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与死
孟宏煜用尖锐的剑对着萧子灵的胸口,语气冰冷至极,言语间藏着浓浓的哀伤:“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吗?”他面无表情,唇边沒有一丝温度,眼中的愤怒也消失了,眼神冰冷无情,却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力量。
那股慑人心魄的力量,让子灵难过得连心脏都在发抖,她忽然鼻子一酸,喉头哽咽,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她慢慢地闭上双眼,微微地侧过脸去,给孟宏煜一个苍白无力的侧脸,然后,淡淡地说道:“能死在皇上的剑下,也算是对爱情的一种成全……”
是啊!有时候,死亡未尝不是件好事……可以死在他的剑下,想必,她也无悔,他亦无憾了吧,毕竟,她早已熟知他的脾气:最心爱东西(譬如江山)容不得他人的觊觎,最珍惜的人由不得别人摧毁,那么,就让他亲手杀了她,亲手摧毁他们那苟延残喘的爱情吧……
她静静地闭着双眸,默默地等待冰冷的剑锋刺向自己温热的心脏,然而,许久之后,却传來“乒乓”一声锐响……她慢慢睁开眼來,只见孟宏煜无力地垂着右手,手中的剑早已掉到地上,温暖的灯光下,明晃晃的剑锋折射出一丝冰冷,那丝冰冷,渐渐地冻住了孟宏煜的心,也冻住了萧子灵的泪水。
“将展战打入天牢……听候处斩……”孟宏煜冷冷地下令道,在说出这道“处斩令”的时候,孟宏煜的双眸却直直地望着子灵,他想从她的脸上搜寻出一丝非同寻常的意味來……
果然,萧子灵一听说要将展战处斩,立马便皱紧眉头,眼中满是焦虑和担忧,连声音也因担忧而急切了许多:“皇上……求求您放过展大哥吧……子灵发誓,子灵和展大哥绝对是清白的。”
“哼,清白。”孟宏煜冷笑道:“朕只记得当初,刘宛若亦是口口声声地称自己是清白的。”
刘宛若……看着孟宏煜嘴角那抹邪魅而诡异的笑,萧子灵恍惚了……刘宛若……他为什么突然提到刘宛若了……难道,他也要像当初对刘宛若和楚天一般,也将她和展战一起赐死,。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本,她还以为孟宏煜是真心爱她的,谁料,一旦涉及到他的利益,碰触到他的尊严,他便可以瞬间翻脸不认人,当初,他不也是视刘宛若如珍似宝,相看不厌,夜夜专宠的吗?结果,还不是无情地赐她毒酒一杯,让她鸩死于泪水中,。
罢了,死便死了吧,她早已跋涉过刀山火海、经历过人间百味、尝尽了红尘苦楚,如今,倒不如死了算了,,落得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于是,她忽然安静了,不再苦苦哀求孟宏煜,不再声泪俱下地表证自己的清白,亦不再奢求他能为爱慈悲,她只是静静地跪在展战身边,身子也僵硬了,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然后,决然毅然淡然地说道:“或许,死亡,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药,若皇上决意要将展大哥处死,那么,求皇上将子灵也一并处死吧……”
听到了子灵这一番情深意重的话,展战不禁愣住了,,他沒有想到,为了他,子灵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就算是出于兄妹情谊,或者是出于知己相许,展战亦知足了,,灵儿,真不枉我展战这般义无反顾地爱了你一场。
展战的眼中微微泛着泪意,喉咙亦哽咽了,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不,灵妹妹,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展大哥,灵妹妹。”孟宏煜冷笑道:“好一对苦命的鸳鸯啊!”为何,听到他们叫得这般亲密,他的心中竟涌起一股浓浓的醋意和强烈的恨意。
“不。”展战胆大包天地反驳孟宏煜的话,挺直腰板大声说道:“我们是一对苦命的兄妹。”
为了保护子灵,展战无畏地直视孟宏煜阴沉的眼眸,继续平静地说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早已情同兄妹……是萧丞相将我抚养成人的,我早已视萧家的人如我的亲人,为了亲人,我什么都不怕……”
展战希望,他的一番话可以让孟宏煜相信他真的对萧子灵沒有非分之想,只是把她当妹妹,更希望他的一番话,可以浇灭孟宏煜心头的怒气,放萧子灵一条生路。
“情同兄妹……”孟宏煜继续冷笑道:“只是情同兄妹而已,你们终究不是真正的兄妹,谁知道你们……”
听到孟宏煜这番生冷的话语,萧子灵知道,孟宏煜还是不肯相信她,他一直是那个疑心极重、处处警惕的男人,沒有被萧子灵的爱情改变过丝毫,无论展战如何解释,他都不肯相信他们,萧子灵的心渐渐燃烧,烧成一堆灰烬,余温过后,便在寒冷的冬夜里冷成死灰。
