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预感

再次接到方芳的电话，是半个月后的午夜。

那天天气很冷，艾利睡得较早，午夜时睡得正香，手机突然响了，她微微地睁了睁眼想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哪知还有些距离她伸了伸手没够到，便又闭上了眼睛。她以为是吴家强打来的，前天吴家强去了内地找海波，说有一笔生意要谈。直到手机接连不断地响起，她才极不愿向外移了移，拿起手机低声：“喂”了一声。话筒那端传来微弱的声音：“利姐，利…姐…”，那声音不仅柔弱还夹杂着痛苦的哭泣声。艾利打了个激灵，猛地坐直身子，大声问道：“方芳是你吗？你怎么啦？”

“利姐，我…我快要死了……”

“方芳，快告诉我你在哪里？”艾利说话间已下了**。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肯定出事了。

待对方断断续续地说完后，艾利又嘱咐道：“我马上过来，你一定要等我。”艾利将手机往**上一扔，迅速地换了件衣服，又拣起手机拎着包跑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出小区，站在马路边遥望四周，希望有出租车快点经过。寒冷的夜风冷冷地吹着她的面颊，还没来得梳理的头发在风中乱舞，她丝毫没有察觉。只想快点赶到方芳身边，一排排路灯发出柔弱的光，街上静悄悄的，仿佛整个城市都睡熟了。偶尔有辆车快速地从她眼前飞驰而过，留下一缕青烟，似乎并没看到她的存在。

快点来一辆车吧，求你了，快点来一辆吧，拜托拜托，艾利急得直跺脚。也是，这么冷的深夜里，谁不想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睡个好觉。

好不容易看到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来，但任艾利怎样招手，对方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眼看就要从眼前穿过了，艾利猛地冲到马路中间，伸开双臂，紧闭着眼睛。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后，是大声的漫骂。

“大半夜的，想找死啊。”一个中年男人探出有些光秃的头，大声骂道，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对不起了，师傅，我有急事要坐车。”艾利快速走到窗户边着急地对师傅说。

“我刚送客人去深圳回来，这大冷天累的要死，等下一辆吧。”司机极不耐烦地说着就要启动车子。

“师傅，麻烦你了，不会耽误你太久。”艾利眼疾手快，迅速从钱包抽出两张红色的百元大钞，递到他面前。

艾利知道，从这里送一个客人到深圳也不过两百块左右，但他往返最少要三个小时，往来的过程中还需加油费过路费。

“哎，看你一个女人三更半夜不好拦车怪可怜的，就送你一程，上车吧。”司机接过钱，脸上舒展了笑容，仍装着很慈善的样子。

“麻烦你快些吧。”艾利大声说道。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用在此时再合适不过。

“好嘞，你坐稳了。”车子快速地向前行驶。那张刚才还愤怒的脸，此刻堆积着笑容，嘴里还哼着小曲。艾利无奈地将头转向窗外，她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把她送医院还付了医药费的司机，那个让她尊重且感到温暖的司机大哥。为什么同是出租车司机，相差那么远呢？

一路畅通无阻，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怡海小区，艾利下车后，小跑着进入小区，如一阵清风，连保安亭正坐着打盹的保安都没发现。A座507室，她很快找到了地方，坐电梯到了5楼，直到507黑体大字浮现在眼前时，她才顾上深喘口气，走向前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地推开门，瞬间呆立在那里，呈现于眼前的一幕着实吓到了她。

方芳倒在大厅的地板上，鲜血浸透了她白色的睡裙，米色的木质地板上一片血红。艾利迅速地将方芳抱在怀里，大声喊道：“方芳，你醒醒，快醒醒。”她用力拍打着她脸，只见方芳面脸苍白，双眼紧闭，身体则是冷凉的。面对此时的方芳，艾利竟束手无策，慌忙拨通了急救电话，然后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大声喊道：“方芳，坚持住啊，一定要坚持住啊。”

艾利在医院手术室门前踱来踱去，走廊窄而狭长，冷又阴深，如死亡一般沉寂。只有她的皮鞋发出踢踏的响声，搅动着她那颗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