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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章:拙劣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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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乃意见是汉王,连忙解释道,“方才婆婆在内室不慎摔倒昏了过去,媳妇让齐嬷嬷去寻大夫,这都半晌了,所以便想着出来等她。”

汉王一听,微微蹙眉,却不言语什么,领着容姨娘便往内室走去。任乃意见状,心知此事其中必有蹊跷,便对着水清吩咐道,“去找找齐嬷嬷。”

她说完,便跟在汉王的身后一并进了内室,她刚进去,便看到紫鹃哭哭啼啼地跪在汉王的面前,“王爷,这世子妃真是好狠的心,居然故意假装摔倒想要谋害王妃。”

汉王听了那紫鹃的话,皱眉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细细说来。”

“回王爷,方才世子妃的衣衫不慎被勾住,世子妃的衣衫金贵,所以她便催着奴婢赶紧帮她解开,又说若是这衣衫是世子爷送的,若是勾破一丝半点便要扒了奴婢的皮。奴婢心中恐惧,便越发地小心翼翼了起来。谁知世子妃心急回头便想要插手,于是一把用力地将王妃推倒在地,就连王妃被撞得流血昏迷过去世子妃都不理会,只一心想着她自己的衣裳,齐嬷嬷想要去寻太医,她也不让,非要让齐嬷嬷去为她取一件新的衣裳先。”

任乃意听了紫鹃是非颠倒的话语,又转头望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容姨娘和表情难明的尤氏,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自己竟然不小心中了那容姨娘的毒计。

紫鹃的话音刚落,齐嬷嬷便拿着一件任乃意的衣裙匆匆走了进来,她看到汉王和容姨娘,连忙过去请安。水清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任乃意以眼神止住。

汉王望着齐嬷嬷手中的衣裙,转头冷冷地望了一眼任乃意,“你就是这样替本王管理北阁楼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怠慢你的婆婆?!”

任乃意不卑不亢地站着,双眸好不闪躲的望着汉王,字字铿锵,“公公,媳妇没有。”

容姨娘听了她的话,轻嗤一声,“依世子妃这意思,倒是这一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冤枉了你么?”

汉王倒也没有一味听信紫鹃的话,望着任乃意道,“你既然说你没有,那么便将真相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若的确是这些丫头婆子冤枉了你,本王定然不会饶了她们;可若的确是你做的,本王也不会一味地包庇纵容了你。”

任乃意心中暗暗思量,这容姨娘故意趁着齐嬷嬷和紫鹃当值的时候上演这一出来陷害自己,这怠慢伤害婆婆的,在古代那可是大不敬的大罪。如果她就这样无端端地被冤枉了,被夺了主事的权利事小,可这是犯了七出的大罪,不但自己的名誉受损,若是宇文珏再帮她,就连宇文珏也会落上一个不孝不敬的坏名声。

任乃意心中不由一阵泛起一丝恼意,若是这容姨娘单纯冲着她来也就罢了,想要连带上宇文珏,此事便不能就这样轻易地错过去了。

她抬头望了一眼容姨娘,然后又望着汉王道,“媳妇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此事究竟事实如何,等婆婆醒了,问一问婆婆,不是都清楚了么?”

容姨娘听了任乃意的话,心中冷哼,早料到她会这般说,还好她已经做足了准备,于是脸上便也笑着道,“王爷,世子妃说的对。此事事实究竟是如何,等王妃姐姐醒了再问清楚吧。”

汉王听了容姨娘的话,淡淡地哼了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告诉任乃意,此事无论事实如何,她伺候婆婆不小心,连累其摔倒昏迷总归是事实,于是罚任乃意去院子里跪两个时辰作为惩罚。

任乃意知道此刻无论她为自己辩解什么,王爷也未必听的进去,何况这次的确是她大意中了容姨娘的离间之计。

她沉默无言地走到院廊处跪下,脑子里却在暗自想着今日这事的前因后果。这容姨娘既然想出了这一计存心要来害她,只怕她一定还在王妃的身上动了手脚,估计这王妃一时半会定也醒不过来。若是王妃长久不醒,没有人能够为自己证明,这王府之中人多口杂,众人以讹传讹起来,即便是假的事情也会被传成是真的。

