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洞晓一切,准备回宫
萧太后出现在芙蓉宫的时候,芙蓉宫上下还是乱作一团;如今后宫两个最金贵的小主子一个被人下毒躺在贵妃榻上脸色泛青,呼痛不止,另一个虽然精神头看上去不错,可也是哭啼不止,伤心连连;满宫上下的奴才们忙着照顾着两位主子都来不及,还有谁能腾出时间专门跑到芙蓉宫门前冲着疾步而来的萧太后行礼。
“麟儿啊——哀家的孩子——”
萧太后扶着门框刚走进内殿,就看见那被徐太医诊治的赵麟儿,瞧着那早间在她宫里还活蹦乱跳的小乖仔如今像是没了半条命一般躺在那里气都喘不上来,这要向来狠辣绝顶的萧太后都忍不住心疼不已,由宫女扶着就忙不迭是的跑到贵妃榻边,抓着赵麟儿的手就心肝宝贝的握在掌心里。
徐思早就料到萧太后会来,在将银针从赵麟儿身上的几处大穴拔掉之后,这才对着萧太后行礼道:“下官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萧太后心急赵麟儿的身子,自然知晓这徐思的医术是太医院的翘楚,如今见他在这里,本已慌乱的心总算是平复了些许:“徐太医不用多礼,只是不知道哀家的麟儿如何了?”
徐思是赵礼的人,自然最是清楚这皇帝和太后之间不合的事情;如今越王是在芙蓉宫里中了毒,不管那个下毒之人是不是芙蓉宫的奴才,恐怕都跟芙蓉宫脱不开干系了;可惜现在皇后娘娘和皇上都不在宫中,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说错句什么话,怕是只会给芙蓉宫带来无妄之灾。
犹豫再三之后,徐思掂量着话,慢慢的说道:“太后且宽心,好在越王殿下吉人天相,病症虽看上凶险,实则已无大碍,只要下官尽力,必能让越王恢复如初。”
当娴贵妃出现在太源宫的那一刻,萧太后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蠢女人干的;她怎么也没料到,这个蠢女人居然敢趁着这个时候对芙蓉宫下手,也不想想如今他们虽然有赵麟儿在手,可她司马媚和赵礼的儿子,岂是他们想要暗害便能暗害的?
萧太后虽然紧张赵麟儿的状况,可毕竟是在后宫中浸淫了数十年的女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所以在起初的盛怒难遏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不管麟儿受了多大的苦,可终归却是在芙蓉宫里受到了威胁,芙蓉宫可是司马媚的地盘,而今不管那个皇后如今身在何处,这都跟她脱不开关系;只要她咬紧这一层联系,就能让司马媚和太子同时扒一层皮,也算是为了麟儿受了这么大苦楚的赔偿。
想明白这些之后,萧太后就没有带着愚蠢之极的娴贵妃一起去芙蓉宫,而是领着侍从孤身前来;为的就是能在第一时间,将芙蓉宫上下清一次水,彻底把赵礼安排在芙蓉宫里的可信之人全部铲除,继而换成自己的人。
只是,让萧太后没想到的是,这个徐太医好像有意在包庇着芙蓉宫?哼,不过是一个看病的大夫,也敢卷入到这场纷争之中?!
