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季焰远到了马桶旁边，刚要脱下裤子，就看到裤子上有一块儿深色的痕迹，而且正慢慢殷湿的越来越多。
“别！等我一下！”季焰远急的自言自语，他慌乱的把自己挪上马桶，又一只手按着扶手，另一只手匆匆的往下拉裤子。
可是越急越是什么都弄不好，裤子怎么都脱不下来，季焰远眼看着裤子上殷湿的面积变得越来越大，心里大骂着自己废物。
好不容易扒下了裤子，尿却已经停止了。
这个时候，季焰远的火儿已经冲到了头顶儿，他扶着马桶旁边的扶手弯下腰，使劲儿扯下了湿的沉甸甸的裤子。扯的两条腿跟着抬了起来又重重的掉了下去，两只脚也无力的耷拉在地上。
季焰远把裤子一把拽到一边，发泄着心里的怒气。“cao！”
他恨迟俊扬，可他更恨没用的自己。
工作完毕，郑心妍没跟着杂志社的车走，而是留下来等贺蓝收拾东西。
贺蓝刚合上箱子，郑心妍就拉着她要跟她去逛街。
“宝贝儿我这还拉着箱子呢，怎么陪你逛啊？”贺蓝指了指手里的化妆箱。
郑心妍这才意识到，“你怎么还拉着箱子下班？”
“三号有活儿。今儿你累坏了吧？早点儿回家吧？”贺蓝摸了摸郑心妍的头发。
“要不你去我们家玩儿吧？我让我爸开车过来接咱。”
“别折腾了，乖，打个车，我先送你回家。”贺蓝一只手拉着箱子，一只手拉着郑心妍走向马路边。
郑心妍心不甘情不愿的还是跟着她走了过去。“老人。”
贺蓝一乐，“得，我老，你嫩，行了吧？上不上车？”贺蓝拦下一辆出租，帮郑心妍拉开车门。
季焰远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之后回到了房间。那架有扶手的轮椅已经打满了气儿停在床边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季焰远才发现，没有轮椅，他真的哪儿都去不了。
季焰远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感受着空荡荡的家里。他们都去香港了，只剩我一个。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特别的想一个人。
季焰远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出了那几个字：贺蓝，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贺蓝才刚把箱子塞进后备箱，就收到了季焰远发过来的短信。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对着手机傻笑了有一会儿，直到她看郑心妍推开车门要来催她。
“这就上车。”
贺蓝坐进车里，脑子里却还是季焰远的短信。等送完郑心妍到家，贺蓝一个人坐在出租车里就迫不及待的拨通季焰远的电话。
“喂喂喂？你怎么啦？你在哪儿呢？”贺蓝对着电话里的季焰远兴奋的说着。
季焰远等了好久，以为贺蓝不理他，可直到听到贺蓝霹雳啪啦的一堆话，他这才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我在家。你下班没有？我去找你。”季焰远想了一下，“或者……你来我家？”
“行！”
“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啊……你也不怕我在家给你绑架了啊？”季焰远其实心里已经美的不行，可是嘴里还是说着有的没的。
贺蓝轻声一笑，“你丫绑的动我么？”
“得得，我绑不动行了吧？我让老韩去接你？”
“不用了，我打车，你告诉我地址就行。”
挂完电话，季焰远脸上的笑就一直没下去。他开始想着收拾收拾。
季焰远又回到厕所，看着扔在地上的脏裤子，他叠了又叠，把干的那面朝外扔到了脏衣服筐里，等着明天杨姨来拿走去洗。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出院，没什么精神，脸色也不好。拿起吹风机又把头发吹了吹，季焰远拍了拍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精神点儿！”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又把导尿管插上了，季焰远怎么也不想在贺蓝面前再那么丢人一次了。
回到卧室，他感觉收拾的差不太多了，就打开房门，下了电梯。
“杨姨，一会儿贺蓝过来，晚上多做几样菜吧。”季焰远到了一楼，敲了敲保姆间的房门。
杨慧也已经将近四年没见过季焰远跟哪个女孩儿走这么近了，不免也激动起来，“好！她爱吃什么？”
季焰远想了半天，只想起有一次跟贺蓝聊天的时候贺蓝说她爱吃肉。“我不知道她具体爱吃什么，她就说她爱吃肉……”
“这孩子真逗，行，我知道了。”
“恩，我出去接她。”
季焰远在小区门口坐了有好半天，才看见社区的石头牌子旁边停下了一辆出租车。他觉得有种什么迫不及待的东西要从他胸口跳出来了。
贺蓝拉着箱子刚下车，就看见小区门口那个坐着轮椅的人。
还能有谁呢？贺蓝觉得才不到一天没见到季焰远，今天再见到他就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还激动上了。
“我靠……这要不是这大石头上刻的是你跟我说的小区名儿，我绝对不会让司机停这儿。我还以为是高尔夫球场呢……”贺蓝望着小区里大片大片的草坪，惊叹着四环边竟然会有这样的小区。
“恩……其实这里头是有个高尔夫球场。你五一干嘛去？”季焰远摇着轮椅给贺蓝领着路。
贺蓝也想帮着推一下季焰远，可是手里的箱子碍着事儿了。“能去哪儿啊……哎哟我跟你说，这年头都别出门儿了。你知道么？前几天京津高速出一车祸，一司机酒驾撞了好几辆车，死一个伤了一堆。哎哟我跟你说，可真不能瞎出门……没准儿走两步就能给撞死，老老实实待的家里最好了。”
季焰远转头看着贺蓝的表情直笑，“你怎么跟个怂包蛋似的。”
“哪儿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其实没谱儿在家喝口水也能被呛死……”贺蓝跟着季焰远停在一栋房子前，“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家。”
