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经理当苦力
他们刚走,一个山区县来了一辆加长“东风”,说要装2000条麻袋,100张防水大油布。县里有30多个中、小水库的大坝都出现了险情。司机拿出市防汛指挥部的防汛物资调拨单,交给赵一鸣。
“这可怎么办!只我们两个人,光搬运这些物资就要好长时间。”赵一鸣望着刘长仁笑。
“我俩先来发货,当搬运工,他们吃过饭就来了。”刘长仁说着,就走到一堆如山样高的堆码得很整齐的麻袋前,扛起一包麻袋往车上走。
刚上斜斜的跳板时,他的腿发软,人差一点掉了下来,他闪了一下,又站稳了,慢慢向车上走去。好多年没做这种重体力气活了,但他还是挺住,终于把一包麻袋扛到了车上,并放在最里面码好。
赵一鸣也扛了一包上来,他放下后,张口喘着气说:“可不轻松哇,刘经理!”
“是啊!要是年轻还好说,都是四十多岁、五十几岁的人了,要挺住,现在是防汛的关键时期。”
赵一鸣跟在刘长仁后边走。他觉得刘长仁虽说在业务上和权术上诡诈多端,在泡妞方面也是背地风流得很,但干事不含糊。
他也知道,刘长仁也踏踏实实干过许多工作:曾当过多年的公司仓储股长,业务股长,副经理,直到全面负责公司的一把手。人有时还真难说,就像个多梭镜一样,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可以看出不同的镜像来。或者说他能表现出各异的手腕来。
赵一鸣没说话,全身上下流着汗,一次又一次地跟在刘长仁身后扛麻包。一包有三十条麻袋,六、七十斤的样子,开始有些难受,扛了几趟后,赵一鸣渐渐适应了。看来还是要经常参加体力劳动才行!他颇有感慨的。
现在他走起来蛮像回事的,能顺着跳板起伏闪悠的频率适时踩着步子,一闪一悠的,觉得很有趣。
“老赵,你还行哇,走跳板像是扭秧歌,踩出点子来了。”刘长仁在下边看着笑。
“没法子,摸索着走,尽量不让自己从掉下来。”
赵一鸣知道,这大麻袋,还有小一点的蛇皮袋子也就是化纤制成的编织袋,拿去装砂土、泥土,堆在大坝上,临时筑起一道子堤,抵御突然漫过原大坝的洪水,或是堵堤边、堤脚处发生管涌的。
至于大油布那作用更是易而显见,它铺开有二十多平方米,防潮隔水,将她铺在堤外迎水面,无疑给有险情的大堤增添了一道坚固的屏障。别看它们平时默默无闻地躺在仓库里睡大觉,洪水来临时,它们就要大显威风了。
当他俩装了一半车厢时,陆如蓝和二十来个突击队员回到了仓库,一见赵一鸣和刘长仁在装车,一个个都很感动,领导带头干,那还有什么说的!
陆如蓝马上冲到刘长仁身边:“刘经理,赵经理,您们怎么自己扛呢,快歇歇,我们来。”
赵一鸣冲陆如蓝笑:“这有啥,刘经理说了: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样子!”
“老赵,你不也亲自扛吗!”
“刘经理,我是向你学习。”
“同志们,咱们要向二位经理学习,快把这一车装满。”陆如蓝一声吼,大家像小老虎样冲起来,很快就把加长“东风”装好了。
“好,人多力量大,厉害!”赵一鸣望着车徐徐开出仓库大门,对刘长仁笑着说。
“当然,靠我们,老了!得公司有一批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刘长仁也很满意,他不停地用衬衣袖子擦头上雨淋样的汗。
“谢谢啦,谢谢啦……”司机的手不断地摇动着,向大家致谢。
刘长仁这时又对赵一鸣说:“咱们到发生管涌的地方看看吧。”
“好!”
他俩来到仓库后边的堤脚处,见十几袋麻袋和白色的蛇皮袋子,沉沉地如叠罗汉样堆在一块。
赵一鸣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上还铺了一层细沙子。
这是因为,从堤外流进来的是带泥沙的洪水,把泥沙过滤下来,使浊水变清,不使水流带走管涌洞内的泥沙,以有效控制险情;同时,砂袋的重量迫使洪水尽量少流出来。
不然,任其喷涌而出是很危险的事,洪水在管涌的洞内会像锋利的钢刷一样迅速冲空周围的泥土,导致空穴不断扩大,而洪水越涌越烈,很快就能造成崩堤的惨险事故。如果是那样的话,市区很快就会汪洋一遍,许多人会遭灭顶之灾,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没堵住,后果就太严重了……”看完现场,刘长仁表情很凝重地说了一句。
赵一鸣将随后赶来的陆如蓝的肩膀拍了一下:“如蓝,这次险情得你抢得快,你样样都行啊,伙计!”