如此一来,容姨娘再趁机将北阁楼的主事权夺回去也就方便的多了。

水清和墨葵看到自己的主子被罚,心中焦急,这三伏的大暑天气,任乃意的身子虽然悉心调理着,但毕竟是单薄之身,如何抵挡地住这般的酷暑。

偏偏任乃意又特别吩咐,此事千万不能被宇文珏知道不算,还故意让七七找借口拖住了宇文珏,让他抽不开身往北阁楼过来。

任乃意在大太阳下面已经足足跪了半个时辰,脸色渐渐显得苍白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不断地落下,身上的薄纱外衣更是湿了个彻底。

可是任乃意的脑子却还十分的清醒。越是在这种被人冤枉的情形之下,她的脑子却反而转的越快,容姨娘在她头上扣了这么大一个屎盆子,任乃意是绝无可能就这么算了的,更何况,此事也连带着牵扯到了宇文珏,更是越发地触碰了任乃意的底线。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见四周无人,便在墨葵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墨葵听完之后,朝着任乃意点了点头,随即便走出了北阁楼。

汉王也足足在北阁楼待了两个时辰,期间偶尔有意无意地朝窗外往去,见媳妇虽然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看起来狼狈极了,可是自始至终那双绝美的双眸却都保持着该有的清醒和傲气,他心中不由感觉到一阵欣慰。

汉王是个聪明睿智之人,今日容姨娘忽然主动开口向他提及要来北阁楼探望王妃,还让他也一并前往,汉王的心中已经隐约猜出,必定是容姨娘使了什么招数来陷害北阁楼之人。所以,他也便就将计就计,正好试探一下这位媳妇的处事变通的能力。

只见她明明被那些嬷嬷丫鬟们冤枉成这般光景,又被自己罚着在烈日下跪足了两个时辰,若是平常的女子,定然是要哭着喊着要他给自己一个公道了。这姑娘倒好,自始至终都不卑不亢,保持着世子妃该有的仪态和高贵。更没有让丫头们去请丈夫来为其做主。

汉王越看这个媳妇越觉得满意,想起宇文珏半个月前说服自己向云皇提亲时所说的那番话,心中知道自己这儿子完全没有夸大其词。有了任乃意的智慧和她背后的那些势力帮衬,对于他汉王府如今存在的那些内忧外患来说,绝对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他转头望了一眼暗自得意的容姨娘和那些欺压主子的奴才们,心中猜想,不知道这媳妇会如何为自己在这般的劣势之中脱困。

两个时辰之后,汉王带着容姨娘和尤氏起身离开了北阁楼。水清见状,连忙将任乃意搀扶着回到外室,又为她简单的擦了擦身子换了身衣裳。任乃意望了一眼站在一旁虽然沉默不语却暗自得意的齐嬷嬷和紫鹃,脸上完全不露出一丝声色,躺在外室的软榻上轻轻地闭起了眼睛。

那齐嬷嬷和紫鹃原本猜想着这世子妃等到王爷走后,必然会找她们两人的错处,如此一来,她们便越发有了把柄,可以带坏任乃意的名声。谁知她却竟然当没事一般地躺着,这二人见状,心中反而不安了起来,都猜不透这任乃意究竟是要做什么。

一直到了晌午放饭的时候,水清才过来唤任乃意起身用膳。任乃意缓缓从软榻上起来,刚刚坐到圆桌前,喝了一口茶,便见墨葵从外头走进来。

任乃意见墨葵进来,这才一边喝茶一边悠悠开口,她朝着紫鹃淡淡地看了一眼,笑说,“紫鹃,你一个月的例银是多少来着?”

那紫鹃听到任乃意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有些疑惑地答道,“回世子妃,奴婢一个月的例银是十两银子。”

任乃意点了点头,又问齐嬷嬷道,“齐嬷嬷,您呢?”

