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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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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H市的日子,苏禾花了点时间去适应。

毕竟离开了那么多年,突然又回来。

不过,在适应之后,苏禾的日子就显得有些如鱼得水,在家里陪着两个老头子。

每当苏禾陪着苏大伯这个艺术家在房里画着她其实看不太懂的抽象画时,通常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苏父就上去走人了。

然后两个老头子就会互相一阵对势。

“禾禾是我侄女,陪陪我怎么了?!”

“侄女算什么,苏禾是我女儿。”

苏大伯吹吹胡子,继续瞪眼。

“什么你女儿,你不是不要了吗,正好给我。”

苏父气得满脸涨红,哪果是一般人说这个话,苏父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可说这话的是苏大伯,那人是他大哥,这巴掌还真甩不过去。

为免两个老头子真干起来,苏禾只好当和事佬。

“爸,大伯的画还有一点就画完了呢,你先去给前院的花浇点水好不好。”

苏父哼了哼,“浇水不有老孙吗,要我浇做什么,我年纪这么大,你不怕我摔着碰着啊。”

囧,苏禾发现,她老爹吃起醋来的模样,简直……帅呆了。

比谭少山还要帅。

“那您……下去看着孙伯浇水?”

“就是就是,下去下去,不要打扰我跟苏禾讨论艺术。”

苏父被苏大伯那么一说,又不气不顺起来。

“你那也叫艺术?鬼画符差不多,你说你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说是当艺术家,其实是去当道士的吧?”

苏大伯见苏父这么瞧不上的“艺术”,当场就跳起脚来。

“混小子你说什么,说什么呢?说我,你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一点文化都没有,国外有道士吗?!我跟禾禾玩的好好的,你跑来讨厌什么乱,你不去溜你的鸭子跑来我这里捣乱做什么?”

苏大伯刚跳完脚,苏父也紧跟着跳脚了。

“说我没文化,你才没文化,我养的那是天鹅!不是鸭子。”

“还说不是鸭子,你问问苏禾,你那是不是鸭子?”

于是苏父与苏大伯的目光一同定向了苏禾。

被忽然点到名的苏禾有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他们两个吵吵,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两个都是长辈,一个是亲爸,另一个是大伯,也是亲的,得罪哪个也不好。

“苏禾,你说。”

呃……说啥。

关于苏父的那几只鸭子……

其实是那么回事,苏禾回来后的某一天,陪着苏父去逛花鸟市场,然后就瞧见一小摊贩在那里卖小鸭子,苏禾当时还奇怪,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卖鸭子。

苏父却似乎很有兴趣,跑过去问小贩。

然后就见小贩指着地上那几只都翅膀都扑腾不起来的鸭子道,“这是黑天鹅,还有这种,这种是白天鹅……”

苏禾挺无语地看着地上连叫声都软锦锦的类似鸭子的动物,可偏偏苏父十分地喜欢,当下一口气就买下了七只,接着连市场也不逛了,说是要回去溜天鹅。

回到家自然是被苏大伯好一顿嘲笑,每当苏父吃完饭说要带着他的天鹅们去散步的时候,苏大伯就会在一旁,阴惨惨地开口。

“去吧去吧,让你的鸭子们快快长大吧,长肥点,过年就可以打牙祭了。”

说到吵架,其父就算不碍于苏大伯长兄如父的身份,他也是吵不过苏大伯的。

所以,他目前正在通过积极的外交政策,想要把苏禾拉拢过来

但是苏大伯也不是那么好唬弄,通常会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这不,双双看向外交关系人,苏禾。

“就目前来看,我还看不出是什么,等它们长大一点。”

苏禾比划了一下,手中空中划了个半圆,想想,不管是鸭子还是天鹅,似乎都长不到那么大,于是收了手,又冲着苏父与苏大伯比了个碗口那么大的圆。

于是苏父一脸不高兴地甩甩手,下楼看老孙浇花去了。

苏禾无可奈何地看着头顶冒烟的苏父离开。

“大伯,你何必故意气我爸爸。”

苏大伯哼了哼,低下头去勾勒他的艺术品。

“放心,你爸还气不死,倒是你……”

“我?我怎么了?”

