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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0意乱情迷,把她当交换条件(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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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苏凉末一句话没说。整个脑子里都充斥着刚才凭借一点点灯光所看到的那副场景,占东擎没让她开灯,一旦光线足够,呈现出来的难堪和窘迫必将让苏凉末崩溃。

她看不得家人难受,一点点都看不得。

苏凉末有些忍不住,眼泪已经淌出来,但她不想在占东擎面前哭。

她努力了几次也没能憋回去。

占东擎专心的在开车,好像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苏凉末背过身擦了下眼睛,男人的余光从她身上收回,他手肘撑向窗侧,目光则盯着前路。

“要是找到了我爸,你能让他安然离开吗?”苏凉末稳住情绪后才开口。

“我可以把他弄到安全的地方。”

“你既然这样说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相信你不会害我爸?”她找到北景,无非就是怕占东擎为她和卫则的事伺机报复到苏康身上,但从刚才的事来看,占东擎确实事先就知道苏康的下落,他如果想下手,自己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现在才相信我吗?”占东擎手指敲打几下方向盘,“我不知道你爸之前得罪过什么人,但确实有不少人都在找他。”

苏康的案子牵扯甚广,苏凉末知道很多人都想他死在外面。

车子开回酒店,占东擎抬头看向苏凉末,“去我房间吧。”

她垂着头没说话,占东擎提了速将车转弯,苏凉末回过神,“到了?”

他才把车停稳,苏凉末就拿起包推开车门回了自己住的宾馆。

占东擎盯着她的背影,防他跟防狼似的,他要真那么迫不及待,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苏凉末回到房间后先检查手机是否有电,洗漱好躺到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她知道爸爸在外肯定过得苦,但没想到一向追求生活质量的苏康会苦成那样。

苏凉末睡着时眼睛还是湿润的,响亮的彩铃声几乎让她第一时间从梦里面惊醒,她刻意将音量调的最大,苏凉末拿起手机,接通后立马放到耳边。

“喂?”

“凉末。”

她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淌出来,苏凉末蜷起双腿,“爸。”

“凉末,你在哪?”

“爸,我去找过你。”

“我知道。”

苏凉末抽出纸巾,抵住鼻翼间的哭声,“爸,你还在那吗?我这就去找你。”

“别过来,”苏康声音刻意被压低,“我回来取点东西,凉末,别再找爸爸了,有机会我肯定会和你联系。”

“你又要逃去哪?”苏凉末好不容易有他的消息,“爸,我让人把你送出国吧,你别再东躲西藏了。”

“凉末,现在还有谁肯帮我们?”

“有,”苏凉末握紧手机,被迫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他说过肯帮你,爸,你在这不安全,逃来逃去也不是办法。”

苏康半晌沉默后,才再度开口,“是谁?”

她有片刻的犹豫,“占东擎。”

另一端的呼吸声仿佛忽然凝滞,苏凉末试着开口,“爸?”

“不行,”苏康二话不说回绝,“凉末,你怎么会和占东擎扯上关系?”

“我跟他没什么,他只是安排你出去。”

“凉末,”苏康似乎在走路,苏凉末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爸爸的事你别担心,占东擎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帮你?我不想再将你扯进来……”

“爸!你听我一次……”

“你妈和苏泽都好吗?”

苏凉末难掩哽咽,“你不在家,妈怎么可能好,爸,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你能没事,我知道你不能自首,我也不能再看着你居无定所的逃来逃去,爸,你让占东擎帮你吧?”

“有些事情你不懂。”

“我不要懂那么多,我只想看见你好好地活着!”

苏康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

“爸,你在哪,我想见你。”

这么长时间逃亡在外,苏康也确实思念女儿,“好,你是一个人吗?”

“嗯。”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凉末,凭你自己肯定找不到我藏身的地方,但我没想到这件事会跟占东擎有关,你别太相信他的话,那种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爸以前就跟他们打过交道,你来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任何人跟着。”

“可是……”苏凉末下意识里还想接受占东擎的提议,“爸,你还能去哪?”

“别犯傻,他说能帮我就一定是帮我吗?凉末,爸如果落到占东擎手里,还不如自首。”

苏凉末出门时,做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挣扎,但想到苏康的话,还是没有去找占东擎。

车子很快来到跟苏康约定好的地方,苏凉末站在码头前,拨通手机跟苏康确定具体方位。

码头的空地上存放着不少货物,苏凉末数到第三条走廊后拐进去,手腕猛地被人拽住后拖向前,苏凉末脱口而出喊道,“爸。”

苏康蹲下身,脚边放着个手提包。

苏凉末抱住他的手臂,“爸。”

“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爸,你这是要去哪?”

苏康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穿这点衣服就出来,看你冻得嘴唇都发紫了。”

苏凉末控制不住情绪,眼睛湿润,“如果你自首的话会怎样,也不是多重的罪名,爸,妈说让你回来还不如让你逃在外面,可这样的日子你真过得下去吗?”

“凉末,”苏康伸手按住女儿的后脑勺,他前额抵着苏凉末,“但凡还有一条退路,爸都不会这样离开你们。”

他的苦衷和无奈,苏凉末理解。

她点点头,“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问你这种话了。”

苏康抬起手表看眼时间,才要说话,忽然一道汽车大前灯的光扫过来,穿过集装箱间的缝隙,令人眼前骤然一亮,也让苏凉末看清楚苏康脸上的沧桑。

“苏康,你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出来自首。”

苏凉末心头大惊,她视线穿过间隙往外瞅,并没有大股的警察和警车,码头边停着两辆车,下来的五六个人正在逐步靠近而来。

“爸,怎么办?”

“凉末,你待在这别动,也别让他们看见你。”

苏凉末看见苏康拉开手提包,从里面掏出样东西。

有灯光扫过来,她眼前骤然清晰,是一把手枪。

苏凉末面露难以置信,“爸?”

苏康扭头看眼女儿,他起身前伸手抱住苏凉末,“好好照顾你妈和苏泽。”

苏凉末扯住苏康的袖子,“爸,别这样。”

他挥开手,弓腰跑了出去。

苏凉末透过集装箱边缘看见几人穷追不舍,她维持着蹲下的姿势挪到出口处。

“再跑就开枪了!”

她后背抵着木板,也不知是谁先开的枪,砰一声带着弥漫不去的火药味震破耳膜般,苏凉末几乎第一时间捂住双耳,又是连续几阵枪声,她看到苏康逃到码头外围,举起的枪朝这边对准。

砰——

紧接着叮的一声,也不知弹到什么硬物,有东西擦着她的裤腿咻地飞撞到地上,苏凉末戴着手套的右手伸出去,捡起后摊开掌心一看,是颗子弹。

刚才枪响的时候,只有苏康开了这一枪。

苏凉末将手攥紧。

苏康跨过栏杆似乎要纵身一跃,苏凉末看到几人同时举起枪。

她飞快爬起身朝着出口方向冲,脚由于蹲得久而发酸,苏凉末趔趄下撞到集装箱上,嘴里的爸字还未脱出口,就被人从背后捂住嘴。

她身体被提起,两条腿腾空蹬动,苏凉末最后看在眼里的是苏康被枪击中后,人翻过栏杆扑进了海水里头。

“爸爸——”

她撕裂的喊声化作喉咙口的呜咽,所有的挣扎都成徒然,苏凉末瞬间被灭顶的悲伤和绝望击得崩溃,她一脚踢在集装箱上发出巨大的动静,但那几人都围在码头边查看,并没有注意这边。

