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摸不着头脑的暧昧
来人一身蓝缎平金绣凤衫，裙脚彩绣寿山福海，其绣艺巧夺天工。江梦盯着衣衫妄自出神，完全忽略这身衣服的主人。
“本殿可真是拿华儿没办法，华儿又欢喜上这身了吗？赶明儿，我就让尚服女官多准备一件，派人给华儿送来。华儿可别再把本殿的衣衫给盯出个洞来。”来人一点也不计较江梦忽略自己，反倒是拍拍江梦的头算作安抚。
被人打断思维，江梦这才抬头。看到来人，江梦不禁感叹到这是个被神疼宠的孩子，不仅仅赐予她尊贵的地位，还有无双的美貌。
细腻而富有光泽的象牙白肌肤，完美秀丽的五官，黑珍珠般的瞳孔里仿佛包含千言万语欲说还休。一抹浅笑凝在唇边，让女子看起来温和从容。围绕在女子周身的气息却像是未曾出鞘的利剑，藏于剑鞘也能感到微微泄露的锋利。这个人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危险而内敛的美感。
她能稳坐太女之位，绝非侥幸。
“华儿，快看看母皇为你准备的寿礼。”太女招手，示意身后的女官上前。女官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捧着白玉方盒。
太女见江梦迟疑，催促道：“快打开看看啊，母皇为这份寿礼可是煞费心思呢。”
江梦迟迟不接过，眼睛余光扫向妖孽男。不想，妖孽男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主厅里安安静静，那些人几乎都“站等”事态发展。
“还磨蹭什么，爱看不看。”
江梦迟疑着伸出手，却被一个颇为不善的声音打断。江梦这才注意到主厅门前斜靠着一女子。女子阴狠的眼神紧紧盯着她，让江梦发怵。
“老三，不可如此！”太女皱着眉低声警告，“今日是华儿的寿宴，不可放肆。老三出宫时答应过本殿什么的？”
“知道了，皇姐。”被称作“老三”的女子不情不愿地应道，瞥过眼总算没那么看江梦。被太女喊“老三”，那就是排第三的皇女了？
“华儿，来，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满意，本殿再补送你一份。”
江梦认命地打开盒子，算是她替这身体的主人接受了。温和而澄亮的白芒在她打开盒子的那一霎那摄入眼睛。
连江梦拿着白玉盒的双手都能感受到那股清凉之意。
众位大人忙引颈相望，眼尖的人在看清那物事后惊讶出声。
“传言陛下近日派人去南海寻出世的明珠，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没想到这传言竟是真的。”
“女皇陛下果然疼爱明王爷，连这件物事都肯当寿礼送给明王爷。”
连江梦这个不识货的人都能看出此物的贵重。白玉盒里装着一对珠子，质地江梦尚不了解，看起来有点像白玉，又有点像琉璃。隔着玉盒都能感受到自这对珠子传来的凉意。
“被誉为‘南海明珠’的鲛人泪，万年难得一遇。”
“鲛人泪”那不就是珍珠吗？江梦盯着玉盒中的珠子，只觉这个和珍珠完全挂不上钩。珍珠在她的记忆里一向是圆润莹白的印象，而这对珠子中间隐隐有一丝银华从一颗滑向另一颗，看起来有点透明。她是否该认为，这就是这对珍珠的特别之处呢？
“喜欢吗？”太女见她只在打开白玉盒时露出些惊讶，尔后竟没有一点开心之色。她只当小魔女一样的明王爷不甚喜欢这件寿礼，罢了，她也没有太惊讶于这种反应。“若是不喜欢，那本殿另送华儿一份寿礼好了。”
本朝太女的话更是让大臣们的下巴落到地上。若是这万年难求的鲛人泪明王爷都不喜欢，那没有什么寿礼会让明王爷高兴了吧。
而妖孽男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
“不用了，我收下。”江梦接过白玉盒，也不知道该让谁拿下去，只能自己拿着。
太女也不点破，只当她攥紧白玉盒的行为看做是喜欢此物。
江梦倒不是不激动，只可惜这件东西可不是自己的，再怎么喜欢也无济于事。如此想想，心里倒也算是平静了。
“那华儿收下寿礼，本殿也该回宫了。太傅布置下来的习作还没来得及完成，就赶来给华儿贺寿了。”她一摆水袖转身就走，江梦耳边还回荡着她的悄声耳语，“我子夜再出宫好好陪陪华儿，等我。”
“臣等恭送太女殿下，三皇女殿下……”
江梦还愣愣地呆在原地，谁能告诉她太女的最后那句暧昧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严重怀疑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太女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有点累了，可不可以先离开？”江梦缓过神来，走到被太女挤开的妖孽男身边，小声说道。
“这可得小妻主亲自做决定哦，凤儿只是一个小侍君，不敢妄自决议。”妖孽男冲她眨眨眼，摇头说道。
“可以由我决定？”她看向妖孽男的眼睛，见他没有回应，便高声道：“今日多谢众位大人过府一叙，还请各位大人回府休息，日后有机会再答谢众位。”
明明她觉得自己说得够大声了，出口却变成了萝莉音一样孺软细语，让江梦很是无语。不过这个明王爷似乎平日在众位大人心里累积了不少彪悍形象，此时倒没有敢为难江梦，说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后都乖乖地打道回府了。
即使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没有威慑力。
浑身瘫软，好不容易松口气，身体本能地往后倒去。桌案上的碗碟被她碰落了一地。妖孽男见状，招招手让下人都退了下去。他也不扶她，反而慢慢后退，正准备无声无息地退下。
一只手却伸出去，拉住他的衣摆，“不要走。”
话一出口，江梦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住了声。手却是不松，执意拉住他。
“好好好，我不走。”妖孽男却是心情很好，眉眼里全是笑意，“可是小妻主，你打算就这么呆一晚上吗？”
江梦的确有拉着他呆一整晚的想法，因为刚刚太女那句话吓着她了。不管这身体主人和太女之间有什么秘密，她可不想和太女单独相处。若她识破这具身体的灵魂早不是她认识的明王爷，估计自己要被当成魔女给活活烧死了。这种封建王朝最忌巫蛊之术了吧。想到此，她突然有些庆幸刚刚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还是太天真了，像这种封建社会，比现代人相信神魔的程度要深得多。虽然她只是无辜的路人甲，但这种情况说出去，谁都不会信吧。因为连这件事的受害者自己都没办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