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山雨欲来

借着袁青云结婚办喜事，舒坚三年来第一次将原来的部下聚集到了柳州。在婚礼完毕后第二天，这些当下广西军中的核心精英，被舒坚召集在马鹿山的军营内召开了复兴党第一次大会。在会议上，面对着数十位铁杆部下和党内精英，舒坚第一次提出了随时准备举事的口号。他对手下的弟兄说道“从白石岩到柳州，从一个独立营到现在的五十多个营，四年来通过我们大家的共同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初步成果，这是值得肯定和自豪的事情。但是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这离我们最终的目标还有很大的差距，还需要我们继续不懈的奋斗，才能达成我们最终的理想。在接下来的一至两年内，我们将会随时面对各种险恶的局面和错综复杂的斗争环境，这就要求我们必须从今天起，大家都要紧张起来，保持高度的警惕，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因为开创我们事业的机遇即将到来。”

之后舒坚还给众军事主官下达任务，抓住一切机会扩大手下的军事力量，明面上行不通的，私下偷偷也要搞，完全不用担心武器装备和军费的问题。他还叮嘱高翔，从当下开始要抓紧时间，尽量的提前做好各项物资的采购引进和储备，争取做到能保证长风机械厂满负荷运转生产三年的物资储备量。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小站经验”开始向全国推广。这一年七月，清廷陆军部下令：各省限期编练新式陆军一至三镇(每镇约12500人)，全国合为三十六镇。其中广西的任务是：编练一镇，限5年内编练足额。一直想有所作为的张鸣岐，接到“特别谕命”后兴奋不已。他觉得广西也不能落后，朝廷都说了各省可以编练一至三镇的新军，凭什么广西就只能组建一镇。广西的地理位置特殊，紧靠边疆，而且这些年会党革命党闹的挺凶，就是编组三镇也不过分。况且还有舒坚这个练兵专家在。于是他下令给舒坚，要他帮着起草编练三镇新军的章程和计划。

舒坚在袁青云的婚礼之后接到张鸣岐的书信，看完之后不由的苦笑，新军的编组是由朝廷出钱不错，可是朝廷是不会给地方钱的，这些军费得地方自行筹措解决或者用从海关截流关税。一镇新军编练下来，约需花费白银200万两，常年养兵的经费150万两。对于广东江浙这些省来说当然没什么问题，可广西能筹到手的经费每年不过区区20万两。拿这点银两来编练新军，实在太过窘迫。何况还是三镇。历史上的广西因为穷。到最后大清灭亡也没能编组完成一镇新军。于是他直接回信告诉张鸣岐。就目前广西眼下每年能筹措的军费，三镇是别想了，练三标都困难，除非能通过总督衙门关系。从广东的海关每年弄到个两百万两。

张鸣岐接到回信后顿时泄气了，因为现在的两广总督不是岑春煊，而是张人骏。面对新来的总督大人，不要说问他要这么一大笔银子，他不给自己穿小鞋就不错了。于是他决定暂且不出风头，暂时在广西蛰伏一段时间。可惜他的想法是好，但现实却不是这样。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张人骏升任两广总督后，正如张鸣岐和舒坚所意料的一样。开始了两广境内官员的整顿清洗。自打一上任伊始，张鸣岐就对广东的岑氏旧部下手了，不到两个月，包括广东布政使和按擦使在内的四十多名大小官员被弹劾查办。等到广东官场整理的差不多了，他就开始对广西动手了。

谁都很清楚。广西现在的军政两地官员，巡抚张鸣岐是岑春煊的幕僚并一手提拔起来的，提督丁槐，也是和岑春煊父子两代的交情。他们下面的其他官员就更不用说了，余诚格，庄蕴宽，徐广惠，舒坚，这些人都是在岑春煊手里窜升起来的。张人骏当然也知道就算要清洗整顿，不能操之过急，得循序渐进从周边开始行走。所以他先将广东境内的岑氏势力清理的差不多后，才对广西动手。

