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情意淡薄
落落声音里多了一丝悲凉，“记不得了……落落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人同我说起过娘亲……”
看着落落的神情，皇上的脸上也带出了一丝温情，“你娘亲，她是个温婉的女子。”说了这一句，皇上顿了半天，落落也不急，就这么带着一丝迷惑一丝惘然的样子看着皇上。
皇上大概是觉得对那个女子也无话可说了吧，只想得出“温婉”这个词，“这些年父皇没顾得上你，你怨父皇吗？”
落落非常无语，这皇上和皇后不愧为夫妻俩，连问话都是这么心存打探，如初一辙的，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怨恨吗？傻子也知道，不能当着帝后的面说起怨恨啊。
落落只得暗暗在袖子的掩映着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痛得眼泪马上就要掉了出来，起身上前一步跪倒在皇上面前，“父皇，在落落心里，国之安宁，才是民之幸也，落落得以庇身于父皇明治之下，就是父皇对落落最大的眷顾了。落落心里只愿父皇身子康健，和乐安宁就好，不敢对父皇有何埋怨。”
落落脸上还挂着泪珠，这一番话说出来是连哽带咽的，说得皇上眼圈也微微泛红，一把搀起落落，“好孩子，难得你如此识大体，有你这样的女儿，也是朕之幸，国之幸也。”
落落起身坐回椅子上，拿了帕子拭了眼角，皇上马山又问道，“听说你把茶道和武艺凡在一起来表演，精彩绝伦自是不必说了，朕好奇的是你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个东西呢？”
落落低下头，“落落闲暇时也无事可干，便找了些孤本来看，大多都是书上看来的，再加上落落自己对茶叶是非常喜欢，因此，看书的时候顺便也自己做些方子，弄弄茶什么。”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皇上也不知道相不相信这个托辞，反正他也没再问下去，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落落也不敢出言打扰，只是稳稳地坐在那，半晌，皇上才再开口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缮善国又在边境耀武扬威的，父皇纵有三头六臂，也是忙不过来的，有你这样乖巧的孩子，父皇的心里也好受多了。”
落落脸有点泛红，“落落什么都没做，实在当不得父皇如此夸赞。”皇上一脸的慈爱，“落落，落……嗯，倒也不错。”
落落真不明白他说的不错是什么不错，就看这名字，她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当然，面上，落落还是一副恭敬老实的样子。
皇上叹了口气，“日后有空不妨常来看看父皇，父皇也喜欢同你说话。”想了想，又问道，“住的可还好？可有什么少的没有？伺候的人都挑好了？有什么尽管去跟内务府要去，别委屈了自己才是。”
“多谢父皇偏疼，只是母后已经派了人将那院子里的所有一切都打点好了，没什么再跟内务府要的了。”落落还是婉拒了。总不能让自己一个流落在外的公主，大肆讲皇后的错处吧。
皇上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这才让落落退了下去。退出了正殿，落落这才松了口气，这个皇帝虽说是自己这具身子的亲爹，但真的没什么感情可言，连对着说话都让人放松不起来，更别提什么父女之情了。
回到自己宫里的落落，才坐下来没多久，皇上的赏赐就跟着来了，传旨的公公态度恭敬，带来了皇上赏的各样东西，有灿若云霞的织锦，璀璨夺目的各色珠宝，世上难得一见的名家墨宝、名人字画，还有官窑出的各式茶具以及各地上贡的珍贵茶叶。
光是赏赐的东西就让落落宫里的宫人们忙活了半天，东西落落要过目，还要入库，上名册登记。不用吩咐，小兰自上去给了公公装了银子的荷包，那公公喜笑颜开，“咱家多些四公主了，皇上也好久没有这样上心了，这里头好几样东西都是皇上亲自点来让赏给四公主的呢，就那个茶叶，也就是四公主这里得了一些，还有就是太后和皇后那送了一点，其他人可都没有呢。”
落落笑着同他说了几句话，这才让小凳子好生送了出去，回过身来看着宫人们上上下下地搬东西，一时之间倒有些恍惚了。
这就是自己的价值吗？作为一个代替贵女们和亲的落魄公主的价值？落落不禁苦笑，事到如今，也没有后路可走，落落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白绫，还有那下端的铃铛，到底还是放开了手，还不到用的时候，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能离开这个皇宫，这和亲也是一条路子，船到桥头自然直，且行且看吧。
紧跟着皇上的赏赐而来的就是客人的盈门。落落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可以与这么多的人搭上一点两点的关系。除了皇后和华贵妃，从德妃起，都派人或者亲自来与落落说过话了，当然，连皇上都赏了这许多东西，这些人自然也不能空着手来，都是有备而来，落落自然又是发了一笔不小的财。
这些人里头，以想要拍皇上马屁的后宫妃子为主，让落落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有过一面之缘的余贵人了。
落落记得上次在皇后那里看见余贵人的时候也没过去多久，现在再看见她，她就已经是丽嫔了，不愧封号为“丽”字，年轻貌美的丽嫔当真是得宠的。
落落还记得那个心直口快的余贵人，这次丽嫔竟然亲自来了，来了就握住落落的手，嘘寒问暖，“四公主真是好人品，莫说几个公主了，就是这后宫的妃子也没有几个比得上你这好模样了。”
落落假意咳嗽，不知觉地从丽嫔手中抽回了手，握了帕子掩住嘴鼻，“娘娘此话是说笑了，不可当真。”
丽嫔碰了个软壁，倒也不生气，笑道，“莫非我看错了？四公主你是个甘愿替姐和亲塞外的软包？”
落落本来低着的头，听到这句话霍然抬起头来，看向丽嫔，这个明艳动人的宫妃，却也是直直地看着落落，眼神丝毫没有闪躲和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