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文学期刊《新芽》
文学社终于光荣出版了一期文学期刊——《新芽》。社员无偿人手一本——这是文学社员进文学社的最终目的,现在目的达到,又见《新芽》的质量实在是差,再留在文学社有损个人名誉,于是纷纷退出文学社。最后文学社只剩下在《新芽》上发表了文章的二十位社员。这些人当然是不能退的,退了的话不证明《新芽》真的很差,进而一言就是自己文章的差,没有人愿意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舒寒文和林黎死守文学社。
李天深已收到许多信件,有看好《新芽》的,也有批《新芽》的。马上集仅剩的二十名社员开会,研究《新芽》今后的发展,把收到的信给社员看。
寒文见有一封是这样批的:
这些文章《看上去很美》,文字《声声断断》,几近《不可言说》,纯粹是《一地鸡毛》。就算这群《酷男酷女》们是《讹诈专家》,再《美人赠我蒙汗药》,《我的不安》仍旧让我《看到就说》,这真是《不过如此》的《狗日的文学》……
寒文想这位兄弟与众不同,真不愧为读书人,连骂人都用书名来。实在是一种高雅的骂。问林黎,说:“你的诗有没有人批?”
“有。”
“什么?”
“狗屁不通!”
“那你?”
“他们是狗屁脑袋!”
“是不是?”
“那他们就是看不懂,狗屁一个!”
“是有点儿狗屁,我是说他们。”
“那是肯定的。”
李天深在台上说:“同学们,我们文学社面临着严峻的挑战,这些信大家也看到也,全校师生对文学社期刊十分不满意,这当然是指在质量上,为了改变这种残局,出好下一期《新芽》,就全靠在座的各位了。你们的任务很重呀!大家要写好稿子,好稿子,要认真专心写,仔细写优秀的稿子……”
教室少人,静得连蚂蚁的悄悄话都能听到。舒寒文和林黎在做功课。做了一阵子,寒文做得极累,不做了要和林黎说悄悄话。林黎也没心思做,和寒文聊天。
“喂,林黎,我们同坐了这么长时间,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林黎一脸惊讶。
“人,我的为人或者性格什么的。”
“有小才但无知,成不了大材?”林黎快人快语。
寒文的笑容突然僵住,想他说话怎么这么直,害人多没面子,幸亏没有旁人在,要不自己经使他这么一说,哪还下得了台。同时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听美言。
“你很能写诗呀!写的又不错!”
“你想做什么?到底!有话快说!”林黎有点不耐烦了。
“有什么呀?真是的。”寒文继续说:“你写诗有没有什么秘诀?教我一教?可不可以?”
“真有你的,说这种话!”林黎蔑笑说:“秘诀当然有了,就是多看书和多写!”
“这谁不懂?”
“就是你不懂。懂了还问?”
“行行行,不和你说了,喂,人喜欢谁呀?我说的是诗人。”
林黎如数家珍:“顾城。他的《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听过没?还有《远和近》‘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听过没?顾城的诗写得很含蓄,我很喜欢!北岛我也喜欢,《回答A》中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大约就是说在那颠倒黑白的文革时期,好人会被害死,而坏人却活得逍遥自在。看那‘通行证’和‘墓志铭’是多妙的两个意象。福建女诗人舒婷我也喜欢,她的《致橡树》写得多么好,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人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从一种爱引申出另外一种爱,但都是伟大的,爱本身就是伟大的。爱是无所不能的,它的力量胜过一切。法国浪漫主义诗人维克多*寸果我也看过他的诗作。他的诗很耐人寻味,像《月光?的最后一节“这是一些沉重的布袋,里面发出哀叫。人们仿佛看见其中有个人的形体在流动,几度沉浮,测量着海这个无底洞——宁静皎洁的月光在波涛中闪耀。这句绝不是单纯的景色描写,你能体会出其中深层意味吗?”
"不能!"
"就你当然不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吧?"
"嗯。"
“让我告诉你吧,你知道我有时候会有什么想法吗?我在想,我裸着身子在落叶的金风中徐步,树叶在我的脚下哭泣,于是我又脱去了鞋子,像逃出了我的束缚,赤脚在树叶向上踏过。累了,我可以毫不顾忌地卧着,让叶子覆盖我,抚摸着我,很舒服,像女人的手轻轻弹我的肌肤。我闭上眼睛,去感受魂天归一的境界。太阳出来了,有一百个太阳,炙热地燃烧,天地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唯独我的血液还在我的血压计管中像河水一样流着。我的汗水在滋润着干燥的大地。我在感知我的一百个太阳。曾经的雨水,始终吹着清风,有生命的泥土。我又想,在猛烈的暴风雨中,我一丝不挂的向躯体在接受上天的洗礼,我要洗去我全身的罪孽;在雨中,我会和上帝一起痛哭,这时我会很快乐;我又在狂风中飞,身后紧跟着一万个同性恋者,他们都是疯子,是吃错药的一群。”
“寒文,你知道吗,我想一个人向东走,向西走,向南走,向北走,习惯放纵的滋味,游手好闲的刺激!我不要路标,不要一切证明来证明我的性格。可是不行,鸡不会游泳,水不会倒流,太阳不会停步,一切都在向前,向左,向右,我也不能后退。天变了颜色,海也褪了色,我要保住我的色彩而奋不顾身。我想去大海的一万丈深处,找回他的英雄本色,但我就会不存在。因为我已经腐蚀,和大海合为一体。”林黎喃喃地说着,忘记了一切。
“喂,林黎,你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寒文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