苏禾笑笑,凑上前去替苏大伯收拾好那些被他当垃圾扔在一边的画纸。

要知道,这些“垃圾”拿出去卖的话,价值可不菲。

“听姓周的那小子说,你跟那人要结婚了,可你现在这样回来……”

苏禾一声不响地替苏大伯理好垃圾,又回头给苏大伯倒了杯水,然后才说,“没有的事。”

苏大伯勾勒完最后一笔,定定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艺术品,叹口气。

“你爸那头倔驴,虽然他不说,但他很是担心里,虽然高兴你能回来,但说到底,还是希望你幸福的。”

苏禾双手交叉垂于身前,微微一笑,就像几年前她还是那个苏家小丫头般的光景。

只是岁月来过,带走一些,又留下一些,带走的,却始终要比留下来的多得多。

“现在我能陪在爸爸与大伯身边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苏家的公司商铺等一些产业,现在全交给苏禾的堂弟苏舟了,一些打理不过来的东西,就全都转了出去。

苏舟其实也是个可怜孩子,父母又亡,由着他奶奶一手带到,这点倒是跟谭少山挺像。

可人奶奶却没像谭老太太那般极品。

苏父以前承过苏舟父母的恩,所以在他父母过世之后,帮过他不少。

后来苏禾离开,苏父看苏舟人品、头脑都还不错,就干脆跟他奶奶商量着把苏舟过继过来,重要的是,他还能陪陪苏母,以角苏母思女之苦。

可就算苏舟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在苏母身边,那也是替不了苏禾的。

所以苏母还是离开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苏大伯告诉苏禾的。

苏禾对于稀里糊涂地突然多了个弟弟并没有太多感觉,但对于苏舟,至少她是心存感激的。

感激这几年来,他能代替她照顾她父母。

但苏舟这孩子,别看在生意场上精的跟猴似的。

可每次一见苏禾就浑身地不自在,外加一脸愧疚,感觉好像是他抢了她父母似的,就差磕头谢罪了。

弄得孙伯的孙女每次一见苏禾就喊她观音姐姐,原因是苏舟这小子曾骗人家小姑娘说他是齐天大圣,小姑娘深信不疑,但又见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大圣哥哥这么怕苏禾,所以直觉认定苏禾是那比齐天大圣还要历害的人,要比齐天大圣还历害可不容易,于是苏禾理所当然成了观音姐姐。

苏禾忍着一口老血生生受了这一声观音姐姐,琢磨着,那小丫头见着她爸了是不是得来如来爷爷。

好在孙伯将那小丫头藏得好,没让她去烦家主,以免她遭毒手。

万一如来爷爷一个不高兴,一个五指山压下来,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苏大伯搁下笔,抬着眼睛看了苏禾一眼,捏着嗓子学着京腔。

“我们老个老头子有什么好陪的,年轻人就该好好谈恋爱,一心一意地谈恋爱,直到谈到世界充满爱。”

苏禾满脸黑线地忍受着苏大伯的魔音穿耳。

“我才回来几天,等我喘口气。”

苏禾这一说,算是默认了苏大伯的这毁三观的说法。

苏大伯满意地点点头,“你真跟那个人分了也好,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我看上次陪你回来的那个姓周的小子就不错。”

是啊,挺不错的。

受了一顿冤枉打,人硬是一声没吭一句怨声都没有,这么难得,苏大伯怎么不叫好。

“大伯,那是朋友。”

苏禾摆明立场,有些后悔说那应付苏大伯的话了。

她现在这身体,哪里还有心思谈恋爱,不过是随口说说。

苏大伯倒并不这么认为。

“朋友处着处着就处到床上去了嘛,这个很容易的。”

苏大伯的话将苏禾彻底三观尽毁,“我爸该等着急了,我下去了,大伯再见。”

苏禾逃似的离开苏大伯的书房,下了楼,就看见苏父正蹲在他的那几只天鹅前,给小家伙们喂食,也不知道他打哪弄来的小毛毛鱼,一条还没牙签长。

“爸。”

苏禾叫了一声,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苏父嗯了一声,头也没抬,继续对着眼前的几只天鹅喂食,一边喂嘴里一边喃喃道。

“小天鹅,快快长,长大了让那些无知的人看看你们美丽的样子。”

苏禾刚收拾好从苏大伯那里得来的黑线,听了苏父的话,又把黑线给挂回脑门了。

得,她也归到那无知的人里面去了。

苏父喂完他的宝贝天鹅才起身,苏禾赶紧过去扶,一旁的佣人也赶紧拿了条湿毛巾过去。

苏父蹲得久了,腿有点麻,站了好一会才彻底站直。

老实说,苏父虽然比苏大伯小上好些岁数,但身子骨却还没苏大伯身子骨硬朗。

这也正是苏禾所担心的。

她妈已经走了,要是她也走了,她爸该怎么办?

