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周医生的调动令没几日就下来了,像J市人民医院这样的大医院,编制都快赶上国企了,周医生去哪都是抢手货。
周医生不动声色的收了调动令,平时几个要好的同事吵着要给周医生搞个告别宴。
周医生没有任何拒绝之意地接受了,因为这吵着要给他办告别宴的头目是他亲亲徒弟张磊。
周医生人医这边结束工作的最后一天,上完班,一行十来个人就堵着周医生去了“晶钻”。
先是在一楼餐厅吃了个饭,周医生在饭桌上吃得不少,看起来胃口不错。
同事付辛嘴角都快笑抽过去了,眼睛眯成一条缝。
“大石头啊,你看你,在这干的好好的,干嘛要走啊,我真是舍不得你啊啊啊……”
吃饭的时候桌上开了两瓶酒,十两个人两瓶酒真的不算什么,但因为这个是前菜,重点戏还在后面,所以谁也没有嫌少。
只是这付辛这跟王宝钏哭诉薛平贵似的音,恶心得大家差点把吃进去的又给吐出来。
“老付,这么点酒就醉啦?”
说话的是周医生原来科室的一个麻醉师,从小就在酒坛子里泡大的,号称千杯不醉,所以对于付医生这种一上桌就说混话的人,抱着非常不屑的态度。
“哪有,我是真舍不得周医生,大石头啊,你要常回来看我们哪。”
周医生面前如常,旦笑不语,夹菜的手没有因为付医生的话而有丝毫停顿。
大石头的徒弟小石头脸色塌了塌,心想着他师父的心理素质还真是他妈的好啊。
被人这样叫着名字还能吃的下。
而且,那家伙哪里会舍不得,他师父这个权威走了,他不知道有多乐,还舍不得,他不要太兴奋就不错了。
周医生也不理会徒弟张磊投射过来的怪异眼神,静静地吃着饭,偶尔跟同事说两句,一点也没有告别宴的意思。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周医生暗暗拍拍肚子,张磊请客,怎么着他也得多吃点。
等张磊在一楼结了账,众人又勾搭着上了三楼的俱乐部。
其实是一家,一楼是餐厅,三楼是俱乐部,四、五楼则是休息室。
不过从一楼上到三楼,感觉就好像是两个世界一样,那根本不是一个光景。
张磊要了个包厢,刚才的那两瓶酒很快被他们遗忘,付辛腆着肚子,觉得自己刚刚没吃饱,所以这一次他首先点了两箱瓶酒,然后一脸求知欲甚渴地问服务人院。
“一楼的大肘子能给我上两个上来不?”
服务人员的脸黑了黑,大概开业以来还没有碰到过要求在这里吃大肘子的。
张磊是年轻人,定力肯定不如其他老油条好,起码不如他师父。
他嫌丢人地捂着脸,冲着周医生哀声道。
“师傅,我咋那么后悔呢?”
后悔也没有用,付医生见服务员不回答,比催促了一下。
“我说,能不能给我上俩大肘子上来?”
小服务生面对这种从来没有过的看似“合理”的要求,当然不能擅自做主。
只好扶了扶快要掉到地上去的下巴。
“先生,您稍等,我问下我们经理。”
付医生挥了挥手,那意思是,赶紧地去问。
服务生拔腿就跑了,不一会后又跑了回来。
服务生跑回来告诉付医生,“我们经理说了,可以上,但是要偷偷的吃,毕竟我们这里是俱乐部,不是餐厅,不能每个人都拿着个大肘子在手上啃,影响不好。”
经理大概是个比较有意思的人,不过服务生有点呆板了,传话的时候那叫一个认真,仿佛在说,我们包厢里有监控哦,我会盯着你看你是不是在偷偷吃哦。
付医生有了大肘子一切都好办,也就没在意服务生的态度问题。
“行行行,一会我一个人偷偷地吃,你赶紧的给我上两个上来,然后再来点手撕鱿鱼、花生米之类的东西,份量嘛,够我们这么多人吃的就行。”
付医生点完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回过头来问群众们的意见。
“你们还要点什么?”
