们一直不过问你的婚事,现在进开封帮包大人做事,你也该收收心了吧!”白锦堂边说着,然后慢慢坐下。
白玉堂咬了咬牙,“我不成亲和樊倩无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五爷拍了拍腿袍,起身说道:“赶了这么久的路,我先回房休息了。”
管家白兴看了眼黎欣,见黎氏点头,便跟上白玉堂出了正厅。“二爷,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大奶奶吩咐过,每天都得把你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您房间还是照以往的布局,丝毫未动。”
白玉堂点头,“等会送套衣服过来,爷想先沐会浴。”
“是!”白兴点头,把五爷送至房门后才退下。
卢方看到五弟这反映,叹了口气:“老五就是别我们惯得。”
白锦堂点头笑道:“他这几年在你陷空岛怕是给你惹了不少麻烦。”
“哈哈,能不麻烦吗?松江府的媒婆争着来给老五提亲呢!”徐庆调侃道。众人听了直乐,好在白玉堂没在,不然这话徐庆是不会说出口的。
司空霖在一旁暗笑,白小子那张脸再加上那脾气,能不惹麻烦吗!
黎欣想到白玉堂的反应,想了会后对白锦堂说道:“锦堂,三弟硬是不肯定亲,你就去趟戚尚伯伯家说说,这婚约就作废算了。”
白锦堂看着妻子说:“这样怕是不合理,订婚宴的日子都订好了,亲戚们都来了,让我怎么说。”
司空霖放下茶杯,道:“白小子都有个五岁的儿子了,人家才这么个宝贝闺女,这婚约戚尚是碍着面子不好拒绝,你现在去解除婚约,说不定正合他意。看那小子的样子,摆明是不乐意这婚事,他还年轻,趁机会多玩玩也没事。”
卢方听了司空前辈这话,觉得额头直掉黑线,那是,趁着年轻多玩玩,然后和你一样光棍一辈子。
白锦堂看师傅都发话了,起身点头:“爹不在,长兄为父,我理应去!”
司空霖看了眼他,“算了算了,我出去走走,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是管不着了!”再一看,主座上出了一盏茶杯,早已没了人影。
黎欣推了推白锦堂,埋怨道:“要用晚膳了,怎么不留留师傅!”
白锦堂无奈的摇摇头说:“师傅想走,我们也留不住啊!”
卢方,韩彰,徐庆带笑点头。
众人聊了几句后,仆人拥在门外,几人出了主厅,进偏厅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