虽然苏舟人不错,相信他能把她爸照顾得很好,可这心,想怎么照顾?

“下午陪爸去趟山上。”

苏父任由苏禾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伸了伸老胳膊老腿。

“山上?”

苏禾不明所以。

基本上,回到家后的这段时间,苏父每天都会带着苏禾出门,有时候见见老朋友,有时候就只是在离家不远的那个小市场逛逛。

脾气还是以前一样倔,人家跟他打招呼也不理,每次弄得苏禾跟在她爸身后一个劲地冲着人家不好意思地笑。

“你妈生前很喜欢去山上的庵里,都跟那儿的师太成好朋友了。”

提到母亲,苏禾神色暗了暗。

其实苏父没说的是,苏母每次去都是去给苏禾祈福,希望苏禾一个人在外面不要受苦,能身体健康,能心想事成,还能跟那个人过得好。

“好。”

苏禾回答得响亮,母亲生前喜欢去的地方,苏禾也想去看看。

父女俩又说了一些话,多半是苏父在说,苏禾静静地听着。

没一会后,苏舟手上提着东西回来了。

“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一般白天苏舟都在公司,苏禾想要在白天见他一面,还挺困难。

“上午有人送了点野参,这不,我就拿回来了,叔叔想要提神的时候就扯点根含嘴里就好。”

苏舟说把拿着东西上了前。

苏父扒拉着看了看,倒是挺有兴趣,直接扯了一小根给苏禾。

“看看味道怎么样。”

苏禾半是被动地将野参含进嘴里,还嚼了嚼,苏舟那声不用嚼已经来不及了。

苏禾脸色塌了塌,在苏父与苏舟的目光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好叭啦着嘴道。

“还好,有点苦,不过可以接受。”

“那你收着,没事就嚼一嚼。”

苏父不怒不笑地把东西把苏禾怀里一放,苏禾刚想说这是人苏舟同志拿来孝敬他的,可苏禾脖子一扭,已经转过脸去跟苏舟说话了。

“说吧,你这小子,是不是有事求我?”

苏舟干笑两声,先是冲着苏禾说了句。

“姐,你收着吧,回头我再弄头回来给叔叔就成了。”

接着也不管苏禾什么反应,又对苏父道。

“嘿嘿,什么都逃不过您老的法眼。”

“你就算是只猴子,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苏父得意地道。

苏禾眼角抽了抽,还真演上西游记了?

苏舟从装着野参的盒子底下抽出一份文件,递给苏父。

苏父接过去看了看,“J市?”

“是啊,我派人去考查过了,J市的大龙头正在内扛呢,我们这个时候入市是最好不过的,抢占了先机,就等于抢占了市场,等到那群人斗完了,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占稳了脚了。”

苏父敲了敲一脸得意的苏舟的脑袋。

“你自己都想好了,还跑回来问我做什么?”

苏舟仍是嘿嘿直笑,“这不,姜还是老的辣嘛,给叔过过眼。”

老姜苏父听了这话舒服了不少,笑着大笔一挥,直接在文件上就签了字,这事就这么定了,根本不需要讨论。

苏禾看着堂弟苏舟与苏父的互动,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些年……

真他妈的错了啊。

瞧她都错过了多少。

合上文件,苏父问苏舟。

“下午跟我们一起去山上?”