张磊代表人民群众摆摆手,他们是来这里玩的,不是来吃的,要吃在楼下吃就好。
上帝,找个缝让他钻进去吧。
啤酒跟小吃很快就上来了,张磊招呼着大家,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有摇骰子的,还有划拳的。
张磊安排好别人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最后看了眼坐在一边角落里的周医生,才想起。
明明说好是给他师父办告别宴的。
张磊哀怨地看着已经玩起来的众人,挤到周医生身边坐下,蹭了蹭周医生的胳膊。
“师父……”
可惜,其他人玩的声音太大,张磊这类似撒娇的声音被盖过,光看到他嘴动了动。
周医生给了他一个有什么事吗的表情。
张磊瞬间更哀怨了。
干脆一扭头,坐开了些,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他师父发信息。
“师父……”
周医生拿出手机,再看了眼低头认真摆弄手机的张磊。
这小子,一条信息才两个字,鬼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过,谁让他是他师父呢,那小子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所以,也迅速给他回了个信息。
“没事,让他们好好玩,我明天早上的飞机,不能玩太晚,一会就回去了,你陪他们玩。”
张磊看了信息,再抬起头来认真看他师父的表情,见后者一脸诚恳,不你是在玩他之后,才放下心来,投入大家的战斗。
可惜,跟那些老油条比,他还太嫩,抢了几次麦都没能成功,被正在唱歌的医生同仁个扫堂腿给扫了下来。
于是他干脆放弃抢麦,挤到玩骰子的同事中间,也参与进去。
这次倒十分顺利地参与进去了,只不过,进去了也没讨着好,连玩十几把,把把都输,又不会耍赖推拖,一会的功夫十几杯酒就下了肚。
付医生什么也没干,在一边乖乖地等着他的肘子上场。
张磊喝了十几杯酒后,头已经有些大了,觉得在这群老油条面前,他就算是玩到天亮,也是他一个人喝到天亮。
干脆不玩了,去厕所放了回水,回来的时候,看见付医生一个人在那偷偷的啃肘子。
直挺挺地走过去。
真啃得专心的付医生一抬头,就见张磊这么悠悠地看着他。
“想吃啊?”
付医生吼得中气十足,声音一下子震住全场,众人纷纷停下来看他,就连周医生也好笑地看着他徒弟犯二。
一时间包房里只有音乐声在响,沉寂在自己世界的张磊与付医生丝毫未觉。
张磊用力地点点头,乖得跟狗似的。
付医生倒没忘记今天付钱的是谁,所以表现得十分大气。
招招手,示意张磊坐到他身边,然后分了一个肘子给他。
众人震惊地看完这一幕又纷纷回过头去玩自己的,该唱歌的唱歌,该喝酒的喝酒。
张磊则乖乖地坐在付医生身边,两人保持着一致的动作,埋头对着肘子苦啃。
周医生默默地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绝对地高清无那什么,然后发了条彩信给苏禾,彩信名称就叫高清无那什么。
这个时刻正躺在床上看书的苏禾拿起手机一看,是周医生发过来的彩信。
苏禾在看到高清无那什么这四个字时,心里还咯噔了一下,以为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闹了什么笑话,是走光了啊还是走光了啊还是走光了?
结果一打开一看,就看到这么一张照片。
背景灯光有些昏暗,但啃着肘子的俩男人绝对能看得一清二楚。
苏禾笑了笑,他们这是比赛吃肘子呢。
“你们在做什么?”
苏禾一脸笑意地给周医生回了条信息。
“我徒弟给我弄的告别宴,然后他就自己在那跟人啃起肘子来了。”
周医生不愧是当医生的,指上功夫非常了得,手指灵活地在手机上按着,很快就回了信息。
“告别?你要去哪吗?”
苏禾疑惑,今天白天她还周晓通过电话,没听她说周医生要去哪啊,以她的性格,周医生那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应该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吧。
只除了……除非周晓也不知道这件事。
“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苏禾脸上多了几条黑线,心想说,周大医生,您也一把年纪了,不适合玩这种小年轻的游戏了。
“这么神秘?”
“是,保持神秘,怎么?你好奇了吗?”
