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颜一的突变
而事实上黎晋西和荣子厉这帮兄弟私下干的那些事,全都没能逃过黎荣光的法眼,俗话说家还是老的辣。一般普通家庭尚且有此一说,何况黎荣光这样亦正亦邪的头号人物。黎晋西虽然年轻有为,能力卓群。但起初他的资源还是黎荣光送到他手中的,包括他身边这几个得力的助手,兄弟,无一不是黎荣光慧眼识英雄,多年以来灌溉出的结果。
倪芬和倪芳互换身份,真的倪芬早已经去世,而假的倪芬也在被驱逐出黎家之后整容改名为倪虹混迹于香港,攀上了颜金席之后就一直在颜家生活。一手策划了谋害崔华的意外事件,只是不料牵累了黎友志跟着丧生。而黎晋西洞察线索,联合荣子厉等人追查出真相,现在更是将倪虹带往了远离香港的私人岛屿关起了禁闭。这一切的一切,黎荣光心里清清楚楚,选择不闻不问,一是觉得愧对亲生儿子和儿媳,孙子。二是在怀念起倪芬的时候,又狠不下心去真正的处置倪虹。
黎荣光碍于那夫妇两的身体,还是没说出全部的事实真相,他隐瞒了倪芳化名倪虹谋害人命的犯罪事实。只道出了当年倪芳妄图拆散自己儿子和儿媳的美满婚姻,最后他不得以只能以家规处置,将倪芳驱逐出了黎家。这件事原本他是不打算和这夫妇说的。只是随着倪世和林顺夫妇的事件爆发,黎荣光联想到这夫妇两,不由得就忽然又对其产生了一丝怜悯。这么多年,恐怕他们也是惦念着倪芳的消息吧。
告诉他们这样的事实真相,让他们看清楚倪芳的为人。对这夫妇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的闺女,不牵挂也罢。强过这可怜的夫妇还将一个早就将他们抛诸脑后的养女念念不忘。
果然,那夫妇在听说了倪芳到黎家的行径后,竟然同时颤悠着就要给黎荣光下跪请罪,连声道是他们夫妇造的孽。是他们将这样一只白眼狼送去了黎家。
院子里的乔宇和宫驰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在黎荣光的属意下将这夫妇搀扶了起来。最后又在力叔的一番劝解下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末了,黎荣光在众人的陪护下去到了倪芳当年的坟头,这么多年了,原本还想着若是地方开发和规划,兴许这坟头早就不在了。不曾想。那坟头还在,那老槐树还在。只是一闭上双眼,那扎着麻花辫白衣飘飘的少女却已经模糊了容颜。
黎荣光拄着拐杖,在力叔的搀扶下,将乔宇带来的一盒牛轧糖亲手放在了坟前:“乔宇宫驰。你们在这里多留一天,负责把这坟头修整干净。”
善良的丫头,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时光如沙漏沉淀着无法逃离的过往,记忆的双手总是拾起过去的忧伤。然,再阴霾的天空也终究会有一丝裂缝,那里是光亮闪现的地方。
回香港的航轮上,力叔小声对黎荣光道:“老爷,阿晋少爷那边。您预备什么时候找他谈?阿力恐怕要是再晚,有些事就无法挽回了……”
“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到阿晋的前程和幸福。”黎荣光紧闭着双眼,轻声吐出一句话。温和的口吻却自有一股不可驳逆的气度。
黎荣光那边在香港也没闲着,本来几兄弟都已经约好了晚上在夜色小聚,却因为荣子厉接了一通电话后,都跟着他去了陈韵儿那个女人那里,一路上艾齐和叶无夜摇了一路的脑袋,连声叹气。说陈韵儿这个女人简直是他们兄弟几个人的劫难。先是黎晋西,现在又换成荣子厉。荣子厉坐在车上听着二人的调侃。脸色发黑的隐忍着,心中有怒火。却是因为他觉得艾齐等人说的有理,若不是看在老爷子近年来越发的仁慈的面子上,他早就让陈韵儿这个麻烦的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不过要怪,也只能怪他一时没能把持得住自己,鬼迷心窍。才给了这个女人妄图仰仗他从麻雀再度变为凤凰的机会。这么想着,荣子厉在面对兄弟的调侃时,硬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辩解了。
待到众人赶到陈韵儿那里的时候,只见那女人床边周围的地板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瓷片,还有黑色的药汁,房间里一片狼藉,女佣和保镖站在门口,强忍着怒意不敢强行上前。
那女佣原本好几次想进去把地上的赃物收拾干净,脚步刚一挪动,陈韵儿便在床上大喊大叫,硬是不允许他们靠近一步。口口声声地闹着,让他们必须马上把荣子厉请过来。
那女佣本来就是应了黎荣光的命令来监督和保护陈韵儿的,这会也不敢造次,原本想立刻打电话给黎荣光汇报情况的,在拿起电话的一瞬间忽然想到之前荣子厉的嘱咐,随即改变主意,将电话转拨到了荣子厉的电话上。不是女佣不忠,不听从真正的雇主的话,而是黎荣光对她不薄,她亦不希望黎荣光一大把年纪还被陈韵儿这个女人折腾的气坏了身子。
面对因为他们的到来而痴愣住的陈韵儿,荣子厉危险的眯了眯眼,一声冷喝:“继续,怎么不继续了?是不是嫌自己的表演没有观众,太过寂寞了?要不要我帮你换个舞台?让更多的人好好看看你现在的德性?”