萧太后眼瞳深处的狠戾一闪而过,可面上却是一派心疼温柔之态,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赵麟儿被汗湿的头顶,接着开口明知故问的询问徐太医:“不知我家麟儿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哀家早上见这孩子还是活蹦乱跳的,可怎想……”
说到这里,萧太后就又湿了眼眶,身旁伺候着她的大宫女趁机递上了一娟帕子,合该着同样心疼的模样配合着萧太后演戏:“太后,您别这样,要是小王爷知道自己惹得太后落泪难过,怕是会跟着哭的。”
徐思和正在照顾赵澈的奶嬷同时看向这对一起演戏的主仆俩,心里都在唾弃至极的情况下,眼神相互交换了一下。
徐思已经让奶嬷将那碗豌豆黄小心的收起来,如今整座大殿里除了被毒害的越王,便是正窝在奶嬷怀里露着一对湿润的眼睛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太子赵澈了解实情;徐思有意隐瞒赵麟儿是在芙蓉宫被害一事,自然是不会说实话的。
“太后不必忧心,想必是越王殿下在外面玩的时候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病倒的。”
“病倒?徐太医莫不是在小瞧哀家只是个女流之辈不懂医术吗?哀家虽然长居深宫,可有些东西还是懂的一些,越王呼痛不止,脸色降青,难道不是中毒之兆?”萧太后目光一冷,凌然的看着低着头的徐太医怒斥。
徐太医没想到萧太后这么快就咬上他,而且一语肯定越王是中毒所致;虽说他并不怀疑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萧太后能察觉到这其中的古怪,但在什么都没亲自确定下就一口咬定是中毒之兆,还是让徐太医有些惊讶和怀疑;毕竟当初他还是仔细的撬开了越王的嘴巴将银针探进去才彻底认定是食物中毒所致;而萧太后……
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是来者不善,并且已经决定将这盆脏水往芙蓉宫里面泼了。
见徐太医愕然的望着自己,萧太后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就看这个常年在后宫之中翻云覆雨的女人突然站起身子,高傲的抬着那雪白的脖颈:“来人,将芙蓉宫上下所有奴才拉到暴室,杖毙!”
“太后娘娘,不可啊!”徐太医一下跪在地上,连声阻止道。
萧太后眼睛一横,看向求情忤逆的徐太医:“有何不可?越王在芙蓉宫中毒,难道不是这帮奴才蓄意为之?这帮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我儿赵王不在,就欺负我这老太婆在后宫无主,居然想要害死哀家的孙儿,这等心怀叵测之人哀家岂能容他。”说完这席话后,萧太后就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亲信,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这帮蛇蝎心肠的奴才全部都拖出去。”
众人都看出萧太后这是在借机发作,但奈何如今后宫之中没有皇后坐镇,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只有任凭宰杀的份儿;一时间,就见候在萧太后身后的大力嬷嬷们撸着袖子就凑上前,抓住跪在地上哭嚎不止、不断求情的宫人们就往外拖。
趴在奶嬷怀里的赵澈看见这一幕,小小的人儿立刻被吓的连哭泣都忘了,只是瞪大了一双晶亮的眼睛,骇然的看着那身着锦贵华服的萧太后趾高气昂的在母后宫中胡作非为。
就待此时,一个暗红的衣角在芙蓉宫内殿外的门栏处一闪,接着就看见一个匆匆而来的人及时的出现在内殿之中。
“慢着,谁也不准动!”
裴毅连身上暗红色的官袍都来不及换下,就被碧莹从柱国公府中请来。
而裴毅的突然出现让本来哭叫连天的芙蓉宫内殿瞬间像是迎来了一道曙光一样,跪在地上被大力嬷嬷拉扯的快要丢了魂儿的宫人们在瞧清楚此刻出现在内殿的人是裴大人后,一个个的跪在地上爬到裴毅面前,不断地哭叫着冤枉。
望见这一幕,裴毅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冷沉了几分,连带着看向萧太后的眼神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不敬。
“裴大人,你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什么时候有权利能自由出入内宫了?”
