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本家之邀,娘亲有喜
安宁,南楚之南,鱼米之乡。
似乎才一瞬,但实际上,楚清已经离家三月,一季都没有见到母亲郦氏了。
撩开幕帘,马车里伸出一只如玉般的素手,好似精心雕琢一般,每一道线条,都充满了灵气。
古语有云:近乡情更怯。
以往,楚清是无法体会这句话中的真意的,可如今,她望着那挂着[安宁城]三字的石牌,心中也急切起来。
母亲,最近可好?
“小姐可是想夫人了?”名柳在她身后掩唇轻笑。
楚清抿唇浅笑,并不答话。
“这还用说么,小姐自然是思念夫人了。”醒蓉接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怀念。
一年前,她们也是从这个城市跟着小姐走出去的。穿越了鬼泽,去了一片世外桃源。如今,再次回来,看到重新繁华起来的街道,真的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通往楚家的街道,需要穿过安宁城最繁华的市集。
望着两边街面上,铺子外高高悬挂的商旗,楚清嘴角噙着的笑容,越发的打了起来。
黑底金边,一个大大的‘楚’字,让她与有荣焉。事实上,从九溟商号正式成立之后,楚清就没有再向父亲楚正阳献过策,如今楚家这安宁第一富的名声,可是凭着楚正阳自己的能力赚回来的。
当然,楚清功不可没。不仅留下了海外商线合作的路子,还有着极高的民间声望,多少为楚家的崛起奠定了基础。只不过,对于她来说,并未将这些算进去。
楚家,在她心中是让她有归属感的第一个地方,它的好,自然是她心中所愿的。
楚清正在打量安宁的街道,感受着楚家此刻的境况。楚正阳却骑着马走到她的车窗前。
微微仰头,看着坐在棕色马匹上,神采奕奕的父亲,楚清莞尔:“爹爹离家多日,可有思念母亲?”
楚正阳板着脸哼了一声,不理会女儿的玩笑:“你还是想想如何向你母亲解释你即将成为逍遥王王妃的事吧。”
嘴角轻微一抽,某人强笑着:“爹爹和母亲不是盼着女儿早日嫁出去,有个好归宿么?”
“那也不能嫁给逍遥王啊!”楚正阳心中的怨气积满胸腔,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压低声音,轻斥女儿。
楚清笑得一脸无所谓:“女儿成为王妃不好么?”
“唉~!”楚正阳重重叹了口气,望向远方,语气中有些惆怅:“我和你母亲只愿你平安喜乐一生,只要是真心对你好,哪怕是乞丐,我们也不介意。可是,这逍遥王……”
楚正阳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楚清善解人意的道:“是天下第一纨绔。”
楚正阳侧过脸,双眸一瞪:“你既然知道,还嫁?”
楚清笑道:“这可是圣旨,女儿难不成要抗旨不尊么?”
就是这点才最要命,楚正阳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化为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是叹息女儿的命运多舛,还是叹息皇权的霸道。
见到父亲如此忧色,楚清无奈笑道:“爹爹,你放宽心。女儿不会有事的,难不成,你还不放心我?”
“你在商场争斗中,我是放一万个心。可是,这是你的婚姻大事,本想跟你寻一门,能让你幸福一生的婚事,却不料想,如今得到这番结果。”楚正阳心中耿耿于怀。
曾经,他为了让女儿一世无忧,又摆脱商贾之身,所以为她定下文家的亲事。结果,却害得女儿惨遭抛弃,投湖魂离。他在怨恨文家之时,何尝没有埋怨过自己?
好在,上天怜悯,没有让他陷入绝望和悔恨之中。给了他一次弥补的机会,结果,却又是这般……那,那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号,岂是好相与的?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就算是贵为王妃,又有何幸福可言?
难道,他楚正阳的女儿,注定一生孤苦么?
