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决战时刻
连续三天,都是晴好天气,那一下累月的大雪全没了踪影,难得探头的太阳似乎还不大习惯冬日里的这种慷慨,散发的日光也就有着了一种睡眼惺忪的无力倦怠之感。
在这段日子,冷月一边将原有的镇南藩国天奉城将士,按照中央军团的规制,统一划分为四个军团,仍旧驻守在天奉城内,待西南藩王联军到来之时,好制造天奉城仍未陷落的假象,同时也是有意与自己的军队隔开,以免降低冷月这方的战斗力;
一边则是将自己的中军大帐移至城南林中,随行的还有骑兵大部精锐,天奉城中只留下大约一中将本部治下一千人的军马驻守,以防止新降的天奉守军有任何的不臣举动。
统计下来,前后持续一个时辰的天奉攻坚战,冷月这方阵亡五人,伤二十人,对方则是阵亡三百人,伤千余人,其余皆尽数投降。
接近一比六十的伤亡比例,已经让北明新军诸将领为之欣喜异常,可冷月却全无欢愉之色,因为她觉得,这个字数还可以再低一点,虽然她一再劝说着自己,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可是南宫靖和孟老将军的话犹如不散的阴魂,总是萦绕心头,任冷月怎么驱赶也是无可奈何。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结合北明旧军的行军速度和西南地形来看,最快后天,最慢也是五天后,藩王联军就会出现在天奉城的视野之内。
现在,冷月手头可战之军,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万人,进入天奉城后,粮食补给问题得到了解决,伤员也及时得到了救治,不过稍显不足的就是武器弹药的补充。
先前骑兵侦探过,由于连日积雪和山中落石,天奉城与西南群山间的道路都被堵住,冷月曾想过动用神火飞军的火鸦来将障碍之物爆破,可是这样一来冷月便无法从容地面对汹涌来袭的西南藩王联军。
此时,冷月只能一方面将精锐骑兵分散布置在天奉城周边的密林之中,等待藩王联军出现时再予以痛击,另一方面就只能向上天祈祷,夏侯宇能够快些突围而出,与自己合军一处。
明月皎皎,轻云飘飘,夜色下的绵延群山如同静伏着的野兽,飒飒风声似乎是它们微微起伏的鼾声。
冷月踱至帐外,背负双手,仰望苍天,对于明天将要爆发的大战,既是兴奋,又是忧虑。
低头环顾,身边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忠诚卫士,南天门的生死与共已经将自己与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军士拧成了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正是由于他们,冷月才对明天的大战抱有必胜的决心,却又在思索,如何才能尽量地保全自己的军士,一如之前在执行暗杀任务一般,明知道胜券在握,却又在为手下亲兵的性命暗自垂忧。
一将功成万骨枯,难道自己的荣光就必须建立在他们的累累尸骸之上吗?
这么一想,冷月又收起了之前的兴致,转身回帐。在临近帐内之时,冷月将目光投向了远方那个代表着希望的、此时却又被山石堵住着的群山缺口。
轻叹一气,冷月现在唯有靠自己了。
走入大帐之中,重新审视着新缴获的天奉地形图。
藩王联军,必定是从天奉西城门外的平原而来,而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将藩王联军赶往城北,也就是向前镇南王想要和北明新军决战的地方,那里有镇南王留下的几道堑壕,还有周边丛生的密林,都是不利于藩王步兵方阵作战的地形,到时冷月的骑兵便可以利用快速移动的机动能力,将他们这一大股军队切割包围。
为了此次作战,冷月将全部的神火飞军都安排在了天奉城中,在战役打响时,天奉城就如同是矗立在平原上的一座碉堡般,被骑兵冲乱的藩王联军无法攻破它,冷月的军队却可以以此为据点四处出击。
大的方针战略已然确定,冷月便又在地图上反复权衡着各处应该布置的军力。西南诸藩的联军,虽说不致于倾巢而出,但也肯定是率领骁勇精锐而来,军队总数少说也得在十几万上下。
三天之内,冷月有得打一场以少敌多的战役,先前的天奉攻坚战,胜利之所以来得如此之快,得意于冷月骑军的突然出击和强大火力,这次可就是面对面地较量了。
可如果对方并没有一下子被自己击垮,反而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对自己死缠烂打,不计代价地反包围,那么……
这些想法总会冷不丁地让冷月额头冒汗,让她不得不一次次地修订思量自己制定的战略战术。
之前的北明将领,总是不计士兵的生命,一味强调勇武猛冲,可是冷月跟他们不一样,在她的眼里,任何一个普通士兵的生命,都和最后的胜利同等重要。
两百亲兵,因为自己的疏忽、懦弱与无能,他们白白送命,而自从了冷月执掌北明军权之后,就反复告诉自己,绝不能再让任何一名士兵枉死,无论赴死背后的意义是多么崇高。
要是夏侯宇能够及时……
从未像此刻一般,冷月这么思念夏侯宇,只不过她内心一直清楚,她思念夏侯宇的原因,更多的只是他背后的军队。
这时候,冷月心里便会有一个声音,出来指责自己的残酷无情和熟视无睹,其实冷月自己又岂会不知夏侯宇对自己的情意?
