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灰天戮女
更新时间：2013-04-01
天色微明，有晨曦之光划破黑暗降临。只是一夜时间，就发展成了这般模样。世事的变化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战死的尸体，已经被他们合力掩埋，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随行的护卫，只剩下仅仅五个人，与原本浩浩荡荡的车队相比，营地中显得冷清了许多。
沉默的坐在一块石头上，仰起头来看着天光划破黑夜，自从杀了二皇子之后，韩世就一直这么坐着，如同石化了一般。哪怕光芒渐渐强烈，刺痛了眼，长时间睁着，瞳孔中已布满血丝，也没有眨过一下。
踌躇了一阵子，大小姐还是走了过来全文阅读。
站在他身边，刚好与他坐着的身高齐平。
“小世子，别难过了...”轻声安慰着，她总觉得，韩世是为了她而杀人的。他不像她，可以冷漠无情到极致，视人命为草芥，她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他逃跑后进赵国时伤他的那两个护卫，已经被她暗中处决，就连韩管家...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一个杀戮的使者。
无情的漠视苍生，给一切生灵带去毁灭。
是她们的职责。
虽然不想，可是，儿时的血色记忆，常年纠缠在心中的阴霾...当灰天戮女这般告诉她之后，她就走上了这条路。在绝行天途之上，她所要做的修炼是什么？
是将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个杀死，一次次杀死，来锻炼那颗无情的心！
哪怕是韩世，她也已经杀了无数遍。好在现在，她还可以分清绝行天途与现实的区别，不至于真的让杀戮降临到现实世界的他们身上来。
原来，她是杀戮的使者，膜拜杀戮女神的信徒，她也是一个灰天戮女！这样的她，已经无法回头了，她在心中叹息。杀戮已经成了本能，侵入了她的神魂，已经，不可以改变了。
终有一天，她会全身灰白，真正化作一个无情的杀戮使者。
杀死，活着的一切！
而韩世，好像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说，不希望看到她双手沾满鲜血。可是，他知道么？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自那次在赵国与他相见后大病一场，脑海中开启《寂灭剑道》，尝试着修炼一番后，杀戮的魂就在她体内觉醒，绝行天途之上的灰天戮女告诉她，她们是一个人，她是一个，杀戮的使者。
始终站在，活着的人的对立面。
她已经开始觉醒，就不能在回头。
回头亦是绝路。
她不觉得残酷，哪怕为了锻炼出无情的杀戮之心，一遍遍杀了自己所爱之人。她明白对于她而言的真正强大之道，就是无情，漠视生灵。
越无情，越强！
心中了无牵挂，便能刹那满头灰发！
当她进了杀戮之道的时候，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最终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她不知道，她也怕有一天，她真的会如韩小心所言，于现实世界中杀了韩世。
如果醒来后看到的是他的尸体，她该，怎么办呢？！
轻轻靠在韩世身上，她怅然失所。
女人就一定要去柔弱么，就一定不能面对这些淋漓的鲜血么？不，在她看来，不是这样的，所以哪怕知道自己会去杀很多很多的人，她也不觉得残酷。
未来已经注定，她会走上一条多么残忍的路，可是，她是女帝啊...