苏禾忍俊不禁,实在猜测不到周医生是以怎样的心情又是怎样的表情打发出这些信息的。
但她还是十分给面子地配合。
“有点。”
“你还是不要太好奇了,要知道,人类的爱情最开始就是因为好奇而产生的。”
于是苏禾的脸更黑了,她就知道周晓说的话肯定不会有错。
周医生,绝对是个高级黑。
“有什么科学根据吗?”
“科学根据没有,医学根据倒是有,临床实验证明,人在好奇之下,体内会产生一种phenylethylamine的荷尔蒙,这就是爱情的开始了。”
苏禾无语地看着周医生的瞎掰信息,做医生的一直这么……这么……这么的草菅人命吗?
“放心,我没有那种荷尔蒙。”
“可能有你也不知道。”
“没有!”
苏禾迅速回了两个字,等到信息发出去了自己才懊恼起来。
她居然在如此认真的跟他讨论这件事,她果真是在家闲得太久,吃饱了撑着。
周医生看见这两个字,还加了个增强语气的感叹词在后面时,不自觉地轻轻地笑了,笑得正在艰难地同肘子做着斗争,一不小心瞄到他表情的石磊差点没被他师爷脸上那荡漾的笑,给惊得把手中的肘子给掉到自己的肘子上去。
“你说没有就没有。”
周医生的信息令苏禾心里有点发毛,这后面一句不就是我觉得有就是有吗?
苏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周医生的这话哪里透露出一点小暧昧,这种话明明就是小情侣之间类似那种,“好啦好啦……”的话。
还是说,真是她错觉?
不过周医生有一点还是说的很对,她不应该对他有太多的好奇心的。
这不,挖了个坑自己主动跳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苏禾正在犹豫这样的信息要怎么回,还是干脆就不回了时,手机又响了两声,周医生的信息又来了。
“我徒弟问他是不是快要有师娘了。”
苏禾瞬间觉得自己大脑不够用了,有些难以揣摸周医生的具体意思。
这是问句吗?
如果是问句为什么后面会是一个句话?如果是陈述句的话,他说这句又是什么意思?
苏禾简直快要被周医生弄得坐立不安了。
苏禾握着手机,很想把手机给丢了,放在手中简直太烫人了。
正当苏禾考虑要不要把手机丢了时,信息提示音又响起。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注意身体,乖乖吃药。”
苏禾心底刚刚的毛躁,因为周医生的这条信息又瞬间平和下来。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太奇怪了。
苏禾不知道是不是周医生所说的荷尔蒙在作祟,但有一点她还是可以很肯定。
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关心了,也很久没有在心底存过这样的感激了。
苏禾笑笑,不再回信息,准备听医生的话,乖乖吃药睡觉。
可手机在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
苏禾打开一看,依然是周医生。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还真不回我信息了?我等着你跟我说晚安呢,你不跟我说晚安我今天晚上会睡不着,我一睡不着我就会玩手机,一玩手机就会忍不住给你发信息……这样多不好,我睡不好你也睡不好。
苏美女,乖,跟我SAY晚安。”
噗。
苏禾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好在房间里就她一个人,要不然人家还以为她这大晚上的怎么了。
周医生这是威胁啊,赤果果的威胁。
“晚安。”
感受到威协的苏禾脸上挂着笑意,咬着唇,为免晚上大家都睡不着,她还是回了条信息过去。
两个字,“晚安。”
回完这条信息之后,苏禾就起身把手机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收起书,准备睡觉。
想必周医生这下能安眠不用骚扰她吧?
可惜她想错了,苏禾这书刚收起来,桌上的手机又想了。
苏禾估摸着,自己额迹的青筋都跳起来了,心想着,周医生今天晚上这是吃错药了吗?