苏凉末被拖离原来的地方,码头前靠着几艘船,这样大的动静竟没一个人露面。

捂住她嘴的人力气很大,坚硬的胸膛磕得她发疼,苏凉末被推进个角落,这儿是很好的藏身地方,他抱紧她的手才松开,苏凉末就想跑出去。

男人一把拉住她,将她的脑袋按向集装箱。

苏凉末因他的用力而撞得生疼,她顾不得这些,视线触及的一切都是破碎而模糊的,她眼睛通红地看向后面,这才发现压着她的人是占东擎。心里升腾起莫名的希冀,“救救他,救救我爸。”

占东擎一句话没说,苏凉末双手撑在脸侧想要起身,男人一个用劲,她脸颊挤压的紧,痛不欲生。

她眼睛看不到周围的环境,心急如焚却挣不开占东擎的手,许久后,直到汽车的引擎声传来,苏凉末脸上早已冰凉一片,肌肤被刺激得麻木。

待两辆车全部离开后,占东擎才松手。

苏凉末几乎第一时间回身,擦撞过占东擎的肩膀冲出成排集装箱,她跑得飞快,凛冽的夜风割着她的脸都感觉不到疼,海面早已恢复平静,她连哭的时间都不敢给自己,苏凉末双手扣紧栏杆,“爸,爸!”

占东擎走到她身边。

苏凉末弯腰查看,依稀还能看见地上的血渍,她迈出一条腿想往下跳。

占东擎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苏凉末挥开手,“放开我!”

占东擎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人往栏杆外压,她腰部抵着铁索,全身重量交付在两条腿上,水面似乎晕开一圈血红,在这样凄惨的月色下更加令人胆战心惊。

她哭出声来,占东擎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你好好看看,你爸还有命活着吗?”

“你闭嘴!”

“你还是保佑他的尸体能被捞起来吧,至少能留个全尸。”

“你闭嘴,混蛋!”苏凉末伸手去打,占东擎将她拉起身,苏凉末犹如一头困兽突然出笼,她双手猛地推向占东擎胸前,“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杀人不眨眼吗,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为什么?你把你的残忍显示给我看有什么用?占东擎,你刚才应该把他们全杀了!”

苏凉末发泄一通,她双手甚至不知道应该摆在哪,占东擎将她的歇斯底里看在眼中,“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哑着嗓音,人紧贴那道栏杆,“我爸没了,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他……”

占东擎见她哭得伤心,苏凉末的这幅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男人神色冷清,并没有因为这样生离死别的场景而感到惋惜,“你既然不相信我,我又何必为了你给自己惹上麻烦?苏凉末,你要明白,你的一个不信任搭进去的可是一条命。”

她张张嘴,最终还是一口苦水往下咽。

苏凉末泪眼模糊,狠狠地盯着他,这种悔恨却不能推到占东擎的身上,她心里堵得难受,一口血气冲到喉间。

占东擎走到她跟前,使劲地扣住苏凉末胳膊,“你不说要杀了那些人吗,好,跟着我,我帮你杀,我替你卸掉他们的胳膊和腿,苏凉末,只要你有这个胆子和想法,我全部都帮你做!”

他眼里的深邃化为狠戾,苏凉末唇色发白,脸也被月光照出透明色,她掩不住哽咽,“我只想我爸能活着,我想他好好地活着。”

占东擎嘴角展露一丝冷笑,他把苏凉末推到岸前,“你爸就在这水底下。”

她撇开他的手,双脚再度跨过栏杆。

这次占东擎没有阻止,看着苏凉末跳进了海水里面。

北景深夜的水温都在零下,她慌乱地张望四周,可哪怕一点涟漪都没有,苏凉末喊着爸爸,声音由最初的微弱转为绝望,占东擎转过身离开。

他的身影一点一点被黑夜给吞噬,苏凉末冻得四肢僵硬,她扎到水下找了几次,占东擎耳边不断传来水声,哗啦啦伴随着苏凉末的呼喊和哭声,搅得他心里一阵莫名的乱。

占东擎走出去的脚步,不由顿住。

像是被钉子给狠狠钉住。

苏凉末的衣服犹如水蛭般紧吸着皮肤不放,她冷得牙关打颤,一口水呛到鼻腔后扶着岸沿猛烈地咳嗽,“咳咳——”

占东擎握了握拳,他折身走到苏凉末跟前,她一条手臂吊着,已经冻得通红。

占东擎弯腰拽住她的胳膊,“起来。”

“你别管我!”苏凉末甩了下没有甩开他的手。

他用力将她往岸上拖,苏凉末倾过去一口咬住男人的手背,占东擎冷不丁松手,她整个人往下沉,海水没过头顶,苏凉末让泪水肆无忌惮流出,嘴里还有血腥味。占东擎站在岸边都能听到她隐隐的哭声,透过水面带着钻透人心的哀戚,他长腿迈过栏杆,弯腰,大掌一把擒住苏凉末肩膀后将她使劲拽出水面。

“放开我!我要找我爸!”

两人拉拉扯扯向前走了几步,占东擎扣住她的腰,苏凉末抡起拳头不管不顾往他脸上锤。

“靠!”占东擎避开她的手,一把将她推开,“你他妈把气全往我身上撒,害死你爸的是你自个,别搞错!”

苏凉末趔趄下没能稳住,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只顾坐在那哭。

占东擎甩了甩湿透的袖子,想要就此不理。

她双手捂住脸,占东擎就看她两个肩膀在抖,他走到苏凉末跟前,“起来。”

“你……别管我。”她哽咽的说不出话,占东擎蹲下身,“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我让你别管我!”苏凉末也不管不顾,现在哪里有心思想自己的处境,好不容易见到的亲人就在自己面前落得个死不见尸的下场,她情绪完全崩溃,占东擎知道这会跟她没法较劲,他伸手再度将她捞起。

苏凉末双手直往他身上招呼,“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要拉着我?你不是挺横吗,你杀个人跟捏死只蚂蚁似的……”

很多话都是脱口而出,包括心里的悲伤和怨恨,哪怕苏凉末自己没这个理,也想要发泄一通。

这席话,苏凉末今晚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占东擎硬是将她拽上车,在她眼里,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所以她才斥责他的袖手旁观。

司机将前后空间隔开,苏凉末激动地在他怀里挣扎,占东擎死死按住她的双肩,让她不得不将脸埋在他胸前,到了酒店,她被连拖带拽地弄进房间。

占东擎将她带到浴室,双手撕扯她的衣服,她动也不动地被他抬起手,又转过身,直到男人蹲下,双手拉住她内裤往下扯,苏凉末一口气缓出来些,心头剧痛之后人感觉骤然清醒,低头看到一颗脑袋蹲在她腰间,几乎是第一时间,她两手扯住内裤边缘,“你干什么?”