让认为女人都是柔软的，就该哭泣的，缩在他们背后的男人，都臣服吧！
也有，很强大的女人！
身体一颤，韩世有了反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看着表情茫然的大小姐微微一笑。“怕么？”
大小姐摇了摇头。营地中虽然没有了尸体，却仍然是一片狼藉，许多地方可以看到破碎的血肉，以及溅的到处都是的鲜血。仿佛一处屠宰场，对许多人来说，都是极为恐怖血腥的地方。
“我不希望你的双手沾满鲜血。”韩世说。
“你知道了什么？”
“恩？”意外的看着她，韩世一愣，“什么？知道什么？我只是觉得像大小姐这般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沾上了鲜血的色彩，那该多让人心中悚然。”
“去死！”大小姐脸一红，恨恨的拧了他一下，生气道，“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哪里危险了。”
“还敢狡辩！你的修为明明没有恢复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吧！”大小姐十分敏锐，早就看出来了。
“知道瞒不过你，可是...只要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恢复了，不就行了么？”韩世说着将有些无精打采的猫子抱在了怀内，去击杀二皇子的途中，都是从猫子身上借来的力量，让旁人以为是他出的手，才震慑当场。否则以他的战斗手段，直接御剑对敌就是，何必亲身犯险，以拳相博？“那样，也就没有危险了。”他又道。
“不许在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否则，否则...”大小姐生气了，看着他僵硬的表情，心中没来由的一软，都是为了她，他才杀人的吧！第一次杀人，让他感觉很不好受吧。她竟然让他，为自己背负了那么多么？“哼，本小姐答应你不让双手沾满鲜血就是了，以后都不了！但是你，但是你也不能让自己处在那么危险的境地下，行不行？”
韩世没有回答，表情怔仲的看了营地一会儿，那些斑驳的血迹，都代表着曾经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昨天，就在昨天，他们还在谈笑风声，今日，却掩埋在了黄土之中。
“我本来...本来，可以保护更多的人啊...”鼻子一酸，他突然抱住大小姐，差点哭了出来。
明明，他有能力制止这场惨祸的，只要他的修为没有消失，反叛的护卫心有忌惮也就不敢动手。只要他有强大的力量，也可以制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凭白丧失了那么多人命。
“大小姐，我明明，可以救更多的人啊！”他埋首在大小姐胸前，一遍遍的说着。
原来他一直在自责这件事！大小姐一叹，轻轻摸着他的头，神色中露出柔和，“不是你的错呢，真的不是，怎么能怪你？你杀了那二皇子，也算为他们报仇了啊，你要这么想。”
日头已经逐渐升起，车队向前行驶了一阵子之后，再度停了下来，仍谁也不想呆在那血腥味弥漫的营地中了。对于活着的人而言，那是一个充满着不好回忆的地方。
随行的大半东西都被抛弃，他们带走的只有三辆马车。既然活着，那就依然要向前走。
气氛有些压抑。
“我先休息一会儿。”略显疲惫的说了一句，韩世身体一歪便躺在了马车内。有气无力的猫子被他抱在双手中，懒洋洋的动也不想动弹一下。他的身体渐渐冰冷下来。
而绝行天途之中，此时于云端站立了两个大小姐。其中一个全身灰白。
“杀戮的力量，感觉如何？”灰白的大小姐开口问道。
“很强。”大小姐回答道，看着又幻化而出神态逼真之极的韩世，无奈的叹息一声。以往修炼，来到这里之后，她都要将这些幻化出来的自己所在意的人一个个全部杀死。哪怕他们还在对着她笑，被她杀了也无怨无悔。她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冰冷无情。至今为止，也不知杀了多少次，有时候都依稀觉得，在现实中他们怎么还活着？不是已经被她杀死了么？不知不觉间，她就开始混乱，混肴了现实。“可是我不想要了，我答应过他，我不在去那么做了，哪怕，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算是半途而废吧，我想回头。”
灰白的大小姐沉默，面无表情。过了片刻后开口道，“第一次你觉醒，是用我的样貌，去杀的来到这里的他，你觉得还回的去么？”
“回得去的！就算回不去，我也不想继续走下去了。”大小姐被韩世扑在她怀中说着那番话时候的神态所震动，无论如何都不想在继续走在这条无情的路上了。
“是么？”灰白大小姐头一次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因为大多数时间她都是面无表情的。“我曾经也答应过他，不在让双手沾满鲜血的，可是，我们是杀戮的使者啊，你以为，我是另外一个人么？我就是你啊。”
“什么？”大小姐一惊，虽然表现的一头雾水，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灰天戮女所说的话，她几乎从未怀疑过。
“你以为，你所杀的他们，都只是虚幻的么，只是我幻化出来的么？你错了，你杀的，真的是他们。”灰白大小姐开口道。“你已经无法回头了，你会犹豫，会想放弃，可是你不会甘心自己受人欺凌，甘愿自己一生弱小，终有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是会拿起你的剑，是太虚苍穹，是不可见，还是无中有，都是杀戮，最无情的杀戮。”
“女神韩小心将我们囚困在了这里，谁也出不去，谁也出不去，所以悲剧一幕幕上演，从不间断，从不改变。南宫才人埋下了葬神碑，只为救活自己想要救活的人，他问众神，你，杀过人么。你，知道么，死了的人，就再也活不过来了，他抱着她的尸体对天凄吼...谁不杀人，谁不会双手沾血，众神已死，使者献祭而重生，却被时间女神囚困在了这里，永远也无法出去...”
“小世子只是个凡人！”
“他，只是个凡人，也绝不是南宫才人。洛希娅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