萧太后在裴毅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就暗道有些不妙,可眼下这难得的机会又让她实在是舍不得放手,只有跟裴毅僵持着,希望从中能够找到契机将芙蓉宫上下血洗一边。
裴毅眼神硬冷的看着萧太后,虽然不愿,可还是朝着她福礼道:“臣裴毅见过太后,不知太后在此,恕臣多有冒犯。”
“不知哀家在这里?哈哈——!”萧太后冷笑着看向面前这唇红齿白的青年俊才,毫不客气道:“哀家怎么觉得,你就是瞅准哀家出现在这里,这才贸然出现。”
“太后英明,臣不敢在太后面前马虎;只是当初皇上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就给了臣先斩后奏、看管前朝之权,臣一刻都不敢耽误,这才出现在内宫之中;其中无奈,妄太后体谅海涵。”
萧太后自然知情这个裴毅是赵礼的心腹,赵礼离开京城时,甚至都将整个京畿防务交给了他来看管,可见其信任程度。
提及此处,萧太后就恨得牙痒痒;那个老不死的老国公是只眯眼的笑面虎,但好在自先帝驾崩之后就甚少再管理朝政,虽说在朝廷中声望甚高,可淡出朝野也有许多年了;本以为柱国公府里只有那老家伙才是最难对付、最狡猾的,没想到老家伙生出来的第三个儿子才是最难对付的人物,狡诈如他父亲一样,萧家的势力多次在朝中受阻都是拜这小子所赐,简直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萧太后恨不得将裴毅拆骨入腹,裴毅自然也是看萧太后很不顺眼,两个人都是互相藏着心事维持这表面上的和平,力图做到敌不动我不动。
“皇上既然给大人看顾前朝之权,这后宫可是不干大人什么事吧。”
裴毅哂笑,从容不迫道:“后宫大事,自然是臣管不着的;可是太子安全身系我朝天下安危,太子在芙蓉宫中出了事,臣就不能不管了。”
说到这里,裴毅就朝着抱着太子的奶嬷看过去;那奶嬷似乎被萧太后刚才要杖毙芙蓉宫上下所有奴才的举动吓的飞了魂儿,在裴毅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后都没动静;还是一直站在裴毅身后的碧莹瞧出裴毅的意思,快步走到奶嬷身边,一把就将赵澈抱入怀中,又快步回到裴毅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护着突然间变的十分安静乖巧的小太子。
裴毅看了眼赵澈,见小家伙似乎是有些吓懵了,整个人都有些呆呼呼的;再又一看跪在地上的徐大人后,徐思悄悄地对着裴毅点了点头,裴毅就什么都了解于心。
萧太后眼睁睁的看着赵澈被裴毅护在身后,又听着裴毅将太子的身家安危抽出来压制着她,这叫她如何不生气?
“大人,哀家可从未想过要伤害太子一分,反倒是芙蓉宫上下的奴才起了谋害越王之意;越王在芙蓉宫中毒,难道哀家就不能在此问责这帮贱奴?”
裴毅看着一口咬定此处痛脚的萧太后,本来拧紧的眉心此刻更是布上了一层阴霾之色;他自然清楚萧太后这是在无中生有,想要接机清扫芙蓉宫,甚至他还怀疑是不是萧太后来了招自断其臂的狠招,中毒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这个老女人安排的,为的就是趁着帝后不在,从中生事。
裴毅颇为难办的抿紧了嘴唇,这个动作往往是他有些穷途末路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不甘表现;明明知道萧太后是故意为之,明明清楚这芙蓉宫上下的人没有一个会对越王出手,恐怕在越王出现的那一刻,这帮聪明的奴才们为了让那位主子不在芙蓉宫出事,只会更加贴心服侍招待才是;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在这种扎眼的地方出事,纵然他想要维护,恐怕面对咄咄相逼的萧太后,也有些难以力挽狂澜。
就在裴毅准备暂时妥协萧太后的凶残决定,就在芙蓉宫上下伺候的奴才们都面露灰败之色,以为自己难逃此劫的时候;一直趴在碧莹怀里像是被吓傻了的赵澈突然开口说话:“裴大人,越王并非是在芙蓉宫里中毒的,孤可以作证。”
赵澈一句话惊起了千层浪,瞬间就让本以为势在必得的萧太后刹那变了脸色,裴毅怔愣间看见转机。
“殿下,您何出此言?”
