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报道的效应
姚钢搬弄是非的意图。在潘宝山看來非常明显。这也引起了他对村级零招待制度建设的关注。同样需要搞个回头看。因为确实存在一定的问題。
已是四月。春暖花渐开。
在阳气上升的暖流中。人们的精力开始旺盛起來。每年这个时候。是各级干部往下走、搞调研的高度密集期。也是“接待就是生产力”口号的实践时期。省级部门到市里。市级部门道县里。县级部门到乡镇。至于乡镇的领导干部和部门。除了对等交流到别的乡镇去。唯一潇洒的去处就是各个村了。
当然。今年情况稍有不同。毕竟潘宝山先前提过村级要零招待。并且后來还扩大了范围。包括市、县、乡镇也都要谨慎张嘴。这和中央的八项规定精神高度一致。所以。不难看出來那是道绝对的高压线。但是。几乎所有的政策都有对策。利剑虽然高悬。但在沒有看到挥落斩人的时候。总是有一批人不那么老实。
潘宝山决定抓一抓。否则禁令流于形式起不到什么效果。隐形接待依旧会是天灾人祸。吃喝一张嘴。就是个无底洞。危害很大。
这个任务交给了高厚松。潘宝山让他到富祥走一趟。找以前的下属安排一下。动用监察部门。在县城和乡镇分别抓典型。对象是姚钢路线上的人。
高厚松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否则潘宝山不会让他亲自到富祥督阵安排。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开赴富祥。着手办理。
效率是有的。仅用两天时间。典型抓到了:一个是在县里群吃。一个是在乡里单吃。
群吃是一桌十个人。市建设局的几个人到富祥县建设局调研。中午吃了顿便饭。消费了近七千元。不过在查办过程中。上报的消费额一度降到了五百元。负责招待的富祥县建设局说。烟酒是自带的。在饭店只是按照五十元每人的标准上的菜。
情况反馈到高厚松那里他吃了一惊。仔细一问烟酒的消费情况。得知喝的是六百元一瓶的蓝系列酒。一共八瓶。另外加一条“1”字开头的软中华。共五千四百三十元。
自带的就不算钱。高厚松拍起了桌子。说现在有些单位、部门的招待就钻这个空子。到饭店喝酒点的菜很普通。但自带的酒水和香烟却标准不减。甚至还有所提高。简直就是欺上瞒下。必须予以坚决查处。
另一个典型单吃。听起來也很怪异。富祥县地税局规划科的一个小科长。到一个经济并不发达的乡里指导财政所工作。中午由一个副乡长陪同吃饭。两个人沒喝酒。两菜一汤。似乎也不过分。可报账单一看却让人有点难以理解。将近五百元。
高厚松看到账单后问吃了什么。要求写清明细。等明细报上來一看。好家伙。两个菜分别是老鳖烩鳝鱼、野山鸡炖猴头菌。一个汤是银鱼八鲜汤。更为可笑的是。为了降低两菜一汤的单价。明细上还罗列了葱、盐、醋、酱油、味精等十几种调味品。
捏着账单明细。高厚松笑了。摇头苦笑。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搞笑的话題。其背后的东西令人深思。
潘宝山也有相同的看法。当他看到高厚松呈上來的材料时。表情很严肃。马上就打电话让江楠过來。让她吩咐各媒体就此好好作一番报道。把账单明细好好报一报。竟然还把葱、盐和味精等调味品算上。真是让人脸红。
江楠听了稍有犹豫。潘宝山明白为什么。他心事重重地解释说。仅就报道的对象而言。似乎是刻薄了些。但鉴于这种现象比较普遍。不得不把在媒体上公开放大。做足效应。以起到警示作用。
听了这话。江楠迅速就把工作布置了下去。第二天。《松阳日报》上就在头版中下部位置刊登了栽在吃喝上的两个典型。
姚钢看到后猛地拍起了桌子。很震怒。原因不是出事的人都在他的队列。而是媒体做足吃喝事件的影响对他很不利。本來他放风说吃喝成风刹不下。但这么大张旗鼓地一搞。再加上近期中央有督察组下來查“八项规定”。上下一应和还真能出效应。往后谁还敢放开嘴巴大吃大喝。如此一來。他造谣放风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怎么能到报纸上炒作。还放头版。”姚钢拍完桌子就把江楠叫到跟前问话。一副训斥的口气。
江楠对姚钢向來不怎么搭理。她面无表情对回道:“姚市长。报道的事是潘书记亲自交办的。如果有什么问題你可以去问他。”
姚钢一听眼眶一黑。咬了咬牙根。对江楠挥了挥手。江楠沒说话。转身离开。