齐嬷嬷额头微微皱起,答道,“回世子妃,老身是十五两银子。”

任乃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墨葵看了一眼。墨葵了然,于是将一直藏在衣袖中的东西递到任乃意的手中。

任乃意闲闲地接过,又将手中的筷箸放下,先是打开了一张纸,仔细地瞧了一瞧,然后道,“哟,这可是一座价值一千两银子的宅子房契,齐嬷嬷,看不出来,您倒是着实存了不少的钱啊。不如让我来算一算,你这每月的例银是十五两银子,一年就算不吃不喝也就一百八十两银子。我倒是有些好奇,您是哪里来的这些钱买的这宅子呢?”

宅子?什么宅子?齐嬷嬷一头的雾水,连忙道,“世子妃,老身不明白你说的什么宅子,老身在王府当差三十多年,家中自有宅子和良田,怎么可能会去买什么宅子?何况,老身哪有那么多钱,一千两?老身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呢。”

“是吗?”任乃意不甚在意地一笑,“齐嬷嬷,你说的话怎么与你那当家的说的不一样呢?”她说着,朝着墨葵轻轻示意,墨葵连忙转身走出外室,不一会儿又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齐嬷嬷一见那男人,吃了一惊道,“冤家,你如何在这里?”

那男人奇怪地望了齐嬷嬷一眼,“不是你让人来请我的吗?”

“您是齐嬷嬷的当家的?”任乃意适时的打断他们之间的交流,轻轻开口问他道。

“世子妃……”齐嬷嬷觉得此事不对,便想要开口打断他们……

水清见状,连忙呵斥道,“我家世子妃正在说话,齐嬷嬷你好生无礼,竟然敢打断世子妃!”生生地吓了那齐嬷嬷一大跳。

任乃意指了指桌面上的房契,“您来看看,这房契是您家的么?”

那男子上前一看,连忙点头道,“是,没错。这是……”他话还没有说完,任乃意便打断了他,又接着道,“以你们两公婆的收入,有可能买的起这样的宅子吗?”

“不可能,凭咱们两这辈子都住不上这样的宅子,要不是您……”

任乃意倏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怒视着齐嬷嬷,“齐嬷嬷,您倒是说说看,您这买宅子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齐嬷嬷吃了一个大惊,连忙否认道,“世子妃,这宅子与老身无关的啊!我……我哪里知道这宅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说完,转头瞪着自家的男人,“你这该死的,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一套祸害人的宅子,白白让我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你倒是说话呀!”

齐嬷嬷和那男人正扭打着,忽然一个声音从外头传来,“世子妃,此事,奴婢知道。”

众人听到声音都转头去看,说话的原来是北苑的一等丫鬟芯儿,只见她走到任乃意面前行了个礼,然后指着那齐嬷嬷道,“是齐嬷嬷收了容姨娘好大一笔银子,估计串通了容姨娘陷害世子妃您的。”

“你这杀千刀的贱蹄子!你胡说!老娘撕烂了你的嘴!”齐嬷嬷气得直嚷嚷。任乃意皱眉,朝着水清扬了扬眉,水清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齐嬷嬷的脸上。

水清想要教训这个齐嬷嬷已经很久了,这会儿总算是逮到了机会。

齐嬷嬷一只手捂着脸,狠狠地瞪着任乃意,“你这狠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此时北阁楼的大门已经紧闭,外头的人一个也进不来,屋子里的人也悉数都出不去。任乃意浅笑如花地望着脸上愤怒难当的齐嬷嬷,开口道,“齐嬷嬷,若是我家您与容姨娘私相授受的事情当着王爷的面出来,依照这王府的规矩,您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呢?”

“呸!”齐嬷嬷瞪着她,“分明是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小蹄子诬陷老娘!”

任乃意见她依旧是冥顽不灵,于是淡淡道,“水清,将这没眼见的老奴才拖下去,打死了算数!再将这男人送至府衙,让官府去定他的罪名。”

“是,世子妃。”

那男人吓得连忙拖住齐嬷嬷道,在她耳边小声道,“老婆子,咱们两个人若是出了事,咱们那一大家子谁来养?儿媳妇这会儿在坐月子,小孙子又刚出生,正是花钱的时候。你可别犯糊涂。”

齐嬷嬷听了他的话,脸上的气焰顿时灭了个彻底,心想,这世子妃费尽心思绕那么大个圈子来陷害她,无非就是想要知道早上那件事情的真相。她左思右想,抬眸望着任乃意道,“世子妃如何才肯放过老身?”