既然,孟宏煜的心中已经种下了怀疑,那么,何必再费劲唇舌地向他解释,求得他的谅解,子灵知道,纵使她和展战再解释个一百遍,一千遍,孟宏煜还是不会相信,既然他不肯相信,那么干脆破罐子破摔,让他继续怀疑下去吧,。
于是,萧子灵干脆打断孟宏煜的话,恶狠狠地说道:“我们的清白,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若我萧子灵真的有做出什么有违良心、有悖妇德的事來,自有神明会施以报应,轮不到皇上來指责。”
果然,孟宏煜听了萧子灵的一番话,差点就要气炸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仿佛天空中轰然炸出一声惊雷來,孟宏煜怒目圆瞪,怒不可遏地朝萧子灵怒吼道:“你竟敢这样对朕说话,是不是活腻了。”
萧子灵面无表情地望着孟宏煜愤怒的双眸,冷冷地说道:“是……活腻了。”
孟宏煜两三步跨到她面前,猛然扬起手來,看那架势,似乎是要打她,打女人,对他來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他打过刘宛若,打过柳如馨,亦打过苏子容,如今即使再狠狠地打萧子灵一巴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萧子灵冷冷地看着他扬起的右手,那宽大温暖的手掌曾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曾温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曾紧紧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如今,还是这双手,竟要打她了吗?泪水又忍不住从子灵眼眶中滑落……
然而,他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微微地发抖,迟迟沒有落下……望着她脸颊上阑珊的泪水,孟宏煜的心一阵一阵地疼了起來,疼得仿佛被一万只蜜蜂同时蛰到了一般,强烈的疼痛过后,便是一阵麻木……
他无力地垂下手來,慢慢地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的疼痛和愤怒,然后,极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陆遥,把展战押到天牢吧……”
陆遥领命而去,李昭亦颇为识趣地退下了,屋里只剩下站着的孟宏煜和跪着的萧子灵,瞬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寂静,寂静中有哀伤,哀伤中有绝望,绝望中有凄怆,凄怆中有决绝……
此时的萧子灵,只等着他一声令下赐自己一死,而此时的孟宏煜,只等着她磕头求饶,再给他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然而,他不出声,她亦不出声,两个人都倔强地等着对方先开口,赐死或者求饶……
谁也不先开口打破这可怖的沉默……许久许久之后,萧子灵终于幽幽地开口了:“皇上……怎么还不赐子灵一死呢?”
“难道,你就这么想死吗?。”她竟然一开口就是求死,孟宏煜又被她的冷凝气到了,他俯下身來,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直直地看进她深不可测的眸底,他脸色阴沉,眼中布满了阴翳和愤怒,微微挑着眉,他扬起嘴角邪魅地说道:“那么,朕就偏偏不让你死,朕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么个“求死不能”法,萧子灵在心里冷笑着,亦回他一抹邪魅而无情的笑,冷冷地说道:“谁都掌控不了我的生死,只有我自己才能选择求生或是求死。”
“是吗?谁都掌控不了你的生死。”孟宏煜心中想道,却不开口接她的话,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松开手直起身來,朝着门外冷冷地叫道:“來人啊!”
“奴才在。”李昭赶紧垂首应道。
孟宏煜对李昭下令道:“即日起,将萧子灵贬为答应,未经朕的允许,萧子灵此生都不准出入夕花堂。”
说完这番话,孟宏煜又转过身來,慢慢地踱到榻前,悠然坐下,然后,他微微低下头,凝眸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萧子灵,嘴角扯出一抹冷酷无情的淡笑,意味深长地对她说:“萧子灵,朕命你好好地活着,若是你真的寻了短见,那么……朕会让萧家九族的人都为你陪葬。”
他在心中冷笑着,,看你还敢不敢求死,看你还能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朕倒要让你看看,掌控着你的生死的人,是你自己,还是我这主宰天下的皇帝,。
听到孟宏煜的一番话,萧子灵如五雷轰顶一般,瞬间呆住了,,他竟然拿她的亲人來威胁她,这卑鄙无耻、冷酷无情的家伙,竟然拿她的亲人來威胁她,。
,,这下,她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