果真没完没了了?他再这样她可就要暴躁了。
苏禾恨恨地转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
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周医生,看样子她不用暴躁了。
信息是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等看到信息内容,苏禾就知道是谁了。
“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苏禾的嘴角几不可闻地跳了跳,脸色已恢复冷静,不管谭少山是以何种心境发的这条信息,苏禾都没打算回。
为免再被“骚扰”,苏禾干脆关了机,然后躺回床上,一夜好眠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苏禾回来之后,以前的那些坏习惯改掉不少,跟着苏父与苏大伯过几修身养性的日子起来,每天的作息时间都很固定。
要不是那病还在着,苏禾都觉得自己可以成修仙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了,苏父正在喂他的宝贝天鹅,苏舟也难得地在早上没有出门,在那跟苏大伯讨论艺术。
“爸、大伯早安,苏舟早安。”
“早安。”
苏禾一边下楼,一边跟大家说着早安,脚步是自己也没发觉地轻松。
见苏禾下楼,大家都自动地停了手上的事。
“吃早餐吧。”
苏大伯一声令下,佣人们就开始往桌上上早餐。
苏禾与苏舟落了坐,经过最近这么些时日的相处,苏舟对苏禾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拘紧了,相处起来,倒也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苏父洗了手也坐了下来,看见苏禾脸上淡淡的笑容。
“发生了什么事,心情这么好,不跟爸爸分享下吗?”
苏父这么一问,苏大伯与苏舟的眼神都停在了苏禾脸上。
苏禾摸摸脸,“有吗?”
桌前的其他三人一同点头,表示很有。
苏禾刚想说没有的事的时候,老孙叉着腰过来了。
“老爷,有客人来了。”
众人疑惑,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而且,有也没有说要来啊。
“谁来了?”
“是之前陪小姐回来的周医生。”
于是众人纷纷一副了解了的神情看了眼苏禾,苏禾有点莫名其妙,他们这了解的神情到底是了解什么了?就连苏舟也是一样。
“让他进来吧,正好一起吃早餐。”
苏父说完又对着厨房里的佣人说了一句,“再添副碗筷。”
老孙退了出去,不一会就领着周医生又进来了。
周医生显得很熟络,看着大家都坐在餐桌前,主动打了招呼。
“两位伯父早安,苏小弟早安。”
苏禾昨天晚上看信息时挂的黑线又回到脸上,心想着,他什么时候跟她的家人这么熟了?她怎么不知道。
再看看苏舟,仿佛也被惊着了。
但周医生口中的“两位伯父”都没发表任何意见,他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么早过来,还没吃吧,过来坐下一起吃吧。”
周医生放下行李,摸摸肚子,点点头,说了句是还没吃,然后也没客气地坐到了桌前。
“我看你这小子是踩着点过来的吧?”
苏大伯哼了哼,明显没有苏父那么客气,不过,也没有表示不欢迎。
周医生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大伯说的对。”
苏大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直白,被噎得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瞪着眼睛死瞪着坐在他对面的人。
苏父见苏大伯碰了个软钉子,忽然心情大好,吃了一个煎蛋,伸长筷子又夹了一个,咬了一大口,笑眯眯地看着苏禾。
如果说昨天晚上那叫心里发生,那现在苏禾觉得她被她爸看得心里都要长草了。
不自在地别过眼,苏禾喝了口牛奶。
“那个,周大哥,怎么忽然来H市,之前也没听你说起过,是有什么事吗?”
还提着那么大一个行李箱,这是搬家呢?
其实苏禾猜的没错,这基本,已经类同于搬家了。
周医生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回答苏禾,动作未见丝毫不雅,“这就是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惊喜,惊喜吗?”
众人点头,原来是昨天晚上说好的,怪不得呢,今天早上一大早苏禾就那么高兴。
就连苏舟此时都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切了块三明治放入口中咽下,周医生抬起头满脸笑意地看着苏禾。
苏禾的眼神不自觉地又往苏父那边瞄了瞄,见后者仍然是像刚才那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禁对着空气干笑两声。
“哈……哈哈,惊喜,十分惊喜。”
还真是……太他妈的惊喜了!
“我已经从H市的人医申请调到这边来了,并且已经成功,过两天就去J市的中心医生报道。”
呃?
这么突然,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怎么没听你说过,周晓也没跟我说过。”
“说了是惊喜呀。”
惊喜惊喜,是挺惊喜的。
苏禾发现,惊的那个人是自己,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喜的人好像是她的家人。
犹其是她爸,眼睛本来就不大,这一早上基本上就没睁开过。
“你在那边医生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忽然跑到这边来?”