江楠一走。姚钢就打电话给宗庆云。让他到办公室面谈。
“宗社长好啊。近來忙不忙。”姚钢向來傲气。但对宗庆云却高眼相看。只因为他是田阁的表弟。
对姚钢的客气。宗庆云表现出了相当的回敬。他微缩着脖子。点头致笑。“姚市长。我那边忙也是瞎忙。报社不是老早就企业集团化改制了嘛。都是自筹自支。我这个做社长的感到担子很重。广告收入做不好。上百号人就发不上工资了。”
“唉。也是。社长抓行政抓钱。净是为那些搞业务的服务了。”姚钢道。“结果倒让他们有了闲工夫胡说八道。你看看。今天的报纸都登了些什么。还叫党报嘛。”
宗庆云笑了笑。“姚市长。这都是潘宝山的意思。他让宣传部直接跟总编宋双联系。很多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报纸方面事情。”
“你看看。你这个社长是怎么当的。一把手啊。怎么能对单位的业务不熟知。”姚钢道。“谁说报社的社长只抓行政。行政和新闻采编业务分属领导。这只是我们松阳向來的惯例而已。其他地方一肩挑的情况多得是。就拿省报來说。社长和总编辑不就是一个人。当然考虑松阳的地方情况。即使你不能形式上独揽大权。但实质上可以做到。起码对采编的业务你应该有所掌握。是不是。”
“嗯。也不是不可以。”宗庆云点着头道。“只要有姚市长的支持。应该是可以的。”
“有沒有行动的思路。”姚钢笑问。
“有。”宗庆云道。“我会不动声色地切入进去。让她宋双沒话说。”
“宋双那个臭女人。不知道怎么就深得潘宝山的器重。”姚钢恨恨地说道。“恐怕都是脱出來的功效吧。”
“那还用说。”宗庆云道。“我摸过宋双的底细。毫无背景。就是被潘宝山一手提拔上來的。凭什么。不就是凭她身上有而潘宝山沒有的那巴掌大点的地方。”
“潘宝山的作风问題看來很严重啊。他和身边的女人都不干净。包括江楠那个**。”说到江楠。姚钢更是咬起了牙。“我就想不通。她看上潘宝山什么了。”
宗庆云咧嘴一笑。他能猜得出來姚钢对江楠的垂涎流不到正窝子里。正气恼着。“姚市长。江楠看中潘宝山什么。无非是他的年轻嘛。年轻。有活力啊。”
姚钢一听顿时垂头丧气起來。年纪不饶人。虽然现在他也不算老。但在那方面的能力早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作为如此的男人。对着镜子看看自己。无异于是看一只斗败脱毛的老公鸡。根本就提不起神。
“姚市长。怎么了。”宗庆云意识到刚才的话刺激到了姚钢。为了避免尴尬。忙道:“你这么严肃。是不是在想如何找到缺口。对付潘宝山。”
“哦。是。是啊。”姚钢恍然故作深沉。道:“潘宝山一日在我之上。我就一日睡不香。”
“姚市长急什么。”宗庆云道。“我从表哥那里听说了。顶多年把时间。省委书记郁长丰就退了。到时省长段高航掌舵。还有万少泉。他就是二把手了。到时潘宝山还能跳腾什么。姚市长你老早以前不也这么对下面的人说么。”
“说是这么说。不过我也担心事情会有意外。比如郁长丰退了之后。要是有空降或平调过來的人接任。形势就不一定会有预计的那么乐观。”姚钢道。“当然。那也不是我着急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你被潘宝山刺挠得不行。”宗庆云道。“姚市长。还是要多稳住点啊。有些事急不得。也急不來。”
姚钢被宗庆云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宗庆云的姿态有点高。让他不舒服。不过此时也不宜多说什么。
“行了宗社长。我找你來沒有别的事。就是想提醒你在报纸的宣传发行要多上上心。不能让有利的都给他潘宝山得了。”姚钢道。“其实在这方面。你表哥跟我的立场和看法应该是一致的。”
“我知道。否则姚市长你也不会找我來谈这事。”宗庆云也算是爽快。“那我先回去了。你吩咐的任务我肯定能完成。”
“哦。好。那好。”姚钢褒奖似的一点头。“你去吧。”
宗庆云歪着嘴角一笑。点点头走了。
姚钢若有所思地看着宗庆云离去。琢磨着连他都看得出來自己给潘宝山刺挠得不行。那不是很沒面子。然而这个事实又不得不接受。面对潘宝山。自己真的是有点无可奈何。或明或暗的攻击不是沒有。可收效寥寥。甚至还起反作用。
为什么会这样。姚钢搓着额头皱起了眉毛。想了一会。突然一拍桌子。拿起电话叫來了邹恒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