占东擎松开手后站起身,“洗个澡,我去给你准备衣服。”

苏凉末双手护在胸前,占东擎朝她看一眼后出去,眸底并没有任何的情念,她坐在浴缸里面,自己放了水,然后身体慢慢往下沉,脑袋枕着浴缸边缘。

她抬头盯着灯光发怔,浴缸里是清水,脱光衣服后的身体一览无遗,苏凉末精疲力尽,也不知过去多久,原本滚烫的水都凉却,门咔嚓一声被打开,占东擎拿着衣服进来。

他径自走到苏凉末身侧,她听到动静抬起眼帘,占东擎将衣服放在边上,她四肢一僵,刚要做出下意识的反应时,他已经转身出去。

苏凉末伸出手臂去拿毛巾,这样安静的场面,竟出乎意料的契合,仿佛他们就是一对相处很久的夫妻。

换好衣服出去,占东擎站在窗前抽烟,苏凉末自顾来到唯一的床边,她掀开被子钻进去,将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明显将占东擎当成空气。

男人烟抽到一半,苏凉末压抑不住的哭声便传入耳中,她死死咬住被角,占东擎将烟掐熄,沉了沉声道,“你打算今晚就一直哭吗?”

苏凉末闻言,反而哭得越大声。

占东擎抿紧唇,眼色越发的阴鸷。

苏凉末带回来的包就放在床头柜上,手机忽然响起,一遍响铃之后又重复,苏凉末探出手,把电话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凉末,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在家?”卫则声音急切透过来。

苏凉末一听到卫则的声音,几乎泣不成声,“卫……卫则,我爸爸……我爸……”

“伯父怎么了?你找到伯父了,你在哪?”

面对卫则一连串的问题,苏凉末哭得更凶,占东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劈手夺过苏凉末的手机,她几乎立马扑过去争抢,“还给我!”

“凉末!”卫则的声音猛然中断。

占东擎甩手把手机砸向墙壁,苏凉末怔了怔,手还抓着占东擎的臂膀,她双膝跪在床沿,“你凭什么砸我东西!”

占东擎紧绷着俊脸,忽然伸手攫住苏凉末的下巴将她人往后推,她两条腿由于跪着,这一下使得整个人都往后倒,占东擎单膝压在她身侧,苏凉末扳住他的手,“你!”

“你想跟他说什么,说你爸死了?”

苏凉末双眼通红,再度被眼泪给灼伤,她被占东擎扣紧了下巴,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占东擎挑起抹冷笑,他嘴角浅勾,说出来的话直接砸向毫无招架能力的苏凉末,“你刚才在码头也听清楚了,那些人是警察,如果是北景的人,不可能只有这些动静,苏凉末,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把他们引来的?”

她星眸咻地圆睁,“不可能。”

占东擎虎口松开,他倾起身,居高睨着她的脸,也看清她眼里的慌乱和犹疑,“怎么不可能?你来北景之后有我在你身边,绝对不可能泄露行踪,那你来之前呢?你就能保证别人不知道?”

她脸颊两侧酸涩,摇摇头,“我没告诉过别人。”

占东擎眯起眼睛,“包括你的警察男朋友?”

苏凉末艰难地想要撑起身,眼前却一阵晕眩感袭来,她记得,她曾经在卫则面前提过要来北景。

她咬紧牙关,“摇摇头。”

占东擎接着道,“那你说说,今天的事应该怪在谁身上?”

“反正跟卫则没关系。”苏凉末口气坚定。

“行,”男人语带嘲谑,“那就让你爸白死。”

“你!”占东擎每句话都刺到苏凉末心坎,她半坐起身,“我爸没死,走,不要你在这!”

男人眼底弥漫出淋漓尽致的黑暗,他右手手掌一把扣向苏凉末,她只觉呼吸陡然一窒,但仅仅是瞬间,占东擎立马又收回手,这样的力道,他不怀疑自己会掐断她的脖子。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这是占东擎的房间。

他转身出去,砰的将门带上。

苏凉末抱紧膝盖后再度痛哭出声,占东擎立在门外,晦暗不明的脸掩在灯光下越发显得朦胧,片刻后,他大步离开。

翌日,苏凉末是被酒店里的电话给吵醒的,通知她下去退房。

她回到自己先前住的宾馆,将行李收拾好后起身离开。

这次在飞机上她是一个人回去的,苏凉末从包里掏出颗子弹,这是苏康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她抹着眼泪将子弹放进口香糖盒内。

回到御州天色已晚,苏凉末进门之前情绪还是忍不住,她在楼梯口徘徊很久,将眼泪一次次憋回去后这才开门进屋。

宋梓矜抱着苏泽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开门声转过头,“凉末,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去很久吗?”

“妈,”她反手掩起门,“我觉得那边机会不好,还是喜欢御州。”

“可不是吗?你要出去我也不放心。”

苏凉末怕宋梓矜看出来,她将行李提进屋,“妈,我还要出去趟,去看看卫则。”

“去吧。”

苏凉末来到医院的时候,恰好看见张正颂从卫则房间出来。

她打声招呼,然后走进去,卫则急得跟什么似的,一见她过来立马下床走向她,“凉末,你跑哪去了?我担心死了。”

苏凉末头挨向卫则颈间,半晌后,才发出声来,“卫则,我没有爸爸了。”

卫则身体明显僵硬,手抬起后抱紧她,“出什么事了?”

“我爸死了,”苏凉末眼睛干涩的疼,却流不出眼泪,“我去了北景,我才见到他一面……”

卫则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抱着她。

她双手抓着他的病号服,“卫则,我去北景的事你有跟别人提过吗?”

卫则牵起苏凉末的手将她带向病床,“为什么这样问?”

“那些人说,他们是警察。”

卫则眼里闪过些许的不自然,但掩饰的极快,“没有,你只是提过一次说你可能要去北景,但我并不确定你爸就在那。”

苏凉末满眼的悲伤,病房门再度被打开,她看到张正颂走进来。

“凉末,”张正颂目露惋惜,“有件事张叔叔必须要通知你。”

苏凉末微扬起下巴,把眼里的哀戚逼回去,张正颂正色道,“先前我们接到北景方面的消息,说你爸爸可能在那,我派了人过去想让他自首,但你爸爸开枪拒捕,已经……”

她眼圈望出去逐渐模糊。

“我们正在想办法打捞他的尸体。”

卫则不忍心,伸手揽过苏凉末,“舅舅,您别说了。”

“这件事迟早要让凉末知道。”张正颂再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无非是不轻不重的安慰,苏凉末其实心里都清楚,但张正颂没有说破,她更加不可能承认当时她就在现场。

张正颂走后,卫则忙着给她递毛巾递水,苏凉末看他忙前忙后,“卫则,你陪我坐会吧。”

他小心翼翼陪在她身边,苏凉末情绪没有表现出过于激动,她将热毛巾摊开后捂向脸,“卫则,我妈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们这边……能别对外公布吗?”

卫则将她揽入怀里,“我会好好跟舅舅说的。”

他毕竟还是病人,苏凉末让他赶紧躺到床上。

“凉末,我打你电话的时候,你跟谁在一起?”

