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是一个无赖
半期考终于过去。舒寒文每科成绩都给他一个大惊讶，语文居然看段第一，以前他也有过这样的光荣，但实在历史悠久，好像是小学一年级的事；数学却差得让人发昏，比零分好一点。其它各科也在意料之外，要不高出二十几分，要么少三十几分，惊得他不会再摆表情。同学、老师都只看寒文的好——中国人生性如此——纷纷前去讨教，寒文呵呵傻傻笑，连他自己都怀疑这么好的成绩是否他自己的，对众人说：“靠运气，靠运气！”实在是真理。
周三下午，文学社有课。李天深到后点名发现有三分之一的人没到，气道：“这成什么，没一点规矩。你们听着，回去告诉他们，若再缺席，自动退出文学社。你们缺席一们处理。”说完从抽屉拿出一大叠纸，发给大家。社员大惊，以为宝贝，拿到就看，李天深见大家都看了，便说：“文学社决定下周去秋游，”纸在空中扬扬。“这是为确保社员人身安全，秋游时大家应该注意的。”
社员间高呼，都想文学社真是好东西，进而想到文人的好，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有二点都是值得骄傲，就是到过的地方多，看到的美景多。古今极有成就的文人都饱游祖国山水，像李白。
舒寒文兴致勃勃地问林黎：“你说我们会去哪儿？”
林黎冷声道：“秋游？你想得倒美！至多带你们这帮笨蛋到山上走走，到时我可不去！”
寒文不相信，说：“你骗人吧？”
“怎么可能？你就别去了，那时我家玩，我请你玩好玩的，还有水果，我家种有水果树很多很多！”林黎度道。
“谢了，用不差！”寒文望前边的上官雅琰，想她去我也去。
李天深示意大家不要讲话，要上课了，说：“我要讲文学，请大家做好笔记。”这话一出，就把自己逼上绝路，因为好的东西没人说大家也会记下；坏东西送人家都不要。今天，李天深还没讲文学，就要大家记下，这是在拆自己的后台，唯一补救的办法就是把文学讲好，才能绝处逢生。怪只怪自己说话太快，未经脑子就自动出来了，好比失控的赌博机，没有中奖，里面的牌子也会下雨一样往下掉。想罢，伸手进口袋摸讲义，左边摸个空，心一抖，右边也摸个空，心又一抖。
双抖之后，鼓励自己去摸裤袋，换回的又是双抖，吓得一身汗，脸像怕辣的人吃了一颗辣椒，热热的红。学生盯着他看，使他脸越发的红，渐渐的红遍全身，红光透过衣服，活像太阳人，方圆几米的空间都沾光不少。突然想到什么，心道：“哈哈哈，找以你了！”伸手摸内口袋，这一摸倒吸了一口冷气，血液不畅，想现在彻底完了，讲义似乎在家里，顿时整个人像一只没打满的气球，软棉棉的，差点儿要倒下。
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做垂死挣扎。李天深不止剩一口气，往死里追忆讲义此时身在何方，终于追了回来。原来昨晚他太勤奋了，连夜写讲义——就是从众书中各选出几段后拼凑成自己的文章。临睡前还躺在床上加班，完成后就随手把它塞进内裤里了，第二天也忘了取出来，想来该死，在男生面前手伸进内裤，虽有损形象，却还说得过去。但文学社向来阴盛阳衰，李天深断无敢为之的狗胆。
有些东西不知它存在也就好了；而如果明明知道它的存在，并且就在眼前，而不拿，这委实是对人的一大摧残。就像男人面前有一个裸体的美女，而这个男生却被麻绳绑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眼前的美女，那滋味可想而知。李天深年老体质差，受不了折磨，要去拿讲义，万不得已，退出门外，找个隐蔽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手伸进裤裆拿出讲义，重整面容，回到讲台，说：“现在开始上课。我先提个问题，什么是文学？请同学举手回答。”
等了半天，无人兴手，焦急再叫。学生的想法很多，但都怕第一个说出，生怕说的与别人不同，甚至格格不入而引发荒唐的笑声，即使他说的正确无误。中国人就少敢“第一”的人。
总算有一位勇士站出来说话了。李天深眼睛一亮。勇士说：“文学就是写作！”若在平时，这句土得不能再土的诠释定会引起李天深的笑，但今天情况不同，为鼓励勇士继续不怕死，笑道：“这位同学说得很好，文学就算不开写作。谁还有别的看法，说出来无妨，我是不会笑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说你们的想法很可笑，但我不会笑。
舒寒文问林黎：“你有什么想法？”
林黎冷冷道：“我的想法很单纯，文学就是文学，单纯才是真。你们那一套，我看透了，故作深沉，什么文学是心灵的火花、人生的彼岸，讨厌！”
“谁故作深沉了，我看你挺深沉的。”
林黎被呛一口，说：“我深沉？笑话。和我呆了这么久，你难道发现不了我？”林黎声音哑哑的，由深沉变成声沉。
“你很难懂呀！你喜欢这样？”
林黎望向窗外，天空掠过一只小鸟，白云互相追赶，回头叹气道：“这世界上什么叫喜欢和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却总得不到，像云中云，可望不可及；不喜欢的老缠在身边，赶也赶不走！”暗示寒文是他不喜欢的东西。
舒寒文想云在理论上是可以看到的，因为它会变成雨水落下来，说：“我们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会得不到呢？我就得到了很多我喜欢的东西！”
林黎分析寒文道：“你太天真幼稚，容易误导！”
舒寒文不理解说：“我并不认为自己幼稚！”
“我不跟你争了，你看看我的这首诗－《我是谁》，你看得懂吗？”林黎把诗给寒文看。
我是一个无赖，
向往着大海。
我要与它拥抱，
你们别把我们分开；
我是一个坏蛋，
喜欢着导弹。
我要把它点燃，
你们被炸得稀巴烂。
其实，我不是无赖，
亦不是坏蛋，
只是个小孩。
因为你们把我虐待，
所以我被迫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