“噗!”叶无夜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桃花眼微动,半是嘲讽半是鄙视的从陈韵儿身上掠过。
艾齐在他的影响下也回过头捂着嘴干笑了两声,两兄弟互视一眼,随即一本正经地放松身体看起好戏来。
整个过程中只有黎晋西看似无动于衷,多久没看到陈韵儿这个女人了?男人觉得自己还当真是挺无情的,当初即便是知道陈韵儿是假冒伪劣产品,他内心深处的愤怒来源并不仅仅是因为被欺骗,而是对于自己所付出的那些都如同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不甘。曾经惹得他心疼的眼泪。现在瞧在眼里,竟然全都变成了矫情。面对荣子厉对其无情的嘲讽呵斥,男人内心再也兴不起半点波澜。
陈韵儿这肚子已经大的很明显了,还有一个来月就是预产期了,这会专门伺候她的女佣和保镖不敢轻举妄动也是可以理解的。说来也怪。这女人没少闹,幸运的是每次都没有伤及肚中的胎儿,更让人不由得去怀疑她所谓的情绪激动,到底是演的还是真的了。
荣子厉瞥了旁边闹出动静的艾齐和叶无夜一眼,随之又将目光投向黎晋西身上,后者冲他释然一笑。荣子厉领会男人表达的意思,心中松懈下来,一步一步地朝陈韵儿身边靠近:“怎么不闹了?我记得上一次就警告过你,别妄图拿你肚子的孩子来威胁我。如果你那日还没能领会我话里的意思,今天我不妨更直接点告诉你。我若想整死你和你肚中的胎儿,一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当真以为老爷子有多看重这个没出生的孩子?他老人家不过是担心我日后会后悔,想替我留一线退路罢了。老爷子心心念念的都是我荣子厉的未来。你陈韵儿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让老爷子替你懆那份闲心?你一而再的闹事,是不是有点太拿鸡毛当令箭了?”
“退一万步来说,本来男女之事就是你情我愿,你那日并非毫无反抗能力,却还是从了我。那只能说明是你自己下作!虽然我当时头脑不太清醒,但我还是记得很清楚。在整个过程中,你,陈韵儿小姐从头到尾都没说一个“不”字!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明白,并且承担所有可能会产生的后果。你我既非情侣关系,又无婚姻事实。无论从情感上还是法律上,我都没有义务对你负责。现在抛开我的身份和你的身份来谈这件事,纵然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以为以你的情况就能站得住脚。妄图将你未来的生命依附在我身上吗?”
“今日我们兄弟一同前来,就是请你彻底明白一件事。你与我们永远不可能是一路人。你从前在西身上获得的东西,足够你享受一辈子了。原本那次之后我就打算找个机会放你自由,偏偏你想要得太多。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直到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你后悔了,不愿意生了,倒是随时可以通知我。我不介意帮你解决麻烦!话就说这么多,依你的心思,再说让你好自为之估计也是句废话,那么,就随你高兴好了。我们就来试一试到最后,到底是你陈韵儿能够算计到你想要的一切,还是我荣子厉成功的摆脱了你这颗毒瘤……”
黎晋西等人在一旁听的嘴角直抽,从来不知道荣子厉话这么多,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伤人不见血的主啊!莫非和郁芯童打交道久了的人都有这门本事?