可千万别说是为了她,她可真心承受不起!
“这不,过来这边比较方便照顾你吗?”
咳……咳咳……
苏禾被喉咙里的薄饼卡了一下,咳了好几声,周医生赶紧端进牛奶杯,给她喝了口牛奶,苏禾一边咳,一边伸手准备接过牛奶杯自己喝的时候,伸出的手居然被周医生给拉下去了。
拉下去了!
本来看见苏禾突然咳起来的其他三人本来还露出一脸地担心,一见周医生这动作,纷纷的转地脸,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吃东西的吃东西,笑眯眯地笑眯眯,望空气的望空气。
借着牛奶,把嘴里的食物顺下去的苏禾咳嗽声一停,立即推开周医生的手。
“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自己来。”
可现在这动作,已经是此地无银了。
周医生收回手,没再强求,整个过程中表现得一派坦然,一点扭捏之意都没有。
跟他一比,苏禾倒显得比较别扭了。
“小周……啊不,小石啊,你过来有没有地方住啊?”
周医生含着笑,看向跟他说话的苏大伯,“大伯,您还是叫我小周吧。”
小石……这会让他有种在叫徒弟的错觉,那孩子才是小石头啊。
“没呢,这不才过来,也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不知道医院有没有配套的宿舍,虽然条件是差了些,但住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苏禾心想,不太了解你就敢往这调,你还真是大胆啊。
而且,周医生后面那几句,苏禾有点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嫌弃宿舍条件差,还是感激有地方可以住。
果然,苏大伯顺势就开口了。
“宿舍哪里能住人,要不,来我们家住吧,反正我们家房子多的是。”
周医生也学苏父,笑眯眯地道。
“这多打扰。”
这话是对苏大伯说的,周医生的眼睛却是看向苏父的。
苏大伯心想,这姓周的小子果然是个人精,聪明得狠,知道要想打击内部,苏禾的父亲那里才是关健。
算了,帮人帮到底,反正他这也是为了苏禾。
所以苏大伯也一脸期待地看着苏父,顺手还捅了捅坐在他旁边一直保持沉默中和立场的苏舟。
于是苏舟也半是被动地顺着苏大伯的视线一同看向苏父。
苏父看着眼前这么盯着自己的三双眼睛。
咳了一声,开了开嗓。
“既然没地方住,那就在这住着吧。”
苏父的笑眯眯已经收了起来,脸上摆出一副不是很情怨的表情。
苏大伯剐了他一眼,装吧,你就装吧。
苏父回剐,我装什么了,再说,他就算装又怎么了。
他这可都是为了苏禾的身体着想,家里有了个医生,怎么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别以为他是因为别的什么。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众人喜滋滋地吃完早餐,只除了一个人喜滋滋不出来。
等到吃完早餐,苏舟上班去了,苏大伯给他安排了个房间,跟苏禾的房间在同一层,不过为免苏父跳脚,苏大伯把周医生的房间安排得远了一些,他的房间跟苏禾的房间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
唉,谁来体谅一下他这个老人家的心哟,他是有多希望这头跟那头发生点什么事。
安排好周医生房间的苏大伯在走出房间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小周同志的肩膀,似乎在说,小伙子,大伯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周医生了然地回了苏大伯一个我会看着办的眼神。
苏禾嘴角直抽抽,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俩老爷们当在她的面干起这种勾当。
等于苏大伯离开,苏禾才终于逮到机会,把周医生拉到了一边,问他。
“周医生,你不会真的是为了我调到这边来的吧?”