她想了想,并未隐瞒,“占东擎。”

“你还相信他能帮你吗?”卫则闻言,激动地要坐起身,苏凉末趴在他的床沿,“卫则,别问了,我现在心里很难受。”

爸爸走了,而且她都不能带他回家,这样的伤心欲绝又要避开宋梓矜,她唯一能对着敞开心扉的只有卫则,可再多的难受在这刻似乎都无力发泄,苏凉末知道,昨晚她对着另一个人已经宣泄完了。

张正颂命人全力跟着卫则的案子,苏凉末是重要证人,可一看到张正颂的脸,她脑海里浮现出的就是码头那一幕,但苏凉末这会是骑虎难下,她如果闭口想要不牵扯进去,卫则就麻烦了。

走出警察局,警方已经撤了保护她的人,苏凉末握着修好的手机想要给卫则打个电话。

她伸手拦辆出租车。

到了车上讲完电话,抬头看向窗外,苏凉末察觉到不对劲,“师傅,我要去医院。”

“知道,从这走比较近。”

出租车一个加速,带着她横穿过马路,苏凉末起身,“师傅,你把我放下来吧。”

那人将速度开的越发快,到了一家娱乐会所前才停住。

她手才伸向车把,车门就被打开。

宋阁的脸出现在苏凉末面前,“苏小姐。”

她以为占东擎甩手离开后,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苏凉末下了车,被宋阁带进会所里面。

她捏紧手机,看到宋阁把门打开,没有什么能让她怕的,苏凉末走进去,发现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摆着一张巨大的床,白色如雪的床品,宋阁将门带上,空荡荡的卧室里就只剩她一个。

床尾一侧,还架着录影仪器,苏凉末走到跟前,忽然听到门被咔嚓打开,她抬头看到占东擎走进来。

她看到他时,满眼的吃惊,占东擎显然才洗过澡,头发还在滴水,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浴袍,苏凉末看着身后的几架仪器,她不会傻到一点都察觉不出,“你想做什么?”

占东擎手放向腰间,他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眼睛掠过苏凉末耳旁竟是不想多看一眼。

他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双手手肘支着象牙白的栏杆,占东擎摸出支烟,气定神闲地点上。

苏凉末跟到外面,下头的韩增正往会所外面走,抬头看到两人,右手朝太阳穴做个行礼的动作,“老大,玩得爽啊!”

话语里显露出无尽的暧昧和粗鄙,苏凉末下意识皱拢眉头,占东擎朝下面的人笑了笑,挥手示意他离开。

“你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半晌后,才听到他这样开口。

苏凉末满脸戒备望向他。

“你执意要给卫则作证,就是得罪我,”占东擎弯起的双腿立直后转身朝向苏凉末,他抬手似要摸她的脸,滚烫的烟星扫过她颊侧,能闻到头发被烧焦的味道。“苏凉末,是什么理由让你这样有恃无恐?”

“这件事到现在,没办法了,我要推翻先前的说法,我就等于把卫则毁了。”

占东擎伸手指了指里面的床,“我替你想到个办法,你要是跟我有了**关系,保管你的证词到时候不能被采信,这样你也不用左右为难。”

他将**两字在那棱角分明的唇瓣间含笑说出,苏凉末气得恨不能一巴掌拍过去,这算什么好办法?

她冷冷笑了笑,“我要真跟你有这种关系,我这张嘴巴还能说得清吗?”

占东擎就喜欢曲解她的意思,像逗小猫一样逗着她玩,“嘴巴说不清,还能用别的姿势让他们看明白。”

呸。

苏凉末这种脑筋压根不会去想,“其实我知道,就算我替卫则作证,你也有办法脱身,但他是警察,不像你,出一点点事他就会被外界揪着不放。”

“你关心他的前途,可谁来关心我?”

苏凉末承认,跟占东擎没道理可讲,她语气也不由强硬,“但当时确实是你用卫则的枪亲手杀了人!”

“那又怎样?”占东擎毫不在乎,“别在这个问题上跟我纠缠,我看不过眼就杀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她咬咬牙,忍了。

“你现在要搞清楚,”占东擎眼睛落向她,“要么接受我的提议,要么等着全家被追杀,你才死了爸,还想把你家另外两口也搭进去?”

别人的伤痛到他嘴里,何止是云淡风轻,苏凉末鼻尖一酸,占东擎掐熄手里的烟后顺势抽出张纸巾递向苏凉末,“又想哭?”

她啪地将他的手挥开。

占东擎大掌往腰后一扣,没用多大的力便将苏凉末搂进怀里,他另一手插入她发中,将她的后脑勺固定住。

她垂下眼帘,身子明显僵硬,要挣扎。

他的脸已经逼近她,“你主动吻我,我就放过你怎么样,你说得对,就算你替卫则作证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想想你弟弟,多可爱……我挺喜欢他的。”

苏凉末看着占东擎性感的薄唇一张一合,她踮起脚尖,却始终吻不上去。

心里不是没有犹豫,占东擎转过身将她压向栏杆,腰部猛地被硬物给磕到,苏凉末面对袭来的胸膛也躲避不了,占东擎双手扣紧她腰际,他薄唇贴至她唇角,苏凉末目光穿过男人耳旁,见卧室的几架机器并没有对准这边,她一阵心理挣扎后,闭起了双眼。

她跟卫则尽管是恋爱关系,也偶尔会拥抱亲吻,但从没试过这样激烈的。

对占东擎的攻势,苏凉末自然不予回应,男人指腹在她腰间摩挲,舌尖还有烟草的清苦味,他霸道的攻城略地,吸着苏凉末的舌尖后捻转反复,她舌根生疼,苏凉末双手去推他。占东擎抓起她的手让她环住自己的脖子,苏凉末完全不受控制,舌尖更是被他吸允住收不回,占东擎大掌再度扣紧苏凉末的腰,他下半身微微往后退,然后使劲向前一撞。

尽管她衣服穿得好好的,但这一下,还是能明显感觉由暧昧升华至色情的氛围,苏凉末松开手要抵抗,占东擎退开身后又是向前用力一顶。

她想要咬,但自己的舌头还在人嘴里,苏凉末屈起膝盖,占东擎察觉到她的意图,双腿索性将她固定住,她呼吸急促,几乎一口气要上不来。

男人这才松开她,抬起的拇指压向唇角,动作优雅的将津液抹去。

苏凉末剧烈的心跳半晌才平复,占东擎双臂撑在她两侧,将他困在结实的怀里。

她唇瓣因激吻而显得丰盈,苏凉末抹了抹嘴,“我能走了吗?”

占东擎却是摇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所以想开导开导你。”

“这就是你开导人的方式?”

“**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的痛苦,我刚刚至少在你脸上看到了意乱情迷。”

“你看错了,”苏凉末可不管他营造的气氛,“我那是窒息,呼吸不过来,跟意乱情迷扯不上关系。”

占东擎抬起手,苏凉末把脸侧向另一边,他顿了顿后还是用手指拨开她颊侧的头发,“装的很辛苦吧?”

她眼里戒备之色再起。

占东擎依旧贴近她,“你男朋友是警察,他可能觉得你爸开枪拒捕得到这样的结果很正常,你就算再怎么伤心,他能安慰你,但你心里始终有根刺,毕竟你爸确确实实是死在他们手里的。我猜你可能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其实想对你好,只不过你对我心存偏见。”

他说完,便朝她张开手。

苏凉末目露犹疑,眼睛被悲伤给蒙住,看在眼里的影子也变得模糊,占东擎这会没用多大的力,他伸手将苏凉末揽到怀里,“失去的亲人的痛我比你先尝过,苏凉末,我们才是同一个世界里面的人。”

她似乎受到某种蛊惑,也忘记了这个抱着她的男人曾经在她面前施展过怎样毒辣的手段,苏凉末是觉得很累,大悲之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偏又很多事非要缠着她,为了卫则,为了妈妈和苏泽。她把头靠向占东擎的肩膀,尔后闭起双眼。

瞬间的安宁,只想让她能够贪恋一会。

苏凉末终归忍不住,眼泪往下掉,烫烫的砸在占东擎的肩头。

她始终不明白,她怎么就没有爸爸了?