“一个两岁孩子的话,能当什么真。”
裴毅和萧太后的话几乎是同时发出来,两个剑拔弩张的人在相互瞪视了一眼后,皆是齐齐的朝着难得开口的赵澈望过去。
就看赵澈小脸平静,一双晶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纯净的光泽,在对上萧太后犀利的目光时却是不惊不辱、不闪不避,小小的人儿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从容冷静的气质,立刻就秒杀了在场诸人紧绷的气氛。
“太后此言差矣,孤虽然年幼,可自小父皇就教育孤,做人要说实话,没有做错事就不必承担后果,只有真正做了坏事的人才会被关进笼子里受到惩戒;孤没有做错事,芙蓉宫里的奴才们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被拉出去杖毙?太后虽是后宫之主,但孤记得,掌管六宫、统摄内宫之职的人乃是孤的母后,太后就算是想要办人,也必须有母后的凤印才行;太后一无凤印,二无职权,自然是动不得芙蓉宫里的人,若是太后执意而行,怕是等母后回来不会善罢甘休。”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让在场之人都惊呆在原地,就连裴毅和萧太后皆是像看怪物一样瞅着那趴在碧莹怀里,闪烁着一对漂亮眼睛的小太子赵澈。
这是个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这是一个两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判断吗?
简直就是让人叹为观止、拍案叫绝,怪不得年幼的赵澈会被赵礼立为太子,怪不得就算是皇上再忙,也会在每天将自己的儿子叫到身边,亲自督促教导,从不嫁他人之手。
不愧是出自皇上亲自教育,如此年幼便有如此魄力和定力,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萧太后被突然开口的赵澈玩的一个难看,被一个小小的孩子指着鼻子说她无权无职,这不是在变相说她无能吗?
一个无能的主子,有谁会真正的忌惮?更何况赵澈还说出自己能作证赵麟儿并非在芙蓉宫中毒的话。
裴毅瞧着眼前小小的人,忍着伸出手去抚摸小家伙脑袋的冲动,一双喜爱极了的眼神悄悄的落在赵澈小小的身上,偷偷的瞄了眼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萧太后时,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抽了几下。
连皇上都忌惮的萧太后,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小小孩子的手里;怕是皇上也想不到,小太子虽然年幼,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惊人。
萧太后寒着脸,如果眼神能够将人凌迟处死,那么此刻赵澈恐怕早就被萧太后弄死了好几轮了。
“太子说自己可以作证,那你有什么证据?”
抱着碧莹的小小手臂几不可闻的稍稍颤抖了一下,可赵澈那张平静的脸色却是没有漏出任何胆怯的说道:“那要请太后去问一问娴娘娘了。”
一句娴娘娘刚说出口,萧太后的脸色就骤然大变;如果不是身后的大宫女及时伸出手扶住萧太后,恐怕这老女人定会在趔趄后退间跌倒在地上。
萧太后怎么也没想到,她一直小心隐瞒甚至想要趁机乘风作浪的计划就这样被破坏了;这个孩子怎么会知晓这一切都是萧玉桃那个蠢女人干的?
赵澈瞧着萧太后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之时就知道自己胡邹的一句话无意间刺中了她一直欲以遮掩的真相;怀疑的眼神落在萧太后那张青白的脸色上,此刻的萧太后比躺在贵妃榻上的赵麟儿的脸色还要难看,好像那个中毒的人似乎是她一般。
裴毅也将萧太后骤然间变化如此之大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并不知情刚才赵澈的那句话是胡编的,他还以为赵澈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这才拿捏住了萧太后。
此时,一直被小心照顾的赵麟儿慢慢转醒,一双紧闭的双瞳终于睁开,在看见眼前这怪异的情况时,只是喉咙干涩的喊道:“澈儿……祖母!”
