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缘由冷战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对于这一句话,南宫沧好像盼望了好久一般,脸上那难以抑制的兴奋,因为用力过度的压制而变得有些扭捏。
“到时候,弟弟可就要欣赏到一场旷世未有的盛宴了。我相信,你能前行对于这场本意出于父皇想要驱散连日压抑的狩猎来说,真可谓是锦上添花。”
冷月觉得,能说上如此一大段的语句而且还能做到没有语病,想来沧太子也不容易。
“诶对了,”沧太子又环顾了下,好像这房间里藏着什么显而易见的东西一般。“你那小跟班,叫什么……”沧太子假装在思考。
“冷月,怎么没见到他呢?”
“如果冷月知道操心国事的太子大人还记得他的话,一定会感到莫大的荣光的。”南宫奕略一欠身,恭敬地说道。
“原先他就住在我寝室隔壁,可由于我得病了,为了医师和看护能及时周全地照顾我,就让他们住进了冷月的住所,至于他,我才刚刚醒来不久。”
要不是看错了,就是南宫奕刚才朝屋顶处,瞥过来一眼。不管如何,冷月知道现在自己必须下去了。
果不其然,就在自己落地没多久,就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冷月……
再一转身,冷月已经先后对着沧太子和奕王南宫奕施礼。
日上三竿,寝室内散发着书的清香和王子的朝气,一切都在正面相对之际,恍若隔世。
“平身吧。”沧太子一扬手,冷月也就顺着这一指令直起了身,但头还是低着这一顺从臣服的高度。“谢太子、奕王殿下。”
“冷月,还记得以前在博学殿的时光吗?”此时,冷夜的眼睛微微抬起,看见了沧太子已经转过角度正对着自己。
而南宫奕,一脸的沉静,对于让冷月一个人面对显得自信十足。不得不说,对于这种宠爱般的信任,冷月打心里欢喜。
“那时候的年纪,荒唐而又浪漫。”耐心听完沧太子的无限感慨,冷月这才缓缓开口。
“没想到太子如此念旧,奴才真是诚惶诚恐。”正说着,冷月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有回答太子最初的问题。
可能是受南宫奕说话的风格的感染,自己说话也变得飘忽起来了。
“奴才记得,那时太子殿下和诸皇子都是天纵英才,奴才有幸能近距离地感受天潢贵胄才有的横溢才华和文韬武略,真是幸之又幸,三生有幸。”
说着连自己都感到恶心,冷月只能当自己是在对南宫奕说,可是也总觉得别扭。
可是这套对于沧太子来说,还是很受用的,因为还未等自己说完,沧太子就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好,说得好。看来是受皇弟的感染了,你身边可真是能人多多,藏龙卧虎啊。今天,本太子可真是大开眼界啊。”
但愿自己是多想了,冷月怎么觉得这里边话里有话似的。
没曾想,南宫奕的反应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
“没礼的奴才,没听见太子殿下是在称赞你吗?”忙不迭地冷月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声称谢,可南宫奕仍旧没有停止训斥。
“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受用了?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啊?你也配称能人?你也配称龙配成虎?下贱的奴才也不好好掂量自己的斤两,在太子面前炫耀你的文采?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现在,事实上也真是,是为了给自己解围,南宫奕不得不编出这么一套让人听了无不战栗的言辞。
冷月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即使她心里在不争气地隐隐作痛着。
而在一边,沧太子连忙说道,“六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间就变得这般暴躁了。冷月……”
冷月停止后退,呆呆地站在门口,随时等待太子的话语。
不知怎么的,被南宫奕这么一骂,冷月忽然变得六神无主了起来,世间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无足轻重了一般。
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权宜之计吗?
自己难道没有听出沧太子意有所指吗?
是啊,为什么明明知道南宫奕是为自己考虑,却会无端地这般颓丧呢?