父亲的担忧,楚清一一看在眼底,只是,现在她无法向父亲说明她和赵晟颢之间不过是契约婚姻。更无法向父亲解释,天下第一纨绔,和天下第一公子是同一个人。
“爹爹,事已如此,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且放心,女儿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快活的。”楚清安慰。
楚正阳低首,苦笑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圣旨,可不是一个区区楚家,能够抗衡的。
另一边,楚家的车队刚刚进入城中不久,另一行人,也进入了安宁城。
带队的,便是楚清的三叔,楚正和。
楚正和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仅跟着两个小厮。并不见楚正雄和楚正风等人的影子。
想来,河西楚家赢得了丹穴的开采权后,楚正风和楚正雄等人,留在建宁,与三皇子商议开采权之事。而另有使命的楚正和,便来到了安宁,希望再次劝说二哥楚正阳回家。
至于让他回家,到底是家主思念,还是另有目的,已经不是他所能猜想的了。
路上,楚正和骑马慢行,仔细的打量着安宁城的热闹。
上一次,他要急着赶到建宁,来去匆匆,都未好好看看这个自己二哥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如今一看,还真是繁华至极,不愧为南楚之南最耀眼的明珠。
当那一面面楚字商号的旗子,映入眼中时,楚正和心中大骇。原来,二个楚正阳如今在安宁已经有这般成就了么?
之前只是听闻他生意如何如何,可是,亲眼见到这些客流如云的商铺,都属于楚家产业时,他心中还是震惊了一把。
若真是这样,家主大伯要二哥回去的目的……
心中踌躇不已,不由得,楚正和一人一马停在了路上。
“三爷?”突然的停行,让身后跟着的小厮,上前询问。
楚正和仿若梦中惊醒一般,应了一声:“何事?”
两个小厮眼中有些狐疑,不知什么事让一向沉稳的三爷,如此这般。其中一人上前道:“今日天色已晚,咱们是直接上二爷家中叨扰,还是找个地方先住下?”
楚正和皱了皱眉,他并不知道之前楚正阳也在建宁城,但还是决定:“先找个客栈落脚,明日再登门拜访。”
得到主子吩咐后,其中一人快马扬鞭,先去找合适的客栈,留下一人在楚正和身边服侍左右。
“三爷,咱们为何不直接上门?”这小厮年纪较小,看上去平时应该颇受楚正和宠爱,所以才敢如此询问。
果然,楚正和也并未露出怒容,反而耐心解释:“二爷毕竟十几年没有与家中来往,上一次也只是匆匆往返,这一次咱们正式登门,不能落了礼数。”
小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又嘟囔:“这二爷也真是的,家主让他回去,是给他面子,居然还三催四请的不肯前去。”
“闭嘴!谁给你的胆子,背后议主?”楚正和低声喝道。
小厮脸色一白,忙紧抿双唇,不敢再肆意瞎说。
很快,先去的另一名小厮折返回来,对楚正和作揖道:“三爷,已经订好了客房,就在前面街角向右。”
楚正和点点头,吩咐:“如此,我们就先过去吧。”
这边,楚正阳的车队已经来到了楚家门口,如今他们虽然已经被传为安宁首富,可是却依旧住在旧宅里,并未搬迁。
按照郦氏的话来说,家中人口住在此地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去更换大房。
车队缓缓而至,楚家大门敞开,台阶上,站着一群翘首以盼的人。为首的是一位清丽绝伦的美妇。
“是母亲。”楚清撩着窗上的帘布,对车外骑马的父亲道。
楚正阳眼中泛起丝丝暖意,不由得挥起手中的马鞭,加快了速度。
父亲的急切,让楚清莞尔一笑。
父亲和母亲的深情,确实让她对所谓的爱情稍稍改观。但,也仅此而已。若要她就此相信爱情,还还是很难的。
有些事,她自认没有这个天赋,便不再去想。
楚正阳来到家门口,翻身下马,正向自己的夫人迎去。却见佳人对自己视而不见,拾阶而下,向楚清的马车快步走去。
她身后的嬷嬷一脸紧张的跟着,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了自己。
“阿离!娘的乖女。”郦氏与丈夫擦肩而过,走向马车。
而在马车中正准备下车的楚清,听到这一声呼唤,也是鼻头一酸,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忙掀开门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当心!”这一动作,吓得郦氏连忙伸出双手,见女儿好端端的双脚落地之后,她才收回手,心中松了口气。
楚正阳对自己被无视,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
管家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老爷。”
楚正阳转身,收拾好失落的心情。对管家吩咐:“去叫人把带来的东西安排好。”
管家应声,又道:“奥斯卡特家族的商船已经到了几日,现被安排在别苑之中。老爷可要什么时候见他们?”
