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安排
第二天清晨,欣赏完日出回来的轻雲和墨炫刚走到门口,突听得隔壁楚云翊房中传来一道女子的惊叫声,听着似乎是铃儿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眼,随即走到隔壁的房门前。
透过半掩的房门,只见铃儿发丝微乱,表情惊惶地蜷缩在床头,而楚云翊轻靠着另一头床栏,白皙手指揉着太阳穴,神情有些疑惑和懊恼。
好在两人衣衫还算齐整,轻雲微微松了口气,两人身份特殊,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必将有损两人声誉。
瞧见有早起的房客探头往这边张望,有的已出门往这边来,轻雲忙向闻讯赶来的舞影和骆玉林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点头随即去拦截那些房客,而轻雲和墨炫迅速进入房中,并紧闭房门。
“小雲(姐姐)。。。。。。”看到进来的轻雲和墨炫,楚云翊和铃儿都惊慌得忘了反应。
瞥了一眼一旁桌上地下空了的好几个酒坛,轻雲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看了看楚云翊,转眼看着铃儿轻声道:“铃儿,随我回房间梳洗一下,早饭后我们启程前往燕京。”
轻雲那看不出任何意味的眼神,让楚云翊心头一凉,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眼见轻雲似乎误会了,偏偏楚云翊也不赶紧澄清,铃儿顿时又急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急忙从床上下来,小跑着来到轻雲面前,紧紧抓着她的胳膊,语速急切道:“姐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夜你和墨哥哥走后,楚大哥一直在等你,我心情烦闷所以来找楚大哥喝酒,谁知后来喝多了,不知怎么的今早起来就。。。。。。但请姐姐相信,我们是清白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伸手理了理铃儿微乱的秀发,轻雲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们,只是事关你的清誉,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墨炫巴不得楚云翊移情别恋,就不会再跟他抢夕颜,可也深知这件事非同小可,故没趁机落井下石。
“是我疏忽大意忘了男女大防,稍后我自会给战王和郡主一个交代!”楚云翊好不容易找回的黯哑声音中满含某种绝决和落寞,同时撇开了眼,无法面对轻雲。
“你闭嘴!”
横了楚云翊一眼,铃儿眼中有什么东西稍纵即逝,诚然她对楚大哥颇有好感,但远远达不到委身楚大哥的地步,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加上楚大哥心里只有姐姐一人,而她是当朝郡主,有着她的自尊和骄傲,自然不会因此草率定了终身。
“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但我和楚大哥之间清清白白,也就无关什么清誉不清誉,此事就此作罢,以后谁都不要再提,尤其是楚大哥,我不需要你的交待,如若不然,既违背你的心,也毁了我一生!”
楚云翊听罢惊异地看着一脸刚毅的铃儿,心头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而轻雲疼惜地握着铃儿的手,一双清眸淡淡扫了扫暗影某处。
这一路上,她早就察觉到了云翊暗卫对她的排斥,也明白他们的心思,才选择视而不见。
可就算他们希望云翊能够移情别恋,也不该以这种方式,看来云翊的暗卫该换了,否则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隐匿暗影中的暗卫们看到轻雲扫来的深邃凌冽眼神,俱是气息一乱。
嘉懿公主虽风华绝代,但世间好女子比比皆是,偏偏主子明知得不到回应还苦恋着嘉懿公主,他们早就看不过眼了,故而昨晚见主子跟郡主喝醉后躺在了一张床上,他们才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哪里想到后果会这样严重?
睨了那几个暗卫一眼,暗十不屑地撇了撇嘴:身为暗卫竟擅作主张累及主子声誉,根本不配当暗卫!