所有人都会劝她节哀顺变,可苏凉末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占东擎说得没错,可能就是她把那些警察给引去的。

占东擎拥紧她,她很瘦,被他手臂圈住后只剩一把骨头磕在怀里,苏凉末以为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没想到却停都停不住,她两手揪着占东擎的浴袍,她的阵阵哽咽透过他贴着的脸传到占东擎耳中,他薄唇抿成一道线,他其实可以告诉她真相,然后她就不用这么痛苦。

但占东擎有他的手段,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不可能让任何事坏了他的计划。

他眼里显露出一丝阴鸷,他就是这样的人,苏凉末于他来说,还不算他能为她放弃自己利益的人。

她哭过一场,人也冷静下来,伸手将占东擎给推开。

他瞅了眼肩膀上的泪渍,“不想要了就把我这样往外推?”

苏凉末擦干净眼泪,提起脚步走进卧室,她在那几架机器前停顿,“你本来是打算上演一场真人秀,然后把你卖力操劳的视频送给警方?”

身后隐约传来占东擎的笑声,“没想到你也说得出这种字眼,你干脆说是卖力操好了,”伴随着他跟上来的脚步,男人的大掌落向苏凉末肩头,“我是不忍心看你被夹在中间。”

“你真有这么好心吗?”苏凉末转过头,但想到占东擎方才答应的话,她没有再刺他,省得他一个不高兴又反悔,待在这样的房间让人浑身不适,苏凉末折身走了出去。

占东擎坐向床沿,眼睛抬起后看着其中一台录影仪器。

苏凉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至少不用再担心卫则,她可以缩在自己的世界里给爸爸好好哭一场。

但明显,天不遂人愿。

苏凉末去警局的时候,张正颂还一本正经的跟她说话,等下午她来到卫则的病房,却见他拿了样东西气冲冲地进来。

“舅舅。”卫则抬起头打招呼,手里还拿着苏凉末给他削好的苹果。

张正颂打开电视,又把带子塞进影碟机。

屏幕几乎只闪了下,立即出现占东擎和苏凉末拥吻的画面,由于录影的角度,苏凉末的脸看的很清楚,她握紧手里来不及松开的水果刀,这一段,她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自己都不会相信她当时竟会沉醉在那个吻里面,没有半点强求,没有半点的不自然。画面透出的热情甚至现在都能令她呼吸急促,激吻过后,是她枕着占东擎的肩膀在哭,他们的身高本就契合的相当好,而全程,占东擎只在最后把脸别过来,也正是这个动作,令张正颂和卫则都能清清楚楚看到他生动的五官。

“凉末!”张正颂显然之前就看过,“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出这种事?你知道的,卫则的案子你是唯一的证人。”

苏凉末有口难辩,这个拍摄角度找准了死角,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我……”

卫则把手里捏烂的苹果放向床头柜,“凉末,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傻小子,你还看不出来吗?”张正颂插进来句话,“都这样了,就差滚到一张床上去。”

苏凉末试图解释,“卫则,我和他……”

她看到卫则眼里的灰败和失望,苏凉末浑身无力,是,她被占东擎吻了,她还在他怀里肆无忌惮的哭,他们还紧紧相拥过。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占东擎三两句话就轻易令她将防备卸去,这盘录音带,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事先故意调好的位置。

张正颂情绪比卫则还要激动,“这下麻烦了,占东擎只要反咬一口,说你心存报复故意诬陷他,那卫则……”他啪地将电视关掉,“凉末,你的证词缺乏可信度了。”

“舅舅,”卫则出声打断他的话,“让我单独跟凉末说几句。”

“你这小子,”张正颂气得牙痒痒,“刚回来就给我惹这么大的事,现在媒体都在关注,你可算招到麻烦了!”

他边说边往外走,苏凉末目光瞥过床头柜,看到她削给他的苹果被捏成两瓣。

“卫则,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卫则眼睛别向窗外,“凉末,占东擎给你挖一个坑,你就这样跳下去了?”

“卫则,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不可能还保持理智,他说我要么坚持替你作证,要么以后就要为家人被追杀而提心吊胆,他是吻了我,但……”

苏凉末说不下去,拍摄的角度无懈可击,从哪看她当时都是一脸的享受。

卫则忍痛起身,拽住苏凉末的手,“我的事就随便吧,听天由命,凉末,别为我委屈了你自己。”

她眼睛从那半个苹果上别开,卫则也不再执意这个话题,但她心里明白,这段录像其实是一根又长又尖的刺,他们坚定要在一起的心,已经被它狠狠给刺伤了。

卫则的事陷入死局。

欢乐台经过上次的事,整顿之后又开张。

张正颂推开包厢门进去,里面只有占东擎一个人。

两人没有多余的废话,有人推门进来,是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她按着占东擎的意思给张正颂倒酒。

“一直想着跟张局喝一杯,可你到现在才给我这个面子。”占东擎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杯,朝张正颂举了举。

他明白这一杯喝下去,将意味着什么。

占东擎拍了拍沙发上的皮箱,“这里的,还有你外甥的事我都会替你解决。”

张正颂伸手端起酒杯,占东擎接着道,“顶罪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一旦落实,他会出面自首,张局,你外甥年轻有为,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件事毁了他的前途吧?”

“擎少怎么肯卖给我这样大一个人情?”

占东擎摊开两手,“该搜集的我都替你准备好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苏凉末。”

“这是别人的私事,我管不了。”

“你解决你外甥这边就好,”占东擎呷口酒,“苏凉末这样的人,卫家招惹得起吗?”

说穿了,他看上的,总算一步一步拉到了自己身边。被人这样当面说,张正颂面上有些挂不住,“要配苏家,卫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占东擎翘起条腿,“如今苏康失踪,苏家大势已去,再加上苏凉末还有我看上,你外甥要是掺进来一脚,到时候再惹出什么事来,我记得卫家只有这么个儿子吧?”

占东擎话语内无懈可击,说的是苏康失踪而不是拒捕被枪杀。

“这点你放心,”张正颂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他们俩的事卫家本来就不同意。”

“正好,”占东擎示意服务员过去斟满,“希望今后能和张局合作愉快。”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黑和白,张正颂离开时提着个皮箱,这是占东擎之前想送出去他却一直没有收的。

苏凉末从病房出去,正好碰到赶来医院的卫妈妈。

“伯母。”

卫妈妈把手里的保温盒交给一同来的保姆,“凉末啊,陪我出去走走吧。”

苏凉末只得点头,她也知道,肯定是有些话当着卫则的面不好说。

医院里见到最多的是行色匆匆的家属,以及穿着白大褂偶尔会在你眼前留下一瞥的医护人员,卫妈妈向小花园走去,苏凉末看着晴朗的天空,心里却先撑起一把伞。

“凉末,坐吧。”

苏凉末依言坐到卫妈妈身边。

“你爸的事我听说了,你节哀顺变。”

卫妈妈侧过头盯着苏凉末的脸,很难想象,要不是她事先知道,从苏凉末的神色间她压根看不出端倪,不是苏凉末冷情,而是实在掩饰的太好。

“嗯。”苏凉末低应声。

卫妈妈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如果是以前的苏家,她和卫则还有可能,但现在苏康死了,留下的不止是孤儿寡母,还有个臭名声,“以前我们两家关系也不错,你爸的事说穿了也怪他自个,人到底还是要守法,凉末,这一点上卫则就比你做得好。尽管我一直不同意他做警察,但关键时候他做了他该做的。”

“伯母,您什么意思?”两个病人从苏凉末身前经过,挡住了那一片入目的阳光。

“难道不是你告诉卫则你要去北景吗?他本来想亲自过去,但身上的伤还没好,他舅舅这才调派了其他人。”

苏凉末只觉脑子轰地炸开,一个黑色的小点不断膨胀,她头痛欲裂,“是卫则说出去的?”

