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相请不如偶遇
一个黑影小心翼翼的从颜府后院翻了出去,然后一溜烟的朝四王府方向去了,又约莫过了半盏茶工夫,一个黑影再度小心翼翼的从墙头上翻了下来,然后动作同样非常快速的朝将军府跑了过去,而与此同时,颜府大门口有一个小丫头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大门,一点都未引人注意,那小丫头一身粉粉嫩嫩的衣裳,头上挽着简单的花苞头,看上去模样精灵可人。
小姑娘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在大街上悠哉游哉的逛着,看到需要的东西都爽快的掏出银子买下,不知不觉逛了有两盏茶的时间,小姑娘许是有点累了,歪歪扭扭的走到一座茶楼里,茶楼里热闹极了,小姑娘忍不住被台上说书上说的故事迷住了心神,叫了一碗粗茶坦然的坐了下来,心满意足的灌了一通,目不转晴的看着高楼上的人,自顾自的又掏出一个油纸包,坦在的开始剥起瓜子起来。
茶楼里人来人往,大家谁都没有注意这位小姑娘,直到小姑娘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英俊小伙儿,小姑娘才稍稍抬眼:“有事?”
那少年不紧不慢的笑了笑,言辞凿凿:“姑娘,在下路过此处,不巧酒楼里没有了位置,可否与姑娘共座一桌?”
小姑娘看了一眼茶楼,确实虚无座位,这才漫不经心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坐吧!”然后目光移到台上,又自得其乐的边剥瓜子儿边听评书。
“说吧,这么费尽苦心的找我来有什么事儿?”少年抿了一口茶,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这评书说的不错!好!”
小姑娘同样赞了一声好,兴致勃勃的拍了拍手:“如果我不是被盯得紧,我也用不着这样,长话短说,我需要借用一下你的梁不瑜。”
少年执着茶杯,手指宛若玲珑美玉,轻嗤一声:“你不需要对我说。”
小姑娘再次若无其事的叫了一声好:“他是你的夫君,我怎么可能不跟你说清楚,花大美人,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从今以后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可当真,我要让梁不瑜陪我演一场精彩绝伦的戏,你可以真吃醋,你可以和我真打闹,就像和平时一样。”
“凭什么?”少年声音冷冷,脸上却十足兴奋的表情,像是惊叹于评书的精彩。
“因为你爱梁不瑜,而我心有所属,并不爱他。”小姑娘眸光停在戏台上,然后又从竹篮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油纸包不巧滑在桌子上,手中的字条同时无意中的滑到对方面前:“上面写的一清二楚,事成之后,我许你幸福生活。”
少年突然搁下茶杯,快速的将字条捻在手上,然后轻叹:“我努力了这么久,都一无所获,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我了解他,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清楚,给我答复!”
少年终是勉强的点了点头:“那我勉为其难信你一次!”
小姑娘突然开怀一笑,拍了一把桌子:“放心,我不会让你错信!”
茶楼里依是人声鼎沸,而这两人却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小姑娘买完东西,又去玉仙楼拎了一盒梨花酥,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颜府!
四王府揽云院。
寒雪簌簌,穿指而过,一棵寒梅映眼,一处凉厅夺目,一对酒杯,一盏玉壶,苏映禾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只记得这几日无时无刻不再喝,无时不刻不在麻痹自己,唯有沉醉才能忘记忧伤,唯有沉默才能舒缓疼痛,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柳水水也同样一饮而尽,声音淡淡:“师兄,如果这样会让你好一点儿,我陪你!”
苏映禾捏着手中玉杯,容色淡淡,却略显苍白:“水水,你这是何苦呢?”他不是不晓得她的心事,可是他的心自从五年前就给了别人,再也容不下一人,所以他一直避着水水,除了上次他突然遇刺的时候才迫不得已请来了水水,因为水水不仅医术出众而且易容高超,让她扮作宋宋同他一起演戏再合适不过,可是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一点点空隙又让水水对他越发痴迷起来。
“师兄,我说过,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如果你觉得我碍眼,那么我便回去,再也不与你相见!”柳水水今日未点妆容,盈白小脸欲加楚楚动人,眼眸深情足以惊动上苍,她抿着嘴委委屈屈的将他望着。
苏映禾重新倒了一杯酒,又一饮而尽,醉眸里映着水水娇柔的影子。轻叹一声:“水水,你这又是何必呢?”
柳水水眸中闪着深情,柔情似水的望着他,那一日,师兄昏倒之后,伤口崩裂,再度伤寒不退,她自幼熟读医书,但是那一日用尽各种办法都不能清醒过来,他像是陷入无边无际的重雾中,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她当时既是担心又是怨恨,她不过一日没来王府师兄的伤势竟然急逐而下,手上的刀口再度发炎,不眠不休照顾了他两天,他终于再度醒来,可除了问破风谈点事情几乎闭口不谈,终日伤情喝得酩酊大醉,她于心何忍,于心何为,她这么多年爱慕的师兄竟然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颓废,她恨,她怨,心里的嫉妒像是冰火两重天,烧得她几近失去理智,如果不是颜宋一直未曾回王府,她一直会到拢烟院向她问个清楚!