第一个拿下的就是岑春煊的心腹郑孝胥。1907年十月，张人骏宣布裁撤广西边防督办一职。任命郑孝胥为广东学办处总办，这等于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喝茶的差事。郑孝胥也不傻，接到命令后直接就从广西去了上海，寻找他的老主子岑春煊去了，根本连广东都没去。

打发走郑孝胥后，下一个就是他的搭档，太平思顺道道员庄蕴宽，这也是岑春煊在两广任期内提拔起来的官员，原本是准备用来接任广西按察使的。张人骏认为广东学政处不能没人能人担任，既然郑孝胥跑了，那么就你庄蕴宽来接任好了，反正你以前也做过这职位。庄蕴宽没有郑孝胥那么大气，只能低着头去广东就职。

张人骏瞬间就将广西境内的岑春煊两大旧将拔去，傻子都看的出来他这是要干什么。不过这还没完，十一月初，担任省城桂林巡抚队统领的郭人漳被调往升任广东的高廉镇总兵，接任他位置的人谁都没想到，竟然是之前在桂平剿匪失利被革职在家的原贵字营督带莫荣新。于此同时，驻守龙州的蒙俊升被晋升为顺字营统领，原驻扎在镇南关的忠字营四营全部调拨归顺字营统辖。这一点舒坚很快就明白，外人还不知道蒙俊升和自己的关系，在张人骏看来，当下广西的军方只有蒙俊升不是自己的嫡系，所以他这是要扶持蒙俊升起来和自己抗衡。

山雨欲来风满楼，广西上下很快一片风声鹤唳。虽然张人骏还没动手到自己头上，但是舒坚知道这也是早晚的事，于是他也加紧着自己的应对计划。从袁青云结婚后开始，柳州的长风机械厂开足马力进行生产，四条步枪生产线和两条07式轻机枪生产线实行三班倒工作，争取每月世祯一型步枪的生产达到四千支，07式轻机枪达到三百挺。同时高翔还掏出一百六十万美圆，从香港的洋行再次订购了一大批武器装备，包括四百挺马克沁重机枪，一万二千支毛瑟98步枪和配套弹药，四百支毛瑟手枪。以应对时局的变化。

十月郑孝胥刚被撵走，舒坚就命令蒙俊升和龚佩才在龙州扩充部队，将当下的十个营扩充为二十个营，这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历史上陆荣廷也在龙州扩充了近三十营的兵马，只要你自己的养的活，朝廷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十月底，蒙俊升来电报告，同盟会党派代表和他进行了联系，要求他的顺字营配合在镇南关进行起义。得到消息后舒坚立即派遣徐林辉秘密前往龙州。代表自己和同盟会进行谈判起义事情。舒坚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王和顺在南宁起义失败后没有去越南。而是被蒙俊升招揽进了顺字营，所以原本历史上的王和顺防城起义没有发生。但是镇南关起义还是一如既往的到来了，历史上镇南关起义之前，孙文就曾和陆荣廷有过秘密联系。只不过现在的这个人变成了蒙俊升。

舒坚觉得这事来的太及时了，说实话他现在还没做好马上举事的准备，还需要一段的时间来充分完善，在眼下张人骏逼宫之际，如果能有一场大事发生来牵扯住他的视线最好不过了，这也是他之前在广西屡试不爽的手段之一。

十一月初，徐林辉抵达龙州后，在王和顺的秘密保护下，出关前往河内。到达河内后。徐林辉和王和顺两人拜会了在此的孙文和黄兴，并就在镇南关进行起义一事进行了秘密磋商。

徐林辉告诉孙黄两人，自己的复兴党可以协助他们在镇南关进行起义，但是起义成功之后，所有义军必须在半个月内撤回越南。对此黄克强表示不理解。他说“只要起义成功，拿下镇南关后就必须一股做气攻下龙州，然后夺取整个广西，哪能半个月后就撤退的道理。”

徐林辉对着他笑道“黄大哥的热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起义不是光凭一腔热血，还得有天时地利等各方面的机遇，更重要的是还得有硬实力。你的中华民国革命军有多少义军？有多少武器弹药？就算将黄明堂和关仁甫的游勇会党全部加上，也就一共才不到一百人的手枪小队。你们占领镇南关后，那个土司李佑卿又能给你多少支援？面对蜂拥而来的清军，你们能挡住几天？”