任乃意看了她一眼,又望了一边浑身瑟瑟发抖的紫鹃,问道,“你们在王妃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为何她始终昏迷不醒?”

齐嬷嬷沉默半响,最后还是牙齿一咬,坦白道,“我们在王妃的亵衣上抹了能使人昏睡不醒的香,只要那亵衣不换下来,王妃就不会醒。”

任乃意听完,连忙让水清去内室替王妃将那身上的亵衣换下来。她又转头对着齐嬷嬷和紫鹃道,“我知道你们此刻心里头一定是恨毒了我。不过,我知道早晨的事,并非你们自个儿的意思,只要你们愿意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照实说出来,我保证,齐嬷嬷,你丈夫手中的那张地契就会由假的变成是真的;至于你紫鹃,我知道你希望可以去大奶奶房里伺候大少爷,我也一样可以如你所愿。”

齐嬷嬷和紫鹃听了任乃意的话,面面相觑。这对于她们两人而言,无疑是极好的诱惑,何况,此刻她们若是不答应,一会儿王妃醒来,她们也一样脱不了干洗。

想到这里,齐嬷嬷有些不甚确定地开口道,“可是,容姨娘那里……”

任乃意轻轻一笑,“你们也都是长久在这王府中服侍主子的人,难道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吗?我知道,你们听惯了容姨娘的话,一时间定然是改不过那习惯来。不过,你们可曾想想?为何这容姨娘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却还始终只是个姨娘?为何我才不过嫁进王府十几日,王爷却将这北阁楼的事都交予我打理?”

墨葵为任乃意盛了一碗汤,自己则接着任乃意的话往下说道,“那是因为,那容姨娘再怎么能干,始终都是个出身不好的妾室,汉王又是极重面子之人,断然不会让一个出身低微的女人轻易地坐在王妃的位子;可是我家世子妃不同,这王府之中,除了王爷,王妃和世子之外,只有我家世子妃还是个正经的主子,如今我家世子妃又将这北阁楼打理的井井有条,这王府上下迟早是要交给我家世子妃打理的。你们放在面前的佛不上香,却偏偏要去拜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半仙,真不知道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

那齐嬷嬷和紫鹃听了她们的话,沉思了半晌,又面面相觑了许久,最后不约而同地蹲下身子,跪拜在地,朝着任乃意道,“奴婢愿意日后跟着世子妃,为世子妃分忧。”

任乃意喝完碗里的汤,朝着地上的齐嬷嬷和紫鹃睨了一眼,“既然如此,我便再跟你们一次机会。王妃醒来的事情若是传到了容姨娘的耳朵里,你们在我这里就永远都没有留用的机会了。”

“奴婢不敢。”齐嬷嬷和紫鹃连忙道。

任乃意点了点头,“水清,你带着紫鹃先出去,我有些事想要跟齐嬷嬷说。”

待到众人都退出去之后,任乃意才又开口道,“齐嬷嬷,您跟着容姨娘多少日子了?”

“回世子妃,老身是三年前被王爷指派到容姨娘房里的,之前一直都是在王爷身边伺候的。”

“您是容姨娘身边的红人,如今我再送您回到她身边去如何啊?”任乃意笑着开口问道。

“世子妃的意思是……”齐嬷嬷躬身垂头,静静地听候任乃意的差遣。她心中清楚,无论是论手段还是论心计,这容姨娘都不可能是眼前这位世子妃的对手。良禽择木而栖,何况她此刻又有把柄握在任乃意的手中。

任乃意轻轻一笑,“我平日里见那容姨娘身上所穿的衣裙,戴的朱钗配饰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东西,这样的穿戴,就算是在云国的皇宫那也是极少见的,想必这容姨娘除了王爷每月给的月钱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钱财来源吧?”

“世子妃想要让老身将这些都查清楚?”