过了一小会,冷月才听清太子在说什么。“六弟,如果我跟你要他,我想你不会不给吧。”
“哥哥,刚才你不是没有看到,这个不懂礼数的奴才。”要不是和南宫奕相知,冷月这会真的会被南宫奕临场发挥的厌恶眼神给刺痛。
“如果我给哥哥了,日后这奴才再生出什么事端,那可全是我这做弟弟的罪过啊。”南宫奕转而一看冷月,声色俱厉地吼道。
“该死的奴才,还不快些出去?太子的恩典除了增加我对你的鄙夷和你自己对自己的自惭形秽之外,还无用处。滚,给我滚。”
就在冷月差点流出眼泪时,沧太子有点心灰意冷地说道。
“看来,我叫冷月来是个天大的错误了。”
太子恹恹地站了起来,勾起了飘在发际的一条垂穗。
“我的好弟弟,你就安心养病吧,朝廷有哥哥,一切都没有问题。”最后,沧太子又拍了拍南宫奕的肩膀,只不过相比起之前,力道似乎加重了些。
走过冷月身边,沧太子停了下,然后弯下了他那高贵得不可一世的头颅,带着希望能看清冷月的面孔的炽烈,小声说道。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我南宫沧的大门,随时为你而恭候着。”
转而马上直起腰板,转口对着南宫奕高声说道,“希望我的到访没有增加你的病情,我们之间的交谈还算是友好的,是吗?”
南宫奕的点头,为他们之间的交谈画上了一个颇为周折却也算是圆满的句话。
送走沧太子之后,松了一口气的华妃为了能让南宫奕更好的休息以补回晨早被太子占用的时光,特地吩咐不让任何人探视。
虽然冷月一向是不从正门进入到南宫奕的世界,可是这也似乎为冷月提供了个有力的、不去南宫奕那里的借口,即使这个借口是多么的无力。
过后的时光对冷月来说,有点漫长,有点残忍。
有意无意间,南宫奕那些歹毒刁钻的话仍在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就像昨晚梦境中那令自己感到疯狂的、既从遥远飘来又仿佛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一般。
仔细想想,这等诡异的结合似乎是早已注定,这些话明明不是出自南宫奕的本意,却被自己的固执强留了下来,然后苦苦地折磨自己,最后转化成为自己生气的理由。
就这般,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冷月都是一个人闷闷不乐。以前每当暂时结束作为杀手的生活而回到正常人的社会,看到大街上那些个平常女子在自寻烦恼时就觉得可笑,庸人自扰也被自己的冷酷理智而屏蔽开。
现在呢?自己又何尝不是那样?
仔细想来,冷月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但却无法,实际是不想摆脱现在的境况,因为冷月知道,变回以前,就意味着要失去作为这一切前提的南宫奕。
这代价,是自己承受不起,也是自己所无法想象之重。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也足以耗上冷月一整天的时间。再次见到南宫奕,已是静悄悄的深夜。
十五将至,月亮也在为圆满而蓄势,仅为了那一天的光辉。
“月儿,你来了。”背对着冷月,南宫奕正在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
但冷月没有答话,只是往床边一坐,面具也不揭下。
“怎么了月儿?怎么一整天都没过来呢?我很想你。”
这应该算是说软话吧,但明显分量不够。
冷月报着以冷冷的话语,“华妃娘娘有令,任何人不得惊扰奕王殿下的休息。违令者,立斩不赦。”
最后的,是冷月胡诌上去的,同时翻着不满的白眼。
“少来。这点困难就难住了本领通天的冷月啦?”冷月听到南宫奕将书放下、朝自己走来的声音,脸上掩住心里的欢喜。
“那又怎么样,没有我,你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
“月儿,你看。”冷月哼了一声,极不情愿地转过头去,没想到自己期待中的道歉之吻,竟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地急促。
一下子,自己苦心构筑的防线在一刹那间土崩瓦解,积淀了一整天的怒气和委屈也如逢着甘霖一般的旱地愈合了,消散了,有的就只是全身心地沉浸在无以言表的欢喜之中。
从没想到,自己也能得到这世间最为普遍,同时也是最为宝贵的一切,如热恋中的冷战,如甜蜜中的辛酸。
“月儿,不生我的气了吧。”就在冷月想要别过头去之时,南宫奕把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抱。
“我看你还往哪里逃?”这下,如硕硕果实般的笑容,沉甸甸地挂在冷月的嘴边。
冷月这会还在回想着,南宫奕一边吻着自己,一边揭下那薄如蝉翼的面具的亲昵举动。
“原谅我冷月,我不是……”冷月捂住了南宫奕的嘴,“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实,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生气的。都是我,都是因为我。”
对视,暖暖的情意在两颗心中流转。
“奕,你说太子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这会儿,冷月才有点后怕地想起沧太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