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不欢而散
而紫霄发泄完之后,亦慢慢平静下来,尤其转身看见辛夷的满脸泪痕时,更是从心底升起一股歉疚。
他懊恼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无措道:“辛夷,对不起,我……”
辛夷却抬了抬手,语气冷淡道:“你什么都不必多说了,我不想听。倘若你心中尚有一丝一毫的尊重我,便请你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辛夷坞。”
从始至终,她都不曾睁开眼睛看他一眼,面色冰寒,彷佛对他方才的所言所行伤心失望到了极处。
紫霄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转身萧索地拖着步子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恰撞上女子含泪的双目,心中一痛,忍不住道:“辛夷,你当真要与我疏远,从此再也不理我了么?”
辛夷将眼泪忍了回去,脸庞苍白,语气僵硬道:“既已离心,又何必再强求在一起?我自知昔日有愧于你,但我已然尽力弥补。倘若你始终心怀芥蒂,那我也只好放手让你离去,也好过来日两人相对怨艾,反倒成了仇人一般。”
虽则是气话,但说到最后,却不免流露出一丝凄凉绝望之意,更教紫霄看了心痛后悔。
他在门口停了停,终究还是没忍住飞奔回女子的身畔,仰首红着眼眶道:“辛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实在不该胡乱对你发脾气,更不该拿从前那些事来指责你。辛夷,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害怕失去你。请你原谅我的口不择言好么?我只是一时被妒忌迷惑得失去了理智,我并非有意伤害你的。”
辛夷始终转脸不肯看他,只是背对着他的那一侧,却有泪水如雨倾洒而下,愈见凄楚不自胜。但她一向好强惯了,如何肯教紫霄瞧见自己的脆弱,遂冷淡道:“你不必多说了。我知道方才那些话并非你的一时气话,而是你埋藏心底已久的真心话。在你心底,其实早已对我怨恨已久了吧?也是,我昔日当众悔婚,几乎害你在人前失尽了颜面,换做世间任何一个男人也不肯原谅我的。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介意我的背叛,为何又要执着守候我千年?你若不爱我,何必要给我如此深情,教我心甘情愿将一生赋予你?”
语罢,她终究忍不住伏在床上泣不成声。
而这一番话,几乎是让紫霄又喜又愧。惊喜的是,辛夷终于承认对他的真心;惭愧的却是,自己一时情绪失控,竟做出了伤害她的事情。
紫霄伸出手去,终究不敢碰她,只是慢慢紧握成拳,砸向了自己的胸口,恶狠狠骂道:“我该死!我居然无意间伤害了自己最心爱的人,我该死!”
听着身后男子如雨点般激烈的拳头落下,辛夷虽则气恼他误解自己,但终究还是不忍心见他受伤,遂起身制止了他的自我伤害,呵斥道:“够了!”
紫霄见她终于肯搭理自己,不由喜形于色,颤声问:“辛夷,你肯原谅我了么?”
见她坐在床上泪容凄楚,紫霄不由大为心疼,伸出手去想为她擦一擦眼泪,却被冷淡地拂落。
辛夷背转过身子,语气沉缓:“你走罢。”
“倘若你不肯原谅我的过错,我绝不会离去。”
“是么?可我倒觉得,错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我天真地相信你是真的不介意我曾经的悔婚,不介意我曾经爱过别人。现在看来,我的天真是那样的愚不可及!”
女子尖锐的话语,与淡漠的眼神,便如一把利刃直直插入紫霄的心头。早知逞一时的口舌之苦,会惹来这样一场波折,他宁可憋死,也绝不肯说出那些话来。
热气上涌,他能感觉到眼泪在眼中打转,只是倔强地不肯坠下,他几乎是哀求般地问:“辛夷,你果真要为了一点子无心之失,而否定我对你多年来的感情么?”
辛夷眸光微闪,勾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果真只是无心之失,而不是积怨已久么?或者说紫霄,你真的确定你是爱我,而不是恨我么?”
在气愤不甘间,他竟脱口说出一句:“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到底,你心中还是最爱凤歌。当年他那样的伤你,甚至最后不惜决然地一剑结果了你的性命,你们之间的感情,你也不曾对他口出恶言。如今,便只为了我一时的言语之失,你便不依不饶,可见在你心中孰轻孰重。”
“你——”
当年之事,几乎是辛夷心中的隐痛,轻易不许人触碰。而如今,偏偏是紫霄,她深信不疑的紫霄狠狠捅了她的痛处,撕破了她遮掩难堪的外衣。
辛夷气得浑身发抖,眼中蓄满泪水,咬牙隐忍许久,才吐出一句:“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人,你给我滚出我的地方!”
而紫霄嘴唇动了动,彷佛是想解释些什么,碍于颜面终究还是作罢,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紫霄推开门出去时,恰见许多仙婢闻声聚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脸的好奇之色,遂冷脸呵斥:“都没事做了么?聚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本君打发你们到寒冰炼狱去劳作!”
见他大发雷霆,众人立时做群鸟散尽,消失得个无影无踪。
唯有妙凝和卷碧尚留在原地,小心翼翼问:“仙君,您是和我们玄女吵架了么?”
一记眼刀飞过去,立时吓得她们噤声不语。
紫霄冷哼一声,径直拂袖而去。
此事闹得动静太大,最后竟连王母也惊动了,晌午时竟亲自过来询问。
“听说你昨儿个很是英勇,拉着瑶姬陪你大半夜的喝酒,晨间好容易醒来还发起了酒疯?”
此刻的辛夷无力歪在软枕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心不在焉道:“师尊,几时您老人家也变得这样八卦,竟关心起我喝不喝酒这样的小事了?还是说,您老人家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母忍不住笑了笑,“既然你是个明白人,也省得本座多费唇舌了。说说罢,今儿晨间你和紫霄是怎么回事?本座彷佛听说你们大吵了一架?”
辛夷明显面色一僵,不甚自在道:“道听途说的事,怎么您老人家也听信起来了?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