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新婚三月,不见夫君面
明知道是个不可奢望的梦,明知道梦醒便风过无影,为什么他还要一次又一次的自欺欺人呢?他派了暗卫去那里寻求她的踪迹,哪怕她的衣冠 他都未能找到,像是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一般,他其实查过颜宋,毕竟是自己的王妃,他私心里曾经想过哪是当年的颜宋真的是名动天下的颜宋也未曾不可,可她不是她,她怎么可能是她?
颜家么女自幼养在凤城别院,从未远离凤城,他不得已娶了颜宋,那个和宋宋一样名字的女娃儿,却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宋宋,他不去见她,不想见她,怕触景生情,怕触名心痛,所以,他一直忍着,就算颜家有他想要的血凤玉,他仍是不想见她。
深埋记忆的那个人啊,这世间再也没有哪个女子能深种他心,让他一见如故,一见倾心,单纯的如同白纸,却对他深信不疑,朦胧中仿佛又看到她娇憨的笑,深深浅浅的砸进他心里,他有时候,真怕,真怕自己有一天会忘了她,才会日复一日的画着她的模样,印入心底。
墨迹很快被夜风风干了,淡淡的墨香似她的清香一般将他缠绕其中,他醉了,彻底醉了…… 颜宋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瓷瓶里的斗蛐蛐,她这段时间折腾的这些东西早就玩腻了,可是偌大王府实在无聊,她不可能天天当个摆设,再加上她一心一意要让四王爷赐她一纸休书,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夫君一面,这个愿望暂时不能得以实现,真是让人十分扼腕。
一不留神只见刚刚还难分难舍的两只蛐蛐这会儿突然迅速分开,彪悍的身段黑亮黑亮的,看着对方一副要与对方决战到底的模样,颜宋当即兴奋了,她养的这只蛐蛐所向披靡,打遍天下无敌手,让她深深感觉人往高处寒,高手在成为高手的同时是非常寂寞孤独的。
当然,没有所向披靡的人是不会体会这种站在顶端的感觉的,颜宋托着下巴定眼一瞧,只见刚刚分开的两只蛐蛐不知何时又斗在一起,难分难解,活脱脱一对陷入热恋的亲密无间的爱人,只见两只蛐蛐掐在一起,常胜将军突然一下咬住了小宋宋的一只大腿,小宋宋疼得一呲牙,小身段抖了一抖,拖着受伤的大腿便准备退开阵地,谁料想常胜将军得了便宜自然不敢放过,结果,小宋宋漂亮的一条大腿被常胜将军咬了下来。
颜宋呆了,愤怒了,捂着胸口快要晕倒了,刚刚她还在得瑟来着,怎么一向立于不败之地的小宋宋怎么能输得这么凄惨无比啊,眼泪当即包了一包,委屈的看着同样跪坐在地上的映月,开口道:“映月,你在哪儿找的这个破蛐蛐啊?”
映月心里一咯噔,讪讪笑了笑:“小姐,是你说要我找一只最厉害最勇猛的蛐蛐的。”
颜宋气得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强词夺理道:“可我也没让你找这么厉害的啊!”
映月心里其实也相当委屈,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护短啊,两只蛐蛐打架不是非死即残,你之前把人家大强小强的蛐蛐咬得非死即残,也没见得你吱一声啊!
颜宋心疼的半死,可怜兮兮的将小宋宋拿了出来,愤怒地瞪了常胜将军一眼:“我让你再得瑟一会儿,晚上把你煮煮给小宋宋炖汤喝。”
果然,听到这话常胜将军幽黑的身段果断的抖了一抖,发出吱呀一声暗哑,歪倒在地上。
一看这情形,颜宋乐了,凑近脑袋往里面看了看,十足幸灾乐祸的模样冲着里面的常胜将军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戏虐道:“没看出来你挺怕死的嘛!”
常胜将军趴在地上装死,似乎在鄙夷颜宋的小人心志。
颜宋提着小宋宋递到映月手里:“帮它包扎一下!”
映月接过小宋宋,彻底无语了:“……”
颜宋趴在地上和常胜将军说得正欢,一道青衣绰绰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看到趴在地上的王妃时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看来传言非虚,王妃不按常理出牌,但是想着自家主子的命令不由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王妃?”
颜宋一抬头,就这样看到管家扭曲的一张黑脸,“管家,你怎么有空来了?” 一向面无表情的管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觉得自己真是见多识短,垂头保持一本正经的模样,肃然道:“王妃,老奴是过来传话的。”
颜宋正经的坐直身子,坦然的摆了摆手:“我听着呢?你说吧!”
祝青觉得自己没法儿和王妃沟通,便开口道:“王爷有言,王妃嫁入王府,王爷主外,王妃主内,日后府中一切大小事宜皆由王妃作主。”
颜宋正在摆弄瓶子的动作当即愣了,可随即反应过来,灵气的眸子微微一转,看来这四王爷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小器嘛,心底十分愉悦,但又没有真的表现出来,毕竟十几年受哥哥的压制一直不能插手管理账目,得此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装模作样深思熟虑了一番,刚刚进门的梨苏却已经伸出手将她强行扶了进来,并将她押在紫花雕椅上坐稳不动。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从容如水外人看不出半点端倪,还倒以为是主仆情深,颜宋却深知这次自个儿又丢脸了,倒也不动声色,端着茶杯反倒轻轻一笑:“管家,此事当真?”