叶无夜冲众人使了个眼色,一干人等皆退出了陈韵儿的房间,荣子厉冷眼看向旁边的女佣,吩咐其现在进去打扫卫生,陈韵儿这会是再也不敢放肆了,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趴在床上低声哭泣。
叶无夜瞅了一眼,摸摸鼻子对旁边的艾齐道:“你说她这会是真哭还是假哭?”
“这次估计是真的吧。厉刚才说的那些话,换作是我听了,我也该哭了。”艾齐从背后搭着他的肩膀,见荣子厉没有注意他们,立即窃笑着小声的回道。
男人们前后在这里停留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驱车离开了,房间里,陈韵儿站在窗前看着两辆高级跑车疾风般的消失在夜幕中,心中一片凄凉,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法抒解的怒火和愤恨。
牧兰芯,现在的郁芯童,都是拜她所赐,她忍辱负重两年的时间,本来可以爬到金字塔顶端的人生就这么平白的失去了。那个女人,是她陈韵儿的克星!
别人也就罢了,乃至黎晋西,她现在都可以暂时放在一旁,可偏偏电视上无意中播放出来的一段录像被陈韵儿看到了,当郁世昌正式在媒体面前介绍郁芯童的时候,包括荣子厉在内的所有精英人士都对其流露出了某种意思,那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兴趣……
换作一般人。可能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可陈韵儿对荣子厉现在已经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即便是他对别的女人稍微有个笑脸,看在她的眼里,也是不一般的意义。
可以说她对荣子厉的感觉已经远远超越了当初对黎晋西的那种。无关他有没有金钱,有没有地位。她这样的天性,生来就是希望被男人凌虐和征服的。黎晋西虽然也是狠男人,却因为之前错误的认知,给予了她虚华的宠溺和感情。两相比较之下,荣子厉的男性魅力在陈韵儿的心里已然是超越里黎晋西。
而此时此刻。郁芯童却和颜一在郁家闹起了不愉快,颜一打着前来拜访郁世昌的名义,想来和郁芯童好好谈谈,把彼此之间的心结打开。可郁芯童却因为头疼始终表现出一幅不在状态的样子。颜一不了解情况,他觉得郁芯童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勉强地跟着他可能也不过是害怕背负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害怕担负压力。当颜一沉着脸从郁芯童的房间里退出来和郁世昌说出这一番想法时,却恰逢郁芯童从房间里追出来……
女人当时看着颜一受伤和失落的神态,终究是于心不忍,所以才追出去想和他说两句软话。却不料听到了颜一此刻心中的想法,以及对她的看法。郁芯童虽然在这份感情里动摇过,乃至今时今日,也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确定。但若说心里没有颜一,说不和他分开是因为害怕背负骂名。就太过可笑了。
郁芯童想,她做人做事,只会顾忌自己所在乎的人的感受和心情。她何时考虑过外人的想法。即便是她和颜一分开了,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敢站在她面前指着鼻子骂她忘恩负义的?
颜一不是这么心胸狭隘的人,他到底是怎么了?这是女人当时站在楼梯时最强烈的一个念头。随后,女人握着身边的栏杆,轻启朱唇:“阿一,你真的是这般想我的?”