“齐嬷嬷果然是个聪明人。”任乃意笑着道,“你放心,我也不好叫您白做,我知道您近日家中有喜,添了一个孙子。我呢也没什么好送的,出嫁前皇上送了我一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本来是待我生养之后送给我的孩儿的,如今不如就作个人情,送给您那位孙子罢。”

任乃意说着,果然从墨葵手中接过一个格外精美的长命锁递到齐嬷嬷的手中。齐嬷嬷见了心中自是欢喜。

不好说她从来未曾见过如此精致值钱的好东西,这要是日后说出去,这东西是云国皇帝赏的,那该是多么大的一个荣耀。齐嬷嬷忽然间一阵鼻酸,心想这世子妃到底是出身皇家,出手就是大方。她服侍容姨娘三年,得过的最好的赏赐也不过就是些容姨娘平日里不要的衣裳和朱钗。

如此一想,她心中对容姨娘仅存的那点愧疚也一并没有了。心甘情愿地对着任乃意答道,“多谢太子妃赏赐。老身定然会办好这份差事。”

齐嬷嬷退出去之后,墨葵在任乃意耳边小声道,“乃意,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任乃意的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打着节拍,“我想,我应该要找汉王爷谈一谈。”

墨葵不解,“你找汉王谈什么?若不是他,你怎么会白白被罚跪了两个时辰?”

任乃意摇头,“这容姨娘如此拙劣的把戏,王爷没道理看不出来。你想,容姨娘为了稳住王爷的心,可以十几年都不让他踏进这北阁楼一次,今日却她却忽然间跟着汉王爷一起来,还这么巧正好碰上婆婆摔倒昏迷。有点脑子的人都会举得此事蹊跷。你觉得,汉王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看不端倪来么?”

“可是,汉王为什么不直接揭穿容姨娘,却反而罚你呢?”墨葵不解地问道。

任乃意轻轻蹙眉,“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这王府之中,一切都正常,王府宅邸妻妾之间争宠争权,人人机关算计,尔虞我诈,这些都是正常的。最不正常的就是这汉王对我的态度和这府中嫡庶不分的奇怪现状。”

*

一个时辰之后,王妃才醒来,任乃意将整件事情的始末都说给她听,又跟王妃商量,最近几日还是依旧装出昏迷不醒的假象,王妃心中没有主意,自然都愿意听任乃意的。

她又在北阁楼待在黄昏才起身回到了北苑。她回去的时候,宇文珏并没有回来,她又热又乏,便随意地洗了个澡,连晚膳也不用,便上了床榻,身子侧向里头,不一会儿工夫便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外头刚刚敲过三更,她缓缓睁开双眸,便看到了坐在床榻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宇文珏,她猜想,今日北阁楼发生的事他必然是知道了。

她笑着从床榻上坐起身,“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竟坐在哪里?不洗漱睡觉呢?”

宇文珏见她竟然将对外人的那套四两拨千斤的法子用来应付自己,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水清说你没有用晚膳,饿了吗?”

任乃意摇头,“只觉得身子乏,不想吃。”

宇文珏却不理会她,从桌子上端来一碗任乃意平日里爱吃的燕菜粥,舀了一勺喂她。任乃意看出他眼中浅淡的恼意,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任由他一口口地喂着自己。

宇文珏是那种心中越是气恼脸上却越看出去端倪来的人,可是惟有对着任乃意的时候,他的喜怒才会外露。任乃意见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眼中蕴含着一触即发的恼意,双眸不由地轻轻垂下,假装未曾看到他眼中的怒气。

喝完粥后,宇文珏用丝帕为她擦了擦嘴角,凝着她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为夫交代的么?”

任乃意浅笑,“今日母亲不知为何病了,到这会儿还未醒来。明日你抽空去看看她吧。”

“嗯,”宇文珏淡淡应了一声,望着她苍白的脸色,又道,“还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的?”