扈家被灭之后,楚家用了些手段,几乎全面接收了扈家的产业,自然连扈家的那些别苑、宅子也一并收了去。
楚清建议,腾出一个雅致的别苑稍事修葺后,留给宇文桑的家族。让他们每次来楚时,有一个家。这也算是加强彼此合作的联系。
楚正阳欣然接受,别苑很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次,却是宇文桑家族之人第一次入住。
奥斯卡特家族已到之事,楚正阳在归来途中已经知晓,所以并不觉得意外。他想了想:“让人家久等,毕竟是我的不是,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你去帮我准备一份厚礼。”
“是,老爷。”管家应声道。
“对了,他们可对那苑子满意?”楚正阳又问。
管家笑得双眼微眯,眼角的褶皱也加深许多:“老爷小姐如此准备,他们自然是满意的。老奴领着宇文公子他们过去之时,就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惊喜。”
“如此便好。”楚正阳颌首。挥挥手,让管家退下,看着站在马车旁拉手说话的妻女,不由得露出温柔的笑容,向她们走过去。
“阿离,让母亲好好看看你,可是瘦了?”郦氏心疼的看着楚清,伸出手捧住她的双颊,仔细端详。
名柳、酒酒、幼荷、醒蓉四婢这时也不好去打扰这对母女谈话,只是相视一笑之后,就自动自觉的去整理自家小姐的行李。
“母亲,阿离吃得好,睡得好。只会长肉,哪里会瘦?”楚清任由郦氏打量自己,微笑答道。
“你这孩子。”郦氏声音中,多出几许责备:“一离家,便是几月。想死娘了。这不孝女,该打。”说着,捧着楚清的双手,真的微微拍了两下。
楚清一愣,郦氏根本没有用力,自然不会真的伤着她。可是,这种来自母亲的思念和关切,却让她整颗心,突然变得暖洋洋的。
突然间,她很想依靠在郦氏怀里,如同其他女子一般,撒着娇。
她这般想着,也如此做了。楚清拉下母亲的双手,依靠在她的肩头,语带撒娇的道:“阿离知错了,母亲大人可不要再生气。”
“哎哟~!我的小姐嗳,快起来,别压坏了夫人。”郦氏身后的嬷嬷,突然紧张出声。
楚清抬起头来,疑惑的双眼看向嬷嬷,又看向自己母亲。
郦氏双颊微红,娇嗔道:“嬷嬷,不要大惊小怪的。”
这一下,楚清更是奇怪了。正好,楚正阳走到身边,刚才的对话落入他耳中,他也同样奇怪的看向嬷嬷问道:“嬷嬷何事?可是夫人身体不适?”
说完,紧张的看向爱妻,生怕她真的在自己离家的这段日子,生了病。
“我没事,别听嬷嬷一惊一乍的。”郦氏瞪了嬷嬷一眼,让后者欲开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真的没事?”楚正阳关心的道。
郦氏摇了摇头,拉起楚清的手:“来,咱们回家。母亲可是给你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菜,若你今晚不将它们吃光,我可不饶你。”说着,还伸出手轻点了一下楚清的鼻尖。
楚清微微一缩,笑道:“女儿遵命便是。可是,若母亲准备太多,女儿可否让爹爹帮忙?”