苏舟拿过文件,毫不吝啬地亮出一口白牙。

“您跟我姐去吧,我就不去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我先回公司了。”

苏父又敲了他的脑袋一记,笑着说,“浑小子,过河就拆桥。”

苏舟由着他敲,拿起文件后冲着苏父一乐,“桥先生,我走了,记得帮我讨个桃花运回来。”

苏父笑骂,“桃花运是讨回来的吗?别人帮你讨回来的有什么用。”

苏禾也跟着笑,心想着这爷俩,真能对付。

“你去公司吧,回头姐给你讨个桃花运回来。”

苏舟一愣,显然没料到苏禾会这么说。

“你都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了,我总得做点什么做为回报。”

苏舟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想说点会,对着苏禾却又说不出来,只好红着脸说。

“那那、、那我先去上班了。”

说完就抱着文件落荒而逃,继续给苏家父女心甘情愿地卖命去了。

苏禾看着苏禾逃命似的背影,“爸,我长的有这么可怕吗?苏舟每次见到我就跟见到鬼似的。”

苏父哈哈大笑,“你妈以前经常跟他说你小时候的事,估计是对以前的你印象太深刻了。”

苏禾脸黑了黑。

关于她小时候……唉,难怪苏舟会怕她怕成这样了。

她自己到现在,只要一回想起小时候,都一副恨不得没有活过的样子。

苏禾小时候是个典型的两面派,人前乖巧,人后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

人家倒在路边要用的煤渣子,她闲着没事干都要去扒拉扒拉,拉拉完了之后再到豆腐摊上去玩人家豆腐。

通常是抹两把就逃,逃不了的时候就一脸无辜的赖给在场的别的小孩,哪里是个个小孩子都跟她似的聪明。

不知道有多少小孩的家长莫名其妙的就买回去一大堆黑糊糊的豆腐。

谁让人小孩笨,说不清呢,只好赔偿了。

苏禾被她这恶棍似的形象也吓着也实属正常。

唉,苏禾不禁感慨。

她也是曾经光荣过的人啊!

苏禾嚼了根野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感觉精神真的好多了,瞬间觉得自己得一定给苏舟这小子给求个桃花运回来。

最好一次成功,给她爸生个大胖孙子,那就圆满了。

吃午饭的时候,苏禾跟苏大伯说他们要去庵里,问苏大伯要不要一起去。

苏大伯刚想回句封建迷信,忽然想起这是苏禾的母亲生前常做的事,不满地吹了吹胡子,硬声硬气地说了一句。

“不去。我得替你爸在家好好看着那些鸭子,免得他们变成大白鹅给飞走了。”

苏父听了这话又是一阵激动,与苏大伯两人在餐桌上又差点打起来。

苏禾心想,苏大伯不去也好,免得在人庵里打起来,冲撞了神灵那就不好了。

吃完饭苏禾与苏父带了点东西,叫了司机就直接上山了。

苏禾临走前还特地嘱咐了老孙,让他替自己好好保护他的那几只天鹅,别被苏大伯给盯上了,否则要他回去啃自己的老骨头。

鉴于老骨头不好啃,老孙使劲点头,要他发誓都行。

车子行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山上,只是车开不到庵前,有一小段路是要走的。

司机把车停好后,扛着东西走在了前面,苏禾扶着苏父在后面跟着。

“这里空气挺好。”

“是啊,你妈就喜欢这里,有时候一来就在这里住上好几天。”

“我也喜欢这里。”

苏父笑笑,拍拍苏禾的手,以示宽慰。

走了没多久就当了庵前,因为不是什么诞辰日之类的日子,又是工作日,所以香客不多,三三两两地进进出出。

倒显得这庵格外的仙,苏父一如既往地朝着他以前陪苏母来时,一个人呆着的禅房走去,让苏禾自己一个人随意地看看。

天气还算不错,虽然烈日当头,风也不小,苏禾眯着眼表站在庵前看着那棵大大的许愿树。

她忽然想起许多年前跟谭少山一起看过的那部电影。

“我终于来到瀑布,我突然想起何宝荣,我觉得好难过,我始终认为站在这儿的应该是一对。”

许愿上挂着许许多多的许愿牌,看得出来,这世上还是有许多的善男信女。

苏禾觉得那句话是对的:我觉得好难过,我始终认为站在这儿的……应该是一对。

她虽然很努力,并且执意地说要忘记谭少山,可真要做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纠缠七年,怎么说,那么长久的一段时间,总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虽然回想起来,疼痛总多过于欢乐。