看了看神情怔忪不知在想什么的楚云翊,轻雲看着眉宇间蕴含刚烈的铃儿,暗暗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即便是高贵如公主,遇到这种情况也是清誉尽毁,要么嫁给那个男子,要么从此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此外别无他法,因为没人会迎娶一个失了清誉的女子为妻,除非另有所图,那女子的结局也可想而知。
云翊是她的朋友,铃儿是她刚结识的妹妹,虽出身名门,却毫无一般闺秀的骄纵蛮横,反而率真纯善,且有着不输世间多少男儿的豪气和果敢,若是两人能在一起,相信也是一段千古佳话,只是两人的身份。。。。。。
“主子,梁思远的车队过来了!”
屋外忽然传来舞影的声音,适时化解了屋内尴尬而诡秘的气氛,轻雲和墨炫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眼,吩咐舞影带铃儿回房间梳洗,两人随后走到窗边。
而楚云翊敛去复杂心绪,快速梳洗后也走到轻雲的另一边。
不知是泄露了行踪,还是梁思远故意为之,此次回京显得有些招摇,且不说当地官员和百姓们此刻都聚集在街道两旁,单是梁思远随行的约一百名侍卫都着装整齐,连马车也极为宽大豪华。
墨炫低声道:“梁思远这般大张旗鼓,看来是想以身做饵引出暗处的杀手,不过只是这几个侍卫能行么?”
“他早知道白凝霜是梁思聪的人,又挑唆他来常山观看河灯节,自然会有所防备。”轻雲淡淡言道:“暗十,通知我们的人暗中跟着就是,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插手。”
“是!”暗十随即消失。
楚云翊眉头一蹙:“小雲打算帮梁思远剪除梁思聪?”
轻雲点了点头。
“因为。。。。。。郡主?”
“我既答应了铃儿就要兑现承诺。”轻抚着腕间的红玉镯,轻雲清泠道:“还有一个原因,当初南阳郡之事,我说过迟早会让梁思聪加倍付出代价!”
深知小雲素来爱民如子,南阳郡死了那么多人,小雲怎么可能放过罪魁祸首?楚云翊便不再言语。
马车缓缓驶来,在经过轻雲三人所处的窗户下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忽而撩开车帘,梁思远俊秀的容颜映入三人眼帘,望着轻雲的眼神清幽如海,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看来梁思远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墨炫眼底闪着讳莫如深的暗芒。
几不可见地向梁思远点了点头,轻雲面色沉静如水,她几次随父皇造访梁国都是由梁思远接待,何况昨夜她只是稍微改变了容貌,其他却并未刻意隐藏,以梁思远的聪明,能猜出她的身份没什么好奇怪的。
看到轻雲的回应,梁思远眼瞳里愈发清幽如墨。
而他身旁的白凝霜狠狠地瞪着轻雲三人。
昨夜她派去的暗卫回报说,这四人确实是从晋国来的武林中人,可她根本不信,毕竟这四人一看就不简单,尤其是中间那个女子,无论神韵,还是气势,都很象那个人,对了,那人也要来参加婚礼,莫非那人提前到呢?
看来得尽快通知绥王和无极老人,相信绥王和无极老人应该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要知道他们比她更恨更想杀了那人,到时候,她不但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还能将那人加诸在她身上的屈辱和痛苦加倍还给那人。
为了以防万一,吃过早饭后,轻雲吩咐舞影带着铃儿先去了府衙,却又在衙役们面前暗中帮助铃儿逃脱,然后再跟三人会合,至于铃儿的那些朋友,也吩咐骆玉林以铃儿的名义好生安顿了他们。
常山官道四通八达,得知梁思远等人走的是正中那条官道,几人便选择了另一条小路绕行,可刚离开常山边界,暗卫就传来消息,在不到一个时辰里,梁思远等人从离开常山境内五十里到百多里的那段路程就接连遭遇了几批人截杀。
感觉到身旁铃儿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紧张,轻雲放下手中的书籍,挑眉问道:“可查清都是些什么人?”
“暗卫正在查,梁思远也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不过没有梁思聪的人!”暗十回禀道。
“没有?”几人俱是神色一凛:难道还有人要对梁思远不利?