接着徐林辉又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往两人面前一丢，“这是你们能在广西的同盟会会党名单，就靠他们这不到四十人，能在广西掀起多大的风浪？”这时徐林辉转过头对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孙文说道“孙先生，我们复兴党的赵主席虽然没和先生有过交流，但是对于孙先生他还是很钦佩的。这次他派我前来和先生联络，为的就是日后我们复兴党和同盟会能有更多更好的合作，因为我们彼此的宗旨都是一样，那就是驱逐鞑虏，光复中华。所以对于这次在镇南关的合作，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次双赢，在不需要付出血的代价的情况下，你们同盟会可以借此机会在国人之中制造影响力，提高同盟会在国人之中声望。而我们复兴党也可以在广西争取获得宝贵的发展时间，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不失一个好的选择。另外我们赵主席还答应，只要同盟会的兄弟们配合，事成之后，我们将会给你们提供一批急需的武器弹药，包括三十挺机枪，两千支毛瑟步枪，以及配套的子弹和十万美元的经费。”

孙文和黄兴顿时惊呆了，没想到对方将自己的底细摸的这么清楚，而且出手就给出了这么丰厚的回报待遇。这些枪支弹药和资金一旦到手，那么同盟会立即就可以组建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因为同盟会不缺人。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孙黄二人看来这买卖确实划算，于是立即爽快的答应了徐林辉提出的建议。并且黄兴还和徐林辉一起制定了详细的起义计划过程。密探结束后，孙文向徐林辉转达了期望有机会和复兴党赵主席会面的请求，对此徐林辉表示自己一定会给予转告。

1907年12月1日深夜同盟会会员黄明堂，关仁甫，何伍，李佑卿等奉命率领革命军100多人，携带快枪42杆，身佩短枪、马刀及鞭炮、大绳等，星夜抄小路从越南同登，那模赶到镇南关附近的弄怀，弄尧。在镇南关附近的各山冲里埋伏，潜袭镇南关。黄明堂与守炮台的清军取得联系，约定2日由山背间缒绳直入，直取第三炮台。起义军披蒙茸，拨钩藤，跨越断涧危崖，呐喊而入。

12月2日黎明，革命军沿着山背小道偷偷袭击右辅山顶炮台，守兵百余人略事抵抗，随即溃散而去。右辅山二炮台，海拔590米，四面陡壁，居高临下，形势雄伟。革命军首先翻墙攻入镇北炮台，守炮台的官兵也是基本不做抵挡就逃散了，革命军顺利地占领了镇北炮台，接着分兵进攻镇中台和镇南台。下午2时，3座炮台全部被革命军所占领。

革命军占领炮台的消息传出后，农民群众和散兵游勇纷纷前来投靠革命军，革命队伍迅速发展到四五百人。孙中山在河内得知革命军成功占领3炮台的消息后，便带领黄兴，胡汉民，胡毅生，卢仲琳，张翼枢和日本人池亨吉，法国退职炮兵上尉男爵犹氏等10人，由河内搭乘火车北上抵达镇南关，当晚点着火把登上右辅山，到达镇南关北炮台，到镇南关右辅山炮台犒赏起义部队，黄明堂列队鼓乐欢迎，全军深受鼓舞。同时随行的还有一大批国内和越南的媒体记者，他们在炮台之上为同盟会的将领们合影留言。

不到三天，在各路记者和媒体的报道下，镇南关起义的消息就传遍全国。清政府极为惊恐，急电广西巡抚张鸣岐，总兵舒坚，统领蒙俊升等，限半月内夺回右辅山炮台，否则革职解京办罪。舒坚和蒙俊升连忙督率清兵20多个营堵截龙州、宁明、凭祥等地，加紧围攻右辅山炮台。12月6日，各处清军向镇南关开进。驻凭祥的顺字营统领蒙俊升，驻隘口帮统王和顺，镇南关大本营分统龚佩才，和驻大连城管带姚东奎等率清军齐向镇南关包围右辅山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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