郦氏宠溺的笑道:“好好好,知道你们父女感情深笃。我这个母亲都要吃醋了。”
楚清盈盈笑着,一手挽住母亲手臂,一手又挽住父亲的手臂,带着两人向家门走去:“母亲和爹爹在女儿心中都是一样的,可没有任何差别。”
郦氏看向楚正阳,后者也一个劲的对着她笑。她俏脸一红,道:“咱们这个女儿啊,就是生得一张甜嘴。”
楚正阳哈哈大笑。
楚清故作娇嗔的道:“就算是甜嘴,也只会对着爹爹和母亲才甜。”
这句话,换来楚正阳和郦氏的笑声不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向屋里走去。
一进到屋里,满满一桌的菜肴,果然让楚清知道郦氏所言非虚。
其中,几乎一半以上的菜,都是平素里,自己喜欢吃的。
在母亲得意的眼神中,楚清无奈苦笑,向父亲投以求救的眸光。
楚正阳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道:“正好一路来也有些饿了,感谢夫人为咱们父女二人准备的美食。为了不辜负夫人盛情,一定吃得颗粒不剩。”
“知道就好。”郦氏笑道。
三人入席,一顿饭中,郦氏吃得很少,只是不停的给丈夫和女儿。楚清本来就吃得不多,这次为了哄母亲开心,已经是奋力而为。
可是只吃到一半,还是无法再撑下去。好在,主力是楚正阳,他可是硬着头皮,将桌上的饭菜都席卷一空,最后也落得仰躺在椅子上,扶着鼓起的肚子哀叹。
用完膳,楚清便告辞父母,向自己的梨园而去。父母分离多日,也要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才是。
刚回到院中,名柳便告知楚清,洗澡水已经放好。
于是,她又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上清爽的新衣,坐在梳妆台前,让幼荷和醒蓉为自己擦拭湿发。
“小姐……”酒酒来到楚清面前,欲言又止。
“何事?”楚清转眸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酒酒想了想,最终开口:“刚才在门外,我观夫人气息,似乎不太对。”
这句话,让幼荷和醒蓉同时停手,看向她。
她们可都知道,楚清心中最在乎的是什么。
楚清神色不变,淡淡的问:“哦?你看出了什么?”她语气平缓,好似没有什么。可是,本拿在手中把玩的玉钗,却被她捏紧。
酒酒抿了抿唇:“隔得太远,我亦不敢肯定。但夫人此刻的气息肯定是和我们常人不一样的,原本我也未注意。可是见夫人身边的嬷嬷如此紧张,所以才觉得有异。”
楚清眸光闪了闪,站起来:“酒酒跟我出去一趟。”
说完,也不理会肩上的湿发还未完全弄干,就披着披风,除了门。
酒酒不敢耽搁,忙快步跟上。
一出门,才发现楚清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可见,她心中此刻的焦虑。
楚清自然是担心的,她不希望好不容易接受的亲情,在她还未来得及慢慢品味时,就失去。更担心母亲善意的隐瞒,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悔发生。
来到郦氏的院子,楚清阻止了想要通报的丫鬟,带着酒酒向里走去。
刚靠近,便看到屋内灯火摇曳,光线时明时暗。
接着,便听到父亲激动而兴奋的声音:“夫人!是真的么!”
楚清抬手,和酒酒同时停步。不着急进入房中,只是站在房外偷听。
烛火将郦氏清丽无双的身影打在窗户上,她并未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这真是大喜事啊!夫人为何隐瞒不说呢?”楚正阳的声音比起之前更加兴奋,同时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房内,传来郦氏的一声叹息。接着,便是她幽幽的声音传来:“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孩子?