可既使是疼痛,还是忍不住想,觉得那是她跟谭少山在一起过的证据。

苏禾吸吸鼻子,她一直没有哭过,一是怕苏父与苏大伯担心,二是自己坚定地认为,那也没什么好哭的。

可如今,站在这里,苏禾还是忍不住地泪流满面。

想起的事情太多,一桩一件的,从开始,到后来,却又像是理不清似的,竟分不清在那些画片中,她苏禾两个站,究竟代表着什么。

虽然这庵里香客不多,但也还是有的,也不是没有人看见苏禾站在那里哭,可谁也没有过问。

这世上值得哭的事情太多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暗伤,他们面无表情的经过,并不是他们心肠有多狠,而是现实已经把他们磨得麻木不仁。

好一会后,苏禾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擦了擦眼泪,转身进了庵里。

她可没忘还得给苏舟求桃花运呢。

苏父这时也已从禅房出来,引着苏禾见了那位苏母生前的师太朋友。

苏父收了平时的戾气,双掌合十,对着师太鞠了一躬,

“师太,这是小女。”

师太回礼,看着苏禾,眼神流露出慈爱。

“常听你母亲说起过你,你母亲如果看见你这般亭亭玉立,定然会高兴。”

提到除苏家长辈以外的人提起母亲,苏禾眼睛不自觉地又红了起来。

师太摸了摸苏禾的脸,“好孩子,不要哭,你母亲心思念念只希望你能长乐平安。”

苏禾收了收情绪,对着师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让师太见笑了。”

师太科笑笑不语,引着苏禾进了大殿。

苏禾上前,跪在蒲团上,虔诚地嗑了三个响头。

苏父与师太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

嗑完头,苏禾去给苏父跟苏大伯一人求了一支平安签,又去帮苏舟求了支姻缘签。

解签的师太笑着道。

“姑嫁,这姻缘签替别人求的可不准。”

苏禾也笑,“准不准没关系,就是有个念想。”

“不给自己求一支?”

苏禾摇头,她哪里有什么可求的。

求来了也没有用,她根本没那个命享用。

师太也不强求,拿了两个符包,替苏禾将签放好,递还给她。

苏禾道了声谢,把其中一个符包放进苏父上衣的口袋,又把另外两个符包都交到苏父手上,“爸,这个是你的,另外两个一个给大伯,一个给苏舟,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住一晚上。”

苏父点点头,接过符包。

“那我让司机明天来接你?”

“好。”

苏父走了,苏禾一个人留在了山上。

晚上的时候,苏禾在师太的禅房里,听着师太说着苏母的事。

“师太,你说人死后,会有什么感觉?”

师太温和地说道,“人死如灯灭,你说灯灭了,灯有什么感觉?”

“可佛家不是常说生死轮回吗?”

“轮回并不是执意的生命轮回,有念爱憎恶,便有轮回,人生种种取舍,都是一种轮回,万物皆由心生。心说有了,便是有了。”

苏禾点点头,似懂非懂。佛法礼学,这东西实在是太深奥。

“苏禾,你母亲虔诚的所为你求的一切,希望你都能得到。”

然而,也只是希望而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东西又岂是能求得来的。

“师太,在您眼中,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师太沉吟片刻,最后实话实说,“悲苦。”

是了,悲苦。

外人都道苏公府的苏大大一生荣华富贵,什么没享过。

可这样的人,却也是悲苦的。

苏禾因了这两个字,心里疼得直抽气。

“你母亲说过,你太执着,总是要吃亏的,她一直害怕,怕你吃亏,怕你过是不好。苏禾,做为你母亲的朋友,也是希望你能依你母亲所言,过得长乐平安。”

苏禾眉目之间的某种偏执,师太岂能看不出来。

每个人排解苦闷的方式都大不相同,有些人通过外在的东西,比如说玩一玩,闹一闹或者是别的什么。

而有的人,则会自我惩罚。

而苏禾,大抵是后者。

苏禾禾生前最后一直来庵里,拉着师太的手道。

“师太,我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可是我还没能找到我女儿,还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师太曾经宽慰过苏母。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人总是一样,受了伤时才会想要回家,回到爸爸妈妈身边舔伤口。小苏禾既然没有回来,说明她过得还不错,没用伤口可舔。”

