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永别

原来，那天隔壁村里姨妈的儿子结婚，婆婆去喝喜酒，吃过晚饭后又一起打麻将，参不多十一点钟才结束，姨妈本来是想留她住一晚的，但她执意要回去。姨妈就让表弟开摩托车送她回去，小伙子开车又比较快，车子穿梭在有些崎岖的山路上，在一个上坡的时候，车子突然撞到一块石头，摩托车摔倒了，婆婆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又滚落很远。被送到医院后，医生检查后说伤得比较严重，是脑溢血需要马上转院，当晚就转到广州的权威医院。

那天，吴家强在去买烟的路上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便急忙赶去了医院，把艾利还在宾馆的事给耽搁了。

送到广州以后，经过一系列的抢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就在今天，不知为什么，她的病情突然恶化，医生又经过一系列的抢救，最后给家属的答案是：他们已经尽力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病房里的母亲一直呢喃地叫着艾利的名字，所以，吴家强才这么急着回来接她过去，不想老人家带着遗憾离开。

艾利听完吴家强断断续续的叙述，看着他憔悴的面孔，仅几天的时间仿佛瘦了一圈，心里酸酸的。此刻的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紧紧地盯住前方，车子以180公里的时速飞速行驶。

艾利将头望向窗外，两旁起伏的山脉被蒙上一层灰色，夜，静得有些可怕。元月2号，那晚的伤痛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没想到吴家强遭遇了更大的伤痛。难怪这些天他会这么忙，难怪他没时间去民政局。而他，为何不告诉自已母亲出事了呢？难道，是她太过任性霸道不通情达理，即使告诉了自己也未必得到谅解吗？艾利啊艾利，你在吴家强心目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妻子怎样的女人？艾利在心里无比伤感地问道。

她原想安慰吴家强几句，告诉他吉人自有天相，婆婆一定会没事的，但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便选择沉默，车厢里弥漫着两人的喘息气，和不均匀的心跳声。

广州是广东省会，一个繁华的大型都市，距离艾利所生活的滨海城市有三百多公里，吴家强只用了二个小时就到了。一路都畅通无阻，到达医院已是凌晨四点钟。

下了车，吴家强牵着艾利一路小跑着来到三楼的加护病院，此时，吴家强的父亲正守在病房外。

“你，你来了。”看到艾利时，他缓缓地站起来，疲惫地低声说。

“我妈怎么样了？”吴家强焦急地问道。

“去看看吧。”吴家强的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

艾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拉着吴家强走向病房。

当推开病房门一刹那，艾利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到了，婆婆口戴氧气罩紧闭着眼睛，不仅鼻孔里扎着吸管，头部身上到处都插着管子。这种场面只有在电视上见过，现在她却真实地看到了。

吴家强悄悄地走向前，俯在母亲面前低声说：“妈，艾利来看你了，妈，艾利来了。”

许久，婆婆才微微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艾利，嘴唇不停地张着，手指微微颤动。

“妈，我来看你了。”艾利看到她枯黄的面孔，像一棵已干枯的树木，便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妈，艾利来了，你想跟她说什么？”吴家强又低声问了一句。只见她嘴唇依旧蠕动，但却发不出声来。

“妈，不着急，慢慢说。”吴家强握住她另一只手安慰道，声音却是潮湿的。

婆婆直直地望着艾利，又望了望吴家强，许久，将艾利的手放到吴家强手里，紧紧地握住，嘴唇依旧不停地欲张欲合。

“妈”艾利吴家强望着被握在一起的手，同时喊了一声。

婆婆慢慢地闭上眼睛。

艾利不可抑制地哽咽着望向窗外，天空是漆黑的一片，突然，一颗流星从眼前瞬间****。

“妈——”吴家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安静的夜空。

艾利听公公说，这几天婆婆一直呢喃地喊着：“阿妹，阿妹…..”那是吴家强那里的方言，是对孙子孙女的昵称。她是在想那个还没来得及出生就走了的孩子吗？她是在人生最后一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吗？

婆婆终究什么也没说，就那悄然走了。

或许，她想告诉艾利自己对不起她，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或许，她想告诉艾利要和家强好好地过日子，或许，她想说的很多，但艾利却再也听不到了。尽管她有祝多不是，但在她闭上眼睛那一刻，所有怨恨都已消散了。于艾利而言更多的是难过和不舍，想到更多的是曾经对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