赵麟儿的苏醒立刻就遮住了萧太后的紧张和慌乱,就看这女人忙飞身扑到贵妃榻边,一把抓住赵麟儿的手指,眼中微微带着泪光:“哀家的好孙子,你可是吓坏哀家了。”
赵麟儿望了眼萧太后,最后将目光停到了被碧莹抱在怀中的赵澈身上,他刚想张开口喊赵澈,赵澈立刻晃了晃手指,一脸警惕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萧太后。
赵麟儿早就知情祖母是恨极了赵澈,如今赵澈又是这副态度,他虽然并不知情可也猜测怕是有些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看他虚弱的望着萧太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说道:“祖母,我们回太源宫吧。”
此时的萧太后巴不得快些离开这个让她如坐针毡的地方,她很担心裴毅发现了什么古怪之处从中为难自己;难得赵麟儿开口要求离开,她自然不会推让;让身边的宫人抬了一座步撵进来,小心翼翼的扶着赵麟儿坐上步撵后,这才一扫芙蓉宫上下的一帮人,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
萧太后前脚刚走,后脚跪满了芙蓉宫内殿的所有奴才都朝着赵澈的方向不断地叩头谢恩,那一张张感激涕零的脸让赵澈微微的转过头,又蔫蔫的趴回到碧莹的怀里。
裴毅瞧这里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这才叫来黄梨赶快张罗乱七八糟的内殿,转身就拽着碧莹带上赵澈走到屏风背后,道:“殿下?!”
“裴大人,孤没事;今日多谢裴大人冒险前来,孤心甚慰。”赵澈依然蔫蔫的趴在碧莹的肩膀上,连眼皮子都是耷拉着的。
裴毅看了眼这样的小太子,虽说他心知此刻不是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弄清楚比较稳妥。
“殿下怎知越王中毒可能和娴贵妃有关?”要知道,越王此刻可是萧太后和娴贵妃手中最大的王牌,哪有不护着手里的筹码反而让其身陷险境的?
赵澈耷拉着的眼皮总算是动了动,抬眼看向裴毅时,嫩白的脸颊上露出几分悲戚的怅然:“裴大人,孤不隐瞒你;其实刚才的那些话是孤随便说出来的,连孤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娴娘娘在背后动了手脚……”说到这里,赵澈又神色萎靡起来:“孤知道,其实是有人想要害死孤,那碗豌豆黄是孤最喜欢吃的零嘴儿,那人一定是知道了孤的爱好习惯这才在吃食上动了手脚;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麟儿哥哥回来找我,我一时开心就先让麟儿哥哥吃了,谁知却让麟儿哥哥受了罪,替我挡下了灾。”
说到这里,赵澈整个人都缩在碧莹的怀里,像是真的被这件事吓坏了的模样,亮亮的眼睛里带着怯怯的光芒,俨然跟刚才那个敢和萧太后分庭抗争的小家伙南辕北辙,声音也越来越小起来:“有人想要害死孤,裴大人,有人想要在父皇和母后都不在的时候杀死孤;那个人会是谁?娴娘娘吗?萧太后吗?究竟是谁?”
瞧着赵澈小小的脸颊上那难以遮掩的恐惧之色,裴毅忙走上前拉住了小家伙紧攥着的小拳头,感觉那软乎乎的小手冰凉的就像一个小铁疙瘩,裴毅心惊的看向赵澈,平静的眼底一闪而过几分不舍和心疼。
终究是个孩子,却生生在这个年纪经历了这些可怕恐惧的事,难怪他会神色异常成这样。
“殿下,您别害怕,皇上和皇后很快就会回来了,臣已经飞鸽传书,想必过不了几天皇上就会带着娘娘出现在您的身边。”裴毅试图安慰这个害怕的只能缩在碧莹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天真的很,一听见裴毅这话顿时蹭凉了一双眼睛,惊喜满满的看向裴毅:“大人不会欺骗孤?”
“不骗,所以殿下不用这般紧张,等娘娘回来了一定会替殿下主持公道!”