“恩……是。”
“那为什么跟别的几个楼不一样啊？怎么就你们家单奔儿一个楼？”
“我们家人口多呗。”季焰远想着，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只有这栋楼屋里有电梯。
贺蓝走在后面，随着季焰远进了门，看他一路到了电梯口。
“快别吓我了，你们家里头怎么还有电梯啊？！”
季焰远指了指自己的腿，“不然你让我怎么上楼？”
贺蓝这才明白，就点了点头，“哦。”
贺蓝一边跟季焰远走进屋里，一边还说着，“嗳，季焰远，你知道么？你不知道。”
“不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季焰远指着柜子旁边，“把箱子先放这儿吧。”
贺蓝放下箱子，继续说，“前几天那京津车祸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
“你看看，这不就得了。”贺蓝一拍巴掌，“伤的人里边有一开跑车的，车被撞了之后他把车头一转自己才撞了柱子的，他女朋友几乎都没受伤，哎哟……这男的多好啊，百年不遇这么一好男人。”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啊。”季焰远看着贺蓝说。
贺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季焰远说的这句话让她莫名特别动心。“哼，得了吧。”她故意把头转走，看了看墙上的飞镖盘，“怨不得你砸罐子那么厉害。”
“这俩不是一回事儿。”季焰远摇着轮椅到飞镖盘边拿下来三支飞镖递给贺蓝，“不信你试试。”
“你靠边儿。”
季焰远转动轮椅躲开贺蓝。“您请。”
贺蓝扔出第一个飞镖，飞镖在墙上戳了一个眼儿之后掉在地上。
“我的妈呀！”贺蓝转头看向季焰远。
季焰远手指挠着脑门苦笑，“我的墙……”
“主要吧……是你这飞镖盘挂的低……”贺蓝厚着脸皮说完，冲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啥……要不我弄点儿涂改液给你填上？……得，你这墙还有点儿蓝，或者拿圆珠笔给你画上？”
季焰远也乐了，他把轮椅挪到墙边，一只手扶着轮椅，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飞镖。“笨蛋呐，折腾我……”
贺蓝知道自己已经过了那个被叫笨蛋还会高兴的年纪，可是她还是不明原因的心动了。看着季焰远费力弯腰的背影，贺蓝觉得有种冲动，她忽然什么都不想管了，从背后一把抱住刚坐直身子的季焰远。“你尽情的嘲笑我吧！！再不说我真的快憋死了！我知道你喜欢男的……可是我就是没出息！季焰远！我跟你说，你别笑我，我他妈的喜欢你！”
季焰远被贺蓝抱的一愣，他把飞镖按在飞镖盘上，转过头看着贺蓝，“等……等会儿，你说什么？”
贺蓝被他看着脸都开始发烫，“你耳背啊？！”
季焰远觉得自己这叫喜出望外，他把贺蓝拉到面前，“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再听一遍……”
“再听一遍干嘛？笑我啊？”
“你是不是脑子真让板儿砖砸坏了？！我干嘛要笑你啊？我有病啊？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么？你知道我不是gay么？你知道我喜欢你么？！”
贺蓝本来还觉得没脸看季焰远，可季焰远的话又让她也一愣，“啊？你不是gay？你怎么骗我啊？！”
“麻烦您好好想想，我何年何月跟你说我是gay了？”
贺蓝拼命思索着季焰远曾经说过的话，他倒是确实从来没说过他是个gay，只是自己脑子犯轴，一根儿筋的认定他是个弯的。“你该不会真喜欢女的吧？”
“你不是女的啊？”
“你真喜欢我啊？”
“你觉得我逗你玩儿呐？”
“你不是逗我玩儿啊？哎哟……哎哟……不是……我怎么还有点儿缓不过来……你不是gay啊？……”
季焰远拽着贺蓝的胳膊把她拉进怀里，“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贺蓝觉得被季焰远抱在怀里那一瞬间，就好像中了大奖似的兴奋。“这不会是真的吧……？”
季焰远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儿，他又拉开贺蓝，“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吧？你不有女朋友么？”
“有是有……你就骂我混蛋吧……我对不起心妍……其实我只喜欢男的……不对，我只喜欢你……”贺蓝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办了件世界上最混蛋的事儿。
“不是你的错，是我混蛋，我这叫第三者……如果她要怪就怪我吧……我心甘情愿被她骂。”季焰远看着贺蓝的眼睛，他这才发现，贺蓝眼中的温柔这次是只属于他的。
“到底谁是笨蛋啊……！”季焰远的话又一次让贺蓝觉得心疼，她揽着季焰远的肩膀抱住他，“真他妈不容易，咱俩怎么跟二傻子似的。”
说到这个，季焰远也想笑，分明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竟然之前一直以为对方喜欢同性。贺蓝的头发扫在他脸上，季焰远在她耳边轻声说，“恩……亲一个吧……？”
“不。”贺蓝干脆的拒绝。
季焰远有点儿不明所以，“为什么不？”
“现在我脑子里还残存着你是小受的念想儿，你得等我缓缓。”
“那你这得缓到什么时候啊？”
“行了，缓过来了。”贺蓝凑到季焰远嘴边，主动亲了上去，闭上眼睛感受着两个人第一次接吻的味道。
亲了有一会儿，贺蓝哈的腰都要断了，她这才不得已蹲下来，两只手扶着季焰远的膝盖，“这混蛋还是得让我当……你就乖乖给我当小三儿吧。”
季焰远沉浸在和贺蓝的吻里还有点儿意犹未尽，他又扶着轮椅低头亲了一下贺蓝，“算了，我有你就够了。”
季焰远琢磨着，反正讨厌我的又不止一个人，多一个恨我的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