“你不知道?”卫妈妈故作吃惊。

苏凉末问过他,可卫则矢口否认。

“不过这事怪不了我们卫则,是你爸罪有应得。”

“伯母,”苏凉末目光对上卫妈妈,难以湮灭的悲痛之下是捍卫的坚毅,“我爸有没有罪自有人审判,就算他拒捕,就算他死无全尸,可谁都不能说他罪有应得。”

卫妈妈没有同她争,看向苏凉末的目光饱含同情,“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卫则,但伯母还是想跟你说清楚,你跟卫则不合适。”

不待苏凉末开口,她已经起身离开。

苏凉末现在的心情难以言说,她双手抱紧自己后身体往下压,心口的钝痛很尖锐,疼得她哭都哭不出来,她告诉卫则只是出去买些水果,苏凉末拿起包,一圈一圈光晕打在前额,放眼望去,白色的建筑群打着红十字的标示,她已经没有走回去的必要了。

先去幼儿园接苏泽回家,宋梓矜回来的时候,晚饭都已摆上桌。

苏泽很懂事,知道帮忙拿碗。

客厅里的小电视机习惯开着,晚上6点档有本地新闻。

苏凉末顾着盛饭,忽然听到苏泽的叫喊声,“爸爸,爸爸!”

宋梓矜手里捧着汤碗,“哪里有爸爸?”

“电视机里面。”

苏凉末拿饭勺的手指咻地握紧,意识到要调台时已经来不及,熟悉的女主播用她温润清亮的嗓音一字一句播报新闻,“据警方透漏的消息,苏康已于本月20号因为拒捕而被枪杀,如今警方正在积极打捞他的尸体,下面让我们回顾一下苏康牵扯到的案子……”

砰——

宋梓矜端着的汤碗落地,滚烫的小排汤一半都浇在她脚背,苏凉末喉间一窒,“妈!”

“啊——”

宋梓矜难以自已,歇斯底里的哭喊出声,苏泽还不懂拒捕枪杀的概念,看到妈妈这样吓得也哇哇大哭起来,苏凉末隐忍的情绪,之前像一根绷紧的弦,如今被人用利刃一刀就割断,她无法漠视心里的悲伤,走过去抱住了宋梓矜的肩膀,“妈,妈。”

“为什么会这样?你爸那么小心,也不联系我们,怎么就会被人找到?”她跪在地上,双手抱紧女儿的胳膊,苏凉末闻言更是心头堵塞,“妈,也许还有希望,他们没有找到爸爸的尸体。”

话虽这样说,也只是想安慰宋梓矜,当时苏凉末在现场,如果真有可能,苏康第一时间就会被警察逮上岸。

晚饭自然是一口吃不下了,苏凉末给苏泽洗过澡,又把他抱进自己的房间睡,从家里的医药箱内找出烫伤膏,苏凉末推开卧室门时,嘶哑的哭声还是掩饰不住冲进她耳中。

“妈。”她走过去后坐在床沿,将宋梓矜双腿放到怀里,宋梓矜背靠床头,眼神涣散,嘴里含糊其辞的说着苏凉末听不懂的话。

她指尖抹了药膏小心翼翼涂在宋梓矜的脚背,好不容易令宋梓矜稳定情绪后入睡,苏凉末晚上跟她一个房间,也好照顾。

经过这件事,宋梓矜是彻底垮了,第二天也没能爬起来。

苏凉末出门时正好看到隔壁的大妈带着孙子去上幼儿园,她打过招呼。

大妈欲言又止的样子,“凉末啊,昨晚新闻我们都看到了。”

“噢。”苏凉末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大妈摇摇头,然后牵起孙子的手往下走,那小娃跟苏泽差不多年纪,回头朝苏泽招手,“快点啊,一起去学校。”

“赶紧吧,你爸还在楼下等。”大妈拉了把孙子,然后逃也似的飞速走开。

孩子还不懂,“奶奶,我和苏泽……”

大妈将声音压低,“苏泽爸爸是坏人,以后你少跟他接触。”

苏泽顶着两个红眼圈,怯怯地喊了声,“姐姐。”

苏凉末手掌轻拍苏泽的脑袋,她强忍心里酸涩,“走吧,我们去学校。”

“妈妈还在哭吗?”

苏凉末握紧弟弟的手,“苏泽要乖,妈妈很累了,这几天我们让妈妈在家好好休息,不去跟她撒娇行吗?”

苏泽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苏凉末接连几天都在家陪宋梓矜,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不少亲戚过来象征性地看望,宋梓矜也是要强,挺住神后硬是没在别人面前流一滴眼泪。

苏泽那边,也没让家里省心。

苏凉末接到老师的电话后赶忙去学校,却没看到苏泽。

顾老师说苏泽被人强行接走了,对方是个年轻的男人,称是苏凉末的男朋友,而苏泽也默认了。

“顾老师,苏泽在学校还好吧?”

“挺好,”顾老师忙着带小朋友们出去排队,她语焉不详地说道,“就是今天跟几个小朋友打架,不过孩子之间吵吵闹闹也正常。”

苏凉末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占东擎,甚至都忽略了卫则,因为他现在麻烦缠身,应该不会出院带苏泽离开。

她有占东擎的号码,拨通后却没人接。

苏凉末难掩焦急,直到傍晚时分,才在小区门口看到开过来的车。

苏泽手里举着个冰激凌从车里出来,苏凉末沉下脸,她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太馋,很容易被收买。

英俊挺拔的男人一袭黑色,便这么突兀的融入苏凉末视线中。

她伸手示意苏泽到身边,在看清楚他的脸后,苏凉末不由惊呼,“怎么会弄成这样?”

“看不出来吗,他被人打了。”占东擎接话。

苏凉末心疼的抱紧苏泽,“出什么事了,跟姐姐说。”

苏泽舔口冰激凌,掉过头朝占东擎看眼,两人似是挺有默契,苏泽摇了摇头后拉起苏凉末的手,“姐,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我们回家吧。”

男孩子皮实,又经常会打架,苏凉末将苏泽拉到身边,经过录像的事后,她和占东擎还是头一次见面。

“以后你这样我会报警,苏泽是我弟弟,我会去接他。”

“这可不行,”占东擎摆出理所当然的姿态,“接下来几天我会派人去幼儿园,放心吧,5点半之前会给你送回来。”

“为什么?”

“姐姐,”苏泽仰起脑袋,伸手扯苏凉末的衣袖,“你让我跟叔叔玩一会吧,我喜欢跟叔叔……”

“不行。”苏凉末二话不说拒绝,苏泽不懂事,才会将占东擎看成好人,她牵起苏泽的手快步往小区门口而去。

但接下来的几天,苏凉末去学校都没能接到苏泽,她觉得奇怪,可又想象不出占东擎对一个小孩子还能有什么企图。

她忙着照顾宋梓矜,也没细想。

但,到底是出事了。

一通电话直接把她叫进医院,苏凉末才知道真出大事了。

苏泽跟别人打架,一拳一脚外加一个过肩摔,把人小朋友愣是打得头破血流。

这下可算掀翻天,苏凉末赶到病房时,就听到里面传来小男孩哇啦哇啦的哭喊声,守着的奶奶也是哭天抢地,苏凉末狠狠瞪一眼站在门口的苏泽,她伸手敲门。

里面陪同的老师出来,看到苏凉末摇摇头,“你家苏泽这会可闯大祸了。”

苏凉末伸手将苏泽往怀里一揽,毕竟他还是个孩子,“顾老师,到底出什么事了?”

