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错过,好吗?
人说决定爱一个人,就应该是爱他的全部,那么磨合是什么?是学会迁就,还是为对方做一点点改变?
我相信这段不成熟的婚姻,不成熟的我们都做过努力,陈飞扬为了能听懂我的话去看的那些书,虽然他可能到底也没看进去,我换各种和他沟通的方式。du00.com
我们都希望能够让问题简单化,比如这段三角关系,如果我和陈飞扬两情相悦,如果没有这中间的种种问题,我想我是能做到彻底放弃王昭阳的。可从一开始,这就是个不可能完美的命题。
前面已经炮灰了一个方可如。
我摇头,“我不用你改,你哪里也不用改,你很好,你只是不够成熟,可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成熟。”
“那你说到底哪里不合适!”他又吼,声音放低了一点点,“我是早晚会成熟,难道你就不能等等吗,你不是也说早晚会成熟吗!”
我挖了坑,把自己埋了进去,好像陈飞扬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对不对,这不是他成熟不成熟的问题,是我们俩不合适的问题。
比如生孩子,虽然生男生女我们都觉得无所谓,但我要看的是天意缘分,他是真的打心眼儿里无所谓,是靠天意还是靠人为都无所谓。
再比如关于女人工作不要来累这件事情,作为一个女人,我也不想累,只是我知道现在累的意义,男人不许自己累,当然是令人开心的一件事情,只是我要的是关爱,而他是一种出于大男子主义的不理解。
很多事情,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不一样的,这种最深层次的东西,能怎么磨合?
我只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陈飞扬值得一个比我更适合他,打心眼里真的爱他的女人。想分手想离婚,一方面是我这么讲究着不舒服,另一方面是我觉得这样对他也非常不公平,至于王昭阳的方面,有影响,但我只能说,这方面的影响其实比重占得并不多。
并且至今我也不能确定,如果我和陈飞扬离婚了,我就会跟王昭阳好么,这个真的不好说。
但离婚,似乎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事到如今,我和陈飞扬依然讲不通,他脑子里没有那根弦,我也不知道需要怎样的语言怎样的事件,才能打通那根弦。
我们就这么僵着,我倚着栏杆,他索性坐在楼梯上,一脸的落败和不解。直到我觉得必须回去了,得回去看看吴玉清有没有什么需要了,才慢悠悠地上了楼。
陈飞扬还在楼下坐着,坐了很久很久。
之后我们陷入新一轮的冷战,既然我把话挑明了,当什么没说过是不可能的了。在家里,两个人就是不说话,他不管我我不管他。
我没有开口的机会,只要我想说点什么,陈飞扬就会借故离开。
这个情况,在学校我也没法面对王昭阳,他问我什么,我都说挺好的,你不要管了。王昭阳是个很细的人,他离过婚,离婚的过程中需要经历什么面对什么,他再清楚不过,而且这个东西别人不能搀和,越搀和越乱套。
那个姓张的还是会骚扰我,陈飞扬发货摔过我一次手机,我蹲下来慢悠悠地拼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道裂缝,看着姓张的那个人,在电话突然中断后给我发的信息,“小燕,都是聪明人,你也别跟我玩儿那一套一套的,别忘了你求我办过的事情。”
这已经是在威胁我了。
这要是以前,我跟陈飞扬还好着的时候,我可能会直接告诉陈飞扬,让陈飞扬打伏击揍他丫的。这要是再以前,我跟王昭阳好着的时候,我也会告诉王昭阳,让他给我开解开解想想办法。
可现在,这些破事儿我谁也不能说,我觉得我没资格找他们任何一方给我撑腰。
算了,爱咋咋滴吧,反正生活已经这么乱套,还能乱套成什么样呢。
又耗了两天,这边吴玉清的腰刚养好,有自理能力了,那边陈飞扬的乱子真的来了。他又喝了酒,别人打电话告诉我地方,我把他弄回家的。
今天陈飞扬没跟我闹,一句话都不说,躺在床上,用胳膊挡住眼睛,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伤感。
跟他的朋友打听了下,他的那批虫子基本死光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死光了。这不止是钱的问题,同时扼杀了他的指望他的梦想。
他被打击,我很怕他从此一蹶不振。
伺候他睡觉,我给他脱衣服。我们已经很久不进行没必要的肢体接触,陈飞扬最近又捂白了不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虫子房里,身体是一种不健康的白。
把他一身沾着酒气的衣服扒光,看着他这副傲人的身材,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有时候,看人就是看人,心里真的没啥想法。当你把一个人当纯粹的人来看的时候,他穿着衣服和没穿衣服,没什么区别,我也不觉得羞得慌。
给他擦手,拳头上有破裂的地方,肯定是心情不好砸墙打树了。有时候我发现,我看着他,就是看着自己的弟弟,他难过失意,我也心疼,并且打心眼愿意陪他一起挺过去。
但这无关于爱情。
陈飞扬伸手抱住我,让我趴在他身上,他用胳膊捆住我,抱得并不紧,也不说话。我知道,他需要安慰,他怕我离开,他自欺欺人。
我不说话,就这么给他抱着,听着他咚咚的心跳,非常强壮有力,好好一个阳光青年,怎么就生生被我折磨成了这样。
我会陪他,陪他挺过去的,这是必须的。
第二天我早起,给陈飞扬买了早餐,他板着脸出来,坐在沙发上不动筷子。
递上油条,“吃点儿。”
他摇头,老实说,我也吃不下。
沉默良久,陈飞扬问我,“不去上班么?”
