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南宫靖到来
侄女,卫子琳,东雷国皇女!
这几个字如同楔子一般,紧紧切中了冷月毫无防备的心,一时间冷月只觉天旋地转,昏昏然不辨东西,似有什么东西在崩塌坍圮一般。
待冷月扶着桌沿,稍稍定了下紊乱的心神,才猛然间想起,原来紫絮的身份,也是东雷国的皇女,是当今东雷国皇帝的表妹,论起辈分,自己还是卫子琳的姑母。
霎时间,血浓于水的亲情裹挟着冷月略显单薄的身躯,虽然现如今的紫絮,早已不是原先那个纯粹的紫絮,而是被冷月占据的一具躯壳,但是自身的所流淌的血液,归根究底,还是和卫子琳是一样。
是啊,冷月都快忘记了,原来自己和东雷国,竟还有这样的一层渊源,植根于剪不断的血缘,打断骨头连着筋。
“皇后娘娘。”
冷月顿时醒过神来,忙回身去搀扶犹自跪倒在地的愚叟。
虽然自己心头一软,但脸上依旧残留着怒气的痕迹,于是也就是冷冷地说道,“愚叟,您说的,我都知道。”
冷月垂目沉吟了一会,并将掷于地上的拐杖拾起。
“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现在,除了出动我手上的亲兵这一条之外,其他的我还不能答应你。”
虽然冷月没有明说,但相比之前,总算还是有希望,愚叟于是满意地点点头,但旋即有说道,“皇后娘娘恕罪,老朽一时说岔了,倒把事情给忘记了。
据从东雷宫廷传出来的消息,因为之前我东雷皇女遇伏一事已经让皇叔摄政王有了警觉,有了以防夜长梦多,徒生变故,和亲日期已经悄然提前。
现在我们剩下的时间,也就还有七天可以准备。”
七天,一下子足足提前了十多天!
愚叟接着讲道,“这件事,皇叔摄政王只是用密函知会了夏侯宇,所以对外公布的日期还是今年冬至,但那时皇女卫子琳已经人在北国了,冬至则是正是的册封大典。
所以,今日一会,老朽已经将全部我所知道的实情相告知,也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接下来就要看皇后娘娘的布置了。”
愚叟拱手而道,语重心长。
“请容老朽放肆,称呼您为紫絮。
紫絮,你身为东雷国的皇女,身上流淌的是我东雷皇室高贵的血统,而此刻又是我东雷国风雨飘摇之际,望你能舍弃小我,成全大义。
老朽,在此拜托了。”
眼见愚叟又要下跪相托,冷月连忙双手扶住,柔声说道,“愚叟不必如此。无论是为了今天来之不易的太平,还是为了皇女卫子琳的幸福,于公于私,我自当会竭尽全力。
你们现在的力量已遭重创,不宜再私自行动了,还是好好保存实力要紧。
我紫絮会全力接过来,以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到时候,你们就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冷月的目光投向天边的一抹泣血残阳,漫漫前路在何方,任重而道远啊。
夜幕降临,罡风肃杀,辞别愚叟之后,冷月在两名宦官的陪同下,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皇城,来到了自己的寝宫。
娟红宫灯初上,黄瓦红砖辉映,冷月眼望着重重宫墙,和头上这一方狭小局促的、已被夜的黑层层浸染的四角天空,心思涌动,莫名悲伤。
传了晚膳,虽然都是冷月爱吃的菜点,但冷月就是没有胃口,几次拿起筷子,又快速搁下,最后对着满满一桌山珍海味,竟觉得无比厌烦,当即命人撤下。
当桌子复空时,冷月肚中又隐隐有饥饿之感,刚想传膳,却又作罢。
坐也不是,行也不是,整个人只觉焦躁闷热,却又不知应该如何舒缓。
冷月身边宫娥眼见此状,不免着急,于是悄悄遣人到前朝,去请皇帝南宫靖前来。
其实,冷月这会是在思索,究竟应该如何行动?
七天,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这七天自己能干什么呢?
当然,出动火焰是最简单最快捷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虽然冷月不知东雷摄政王手上的亲兵暗卫的作战能力究竟几许,但冷月还是对火焰很有信心,截取卫子琳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愚叟的话又在自己心头萦绕,血浓于水,血缘亲情,剪不断理还乱。
确实,如果能请得夏侯宇前来,或者是劝说夏侯宇取消和亲的旨意,自然是上上之策,但自己又该如何劝说?
冷月已经和夏侯宇一刀两断,冷月也不想和夏侯宇再有任何瓜葛,但这些和卫子琳的终身幸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卫子琳还那么年轻,曼妙芳华,天真烂漫,难道自己真的要让她囚禁终身,不见天日吗?