周医生的上端着苏父让人给他泡的茶,吹吹气叫喝了一口,香气立马在嘴里散开。
周医生心想,看来以后在这的小日子会过得还不错。
“是啊,我的确是为了你才调到这边来的。”
周医生半真半假地说道,显得不是很有诚意。
苏禾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
“我在很认真的问你。”
周医生笑笑,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好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一些。
“你别想太多,你是一部份,也不全是为了你。”
周医生言到即止,苏禾本身也不是那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只是听周医生这么一说,悬了一早上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如果真全是为了她,那她以后都不知道该要怎么面对他了。
这样的情份,也未免太重了些。
“不要太感激我就是了。”
高级黑啊高级黑。
苏禾脸青了青,不太明白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我才不会感激你,你跑到我家来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你该感激我才是。”
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苏禾也有心情开起玩笑来。
不过,这观点周医生可不认同。
“大伯让我住我才住下来的,其实我也不想的,我住医院宿舍多方便啊,闹钟都不用定。”
这人……还真是登鼻子上脸了啊。
“那是我大伯。”
不能说让他有本事别住的话,苏禾只好在称呼上强调。
希望周大医生能分得清。
“我们这么好的朋友,你大伯不就是我大伯,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吗?”
为免周医生再说出什么你爸就是我爸的话,苏禾只好连连说好。
“好好好,大伯就大伯吧。”
猜出苏禾意图的周医生笑而不语,怎么说他当年在学校那也是被评为腹黑一级的帅哥学长。
苏禾这种级别的,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那你什么时候上班?”
“下周一。”
苏禾一想,今天才周三而已。
“那这几天周大哥准备做点什么?”
“不知道,看你怎么安排我咯。”
什么情况?
苏禾瞪大着眼睛看着周医生,周医生也同样回瞪她,似乎在说,我都帮了你那么多忙,又为了你跑到这来,你总不可能就这么把我扔在你家吧?
苏禾一阵挠心,她就说了,人情这玩意儿,欠不得。
换句话说,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现在人家就要她还呢。
“可我也不知道周大哥想做些什么呢。”
玩?还是吃?还是干点别的?
苏禾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以免自己一个忍不住上前挠眼前的人。
“不用特地替我安排,你平时在家做些什么,带着我一起做就是了,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仿佛看苏禾抓狂是一件令人特别享受的事,而周医生,正十分舒心地享受着。
苏禾举手投降。
“那行吧,你现在要先休息一下吗?”
“不必,也不怎么累,平时你这个时候都在做什么?”
苏禾有气无力地说,“平时这个点该陪我爸去溜弯了。”
带着她爸的天鹅们一起。
“那我们现在就下去陪伯父一起去溜弯吧。”
好在周医生这次没有说出什么聪爸爸一起。
苏禾点点头,“那我们现在下去吧。”
等到苏禾与周医生下楼,苏父已经换好了一身要出去的装扮,苏大伯正戴在翻报纸。
苏大伯这身体,真是好的没话说,一把年纪了,耳不聋耳不花的,不像苏父。
这也是苏禾在她大伯提出让周医生住在她家的根本原因,正好,可以帮她看着她爸。
“爸,我们出去散步吧,带着你的宝贝们。”
“好,小周也跟我们一起去?”
“嗯,一起去。”
周医生一边说着,目光已经被苏父手中抱着的小箱子里的小家伙们吸引,问苏父。
“哪里弄来的天鹅?”
周医生这话说的苏父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老激动了,要不是手上抱着天鹅宝宝们,他都恨不得上去亲周医生一口了。
这些天鹅们买回来这么久,基本每日一溜,可是从来就没有人看出这些小家伙们是天鹅。
他嘴都解释破了,它们是天鹅,是天鹅啊,可是别人都当它们是鸭子。
怎么不令他抓狂。
今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个识货的,苏父心里怎么能不高兴。
“你怎么看出来这是天鹅的?”
苏大伯也奇怪,他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为什么他们一点也看不出来?
“天鹅头比较仰,屁股比较翘。”
周医生解释,他是医生,这方面自然是比他们要强一些。
苏大伯听到周医生的解释后,又再仔细地看了看苏父手中的天鹅。
好吧,他还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走吧,我们出门溜天鹅去。”
苏父大声地说到,底气十足。
就像好憋屈了许久,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般。
往门外走的时候仿佛把自己也当成天鹅了。
仰着脑袋翘着屁股。
走在他身后的苏禾与苏大伯脸色极其不自然地别过脸,越走越慢,只恨不得呆会在外面,可千万别说他们认识他。
周医生倒是无所谓,脚步轻松,一脸惬意。
苏父走了一段,发现苏禾跟苏大伯已经落了一段距离。
“你们快点!”
