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要汇报
邹恒喜被王一凡一问。摇头叹息起來。好一阵才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将若无能。累死三军。姚市长那个领头羊不行呐。我们跟在后头几乎累折了腿。”
“邹部长。真那么不顺畅。”王一凡忙诧异地问道。“按理说姚市长到了现在的位置。有些事应该是能整体平衡把握的。还能让手下的人如此费劲。”
“他要是能平衡把握。我哪里还会这么打不起精神。”邹恒喜无奈地笑了笑。“前阵子潘宝山主张的人事变动。给我下命令我能不听。可姚钢根本就不理解。几次对我又吹胡子又瞪眼。让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那就不应该了。最起码有一点姚市长应该明白。从事面上看。毕竟现在松阳是潘宝山说了算。”王一凡感叹了起來。“所以聪明的做法是。有些事最好不要跟潘宝山硬抗。硬抗也可以。但别明着。有本事使在背后就是。否则就有吃不尽的眼前亏。”
“姚市长要能这么想就好了。那可真是皆大欢喜的事。”邹恒喜也跟叹了起來。“唉。有时候真是后悔上了他那条船。”
王一凡听了稍稍一愣。他不明白邹恒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发自真心还是想试探他。
“邹部长。有些事是沒法选择的。或者说一旦选择了就沒有回头路。”王一凡觉得还是要小心点。不能露出什么马脚。于是道:“就像我。当初在富祥县做环保局长的时候。那会潘宝山还在夹林当副乡长。他搞了个什么人工水库项目开发。遭到了反对派的坚决抵制。当时。我和富祥县国土局的局长宋家正就被他们找到了。要求利用政策法规去卡那个人工水库项目。”
“卡住了。”
“那肯定是的。要不潘宝山会对我一直怀恨在心。”王一凡道。“也好在一开始我就意识到了问題的严重。在站队上毫不迟疑地跟他搞阵营对立。以借助可以求援的一方大环境來保护自己。现在不就印证了嘛。我还是通过邹部长你的努力。坐到了百源区委书记的位子上。”
“呵呵。王一凡。真沒看出來你还是个能耐人呐。”邹恒喜听后笑了。“那你倒说说看。就我现在面临的情况。今后该怎么办。”
王一凡抓了抓脑袋。暗暗思量着可不能把自己表现得太聪明。因为领导不喜欢下属太有头脑。便假装认真地想了想。道:“姚市长是肯定不能得罪的。因为他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松阳市委书记。跟潘宝山也不能搞对抗。刚才我说了。那是眼前亏的问題。所以我认为。邹部长你应该采取的合适法子就是跟潘宝山來个坦诚相见。寻个机会说一说自己为难的处境。不管怎样。看能否取得他的谅解。”
“那不就间接证明我不跟姚钢一条心了嘛。”邹恒喜听了摇摇头。“那是不行的。万一潘宝山耍个计谋。把情况放大后传递给姚钢。我岂不是猪八戒照镜子。”
“邹部长。那你就顺势跟姚市长解释一下。把你真实的想法说出來。只是敷衍潘宝山而已。然后再说现在是特殊时期。能不能采取个反间计。假装你悄悄归顺潘宝山。在他面前示好投诚。”
“那就更不可以了。”邹恒喜顿时就摇头不已。“石白海你知道吧。当初就是说要搞什么暗度陈仓。到潘宝山身边卧底。可谁知道最后竟然被潘宝山给同化了。真的成了他的人。姚钢气得差点吐血。”
“哟。那就沒什么好法子了。”王一凡也摇起了头。
“不过你说的是个路子。我也早就注意了。”邹恒喜道。“很长一段时间以來。我在潘宝山面前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抵触的情绪。只要姚市长不在场。我甚至还会主动提出要做点什么。以行动來表示我的态度。但是。有些话是千万不能说出口的。”
“邹部长。看來姜还是老的辣。您说的这一点。我又受用了。”王一凡忙恭维起來。
“唉。我不也是被逼得沒办法嘛。”邹恒喜道。“要不以我这年纪。怎么会在对立的潘宝山面前俯耳听训。不过也沒什么。就像姚钢经常拿來给我们几个鼓劲说的。再过两年。郁长丰下了台、潘宝山失了势。一切都会好起來。”
“忍一时。舒一世啊。”王一凡笑了起來。“邹部长看得远。”
“你就别说好话给我听了。看得远什么啊。那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邹恒喜道。“其实要说看得远。我倒是觉得有一步棋可走。”
“暗中拆潘宝山的台。”王一凡问。
“潘宝山的台要是那么好拆。估计还轮不到我。”邹恒喜道。“一凡。要善于用逆向思维考虑问題。”
“逆向思维。”王一凡真的是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到邹恒喜有什么主意。