任乃意摇了摇头,倏然凑近他用鼻子嗅了嗅,然后笑道,“你看你,一身的汗臭味,快去洗澡去。”

宇文珏被她硬推着往浴室里赶去,他心中不由地轻叹一口气。他当初就是看上了她这种性子,可是如今却又因为她这种大而化之的性子气恼得很。这女人,遇到事情从来想不到要找旁人帮忙,就连他这个最为亲密的枕边人,她也不知道要开口求助。

宇文珏一时间觉得心中的滋味五味杂陈。

到了翌日清晨,任乃意起身便觉得一阵头昏目眩,随即便跌坐在床榻上。宇文珏被她惊醒,见她脸色苍白,唇角干涸,连忙伸手摸上她的额头,这才发现她这是发烧了。

宇文珏连忙抱着她重新躺回床榻上,又差水清去寻大夫。这钱焕曾经跟宇文珏说过,这任乃意的身子畏寒,内体的寒气极难散发出来,一不小心就会发烧得上伤寒。若是再调理的不好,日后对她的身子有损不说,就连子嗣也很难怀上。

所以,宇文珏见任乃意发烧,心中便格外的焦虑。他想着,必然是昨日在北阁楼院外跪出来的毛病,心中又是懊恼又是生气。这次父王实在是做的过分了一些。

不一会儿,大夫便看了,为任乃意把脉开方,又叮嘱水清要注意这些注意那些,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宇文珏一直都守在床榻边,喝药喝水都不愿意假手于人。水清和墨葵将宇文珏的细心和紧张都看在眼里,心想,这世子爷终究是极为爱护乃意的,也不枉费任乃意为了维护他而遭受的这份罪。

宇文珏一直守着任乃意一直到晌午,才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北苑,往汉王的书房走去。

任乃意醒来的时候,听到外头有陌生女子的声音,便问水清道,“外头是谁在说话?”

“是秦姨娘带着四小姐在外头呢。”水清见她醒了,连忙上前为她在背后垫了几个垫子,又替任乃意倒了一杯水。

任乃意轻抿了几口,便道,“让她们进来罢。”

“小姐,你这身子……”水清不放心地答。

“不碍事,请她们进来便是。”

水清见她坚持,便开门去请那秦姨娘和四小姐宇文青岚。两个人走到床榻前给任乃意请了安。秦嬷嬷便道,“听说世子妃病了,妾身特意带了一些滋补的汤水过来给世子妃补补身子,是咱们府上自己养鸡熬的鸡汤,世子妃您趁热喝吧。”

说着,便让宇文青岚去盛汤。任乃意虽然没有什么胃口,却也不好意思驳了她们的一番好意,便舀了一两口喝了,方才笑着道,“这四姑娘长得真是水灵,今年多大了?”

宇文青岚冲着任乃意羞涩一笑,“回二嫂的话,我今年十五了。”

任乃意笑着点了点头,看到她头上戴的朱钗格外的精致,“你这发上的朱钗怎么与其他姑娘戴的不同?”

宇文青岚脸上一红,“这是我平日里无聊,自己做着玩儿的,二嫂若是喜欢,我便替您也做几支。”

“这感情好,”任乃意笑,“四姑娘长得俊俏,又心灵手巧,可曾许配了人家么?”

那秦氏的确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从前任乃意不在王府中的时候,王妃两耳不闻窗外事,容姨娘又只顾着争权争宠,根本没有人管她们房里的事情。秦氏这辈子生不出个儿子,如今就指望着自己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于是,当下连忙笑着道,“还没呢,这不是看她还小,想多留她再陪妾身几年嘛。”

任乃意心中明镜似的,脸上却只是轻笑,“这四姑娘我看着就喜欢,与我投缘,日后无事就让她多来北苑走动走动。”

秦氏没想到这个世子妃到是个七窍玲珑之人,心中不由欣喜,也不敢多打扰,只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便带着宇文青岚离开了。

水清将她们送了出去,回来便对着任乃意抱怨道,“小姐,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你也要见,世子回来看到该要恼了。”

任乃意沉默不语,她心中明白,这府中的人已经开始渐渐看出了汉王的心思,而她自己经过一个晚上的琢磨,心中也渐渐悟出了一些事情,这汉王根本就是在拿容姨娘试探自己。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又希望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一些什么?还有,这件事情,宇文珏又是不是知道?

任乃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倏尔开口问水清道,“世子呢?”

“小姐,世子去见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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