听了这话,赵澈的小脸上总算是流露出几分他这个年纪孩童该有的欢笑之色,连蔫蔫的眼皮都睁开了,一个劲儿的朝着殿外的青石板路的方向张望着。
*
几日后
凌国行宫天一阁中
陈叶青拿着一个画着虎皮的拨浪鼓饶有兴趣的逗着咧着嘴一直笑的豆芽菜,小丫头如今的五官已经长的越来越像赵礼了,不光是眉眼像极了,就连神韵都有几分相似;瞧着这张简直是翻版赵礼的脸颊,陈叶青又想到赵澈那小崽子一笑起来也和赵礼一模一样的孙子样儿,惊的差点把手里的拨浪鼓给扔火笼里去。
赵煜一走进来,就看见陈叶青像是着了魔似得盯着豆芽菜猛瞧,瞧的手指都哆嗦了还在盯着看。
“喂——”赵煜的五根手指在陈叶青面前晃了晃:“你丫撞邪了?”
“别晃!闪开!”
“不是——”赵煜干脆将自己的脸凑到陈叶青面前:“你这样盯着宝宝会将孩子吓坏的。”
陈叶青眨了眨眼,看着同样眼也不眨的望着自己的豆芽菜,好像真的有被他吓着的模样。
“傻逼,你快瞅瞅豆芽菜!”
赵煜真心觉得这女人今天不对劲,看了看豆芽菜,很是奇怪的说道:“怎么了?孩子很好啊!”
“不是,你不觉得我那么辛苦的把这丫头生下来,她一点也不像我也就罢了,居然连神韵都被赵礼给占了去;太不公平了吧这;你说赵礼他做了什么贡献?是他把豆芽菜拼死拼活的挤出来的吗?是他十月怀胎了吗?他不就是使了把劲儿在我身上折腾了几宿吗?老子还把他给伺候爽了呢,怎么全天下的好处都被他给占完了呢!”
赵煜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听这个女人发神经绝对是今天做的最不明智的决定,他有气无力地瞅着眼前依然发癫的女人,将手里的小竹筒扔到陈叶青面前,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外走,他才不要再跟这个突然发病的女人相见一秒。
“王八,这是京城裴毅的飞鸽传书,本来是给皇兄的,但皇兄此刻正在跟凌洛天商量事情我不好去打扰,你等他回来亲自给他看!”
说话间,赵煜就已经走到楼梯口,抬脚就踩在下去的楼梯上。
陈叶青如今对这种绑在信鸽腿上的小竹筒早就见怪不怪,拿在手里把玩了两下后,干脆亲自打开,好奇的瞧了一遍;只是,当他看清楚信笺上简简单单的写下的几个字后,本来还挺正常的脸色突然变的阴沉阴霾,活似有人在他面前勾引了赵礼的小老婆似的。
赵煜刚走到一楼正准备出去,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跟着就看见陈叶青连披风都没来得及穿,风风火火的就掠过他身边飞奔出去。
“喂,王八!你今儿真不正常你知道吗?”
赵煜对着陈叶青一溜烟就不见了的背影扯着嗓子大喊,这女人,就这样丢下豆芽菜急匆匆的跑不见了?
想到这里,赵煜不免不放心的摇了摇头,瞧了瞧去二楼的方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认命的走上去;他总不能丢下豆芽菜一个人在房中吧,有个不靠谱的娘,他这个当叔叔的总是需要靠谱一些。
太平宫中
赵礼正站在一张凌国的京畿布局图前跟凌洛天商量着什么,此时,一阵‘砰’的闷响,紧闭的宫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撞开,紧跟着就看见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陈叶青披散着长发赫然狼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礼被这样的陈叶青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问这个总是出问题的女人在闹腾什么的时候,就看陈叶青咚咚咚的疯跑进来,在冲到赵礼面前后,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赵礼的袖口,一双眼睛里写满了迫切和惊慌。
“赵礼,咱们赶快回家;别管凌洛天是死是活了,我们的孩子,是澈儿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