“师兄,难道陪你喝一杯都不可以?”柳水水眸中仍是柔光,尽是百般深情,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诚心,终有一天会打动师兄的。
苏映禾不言不语,再度执着酒杯一饮而尽,很快一壶酒喝了个干净,他沉声吩咐亭外破风:“拿酒来!”
破风叹了一口气,为难的看了看柳水水,希望她能劝劝自家主子,可显然柳水水没看到他眸底的期盼,如水的眸光一直落在自家主子身上,破风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去。
很快拿了一坛酒,苏映禾正欲接酒坛,柳水水却突然接住了酒坛,“师兄,让我猜猜这坛是什么酒!”言毕已经飞速的打开酒坛,霎时一坛酒香迎面扑来,她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气,赞道:“果真是好酒,破风,这坛应该是五十年的女儿红吧!”
“姑娘真是聪明!”破风眸中闪过惊叹。
柳水水温柔一笑,拿过酒壶,却在倒酒的时候突然把一直隐匿于指甲里的白色粉末若无其事的弹了进去:“师兄,咱们继续!”
苏映禾点头,接过酒杯再度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工夫,苏映禾喝得酩酊大醉,歪倒在石桌上,柳水水看了心急,忙唤道:“风侍卫,快把师兄扶回去!”
破风连同破云再度把沉醉不醒的主子扶到屋里,柳水水随后进来,看着软榻上躺着的面色苍白而又痛苦的男子,心里闪过一阵难以言及的疼痛,而破风回头的瞬间,恰注意到今日柳水水不同寻常的脸色,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带着一股决绝:“风侍卫,师兄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这几日师兄虽然没有言明,我却知他心心念念的是王妃,不如风侍卫去颜府把王妃请回来,让她好好劝一劝王爷?”
柳水水宽宏大度的话让破风怔了一怔,心想,这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师妹,于是看向善解人意的师妹的目光不由多了份同情:“柳姑娘说得对,可是王妃执意不肯回来,奴才该怎么办呢?”
善解人意的师妹水一样的目光遥望在床上,眼泪又不由自主滚落,晕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别样的唯美:“你如实告诉她,师兄病重,我就不相信王妃是铁打的心肠!”
作为旁观者之一的破风虽然对这桩情事了解的不是很透彻,只晓得主子时时刻刻记挂在心里头的姑娘是王妃,瞧瞧那书房里堆了多少张王妃的画像,那一晚王爷割手指割的是真豪杰,可关键是王妃不知道啊,想必是那一晚王妃在揽云院跪了一夜王爷对她不闻不问才抑郁于心,想到此处,破风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这一串误会解开,于是肃然点头:“柳姑娘,我替主子先谢谢你了!”
柳水水眼泪又晕出一层:“风侍卫,有劳你了!”
破风看的直心疼,多么好看的美人儿,连哭都能这么好看,不由点头:“柳姑娘,你放心,我无论都会把王妃带回来的!”顿了顿,干干笑道:“又要劳烦你好好照顾王爷了,我去去就回!”
柳水水拭了拭眼泪,温婉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破风信心十足的离去,秘室里又恢复安静,柳水水已经擦干眼泪,上前一步,坐在榻头,声音轻轻的近似呢喃:“师兄,这一次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鹅毛大雪,不知何时纷纷落下,寒意一层一层的渗到皮肤里,冷,不可抑制的冷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堆集过来,街上行人欲来欲少,仿佛随着这一股冬凉将世人逛街的热情尽消,街上的铺面亦冷冷清清,偶有小商贩不怕冷的吆喝几声,给这街市上传入一丝温暖。
颜宋撑着一把青竹纸,伞面描制的是一对精致的蓝鸢花,一看就是出自颜桑的手笔。
她撑着伞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身大红披风裹着她的身影,露出一点儿小小风情,额前点了一颗朱砂,显得欲加的妖娆明媚,不敢想这样一个还未长大的女娃儿竟然也有这般风情这般万种的模样,她嫌不冷一般时而调皮的伸出手去接这落雪,可雪还没碰及手心便轻轻融化,她忍不住咧嘴一笑,模样一如曾经天真无邪,可眸底深处却有渐渐的悲凉宣染出来,她这几天一时住在颜府,陪伴颜母左右,今天难得有心情出来走一走,可竟没有想到,竟然下雪了,雪花轻盈的如同春日里的桃花,身姿美好的如同妖娆女子在空中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