不知为何一向精明能干的祝青竟然从王妃眼底瞧到一丝小小的窃喜,难道真如四王爷所料,颜宋小姐是皇后娘娘亲派的细作,毕竟当初这桩婚事皇后娘娘为了避免颜家小姐嫁给六王爷,可是没少暗暗出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自然当真。”
颜宋抬起茶杯挡了挡自己的小脸,偷偷乐了一番,可茶杯实在太小,她又笑得实在太得意,饶是一向面不改色的管家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梨苏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角,让她表现的不要太得意,颜家虽富甲天下,可这毕竟是王府,再者小姐从来没有当过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又不知四王爷到底是何用意,所以这个差事万万不能接得太早。
梨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这才开口道:“管家,麻烦您转告王爷,王妃初入王府,一切规矩礼仪还甚是不解,如今接下王府主事恐怕不妥,一切还是有劳王爷作主。”
颜宋得意的笑霎时消失的没影没踪,瘪着嘴闷闷不乐的看着梨苏,暗暗扯了扯梨苏的衣袖,千截难逢的机会怎可轻易放过,可是哥哥有言在先她生性调皮捣蛋嫁入王府后一切大小事宜皆由梨苏映月作主,根本没有分半点权力给自个儿,还是哥哥有先见之明早就料到了有今日的事?所以让梨苏草草推了了事?颜宋突然觉得哥哥的魔爪伸的真远。
“管家,其实我还是想尝试……一下……”颜宋小心翼翼的开口,边暗中瞄了瞄梨苏的神色,奈何梨苏的感情在外人面前基本不会泄露半分,下一瞬间就听梨苏冰冰凉凉的声音响彻于耳畔:“管家,我家小姐贪玩不懂事,不知柴米油盐贵,还是请管家转告王爷!”
这一番祝青自然明白其中深义,便朝颜宋福了福身子,“老奴先行告退了!”
颜宋还想再说什么,梨苏伸手捂住了她的小嘴。 浓浓的绯色烟云将层层天际铺满,院里一串红花开灼灼,一团一团的铺成一片,与天际层云相映一片,不是是花映了景,还是景衬了花,难得的好看。
窗户微开,夕阳流泻一地,是斑驳琉璃的光景,地面上投下欣长的剪景,疏离带着陌生。
窗前,祝青正一五一十的将今日的情形事无巨密的向苏映禾禀告了一番。
半晌,苏映禾突然转过头来,风拂过,树上的烟霞起伏成一波红色的海浪,他微微一笑,唇边苦涩:“她这性子倒像是我认识的一位小姑娘。”可那个小姑娘,早已经死了,死于五年前,留下的是他的执念,执念伤人伤已,他再也清醒不过。
“主子,是打算……”祝青欲言又止。
苏映禾手指上把玩着一个黑色玉镯,那玉镯像莹莹 石散着莹莹光泽,他突然伸手将那玉镯套在手上,这一套动作从容不迫,清雅致极,半晌,戴好那黑玉镯子,就像与他融为一体,漂亮的扎眼极了,他突然道:“继续观察,查清楚她嫁入王府的用意。”
颜家名动天下,不仅仅是富甲天下,乃天下第一家,更让人心惧的是传闻中颜家的血凤玉和凤羽骑,据传血凤玉一出,便能号令颜家隐于暗世的凤羽骑,当年凤羽骑以一敌百,凤羽骑一出,无人敢与争锋,可见当年凤羽骑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据悉天朝是由陈王苏阎与颜家先祖颜仪两人东征西伐历尽千辛万苦才得以建立,但是当年天下平安之后颜家激流勇退,辞官归隐,转而经商,而当年凤闻天下的凤羽骑也随之无声无息的消失,这么多年虽然民间有传闻凤羽骑的存在,但是却不曾问世,就连当年的七王之乱苏家天下差一点没被毁之殆尽都不见凤羽骑的踪影,可苏映禾却认定天下必定有凤羽骑,只是待一个时机,待一声号令,然他派去颜家的探子却无一人能探知具体的消息……
就好像这世上并没有存在什么凤羽骑,也不存在什么血凤玉一般。
“王爷不打算见王妃一面吗?”祝青胆大的揣测,毕竟两人成亲至今,王妃纯属摆设。好在颜家么女性格大大咧咧,不然早就闹在皇上跟前去了。
苏映禾眸光一冷,冰冰凉凉如同千丈悬冰,不动声色的看着祝青,漂亮的眉眼突然绽放出一抹妖娆如花的笑意,那笑意漂亮刺眼极了,“若是舍不得今晚你替本王和她圆房吧!”轻轻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此话一出,祝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前冷汗直冒:“奴才该死,王爷息怒!”
苏映禾眸中寒光极慢地褪却,仍是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手中的黑玉手镯,仿佛那黑玉手镯已经融入他的骨血,半晌,才淡淡道:“祝青,王妃嫁入王府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