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此事古难全

“哼，南海龙王养的好女儿，竟敢将算计打到玉山嫡传弟子的头上来了！这帮人眼中还有玉山，还有本座的存在么？”

众人应声望去，但见娥眉怒扬的王母正在仙婢的搀扶下缓缓走来，紧抿的唇锋，微寒的眸光，无一不在昭示着她此刻心情的不悦。

众人自觉分列两旁，恭敬道：“给王母请安。”

王母淡淡挥袖，转身坐下，声音中犹带着难消的怒意道：“都坐下罢。眼下出了这等子烦心事，本座如何还能安？”

王母一向君威深重，此刻怒火中烧，迫得在场诸人皆屏息低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倒是辛夷看着颇有些不自在，遂笑道：“师尊，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的把戏罢了，哪里值得您老人家发这样大一场脾气？再者，从前咱们是不知道是谁躲在背后，眼下既然知道了，还怕治不了她一个小小的贱人？”

在她的劝解下，王母面色微霁，点了点头道：“不错，眼下既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捣鬼，本座自然不会放过她。不光是她，连带着她的父王、北海龙宫都要为此次的谣言付出代价！”

身为天界跺一跺脚就能让天地为之颤抖的上古尊神，王母自然有说这话的权利。只是想着来日南海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惨状，辛夷终究有些于心不忍。

“师尊，此事原是翩翩一人之过，何苦迁怒于那些无辜的人呢？须知南海疆域数万臣民，一向安分守己，对玉山和您也一向尊敬，您老人家便发发慈悲，饶过他们吧。”

如此哀求撒娇数遍，王母才松了口道：“好罢，倘若事后证实此事只是翩翩一人所为，无关旁人，则本座可以饶过南海龙宫的一干臣民。只是身为南海龙宫之主，南海龙王却难逃教女不善的罪责！”

辛夷知道这已是王母所能做的最大让步，遂欢喜道：“是，多谢师尊。”

王母望向她，不由轻声叹气：“哎，傻气的丫头，你这般心慈，可旁人却未必领你的人情啊。若那帮人真有良心，如何能有今日之祸？”

辛夷豁然一笑道：“非也非也，自古祸福相依，有道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从师尊的角度来，此事谣言满天飞，似乎是一桩烦心事；可于辛夷而言，却是患难见真情。此刻围在我身畔，为我着急奔走的人，可不都是最值得我真心相待的亲人朋友么？”

王母一怔，随即是真正释然地笑了，搂着辛夷的肩膀道：“你呀你，往日本座总觉得你这丫头活得没心没肺，今儿个却头一回觉得你是个心思灵透的。不错，此番之事，若你能换一个角度看，的确也算是一桩幸事。”

说完了闲话，众人很快进入正题。

王母首先道：“北冥，昨日你曾说若想破今日的困境，可使用‘引蛇出洞’一计，却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北冥嘴角似乎轻轻往上提了提，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却停在了若华身上，意味深长道：“不错，昨日我的确曾说过可以‘引蛇出洞’之计引出幕后之人，但眼下咱们既然知道了是谁在背后使坏，则可以再辅以另外一计——卧薪尝胆。如此双管齐下，必定能事半功倍。只是要施行此计，却需要若华公主稍微受点委屈了。”

若华当即道：“只要能帮辛夷姐姐洗清冤屈，若华不怕吃苦，更不怕受委屈。”

王母投以赞许的一瞥，“好孩子，难为你如此懂事。你放心，本座断不会教你白受委屈的。”

眼见若华肯配合，王母便问道：“好了，眼下若华已答应配合，北冥你便说说看要如何做吧。”

北冥道：“是，王母。我是这样想的，眼下的情形，流言之所以传得如此激烈，无非是因为无法探知事情的真实面貌。既然如此，则我们要做的就是解除玉山门禁，让辛夷尽早出现在众人面前，破除私奔此类的无稽之谈。然而在辛夷现身之前，咱们却要先做另一件事，那就是让翩翩的丑陋面目曝光在世人面前。这一件，却需要若华公主的全力配合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望向若华认真问：“你，会演戏么？”

若华吓了一跳，讶异道：“演……演戏？”

北冥耐心地复述了一遍：“不错，你会演戏么？就是能将真的说成假的，死的演成活的那种？”

男子的目光过于炽热，倒让若华面颊有些发烫起来，她吞吐道：“这个，这个么，我可以试着去做。”

北冥斩钉截铁道：“不是试着去做，而是一定要做到。倘若你不能做到睁眼说瞎话，发挥自如，只怕此番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因为我要你做的，是假装投靠翩翩，然后以苦肉计骗取她的信任。最后，再将她引入局中，当着众人的面戳穿她的真面目。哦对了，此事或许还需要紫霄仙君的配合。”

紫霄不曾想还会有自己的份儿，愣了愣，爽快道：“没问题，我全力配合你们的计划就是。”

北冥满意地点一点头，目光落在神色扭捏的若华身上，直到她豁出去般喊道：“我，我也能做到。”

待北冥将任务分配到了各人，那些个没被安排任务的人不由不满道：“北冥仙君，为什么没有我？”

重华亦点头道：“是啊，也没有我。难道你是故意排挤我和瑶姬不成？”

北冥颇为好笑地看着他，“这话却说得让人听不懂了，排挤你与瑶华公主？好好的，我做什么要排挤你们？只是目前的计划的确没有能用得上你们的地方罢了。再者，我们都有任务在身，却也需要有人留在家中保护辛夷的不是么？既然你们两个也想领任务，那便负责保护辛夷罢。”

这般哄小孩的语气，几乎让重华气歪了脸，他指着北冥的背影怒冲冲道：“你个冰块脸，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北冥只作没听见，对若华点头道：“你随我来，有些事须得嘱咐你。”

若华便跟在他身后走了，王母亦很快起身离去。最后留下重华一个人自讨没趣，只得灰溜溜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倒是辛夷满脸玩味的笑意道：“嗯，从前倒看不出北冥此人竟有如此谋略。他的安排，看似漫不经心，却都是大有深意，看来往日我小瞧他了。唔，若是能将我的若华妹妹配给他，那便是再圆满不过的了。”

听着自家主子的自言自语，妙凝不由轻轻摇头叹气。

明眼人谁都能看得出来，若华公主喜欢北冥仙君不假，但北冥仙君眼中却分明只容得下另一个人而已啊。只可惜那个人对他的情意懵然不知，倒还满心盘算着要将自己的妹妹配给他，真真是应了那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事古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