“过奖啦,赵经理。”陆如蓝摸了摸头,憨厚地笑了笑。
忽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明白过来,赵一鸣也是在夸他与小姐打交道时同样是棒得很!他低下了头,觉得自己以后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小陆,防汛才开始,以后要干得更出色些。”刘长仁鼓励了他一句。
赵一鸣也向他投来激励的目光。
一下午,大家又装了十五车的防汛物资,发往全市十二个县、市(区)。赵一鸣累得腰也伸不起来,但他还是挺住了。这个时候他有一种重大的使命感,自己是个党员,又是个副经理,在抗洪这个关键时刻,怎么能趴下呢?
陆如蓝多次劝他休息,他说能坚持。最后,陆如蓝让他在一旁将大油布、蛇皮袋子、木桩、铁锹、麻绳、雨衣等物资的数量一一点数清楚,并说这也是一件重要的工作,不能错一件的。赵一鸣这才站到一边,拿着本子和笔,一样样的点,一件件的记。他心里有数,这是陆如蓝在照顾他。
刘长仁装了几车后,接到通知去市防汛指挥部开紧急会议,便走了。陆如蓝觉得。仓库里就赵一鸣的年纪大一些,应该照顾他的。
待第十五辆车装满物资缓缓驶出仓库后,天色也开始暗了。赵一鸣来到外边,感到凉快了一些,他便对陆如蓝说:“走,咱们上堤吹吹风去。”
一到堤上,风更大了,像有好几只无形的手,使劲地扯赵一鸣的头发,不过他觉得痛快,一会儿,一身热汗就全干了。全身感到没有过的凉快和惬意。他放眼望去,平时很窄的长江现在扩宽了二、三倍,混黄的江水完全肆无忌惮地挤满了江面,如许多骠悍的野马在一块儿嘶鸣着向下游奔去……
江面看起来好像很壮观,但他实在不想瞧见这种洪水肆虐的场面,他巴不得长江年年风平浪静,岁岁安澜平安!这样,两岸的人民群众就会安居乐业,免受洪水之害……
不过,赵一鸣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以为国家节省大量的抗洪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自然界是不会随人们的意愿来运行的!赵一鸣不由得很惋惜又很痛苦地摇了摇头。
堤外离大堤十几米的地方是一排排的柳树和杨树,那是作为防浪而种下的防浪林。平日没发大水时,站在堤上望过去,它们显得很可爱,如一队队身穿绿军装的士兵,在警惕地守卫着这座江边的城市。履行它们忠诚、任劳任怨地默默奉献的使命。
如今洪水已把它们淹得只剩下米把来高的树梢了,但仍在不屈不挠地与洪水作顽强的抗争,仍然没有失去半点平日那种刚强和挺直的本色。
赵一鸣平日有时休息或在晚饭之后,会和江春柳到堤上散步,顺便也看看风景。那时的防浪林是一遍翠绿,林中换不时传来鸟儿清脆婉转的啼鸣,简直是一首欢快和谐的百鸟奏鸣曲。而且不时有几只鸟儿张开翅膀如飞机一样在金色的夕阳中滑向那也染了一层灿烂金黄色的防浪林。那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晚景图,给人们很愉悦的视觉和听觉享受。
可是现在,洪水已涨得与堤身差不多齐平了,仅剩二十多公分。照这样的涨水速度,不到半夜,洪水很可能就会像凶猛的野兽样放肆地漫爬过大堤,穷凶极恶地向城区扑去……
这得加筑子堤才行!赵一鸣迫切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又听到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一转头,见刘长仁风风火火朝他跑过来。
“刘经理……”赵一鸣知道,刘长仁带回了新任务。
“走,老赵……”刘长仁走急了,说话都有些不连贯,“天黑前,把仓库后面200米我们防守堤段的电灯架起来,连夜筑子堤!”
“好的!”赵一鸣紧攥拳头,用力挥了一下,“我们马上办!”
“我还要赶到与局里一起防的那800米大堤去,张羽在那儿顶着,这儿就交给你了,老赵!”刘长仁眼色很凝重地看着赵一鸣。
赵一鸣把胸膛拍得像打鼓一样响:“你放心,刘经理,我赵一鸣在,这段大堤就在!”
“好!好……”他俩的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其它单位防守大堤的突击队员们已在仓库大堤的两头的大堤上开始挖坑埋竹竿了。
“小陆,咱们赶快行动吧!”赵一鸣拉着陆如蓝就往堤下的仓库跑去。
电线和灯泡,公司早作好了准备,年年防汛,个个成了老经验。仓库里放好了去年用的电线,并一盘盘地卷好;灯泡都用几个木箱装得好好的,;连撑电线的竹竿也捆成一捆一捆的,整整齐齐堆放一边。
“同志们:今夜要挑灯夜战,大家要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干它一通宵……”
赵一鸣看了大家一眼,有大声说:”我们要坚决把洪水挡在大堤之外!大家有没有信心?”他不停地挥舞着拳头,大声问突击队员们,就像一个战地指挥官,在给士兵们作战前动员。
“有!”
“大家有没有干劲?”
“有!”
这一句比前一句更有力,声音也更大。歇在仓库门边大树上的几只鸟儿立即拍着翅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