岂知苏母却只是摇摇头。

“不,苏禾这孩子从小就偏执,哪怕过的不好,她也不会回来的,她不是这样的人。

就像她虽然不回家,可是我知道她是爱我想我的,你说,万一苏禾回来了,发现我不在了,她该要怎么办,她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师太叹口气,所以她才说苏太太是悲苦的。

自己身体都这般了,还在替女儿操心着。

人们常说养儿方知父母恩。

可就算知道父母恩了,也还是做不出同等的回报的。

因为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苏禾吸吸鼻擦干眼泪,“师太,我会记住这话的,我尽量。”

尽量让自己长乐平安。

师太点点头,“嗯,很晚了,早点休息。”

庵里没有那么多误乐,大家都习惯了早睡早起,苏禾来时什么也没带,回房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人为她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洗完澡之后苏禾打量着身上的袍子,虽然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还挺舒服。

回想着师太刚刚对她说过的话,竟也一夜无眠的睡着了。

谭少山在得知苏禾的病情的第一时间,先是联系了一些关于白血病方面的专家。

其实没用,他花了好几天时间问了很多的专家权威,每个专家给出的答案都惊人的一致。

跟周医生说的一模一样。

所以谭少山在联系专家没有起到作用后,又改联系苏禾,周医生说的一句话他没敢忘记。

那就是,要病人配合。

可他忘了,他跟苏禾已经做了最后的告别,想要再联系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谭少山偿试着播了苏禾的手机,意料之中的已经注销成了空号。

谭少山也试了一些其他渠道,但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唯一能帮到他的,保能周医生跟周晓了。

找周攻晓肯定是没用,估计他去找周晓,周晓只会赏他两巴掌然后让他滚。

谭少山倒不是怕挨打,只是知道周晓是绝对不可能会告诉他实情。

所以谭少山不得不再次打扰了周医生。

但苏禾都曾经给周医生定性为瑕疵必报了,所以,谭少山在电话里碰了个软钉子。

最后不得不再次开着车子来到了医院,因为白天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时间却十分不凑巧的,比上次来的时间还要更晚一些。

张磊在瞧第二次来的谭少山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人,难道是被他师父操上隐了?

啊,呸呸呸!

他师父跟这人才不是这种关系,他师父已经说过了,不能再有这种想法了,要不然他师父会弄死他,再把他身体的各个组织捐献出来,造福万民。

“先生,又来找我师父?”

谭少山点点头,这次没有让张磊带路,而是直奔周医生的办公室,一副很赶时间的模样。

张磊急急上前去把人拦住,好心提醒。

“先生,虽然不知道你来找我师父什么事,但我得提醒你,我师父这个人,值班越晚,脾气越不好。”

万一在医院里闹出人命,这多不合适。

况且,他还指着他师父能多教教他,好让他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多谢提醒。”

张磊见谭少山道了谢,领了情,笑眯眯地点点头,这样才对嘛,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岂知谭少山道过谢之后,绕开他,又朝前走去,目标当然还是周医生的办公室。

“周医生。”

周医生揉揉熬红的双眼,拿起杯子想要再灌一口浓茶,却发现杯子里只有一陀黑乎乎的茶叶,一滴水都倒不出来了。

“张磊!”

“师父,来了来了,要我动手把这人弄死不?”

周医生恶狠狠地瞪了张磊一眼,骂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然后又指着杯子,“去给我泡杯茶。”

张磊一脸假笑,心想着我这不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吗?真是好心没好报。“好,这位先生,您要喝茶吗?”

张磊才说完,又被一夹子扫了头顶。

“哪那么多废话。”

好吧,他看出来了,这位先生确实跟他师父不是那种关系,他们是仇人,绝对的仇人!茶都不给人家喝啊。

“周医生,很抱歉再次打扰你。”

周医生的脾气明显没有第一次好了,他正在看医疗方面的书时被谭少山一个电话给打断,刚想出那么点头绪的东西一下子全没了,叫他这大半夜的心情怎么好得起来,所以这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知道打扰你还来?”