“如今情形如何?”
“梁思远秘密安排了约五千军队暗中随行,几次厮杀后百名侍卫剩下不到二十人,军队折损五百,所有杀手全部被歼灭,梁思远并没任何损伤,只是那位太子妃受了惊吓,目前已经继续启程了。”
“让我们的人继续跟着,不要插手。”
“是!”暗十立刻飞身离开。
“清儿料事如神,梁思远果真早有防备,居然早就安排了军队随行保护。”墨炫若有所思道:“不过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到底还有什么人想置梁思远于死地?难道是樱妃?”
瞧见铃儿听到梁思远没事且还有军队护卫后情绪便放松下来,轻雲微微笑了笑,铃儿终究还是在意梁思远的,蓦然意识到什么,不禁眉头一锁:“不好,梁思远中计了!”
“姐姐。。。。。。”不止铃儿,墨炫和楚云翊也都惊异地看着轻雲。
轻雲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着铃儿:“铃儿,你可有什么信物让梁思远一见就知道是你?”
虽不明白姐姐此举何意,铃儿还是果断取下颈间带着的一块碧绿玉佩递给了轻雲:“这是太子去年送我的生辰礼物,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暗十三!”
“属下在!”
“即刻追上梁思远,告诉他。。。。。。”掀开车帘,轻雲将玉佩交给他,同时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暗十三迅疾消失。
安排好事情后,轻雲这才转眼看着面带疑惑的三人:“梁思聪命令假白凝霜挑唆梁思远在大婚前来常山,摆明了就是想在途中除掉梁思远造成意外死亡,这样既牵连不到他身上,又少了最大的劲敌,加上他有樱妃和无极老人,还有荣王府撑腰,到时候皇位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他与梁思远争斗这么多年,自然猜到梁思远暗中必定有安排,只是连假白凝霜也探查不到,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先派出几波人连续截杀,借此试探梁思远到底有什么安排,同时以车轮战慢慢将其除掉;
如今梁思远早早亮出了五千军队,让梁思聪知道他的底细,接下来梁思聪一定会调遣更多的杀手,甚至是暗势力埋伏在梁思远也意料不到的地方,给梁思远最后的致命一击。”
“那该怎么办?”铃儿听罢顿时心急如焚:“此去京城一路上并没有军队驻扎,想要从其他地方调集军队前来护驾也来不及了,太子又只有那五千军队,岂不是很危险?”
墨炫和楚云翊也心惊不已,如果事情真如夕颜(小雲)猜测的那样,梁思聪当真是诡计多端且心狠手辣。
“清儿让暗十三拿着信物去找梁思远,是想让他临时改变行程?”
“这只是一个方面。”轻轻握着铃儿微颤的手,轻雲安慰道:“铃儿放心,只要梁思远见了信物听从我的安排,他一定会平安无事回到京城。”
“真的么?”
轻雲郑重点点头。
得到轻雲肯定,铃儿担忧焦灼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我相信姐姐,也相信太子一定会没事的!”
梁国即将面临着一场狂风暴雨,而此时晋国皇宫明德殿里,惠文帝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对身旁的冷逸道:“九儿此刻应该已经到梁国燕京了吧?”
“昨儿个九儿的书信里说已到梁国边境,按时间推算的话是该到了燕京。”冷逸整理奏折的动作未停,嘴里调侃道:“既然如此担心,当初又何必跟九儿定下一年之约?”
“全都怪那个臭小子,否则九儿的态度不会那般坚决,我们也不会错过九儿的十六岁生辰。。。。。。”
“想九儿早点回来也不是不可以,据云指挥使密报,这段时间那些人私下动静可不小。”
惠文帝眉头一挑,嘲讽道:“他们费尽心机,我们不如就成全他们,我倒要看看,这一次有哪些人会露出狐狸尾*巴?”
“只是会苦了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