“打架呗,苏泽也不知道怎么了,愣是把人打成这样。”

“顾老师,是他们上次就打我,还说我爸爸做了大坏事,我就是小坏蛋!”

顾老师脸色悻悻,想来这些事早知道,“他们家长一会过来,你们自己协商解决赔偿的事吧。”

苏凉末见她挎起包要走,“顾老师,我爸爸是犯事了,但这跟苏泽没关系,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也没什么大事,反正这件事园里面是没有责任的。”

“赔偿的事我们会承担,”苏凉末搂着苏泽站在以白色墙壁为背景的病房前,整个人更加显得清瘦单薄,“我只是希望,今后我弟弟在幼儿园里能好好学习,而不是要逼着学习怎么抡起拳头。”

顾老师想反驳,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发不出声,苏凉末的话说得没错,那几天报道出来的时候,整个园里的老师都在讨论,更别说是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她们不也对着苏泽冷眼冷面吗?

顾老师离开后,苏凉末蹲下身看向苏泽,苏泽倔强地咬紧唇。

“为什么打架?”

“是他们一直要打我,叔叔说我不能只挨打,要打回了他们以后才不敢再欺负我。”

“哪个叔叔?”

苏泽嘴一咧,“给我买冰激凌的那个叔叔。”

苏凉末早该想到是占东擎。

“可你怎么能把小朋友打成那样?”

“叔叔教我的,”苏泽似乎不服气,挣开苏凉末的双手后甩了甩小胳膊小腿,“他还找人教我功夫,嚯嚯嚯——”

苏凉末气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对方家庭是独生子,又挺有钱,平日里把孩子捧在手心一句骂都舍不得,现在那娃头部缠着绷带,一哭就揪着全家人的心,苏凉末等到他父母都到齐后,走进病房。

免不了一顿痛斥,好言好语说要赔偿,没想到却跟掐掉他们块肉似的。

“谁要你的钱?就你这样的,”女主人手指几乎要戳到苏凉末脸上,“你有几个钱赔我们?”

也是。

看这两夫妻的车钥匙就知道,一个奔驰一个宝马,绝配。

苏凉末退后步,“我知道我弟弟不懂事……”

“不懂事就能乱打人吗?有没有教养啊?”

苏凉末眉间紧蹙,“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谈下解决的方法。”

“怎么解决,我们不要钱,让你弟弟也给我打一顿你肯吗?”

苏凉末忍,忍得胃差点抽筋。

病房门被十分粗鲁的推开,她侧头看见占东擎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陌生男人,陪在病床前的男主人起身,“你们是谁?”

其中一人走过去,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坐回去。

占东擎径自走向苏凉末,揽住她的肩膀后带进怀里,掌心往她手臂轻拍几下,语气带着温和的宠溺,“先到外面去等我。”

孩子的奶奶一见这仗势,扯着嗓门开口,“你们谁啊!”

对面的男人朝她一瞪眼,她瞬间吓得背过身。

苏凉末推开占东擎的手,然后走出去。

苏泽还可怜兮兮立在门口,苏凉末冷着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苏泽赔笑,想要过去。

“给我站好了。”

没法子,苏泽只得又缩回原位。

顶多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占东擎从病房内出来,苏泽堆起笑,“叔叔。”

占东擎揉揉他的脑袋。

苏凉末起身走到门口,见里面的三人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占东擎把门掩起,“解决了,走吧。”

苏凉末伸手拉苏泽,却见苏泽杵着不动。

她弯腰一把抱起苏泽后大步往外走,占东擎的车就大摇大摆停在医院门口,“等等。”

苏凉末走下台阶后才停住,她头也不回,“让苏泽打人,是你教的吧?”

“还用的着教吗?”占东擎走到苏凉末身侧,“还是你们家里只剩女人了,所以对待你弟弟,你要让他除了忍还是忍?”

“不用你管。”

“人都是势力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苏凉末圈紧怀里的苏泽,“你别打我弟弟的主意,我的证词也已经对你起不了作用,你放过我们吧。”

“我要不放呢?”

她提起脚步要走。

“是,你的证词已经毫无作用了,”占东擎再度走到苏凉末跟前,“你男朋友这会没事了吧?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警方这边是怎么做到的吗?”

苏凉末这几天都没接卫则的电话,她别开脸,“我不想知道。”

“他用跟你的分手,换来了自己的保全。”占东擎说完,弯腰钻进了汽车后座内。

苏凉末看着疾驰而过的车子,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多余的神色。

心还是会痛,只是知道了怎么去掩藏。

苏凉末把苏泽带回家,虽然生气,但自然不好当着宋梓矜的面表露出来。

她抽空想去找份工作,毕竟家里的开销大,苏凉末从一家公司面试出来,又是让她回家等消息。

才走出大街几步,一辆黑色的车忽然急踩刹车,苏凉末惊魂未定,待看清楚里面出来的人后反而镇定下来,自从卷入了占东擎的世界里,这种当街拦人的戏码早已见怪不怪。

韩增伸手拽住她手臂,苏凉末吃痛,“又有什么事?放开我!”

他是个粗人,哪里懂怜香惜玉,把苏凉末推进后车座时她前额砰的撞在车顶,顿时鼓起一个包,苏凉末被两人挤在中间动弹不得,这才发现这辆商务车里面还坐着好几个她不认识的。

“你们要带我去哪?”

韩增朝她一个瞪眼,苏凉末察觉到他眼里的愤怒,如果能化成一把火的话,她早就被烧得体无完肤。苏凉末细想,她和韩增尽管互相不对付,但这样愤恨的眼神她还是第一次见。

“喂,应该把她的眼睛缠起来吧?”有人懒懒提醒句。

韩增却跟吃火药似的,从座位底下掏出一卷黑布胶带,也不管苏凉末怎么挣扎,硬是将她的双手扳到身后,又把她眼睛给缠住。

车子疾驰而去,到达目的地后,苏凉末被坐在右侧的韩增拽住胳膊往下拖,她看不见,只能跟着对方的脚步。

韩增走得飞快,周边也听不到任何动静,苏凉末左拐右拐的完全失去方向感,直到被人在身后猛地一推,他听到韩增开口,“霍老爷子,人带来了。”

苏凉末心一沉,脚步顿在原地。

霍老爷子立即开口,“韩增,让你去请个人怎么弄成这样,赶紧给苏小姐松开,东擎,你管管你手底下这粗鲁的劲。”

他也在?