“……”颜一猛一听到女人的声音。身形微窒,但却未曾回眸朝女人的方向看一眼。
郁世昌见此情景。不想去干预什么,只是轻声叹道:“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我先回房间休息了,你们再好好谈谈吧。”
“不必了uncle,我想她现在未必有心情和我谈什么,侄儿改日再来看您。今日就先告辞了。”颜一说完这番话后就冲郁世昌微微欠身,潇洒地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在快走到转角楼梯的时候,他终于抬眸朝女人看了那么一眼。只是那眼神中却没了从前的柔情蜜意,乃至于刚才他在离开女人房间之前的怒气,也连带着消失了。
颜一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轻飘飘地目光从女人身上掠过,眨眼间便消失在门口的方向。
郁芯童虽然心里不舒服,理智却在关键时刻占据了上风,她直觉着,颜一不对劲。即便是两人之间再有矛盾,依照颜一对她的感情,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变得如斯模样。
其实朝另一方面去想,若是颜一当真对郁芯童没什么心思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郁芯童,黎晋西,颜一三人之间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可郁芯童此时此刻却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关心颜一的变化为何来得如此之快。
之前在房间里,他也没说上几句正经话,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莫名其妙地他就转身走了,说什么“她如果不想谈就不要谈了”的气话。在郁芯童的认识中,颜一纵然是真的对她没兴趣了,亦或是回头才发现兰可儿才是真爱,也大可不必绕这么大个弯子。
他对她本来就不存在什么责任,纵然是现在说甩就将她甩了,旁人也不会多说半句话。那么基于这种情况,颜一今天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也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苦衷?
和那些狗血的小说一样,患了什么无法治愈的恶疾?还是为了郁芯童的幸福,委曲求全,甘愿扮演一次坏人?
郁芯童站在阶梯上想追出去,脚下却如同被拴上了锁链一般难以迈出一步。待颜一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她这才张了张嘴,看向正以一副惋惜和心疼的眼神看着他的郁世昌:“……爹地,我……”
“孩子,什么都别说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爹地都站在你这一边。芯儿,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爹地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好了,去好好静一静吧。想清楚决定怎么做,再来找爹地谈,好不好?”
郁世昌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上走着,转眼就来到女人身边,推着她的肩膀将她朝卧室的方向带去。
那一边,颜一疯狂的一路把车开回了颜家,如同一头受伤的雄狮般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稀烂。陈华和一众手下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始终没有人敢上前劝阻。直到颜一自己将手弄出血的时候,陈华这才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颜一的身子:“一少,您冷静一下,陈华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上一代的恩怨和你们无关,其实您大可不必……”
“闭嘴!不必什么?不必放在心上?你可知道我妈咪过世的时候我才多大吗?你可知这么多年我本来一直以为她是因为生病才离开我……可事到如今我才直到原来当年的一切都是因为意外。你让我如何冷静?”颜一双眼如同喷火般地瞪着陈华,似乎突如其来的仇恨已经逼得他丧失了理智。
陈华冲在一旁待命的人淡淡地扫了一眼,余下的人眼见有冒头的了,也连忙上去迅速将颜一脚下的古董瓷器碎片胡乱的扫走。恐防颜一因为冲动再度受伤。
看旁边干净了些,陈华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再次开口说道:“一少,您现在这么痛苦,到底是因为夫人的离开,觉得自己过早的失去了母爱。还是因为郁小姐和那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夫人当年离世虽然是因为那个人间接造成的。但这一切的结局却并不是任何人预想到的,从主观上,那人也并没有故意。她甚至可能都不认识夫人这个人。而且她也早就过世了,您真的就那么放不下吗?还是其实你只是在和郁小姐的这段感情里累了,只是想找个漂亮的理由和借口去放手?因为放弃,就意味着输。一少,陈华斗胆说出心里的想法,只是不希望您这么折磨自己,我这辈子还指着跟你打江山呢,您要是倒下了,让我们这帮跟着你拼的弟兄怎么办?”
“……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吗?看来没白跟我一场!”颜一苦涩一笑,随即点燃了香烟朝沙发上一坐。
陈华被颜一说得尴尬不已,也不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到底是褒还是贬,双手不自然地放到背后握到了一起,静待着颜一的下文。
颜一吐出一口烟雾,以一种君临天下的眼神朝屋内的众人扫视一眼:“今天就当给兄弟们发福利了。不必出去了,我接下来要和陈华所说的话,你们也给我牢牢的记在心上。日后若是有同样的情况发生,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众人不由得喜上眉梢,眼巴巴地等待着他的悉心教诲。
“陈华说的没错,我确实是累了,但又不仅仅是累。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而这种种情绪并不是我需要的,它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对事物的判断能力,甚至影响到我在处理事情时应该走的方向和手段。反常即妖,我对郁小姐是真心一片,甚至于直到此时此刻,也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够带给我她给予我的那种感受。但,人活一辈子,不是仅仅只有爱情,女人。我们男人身上背负的东西,从来都不止这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