楚清脑中一亮,转眸看向酒酒。后者脸上也满是愕然之色,只能回以楚清不敢确定的眼神。
“夫人为何如此说?”楚正阳的声音有些急切。
郦氏久久不语,就连楚清也感到奇怪。
听父母的谈话,应该是母亲郦氏再度有喜,身怀有孕。这可是家中的大喜事,为何母亲反而闷闷不乐,难不成这其中有些什么隐情?
她控制住想要进去,向母亲道贺,顺便问清楚她有和隐情的念头,继续站在门外偷听。
只是,既然是件喜事,她心中的不安也就落了下来。
使了个眼色给酒酒,后者会意。悄然退了出去。
主子一家三口的事,她一个属下在旁听着自然不好。
酒酒离开之后,只剩下楚清一人站在门外。望着窗户上倒映出来的人影,等待着母亲郦氏的回答。
“夫人……”长久的等待,让楚正阳也不得不催促了一声。
这时,郦氏才道出心中担忧:“夫君,你我夫妻情深,多年来,妾身只能为你生下一女,心中始终愧疚难安。好在,咱们女儿聪慧懂事,我也不再强求。如今天降麟儿,本该高兴。我却心中隐隐担忧,害怕……”
楚正阳叹了口气:“夫人担忧什么?害怕什么?”
是啊,母亲担忧什么?害怕什么?
楚清在心中疑惑,算了算母亲的年纪,也就三十多岁,不到四十,还算不上高危产妇。而且郦氏一向很懂得保养和养身,身体一直不错。想来,就是在这个年龄生孩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才是。那么,还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阿离会不开心。”郦氏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忧。
呃!
楚清诧异,为什么母亲会觉得自己不开心?有个弟弟妹妹,她怎会不开心?何况,她从未想过楚家家产之事,否则也不会创建九溟商号。
她记得,很久前,她就开玩笑的说话,希望父母再给自己添个弟弟妹妹的话吧。
房间里,突然沉默下来。
就在楚清忍不住,想要进门澄清自己并无不开心时,突然听到父亲楚正阳道:“你是担心阿离多想?觉得我们的女儿已逝,她始终非亲身,所以才会想要个孩子?”
果然是夫妻,不用郦氏多说,楚正阳就道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望着郦氏缓缓点头的影子,楚清在心中叹息。
原来如此……
她并非原来的楚清,父母早已明了。本来还没什么,可是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却让这对善良的夫妇,担心自己会多想,会感到被排挤,被遗忘。
自己……有那么脆弱么?
楚清不由得苦笑。
不再继续偷听下去,她大步迈进房中,对父母道:“阿离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只会疼他爱他护他,又怎会心中难过?”
说完,她又在父母惊愕的表情中,走到郦氏身边,轻握母亲的手,真心的道:“恭喜母亲!”说着,她眸光落在郦氏平坦的小腹上,欢喜的道:“太好了,咱们家中又要多出一个小宝贝,更加热闹了。”
“阿离,你真的不介意?”郦氏满是愧疚的看着楚清。
楚清无奈而笑。这叫什么事?家中添丁,本是喜事,为什么父母都露出一副对不起她的表情?
“我早就说过,希望父亲多多努力,让母亲早日为我添一个弟弟妹妹,如今心愿达成,又怎会介意?我介意的只是母亲对我的隐瞒,还有你们对我的不信任。”
这话,多少说得楚正阳和郦氏有些尴尬。
但心中的事,总算是被楚清三言两语的化解了去。
郦氏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下。此刻,她才算是全身心的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
见郦氏重拾笑颜,楚清也松了口气。
想不到,这次回家,居然有如此的喜事,真是让她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
不由得,在知道这个小生命的存在后,楚清的心中也生出了一分责任。
“对了,夫人现在身怀有孕,那阿离的婚事,可就不能过于劳累了。”楚正阳突然引火烧到楚清身上。
楚清嘴角一抽。
“婚事!”郦氏吃惊的看向女儿,又疑惑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女儿有婚事,怎么她不知道?