只不过,冷月不能,起码不是现在,她还有很多事情要亲自去完成,感情于自己而言,只能是拖累,因为冷月明白,只要南宫奕一天不除,她就不是完整的,就必将永远地在罪恶的深渊中****,这样的自己,不配享受感情,更不配接受其他人对于自己的爱。
不知觉间,一天将明,东方渐现一线鱼肚之白。又是****未眠,充血的双目微感酸涩,精神却全无困顿之意。
冷月吹灭烛火,白烟飘飘袅袅,在空中画出一个诡异的痕迹。
就在冷月一出神间,军帐外已有军士来报,几十里外,已经出现了藩王联军的前哨侦查骑兵。
顿时,冷月的目光又聚焦在已经看烂了的地图之上,看来藩王联军要比自己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他们在西南秣马厉兵多年,等待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痛宰中央军团,多年等待的焦灼催促着他们早早上路,迫不及待地加入到他们计划多时的绞杀行动。
几十里外?
看来今天午时,他们的军阵就会陈列在天奉城西的平原之上。
冷月当即传令,让军中的大将与上将到中军大帐中商议最终的作战安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冷月仿佛能够看见对方军士迈着沉稳而迅速的步履,一步步向天奉城涌来。
冷月简短扼要地将行军布置告诉了诸位将领,到时待藩王联军出现在天奉城外时,自己的骑兵就会在左右两翼,如同铁钳一般将联军拦腰截断。
既然是联军,无论是多么精诚合作众志成城,突如其来的慌乱定会让他们各自统帅的指挥出现短暂的真空,而冷月就是要抓住这一空隙,迅速地将他们赶往城东,最后天奉城的神火飞军就利用从高往低的地理优势,施加火炮来制造大面积的恐慌和杀伤,进一步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冷月的骑兵最后就一鼓作气的席卷而去。
当即,还是有将领提出了冷月考虑过那个问题,就是对方人数上的优势,以及天奉城中可能出现的****,相比起前者,后者更是可怕,毕竟敌军新降,人心未稳,而且降军人数实在是太多,一旦发生哗变或者是临阵倒戈,城中那一千神火飞军可无法同时应对两线作战。
对于这个问题,冷月无法保证什么,只能寄希望于速战速决。
何况,每一场战争都有不确定的因素存在,加之时间仓促,重新调整也来不及了。
日上三竿,天却慢慢地变暗了下来,层云堆积,光线迷离,空气中似乎酝酿着巨变的气息,摇摆的山林如同潮动的汪洋般,起伏着敌意与不安。
冷月的全部军力已然进入了既定的位置,静静地等待敌军前来。
终于,随着大地的颤动,陈列厚积的步兵方阵,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山丘般,势不可挡地推移而来。
远远看去,飘荡着的战旗就如同片片停驻在山巅的七彩祥云,密如山林的三丈长枪顿地指天,骑兵来回奔驰,弓兵昂首挺胸,他们的脸上,无论是正在徒步行进的军士,亦或是骑在高头大马的各国将领,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傲然神色。
此刻,西南藩王联军已然进入到冷月骑兵的攻击范围之内了,只要再等他们前进一些,冷月便会释放进攻的信号,发动铁钳攻势。
三、二、一!
就在冷月准备释放信号之时,忽然天奉城北处,发生了一声轰隆巨响。
藩王联军的诸位将领纷纷勒紧缰绳停驻,大手一挥示意军队停止前进,并派出侦查骑兵前往探查。
无论是自然山崩,还是夏侯宇突围成功,如果此刻自己不出击,那么藩王联军可能会就此调转马头朝后走去,以后自己就要逐个逐个地去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