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彭暮,你可以走了。”
我抬头,有些错愕,时间还没有到,我怎么就能走了?虽然我表现良好,确实是减了刑期,但是离我出去还有两个月,怎么这么快就……
满腹疑问,我跟着狱警出了门,一出门,刺眼的阳光带给我一种格外强烈的冲击感,忍不住抬手遮挡,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我竟然想要迫不及待的把这外面的空气都吸进肺里,让我这三年空荡荡的心都填的满满的。
“暮暮。”
我放下手,涩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亲生父亲朝浩。
这样我就有些理解为什么能提前出来的原因了。
许久不见感觉他变得更加的有中年人的魅力,身材均匀高挑,身上很壮实,可见他经常锻炼,仔细一看我还是和他有些相像的,比如鼻子,脸型,还有这不低的身高。
他满脸红光上前笑着,一手摸上我的头发,“暮暮,出来了,走,咱们回家。”
我满脸嫌弃,一把打开他的手,“谁跟你回家!”
环顾四周,见那个女人没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冒出一股恶心的期盼,撇了嘴说,“那个女人呢?”
朝浩浓眉一挑,知道我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宽大的身子一离开,就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跑车靠着一个一身穿着红色大V领长裙的女人,极为妖艳。
三年后再见到她,不管是在气质还是外表她改变了许多,那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完全和我在劳改所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变得我都记不得我曾经是在一个穷困潦倒的家渡过了我可怜的十五年,而是和那个女人在富家当了一个千金。
我涩然的望着那个女人,唇角微勾,“呵,她过的还真是滋润啊。”
我记得我当时走时我还想着再见面时各不相欠,没想到最先不忍的还是我。都说虎毒不食子,我心口却早已沾染了毒液。
朝浩眉毛一竖,“不许这么和长辈说话!”
我觉得有些好笑,“哈哈,长辈?你把我不管不顾这就是长辈干的事?长辈,别逗了!”
朝浩扶了额头,眉毛一松好似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和蔼着说:“咱们先回去再说好么。”
我觉得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我现在需要有个能让我休息的地方,于是我很没骨气的选择了顺从。
我坐上他的跑车,早在那时候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肯定是有家底的人,没想到真的厚到让我吃惊的地步。
一路上三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那个女人也没有看我一眼。
我看着车窗外,感觉一栋栋建筑形成了一条条的直线,我发现我并没有出狱后的喜悦。
须臾,一回到所谓的‘家’我有些恍然,这是一栋很气派的别墅,我就像一个从未见过市面的人在门外东看西看,觉得这一切好像只有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场景竟然就在我的眼前,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我们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大龄男人走了过来,“老爷,少爷已经回来了。”
朝浩点点头,说:“恩,带他下来吧。”
大龄男人点头后便赶紧找人去了。
少爷?难道我走了之后,那个女人和男人又生了一个?
我跟着男人忐忑的走到大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但我并不想让他们发现我的不安,我尽量保持着淡定,可是我发现我越是刻意,越是如坐针毡。
大概是男人发现了我的不安,见他笑说:“别紧张,就当在自己家里就好。”
我听了脸上有些火辣,哼了一声,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坐着,谁当在家里,我才不稀罕,不过,如果那所说的少爷果真是我弟弟,那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他?难怪三年来,那个女人也没有来看我,原来……
在我发呆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
“爸。”
我猛然抬头,就看见一个身材纤长的男孩,模样长得还算成熟看着比我大的样子,而且长得也俊,和李顾瑜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个温和,一个看着火热,眸子黝黑,主要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薄薄的红唇,很邪魅。
眉眼间和男人并不相像,和女人也长的完全不同,可是他喊男人爸,那就是大龄男人所说的少爷了,怎么……
朝浩还没开口,就看见那个女人亲切的迎了上去,笑说:“小然,你怎么不到X地多玩会再回来?”
我出狱也没见她这么热情的对待我,反而是更加热情的对待别人的儿子,我自动忽略掉心里的那抹不自在。
自从这个男孩出来后我就知道,这个人和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那个女人还想继续说什么,叫小然的微皱眉说:“没有,没什么可玩的,想早点回来,顺便看看我的妹妹。”说完他轻笑了一声。
声音很轻,但我听着很仔细,因为我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我听得出来这声笑没有包含轻蔑的意思,反而比轻蔑的笑更让我难受的声音,像是一种好奇里带着一点点的玩味。
朝浩很自然的拉过小然带到我的身边,说,“我来介绍下,这是你的妹妹,叫彭暮,这是你的哥哥,叫朝少然。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咱们都好好相处,好么?”说完,很高兴的握了握朝少然的手。
朝少然对着朝浩回以一笑,看起来好像他以后一定会很好的和我好好相处一样。
我坐在沙发上也没打算起来,冷然的对他点了头算是意思了一下,朝少然也不介意,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直接搂过我笑着说:“你好,我的妹妹。”
我侧脸看着他,近看发现他的脸上竟然保养的那么好,感觉好像一个女生。
我愣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又凑近,说:“我都叫你妹妹了,你也该叫我一声哥哥吧。”
我听后才反应过来,拍开他搭在我身上的手,每次听他说话,就感觉有人在我心上挠着,很不自在,又见那个女人一直心系我旁边的人更是火大,站起来对着他吼着:“谁是你妹妹,我没有哥哥,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家!别在这里攀亲带故,我不稀罕!”
说完,我硬是闭着眼死死逼回眼里的泪,就要往外跑,我现在脑子里只想回去,回去找李顾瑜,我想念他,想念他的棒棒糖,想念那个还是破旧吵闹的小胡同,想念那一切我一直想逃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