“呵呵……”楚清讪讪笑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即便是契约婚姻,但是对母亲谈起这事,还是有些羞涩。
于是,她只能祸引江东的看向楚正阳。
顺着女儿的眼神,郦氏看向丈夫,质问:“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咳。”楚正阳眼神闪躲,心中暗骂自己一不留神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若是得知女儿被皇上指给逍遥王,不知道妻子是否会惊得动了胎气。
“夫人,今夜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说?”他试探的道。
郦氏蹙眉,看得楚正阳心中生怜。“这么大的事,你们父女两人不说清楚,我如何睡得着?”
询问的眸光在父女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看得两人如坐针毡一般。
最后,还是楚正阳开口:“那个,在建宁都城的时候,阿离受邀参加了长公主的赏花宴,得到长公主欣赏,奏禀皇上,给咱们阿离找了一门亲事。大婚之日,就在明年开春之时。”
“真的!”郦氏眼中迸发出惊喜,忙问道:“那是哪一家的公子?”她心中想着,这件婚事由长公主做媒,皇上下旨,应该不会亏待了女儿去。
可是,在她急于知道自己女婿是谁时,这父女二人却突然像是吃了哑药一般,不再开口。
“为何不说话?”郦氏看向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满是疑惑。
楚正阳看向楚清,拼命的使眼色。那意思好似在说,我说了前部分,后部分改由你说了。
楚清心中恨得牙痒痒。这个狡猾的父亲,把好听的都说了,却留下最难开口的让她自己说?什么时候,在她心中沉稳,儒雅的父亲,也变得如此狡诈?
在母亲的眸光压迫下,楚清使出绝招,露出娇羞的样子,低下头,用细如蚊吟般的声音道:“这事儿,叫女儿如何开口?还是请母亲问爹爹吧。”
楚正阳闻言,嘴角一抽。臭丫头,居然又被坑了一把。无奈,他硬着头皮,为爱妻解惑:“是,是逍遥王。”
“啊!”郦氏失声惊呼。
“但是咱们女儿嫁过去是正妃之位。”楚正阳绞尽脑汁,说出还算好的消息。
郦氏绝美的脸上,一片震惊之色。看着女儿比自己更美几分的脸,两行清泪不由得落下来:“我苦命的孩儿。”
呃……
楚清嘴角僵硬的笑了笑:“母亲,你别哭啊。”
“夫人,当心身体。”楚正阳也忙道。
可惜,郦氏一拂袖,不让楚正阳靠近,满是怨恨的对他道:“正妃又如何?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像我一样,找到一个爱她宠她一世的好夫婿,不是为贪图什么荣华富贵。那逍遥王纨绔之名,名满天下,能是阿离的良配么?那长公主定是欺我们家阿离没有靠山,才将阿离推入火坑。而你作为父亲,居然不全力阻挡这门亲事,反而妥协,毁掉女儿一生幸福。你……”
楚正阳被郦氏骂得抬不起头来,简直就百口莫辩。他自然也知道纨绔王爷不是女儿的良配,可是圣旨已下,他一个商人又有何办法?
楚清看着父母对这桩婚事的不满,难以插话。只在心中叹息:赵晟颢啊赵晟颢,你这纨绔之色真是太逼真了,让我父母又凭白为我担心了一场。这笔账,我该如何和你算清楚?
“阿嚏!”远在建宁逍遥王府的赵晟颢,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王爷可是着凉了?”正好在旁伺候的阿禄忙躬身问道。
赵晟颢揉了揉发痒的鼻尖,俊美无双的脸上,泛出柔光,嘴角隐隐勾起笑容,挥挥手:“无事,估计是清儿正在想我。”
阿禄嘴角一抽,垂首不再说话。心中却腹诽:楚小姐想你?王爷,你的心是有多大?脸皮得有多厚?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说出来也行,可是你也得等这是事实的时候,再说也行吧。想你?怕是骂您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