我说:“我请假了。”
陈飞扬再看我一眼,那眼神里甚至有感激的意思,给我心疼坏了。其实他要的也不多,他只求我在他身边就够了,也许连爱不爱什么的,他都已经不奢求了。
忍了忍,我说,“给公司那边打电话了么?”
他摇头,“没人接。”
我安慰他,“没关系,这次不行,以后就有经验了,做生意有成功有失败很正常。从头再来就好了。”
陈飞扬低头,“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我终究还是抚了下他的手背,这时候他需要安慰,尽管微不足道。陈飞扬抱住我,抱得那么那么紧,用骨头都快被捏断了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我再也不想骂他,再也不想跟他吵架了,尽管有的时候,他真的如此没用。那句话怎么说,打是亲骂是爱,其实一点不假。
当天我和陈飞扬买票,去了趟加盟公司那边,那边电话一直在占线状态。是被骗了吧,可是很难就这么认了,总想看一眼,看个明明白白。
火车要走一天一夜。卧铺车厢里,陈飞扬在下铺睡着了,我从上面下来,坐在休息凳上看着窗外呼啸的风景。
旅行是什么,是飞快地经历一场又一场的错过,许多未来得及看清的风景,就那样被时间带走。仿佛一段一段,绚烂的、纠结的、感动过激动过的心路历程。
过了就是过了。但旅行还在继续,生命还在继续,短短一阵观摩,让我参悟了一个道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真没有。
南方城市,我跟着陈飞扬风风火火地找到他曾经考察过的地方,早已经是人去楼空,甚至连周围的人都说根本没有这样一家公司存在过。
就这么消失了,卷了陈飞扬的四万多快,他们就这么消失了。
又是一拳锤上墙壁,我分明看见那墙壁上出现了几处凹陷的痕迹,不知道是这年头墙壁太软还是怎么回事儿。
陈飞扬打了好几拳,我怕他把手又打破了,急忙拦下来,用温柔地姿态抱着他,“没事儿的,我们去报案。”
陈飞扬曾经被国家抛弃,他不大信任警察局。其实已经无所谓信任不信任了,人家有胆量出来骗,就有办法让你抓都抓不到。
从这天气,陈飞扬变成了一个哑巴。车厢里,我看着对面扑克脸的陈飞扬,想起过去的我们。
“叫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你现在可以听我说话了吧?”
“不介意我以前的事情?”
“以后别干了就行,卖肾实在是太缺德了。”
我眼眶潮湿,低下了头,手机响起,是王昭阳的来电。
走到一边去接,回头看了眼依然没有表情的陈飞扬,不知道他那颗单纯的心脏里,此时都汇聚了些什么。
一定很沉重,开口就会令人哽咽。
王昭阳问我这几天请假干嘛去了。
我淡淡回答,“陪飞扬办点事情。”
“办好了么?”他似乎听得出来,我的情绪也不好。
我看着窗外不断错过的一切,听着耳边他的细雨,包了很久的眼泪滑落,“王昭阳,我们就这样错过,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