谭少山也没去在乎周医生的态度。

“周医生,实在万不得已,希望您能把苏禾的地址告诉我。”

“你是他未婚夫都没她地址,我这一普通朋友哪里会有她的地址。”

周医生将关系撇尽,还在撒着被打断思绪的火。

“周医生,实在是抱歉,希望您能告诉我。”

谭少山这话虽然是求人的话,可那脸上一点都没有求人的表情,大有一副,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离开之势。

周医生也不理他,径直坐在那里看起书来,当谭少山不存在,等到张磊捧着茶杯进来的时候,拿起茶杯就喝了一口,张磊的那一声烫还在喉咙里,周医生一口茶也喷了出来,喷了张磊一脸,张磊无辜的眨眨眼,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

靠,这茶真他妈的烫,喷到他脸上都是烫的。

可怜的他的师傅的那个小嘴哟哟。

周医生的那个小嘴哟哟,确实被烫坏了,用舌头一舔。

妈的,舌头都是木的!

这事,是周医生自己的问题,所以,也不好意思把气撒到徒弟身上,只是见他还站着,于是吼了句。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你的脸洗了,想要我给你洗不成?”

不不不,张磊连连摇头,哪里敢劳烦他老人家。

“我自己去洗。”

张磊脚底一抹油,溜了,临走前给了谭少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谭少山心领会神。

“周医生……”

“行了行了,你去到H市后找苏公府就好了。”

周医生挥挥手,赶人,嘴巴里实在是疼,这谭少山一直站在这,指不定一会还会发生什么。

谭少山得到了答案,自然是立马走人。

“谢谢。”

见谭少山离开,张磊又闪进周医生的办公室,“师父,我给你拿了点泡腾片。”

周医生接过吞了一颗。

见张磊双眼饿狼似的盯着他,一副等着他夸奖的样子,于是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做的挺好,学以致用。”

于是张磊同学挂着一脸白痴似的笑容离开,周医生脑门上的青筋抽了抽,心想说,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笨徒弟。

谭少山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着飞机到了H市,如同周医生所说的,上车后,谭少山直接说了句苏公府,的士司机就直接把车子开了出去。

等到了地方,谭少山一下车,看到眼前的房子,还有那亮闪闪的门牌上写着的“苏公府”三个字,好半天才用以一记苦笑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秦楚看到苏禾家的这房子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谭少山按了门铃,不一会就出来个人。

当然,不会是苏禾,因为她此时还在山上庵里陪着师太做早课。

来给谭少山开门的是老孙,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苏禾有吗?”

老孙点点头。

“那苏禾在家吗?”

老孙这次改成摇头了。

“我们小姐不在家。”

说罢就要把门关上,谭少山眼疾手快地把门给挡住。

“大叔,那请问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知道。”

苏家的人多多少少知道苏禾的一些事,老孙在苏家干了几十年了,是看着苏禾长大的,所以对于这忽然来找苏禾的没见过的人,他就多留了个心眼。

嗯嗯,老孙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回头要找老爷要赏去。

老孙啪的一声把院子门给关了,谭少山要不是反应快,迅速把手给抽了,被在重重的院子门一夹,估计不会比周医生嘴里那疼轻多少。

老孙刚关上门,还没离开,就瞧见出去溜天鹅的老爷,还有陪着老爷出去溜天鹅的大爷回来了,于是赶紧地又把门给关了。

苏父与苏大伯同时看到了谭少山。

“怎么了?”

这话当然问的是老孙,谭少山尚不知眼前的这两位的身份,所以犹豫着没开口。

“是来找我们家小姐的,我说小姐不在家。”

苏父嗯了一声,抱着他的七小天鹅进了院子。

苏大伯则是留在原地,往谭少山面前凑了凑,可惜身高不够。

“你是谁?”

谭少山后退一步,但还是恭敬地回答。

“我是苏禾的朋友,请问苏禾在家吗?”

苏大伯还没回答,老孙跳脚了。

“我不是说了我们家小姐不在家吗?怎么,你觉得我会骗你啊,我一老头子是要骗你财还是骗你色!”

“老孙,裤子快被你跳下来了。”

苏大伯开口,看了老孙一眼,不过,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老孙立马不跳脚了,把裤子往上提了提,“谢谢大爷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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