苏凉末来不及细想,韩增解开的动作并没有因霍老爷子的几句话而落轻,胶布扯开时撕扯着眼皮处娇嫩的肌肤,苏凉末疼得差点跳起来。

她耳边传来占东擎慵懒而毫不在意的话,“老爷子,韩增就是个粗人,不懂什么是轻手轻脚。”

话音未落,韩增抽出的军刀朝苏凉末背在身后的双手砍去,刷的一声,她手臂得到自由,苏凉末将仍旧缠在腕部的胶带扯掉后,这才抬头看向四周。

这地方很熟悉,她细想片刻,就是他们上次聚首在一起的酒店。

原班人马,看来又是什么大事,让他们全部聚在了这。

霍老爷子亲自发话,“给苏小姐搬张椅子。”

占东擎穿着白色的丝绸衬衣,那样极致的颜色衬得他一张脸俊美无暇,下巴坚毅而冷硬,瞥向她的眼神更是晦涩不明。

直到搬来的椅子抵到苏凉末的腿,她才回过神。

霍老爷子坐在首位,依旧执着他的手杖,“周正,人给你请来了,有话你就直说。”

周正挥下手,“枪子。”

那名唤枪子的男人出来,苏凉末看到他的脸,浑身鸡皮疙瘩都跟着起来,藏在心里那些不好的回忆也随之窜上脑门,她咬了咬唇,把目光别开。

视线不经意看到坐在周正旁边的男人,很年轻,顶多也就二十七八,长相是出类拔萃的,他翘着腿慵懒地坐在那,眼睛似笑非笑盯着她,一头栗色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偏红,张扬的要命。

旁边有人唤他二哥。

苏凉末注意力被枪子的话吸引过去。

“霍老爷子,您可一定要为我们相孝堂做主,前些日子城北仓库死了那么多弟兄,还把我们分会老大给搭进去了,这件事就是占东擎干的。”

“小子,我们占老大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韩增。”占东擎朝他挥手。

周正铁青着脸,“今天大家都聚在这,咱有事说事,我们相孝堂和你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这次你们杀了我那么多兄弟,霍老爷子,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

“先把事情理清楚再说,这事也没有证据说就跟东擎有关。”

“霍老爷子,我有证据。”枪子走出人群,苏凉末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握紧,她几乎能猜到接下来拿出的会是什么,自己当晚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她甚至能倒背如流。

霍老爷子眯起眼睛,“你用性命担保的,如果证据不够确凿,可是要按着规矩吃枪子儿的。”

他掏出手机,“霍老爷子先听听,这些话够不够分量?”

几乎没给苏凉末一点时间,里面她再清晰不过的话就被原封不动放出,“是,城北仓库的事是我亲眼看到的,占东擎带着他的手底下把那些人全杀光了。”

“你叫什么名字?”

“苏凉末。”

“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能亲眼看到?”

“我……”里头的声音明显有片刻停顿,苏凉末记得,当时她背后顶着一把枪,“我是占东擎的女人。”

嗤——

她听到不远处的占东擎笑出声来,苏凉末面色发烫,手机里的声音肆无忌惮传出,“你们上过床?”

“上过。”

“当时我们老大死在哪?”

“仓库外面的广场上,周边堆着很多废弃的木箱子。”

周正第一个拍响桌子,“不错,接到消息去的时候,尸体就躺在那!占东擎,你要怎么解释?”

枪子也情绪激动,他走过去将手机交给霍老爷子,“连警方都说是黑帮势力自相残杀,老爷子,这样祸害同仁的事您可一定要做主!”

苏凉末一抬头,看到韩增恨不能将她碎成万段的目光。

占东擎神色淡然,仿佛他只是听了个热闹,完全与自己无关。

周正身边的男人右手撑着侧脸,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定向苏凉末,这是流简第一次见她,整个房间也只有苏凉末这么个女人。

霍老爷子看了视频,确认里面的人就是苏凉末。

“苏小姐,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周正明白,老爷子这样问,多少还是有偏帮占东擎的意思,他朝枪子递给眼色,枪子快步冲到苏凉末跟前,抡起巴掌狠狠扇过去,“要敢说一句谎话,老子枪杀你全家!”

他手劲很大,苏凉末直接从椅子上栽下去,脸庞火辣辣的疼,喉咙里面有很浓的血腥味。

“放肆!”霍老爷子甩起手杖敲碎一个就近的杯子,“周正,你们要存心自己解决呢,我更不想蹚这浑水。”说完就要起身,周正赶紧上前,“老爷子别生气,这儿辈分您最高,当然听您的。”

如果请不动霍老爷子,别的帮会只会睁着眼闭只眼,相孝堂想要硬拼,恐怕底子还不够。

占东擎居高盯着苏凉末的头顶,她撑起上半身,往嘴角一抹,看到手背晕开的血渍。

苏凉末抬头,却只能看到占东擎锃亮的皮鞋,她疼得自顾呼气,霍老爷子坐回原位后,沉声问占东擎,“是不是有这样的事?”

“老爷子,”占东擎摘掉皮手套,一把丢向身边的空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去杀相孝堂的人?”

“占东擎,别把话说这么好听,你暗地里劫我们多少货你心里清楚,要不是事实,这妞能把细节都说这样清楚?”周正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当然想一举将占东擎扳倒,几个帮会的主事都在这,弑杀同仁,追究起来可不是小事。

“也许她当时真有可能在现场,只不过跟谁在一起就不知道了,还有可能也是听说,况且,嘴巴长在她的身上,相孝堂要拿枪逼她,她一样能说出你们想听的话。”占东擎不紧不慢将几种可能分析出来。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关键这担当,也要有凭有据。”

“你自己女人说出来的话还不够分量吗?”周正坐回沙发内,“最近这妞跟你走得很近,有时候半夜三更才从青湖路出去,那个臭警察不过是幌子吧?”

枪子用脚踢了踢苏凉末,“你他妈给我说话!”

她想到那段视频对相孝堂肯定有用,只不过当时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办法,苏凉末横竖都是死,两边都不是善茬,霍老爷子让枪子住手,“苏小姐,你别怕,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有我给你做主。”

苏凉末舌尖疼得发麻,对于霍老爷子的惺惺作态不由反感,占东擎黑曜石般的眸子扫向她,“你说你是我女人?”

她艰难地爬起身,挺直了脊背站在众人跟前。

流简玩着手里的车钥匙,下巴的角度微微往上挑。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占东擎指指苏凉末,“她要真是我女人,那说出来的话就有分量,但倘若不是……”

“这还用说吗,她当然是!”周正似乎就等着这句话,身边的人拿出几盘录像带,那些分隔的画面都是占东擎和苏凉末所谓的亲密瞬间,枪子下了很大的功夫,要没十足把握也不敢来指证占东擎。

男人站起身,颀长的双腿裹在黑色皮裤内,苏凉末看到他逐步逼近自己,她不由心慌,占东擎一把扣住她胳膊。

疼。

骨头随时都有被捏断的可能,苏凉末单手护在身前,“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不是说我们上过床吗?你要心甘情愿在他们面前给我上一次,那就能证明你说过的话都是事实。”

苏凉末杏眸圆睁,“疯子,神经病!”

占东擎把她的手一个扭转,苏凉末疼得冷汗涔涔,眼见占东擎将他拉扯到沙发跟前,上头坐着的几人识相地起身让位,苏凉末见满屋子的人竟无站出来吱声,她意识到占东擎这次绝不会像往常那样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放开我!”

苏凉末腰间被他一推,人重重的朝着沙发栽去,她第一时间想起身,却被占东擎跨在腰部后双腿压着两手,她眼神惊恐无比,只剩下徒劳嘶喊的力道。

------题外话------

有月票的撒月票喽,占老大来喽,不撒月票吃吃光喽

明日精彩预告:

51——你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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