来回踱步,已有些累,头也微微眩晕。
冷月坐定,胸脯急剧地起伏着,身体已是困乏,头脑却停不下,仍旧在飞速转动。
夏侯宇,为什么偏偏是夏侯宇?
难道非夏侯宇不可吗?
也许,卫子琳能够听进去,也许,自己现在的一切筹谋都是多余的。
卫子琳聪慧睿智,也许能够想得通也说不定。
登时,冷月眉开眼笑,旋即脸色一沉,神情沮丧。不会的,既然聪慧睿智,又怎会听信一家之言?
何况在夫君和陌生人之间,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子都会选择前者。
唉,冷月摇了摇头,满头珠钗步摇发出泠泠脆响,而冷月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浑然听不见,自然也没有顾虑到旁人诧异的眼色。
宫娥奴婢不知是何事,只见皇后娘娘一会沮丧,一会喜悦,一会又恼怒,各个面面相觑,却又束手无策。
七天,只剩下七天了。
如果现在自己能前去火焰之地,立即着手布置沿途的兵力分布,并且探听东雷国的动向,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只是不知,南宫靖那边已经进行得如何,也不知他是否已然得到了和亲之日已然改期的消息。
对了,南宫靖,自己的夫君,如果真的到最后不得不去北国的话,自己又该如何给南宫靖说呢?
自己是否又该将今日所得知的一应情报详细说与他听呢?
冷月记得,自己从未将自己真实的身份说与他知,如果贸贸然相告,南宫靖是否接受得了?
眼下西商国正是多事之秋,内忧外患,自己无法给南宫靖分忧,还平添诸多事端让他分神。
一想到这,冷月就自责懊悔不已。
冷月现在真想拿一根棍子当头劈下,好让自己失忆忘却一切,无忧无虑,但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将南宫靖也一并忘却了?
不行,又是不行,为什么总是不行?
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心烦,冷月都快被自己逼疯了。
当机立断,冷月立即起身,凌厉的眼神怒射着寒光,吓得眼前众人纷纷下跪。
不行,自己不能困住这里,自己应该马上离开麓都皇城,前往火焰,只有在那里才能让自己一展所长。
对,离开这里,这里只能让自己有龙困浅滩之感。
离开这里,离开皇城,离开麓都,一念及此,冷月就要迈开脚步往宫门外疾行而去。
就在众宫娥都无法阻拦之时,就在冷月去意已定之际,忽然宫外传来一声宦官尖锐的嗓音,唤道,“皇上驾到!”
那一刻,冷月才陡然一惊,及时醒悟到,原来自己可以离开任何地方,却无法离开南宫靖!
拖长的嗓音刚一结束,南宫靖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宫中奴婢尽皆俯首,高呼万岁。
一时冷月怔怔,然后连忙施礼。
南宫靖立即摆了摆手,顿时所有人徐徐退出寝宫,只余下南宫靖和冷月两人。
一个快步,南宫靖将冷月扶起,顺势搂入怀中,依依往殿中暖阁中行去。
南宫靖一手拂开低垂的杏黄色帷幔,缓缓地和冷月两人,在床榻上坐定。
冷月稍微定了定神,柔声致歉道,“殿下对不起,刚才我失态了。”
南宫靖温柔地摇摇头,将冷月的手,拢于自己的怀中,关切地问道,“是我不好,是我来迟了,要不是宫人禀告,我还不知你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我也是不知,”南宫靖苦笑了一声,“紫絮,你能否告诉我,下午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以致于你回宫之后,心神不宁,坐卧不安?”
冷月展颜一笑,缓缓敷衍道,“殿下请勿担心,紫絮只是一时重回故地,想起以前一些往事,感伤而已。”
冷月浅浅笑着,却不敢逢上南宫靖的眼神。
南宫靖听罢,轻叹一气,温然劝道,“过去的,就都已经过去了,就是现在的麓都城,也不再是往昔那个凝结着血雨腥风的居所。
紫絮,我说过要你每天都开心幸福的,但没想最终还是……”
冷月的手抵在了南宫靖的唇上,深情说道,“殿下不要如此说,殿下对我的好,紫絮一直铭记在心。
殿下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要说对不起,也是我。”
冷月双目婉转,神情黯淡。
南宫靖立马抓住冷月的手,疾声问道,“紫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你今天的话听起来那么的陌生?
告诉我好吗?
我已经是你的夫君,我们理应是一体的,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殿下,前朝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冷月话锋一转,看向紧闭的大门。
“殿下,我已经没事了,还是请你以国家大事为重,切勿为了我而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