苏禾只好挽着苏大伯的手臂加快了些脚步。
苏父溜天鹅的地方一般是在公园,等到了地方,苏父把天鹅们从箱子里放出,小天鹅们一个个扑腾着小翅膀从箱子里跳下,那笨笨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鸭子。
可就连周医生这个权威都说那是天鹅了,他们也只把它们当天鹅了。
等到天鹅们都跳出箱子后,周医生才明白苏父所说的溜天鹅是什么意思了。
那真的是在溜啊。
苏父仰着脖子翘着屁股走在前面,小天鹅们仰着脖子翘着屁股走在后面。
这时候的周医生也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渐渐与苏禾跟苏大伯同步了,然后三个人一同在苏父身后慢慢走着。
“小周啊,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哪,你调过来这里,家里人没什么意见吗?”
可怜他这个老头子哟,一把年纪了,还得替亲亲侄女操心这事,不过,怎么说,那也是他亲侄女,他得把把关。
七年前那是他不在家,他要是在家,看他不打到那个勾引他们家禾禾的混小子。
苏禾他爸也是蠢,打苏禾干什么,要打就打那混小子,打死他看看他还勾不勾引人家小姑娘了。
“家里有父母,还有两个哥哥,哥哥们比我大的比较多,所以都结婚了,小孩子也都挺大了。”
是挺大的,苏禾心想,周晓都上大学了。
“家人也都在J市?”
“没有,大哥在J市,二哥跟父母都在国外。”
苏大伯一听这里乐了。
“在国外?”
“是啊。”
苏禾奇怪地看了苏大伯一眼,心里绛,人家父母在国外,她大伯乐什么?
“那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你是在J市或是在别的地方吧?”
周医生立即明白过来苏大伯的意思,笑着回答,“是不介意。”
“哈哈,那好啊,我也不用天天催着苏舟那小子给我生个孙子了。”
苏大伯大乐,开心不已。
苏禾整个人都黑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悠怨之气,心想着,大伯,您老还是指望苏舟给您生个大孙子比较靠谱。
周医生离开J市的第一天晚上,没有了亲亲师父陪着的张磊同学感到了偿到了寂寞的滋味,这滋味太过**,他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来。
在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张磊同学决定买个果篮看他家那位亲戚去。
张磊在水果摊前纠结了很久,纠结于到底是买平果呢还是买毛里香蕉,他本人是比较喜欢吃香蕉,可这买的又不是给他自己吃的,说不定他家亲戚喜欢吃苹果也说不定。
“小伙子,你到底买还是不买啊?”
终于,摊主着急了,不耐烦了。
“买,怎么不买,你让我想想买什么好啊,我喜欢吃香蕉,我家亲戚说不定喜欢吃苹果呢。”
“那你就一样买点,我给你拼个果篮不就好了吗?”
张磊大力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然后指着摊主道。
“对,就是这样,您真是太聪明了。”
摊主被他吓了一跳,心想是你太笨了吧,这到底是谁家的傻娃被放了出来。
智商这么低怎么还让他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
张磊花了八十块钱买了个苹果拼香蕉的果篮,他觉得有点贵,不过想想,说不定他亲戚会很喜欢,又觉得值了。
照着上次谭少山写给他的纸条,张磊找到谭家老宅。
老宅的佣人已经被谭少山都放了回去,只偶尔有两个钟头工过来打扫一下卫生,修剪一下院子里的花草。
张磊扫许久的门铃谭少山开门,害得他差点以为没人在家,正担心要是没人在家,这果篮他就得自己提回去,这么多水果他一个人怎么吃得完,不知道还能不能退货,不能退,少退点也行啊。
事实证明,还是他想太多了。
谭少山没有不在家,只是正在专心处理公事,所以张磊按门时他并没有听到。
“少山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害我以为你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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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
半夜吼一声!
弱弱的说一句,文中的那什么是和谐。汗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