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稚子无辜
“小姐,起风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呢。”奶娘勾着披风,稳稳地套在了朱颜惜的肩上。
高挑的鼻子,粉色的红唇,女大十八变的朱颜惜,再也不是当初的丑小鸭,五年了,五年来的人事变迁,令这个女子褪去了稚嫩,心智远远高于同龄人许多。
“奶娘,明日就是鸣均的忌日了。”潜藏的哀伤,只有在奶娘的面前,才恢复最真的自我。
“小姐,你又伤心了。”颜惜的奶娘,在纳云儿的救助下而撑过了最困难的日子,而目睹这纳云儿的决绝,朱颜惜的悲凉,奶娘雨燕便一直守在了颜惜的身边,寂寥的日子,有了奶娘的陪伴,才令颜惜的内心,仍能感觉到私许的温度。
“伤心是什么感觉,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喃喃自语,朱颜惜拢了拢披风,沉沉地闭上双眼,一幕幕的往事,不堪回首。
母亲的决绝,自此常伴青灯古佛,徒留下自己和年幼的弟弟,茫然无助。
像极了母亲的弟弟,在母亲的离开后,便被父亲深恶痛绝,若不是父亲对于自己的溺爱,也许,自己的命运,也是如此。
“颜儿,爹爹就要出征了,你可以乖乖的学习,吃饭,健健康康等爹爹回来,知道不?”慈父的嘴脸,对于宝贝女儿,朱隆庆软言软语。
“嗯~颜儿知道了,爹爹要早点回来哦。”小小地嘴唇,稳稳地亲在了父亲的脸颊,粉嫩的脸蛋,清澈的眼,挥着小手一路送着父亲的离去。
“大小姐,老爷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就来找凤姨娘,好不好?”二房丁凤满眼的慈爱。
“嗯!”小脑袋频频点着。
朱隆庆这一出征,便是整整一年,而被一如既往呵护着的朱颜惜,并没有发觉生活有什么变动,只是,许久没有看到淘气的弟弟,小家伙记起娘亲的话语。
“奶娘~人家要去找鸣均弟弟。”手忙脚乱地穿戴着,朱颜惜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小手拉着奶娘,便朝着宏园而去。
“鸣均~鸣均。”软腻的嗓音,一路的小跑着。
“姐姐。”怯怯的声音,在树后探了出头。
“鸣均,你好久没有找姐姐玩了呢,姐姐答应娘亲了的,不会再欺负你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姐姐,娘亲为什么不见鸣均啊。”挂着鼻涕,朱鸣均倔强地噙着泪水。
“呃~我也不知道。走,我们去玩躲猫猫。”朱颜惜拉着鸣均,吃痛的声音,在自己身后传来。
“怎么了?”狐疑地望着脸蛋一阵扭曲的鸣均。
“没~”缩回的手,止不住的浑身哆嗦。
“小少爷,是不是不舒服啊?”奶娘紧张的,却不经意地看到了,朱鸣均手臂的淤青。
“这是怎么回事?”朱颜惜歪着脑袋瓜问着。
“爬树摔的。”
雨燕瞅见不远处躲闪着的人,“小少爷,你可不能老是太贪玩呢,知道不?”
“走吧,我们去玩。”朱颜惜牵着弟弟,在奶娘的陪伴下离开了宏园。
雨燕一路上旁敲侧击地,各种的刺探,果然,小少爷的伤痕,绝对不是所谓的摔到,只是,如今将军在外头,打草惊蛇的话,思前顾后,雨燕将心里的话语,给吞回了肚子里。
某日的夜里,朱颜惜苦着脸,撅着的小嘴,一脸的伤心。
“谁惹我们朱大小姐不开心啦?”
“奶娘,弟弟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怎么会呢?”雨燕梳着朱颜惜的头发,安抚着小家伙的情绪。
“可是弟弟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也不给人家牵。”
“小姐,可能小少爷长大了,不愿意呢。”听到颜惜的话,奶娘的表情凝重了不少。
“奶娘,是这样吗?娘亲说,要我好好照顾弟弟,可是,弟弟都不要姐姐了。”吃惊于朱颜惜的话,奶娘转过朱颜惜的身子,这些现实,对于这样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雨燕的内心,挣扎着。
不得宠的小少爷,心尖上的大小姐,或许…
“大小姐,我告诉你为什么,但是,你一定一定,不能对任何人说,你记住吗?”
“很严重吗?”
“很严重,大小姐说了,可能就保护不了小少爷了,也可能,连我都不能在你身边了,所以,你一定,要假装你不知道,明白吗?”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的朱颜惜,是如何咬着被子哭泣,而在奶娘的话里,朱颜惜只能听着奶娘的一字一句的解释,了解了娘亲的事情,了解了弟弟的不受待见,认识了三姨太。
两年的时间,朱颜惜默默隐忍,等待着父亲的回来,只是,现实却往往不如人愿。在父亲凯旋而归的消息传来,弟弟却在三姨太的哭哭啼啼里,宣告落水身亡。
厚重的棺木,朱颜惜甚至连弟弟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据三姨太说,是因为小少爷的死相过于骇人,这才急急入棺。
朱颜惜第一次,以嫡女大小姐的尊贵,喝退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被屏退。
静静的夜里,奶娘悄悄地进入,在大小姐的苦苦哀求,雨燕推开了厚重的棺木,看着朱颜惜颤抖地手,紧紧咬住的唇,拉开了小少爷的衣服。
背上无数的鞭痕,青紫一片,所有衣服覆盖下的肌肤,没有一丝的完好。
口里咬住的一颗珠子,令颜惜泪如雨下,咬住的唇,渗出了一丝丝的血丝,悲恸的朱颜惜,竟不顾一切地跑往丁凤的阁楼。
“凤姨娘,这个是不是娥姨娘的?”挂着的泪痕,控诉这弟弟的惨状,只是,为了保护奶娘,朱颜惜并没有提及奶娘。
“什么!”丁凤一脸的震惊,而在安抚了朱颜惜之后,躲于一旁的曲娥,急急地“这可如何是好啊。万一老爷回来的话,那么!”
“急什么!”丁凤瞪了曲娥一眼,“既然她什么都知道了,那么就留她不得了,只是,这如何瞒过老爷,这理由,可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