“不是拆潘宝山的台。而是拆姚钢的台。”邹恒喜一顿一挫地说完。颇为骄傲地看着王一凡。又微笑道:“你明白其中的道道。”
王一凡算是彻底被镇住了。他完全沒想到邹恒喜竟会有如此想法。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其中有何奥妙。忙惊问道:“邹部长。你高见。”
“呵呵。”邹恒喜仰头叹笑。“你想啊。我现在受的是夹板罪。两块板而已。随便拆除一块便能重获快活身。而摆在眼前的情况是。潘宝山那块板牢固性太强。下手不但拆不得。反而还会有被反拍的危险;相对比而言。姚钢那块板却比较松散。动起手來要容易得多。”
“可是邹部长。姚钢那块板现在是你所依靠的啊。”王一凡面露疑惑之色。
“依靠。”邹恒喜眉毛一抖笑了。“你举得姚市长是能依还是能靠。告诉你。什么都不能。如今他只是会拨溜我们这帮手下做为他解气的事。哪里还会为我们的将來着想。所以说。一定程度上讲。如果姚市长倒下去。我们这边一批人会迎來新气象。当然。跟潘宝山死磕的一批会倒大霉。”
“邹部长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要是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不是很棘手。”王一凡道。“惹了姚市长。他报复起來可是沒有底线的。”
“怎么走漏。”邹恒喜哼了一声。“如果要行动。所有的事情都会指向潘宝山。他是个天然的保护屏障。”
“哦。也是。”王一凡道。“就像潘宝山出事。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姚钢一样。他们是矛盾的主体。”
“是啊。所以我才有了上面讲的想法。实在不行就玩个大的。”邹恒喜道。“不过那要经过周密的计划。近期肯定是不会行动的。反正姚钢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或明或暗地跟潘宝山较劲。就等等看吧。看最后谁厉害。能把对方的头角给磨平了。如果双方僵持不下。我还是受左右为难之罪。那就不会客气了。”
“邹部长。恕我直言。从稳妥的角度來讲。我觉得不是太保险。而且更沒必要啊。”王一凡道。“再怎么左右为难。用你的话说也不过就两年时间。一忍再忍也就过去了。何必搞那么大动静。”
“这个你可能就不太明白了。”邹恒喜道。“一切无定数。谁能说两年后姚钢就一定能叱咤松阳。把潘宝山给压到五指山下。毕竟上了正厅级档次的干部。不是说随便一巴掌就能拍闭气的。假如潘宝山到时离开松阳。或者说即便留在松阳也还能晃动个膀子。有些事照样还是能使劲。那不也是个愁事。换句话说。两年后郁长丰书记退了。潘宝山难道就沒了别的靠山。省里领导的关系错综复杂。有时候照顾到平衡问題。是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一个正厅级干部给消耗掉的。”
“邹部长。你这么一说。我完全明白了。你看得真的是绝对深远。”王一凡又慨叹着点起了头。道:“在你手下一日。胜过摸打滚爬十年啊。”
“谈不上深远。只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而已。”邹恒喜笑道。“不过总归一点。就像你说的。要保证稳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轻易行动。下一步嘛。就先看看姚市长的反击。”
“我看姚市长的反击沒有多大作用。也不是一次两次的验证了。”王一凡道。“反倒來还让潘宝山借势打反击。弄得他沒头沒脸。”
“所以嘛。我希望姚市长把潘宝山给惹毛了。那样一來。只要潘宝山稍微一使劲。姚市长就会摇摇欲坠。”邹恒喜道。“不过从目前的情况來看。那种可能性不大。潘宝山是个有大略之人。不被逼到绝境。就不会对姚钢出手。那也算是官场规则。”
“邹部长。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是觉得处处有学问啊。”王一凡听到这里颓然地摇起了头。“突然感觉有点无所适从了。”
“这说明你在进步。学习的过程就是这样。就跟爬坡一样。”邹恒喜道。“感到吃力费劲的时候。说明你在上升。”
“噢。邹部长你这话真是像盏明灯。一下就把我说透亮了。”王一凡笑了起來。
“你的路还很长。慢慢來。不着急。”邹恒喜高高在上地弹手一笑。“好了。有事你就先帮忙。我这边还有个小活动。”
“好的邹部长。改日有机会再來学习请教。”王一凡一点头。退出邹恒喜办公室。
此时的王一凡有点按捺不住。他觉得有些情况必须得向潘宝山及时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