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杀意
竟然还是给他看见了,依兰有些脸红,也惊叹于他的眼观六路,“依兰惶恐,只是为服侍六爷才来此地,当不起将军二字。”依兰谦逊却不卑不亢。
“秋将军太谦了,听闻秋将军不仅精于战事指挥,最近还做了些小玩意,不知道是否有幸能见识见识。”风希月的目光带着探寻与挑衅。
依兰只感觉心头突突跳了下,没想到在营中还有他们的奸细,迅速瞥了花悟寂一眼,见他也是紧皱眉头,“小玩意?是指这几日依兰绣的那些花样?依兰实不精于此道,也是这几日无聊,跟着婢女***发时间的。”望远镜一共就成了3个,都在可靠的人手上,不怕他们能拿到,依兰赖的一干二净。
风希月倒也没打算能看到实物,只是来试探试探,依兰的表现让他知道从她身上突破有些困难,只笑了笑也就没再说。
“将军臂上的箭伤痊愈了吧。”依兰举起酒杯,“祝将军健康。”来而不往非礼也,依兰露出个真挚地笑容。
这次换成风希月惊的呆了呆,那坐在上手的方将军更是脸色都变了,狠狠瞪了眼依兰,“末将些微小伤,早已经痊愈,有劳秋将军挂念。”只一瞬的慌乱,风希月就镇定了下来,扫了眼花悟辰在内的众人,见除了依兰外都是茫然的表情,略略心定,笑了笑饮下杯中酒。
昨天他的确在路上有意撞了依兰下,当时依兰自然流露没有任何内力,也没什么异样,万没料到这个女子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他没看出自己哪里露了破绽。
其实在帐外依兰也只是大概的猜测,没料到试探后风希月会承认自己就是北代国太子,迅速瞟了眼坐在旁边的花悟痕。
那杯依兰劝告别喝的酒还在杯中,花悟痕端起一仰脖灌了下去,站起身子,“三哥,小弟舞剑给大家助兴。”
未等答应,提了剑就跳到场中,一阕醉剑翩翩起舞。
他很矛盾,从依兰刚刚的一瞥中,他已经确认那人就是北代王储,现在是动手杀了他的最好时机,可以推说是醉酒误杀前来出使的将军。可是杀了他自己的性命只怕也走到了尽头,北代国和栗国国力相差无几,虽常有战争发生,但多是边境上小规模的摩擦,因为旁边还有综合国力大于这两个国家的图悉国虎视眈眈,而周边如墙头草般的小国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谁也不敢真的把国家拉入全面战争的泥潭。
杀了风希月可以引起北代国争储的内乱,为国家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可为了平息北代的怒火,父皇是不会留着自己这个毫无用处的儿子的。
剑在手,心却乱。活着,自己不也是在无尽的争储的旋窝中。父皇已经病重,不定哪天就会驾鹤西去,而自己是否就会死在自家兄弟的手中,与其那样,为国捐躯也许更值。
迷离的眼神,散乱的舞步中,剑突然间有了准头。
在坐的没有一个不是嗜血的杀手,陡然间的杀气让所有人都立刻紧张,花悟寂与风希月同时出手,两只筷子同时飞向花悟痕。
“七爷,小心。”在看见那筷子的那一刻,依兰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这一声惊扰了所有人,两只筷子撞在一起,落到地上。见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依兰拔出自己的佩剑,“七爷,依兰陪你。”飘入场中。
杀心已露的花悟痕有些癫狂,双剑相交,依兰只感觉内力震荡,手中的剑几乎被震飞。刹那间才两次交锋,依兰的虎口就裂了,胸口闷闷地几乎透不过气。依兰知道凭已之力肯定无法阻止他,“七爷,你干嘛?”低喝。
可花悟痕已经红了眼睛,“出去”掌风过处,依兰被推的狠狠撞到桌子上。这次出手更狠,气血翻腾间依兰几乎连剑都握不住了。才想放弃,一回头,见花悟寂已经在手中扣了暗器。“绝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这是依兰唯一的信念,深吸口气,翻身又回了花悟痕身边。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依兰引吭高歌,抑扬顿挫的歌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翩翩剑舞根本不惜自身,有意挡着花悟痕行剑的路线。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在依兰铿锵地歌声中,花悟痕也醒过了神,死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一但没了这份冲动,人就会更多的思考。虽然心有不甘,虽然依旧愤慨,可是毕竟有了退意。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依兰再次拔高了嗓音,放慢了速度,这两句就是说给花无痕听的,依兰相信,他能听的懂。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到最后句,依兰正好面对花悟痕,背对着风希月。依兰扔开手中长剑,双手一合,夹住了花悟痕的剑尖。
“念完了?”淡淡道,花悟痕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当然也听懂了依兰的意思,这份感动让他几乎不能自持,“让开。”剑依旧在往前送。
“七爷,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依兰脸色是最平静的笑容,一字一顿道。依兰突然松开了双手,可是身子却完全没有移动。这完全出乎心乱如麻的花悟痕的意料,手一抖,剑刃擦着依兰的双掌,刺入了依兰的肩上。
花悟痕惊觉,猛得把住了长剑,惊恐地看着依兰。
花悟寂和风希月在花悟痕往前递送长剑时都站了起来,两人的手中都扣有暗器,可是依兰的纹丝不动,两人的暗器都没有打出。
眼看着依兰再次受伤,花悟寂的眼中冒出火来,可手中的暗器却怎么也打不出去,紧握的拳中,一滴鲜血滴落。
“秋依兰,你疯啦。”花悟痕怒吼了声,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局,长剑脱手,脑子里嗡嗡作响。
伤不重,肩上最多就是破了点皮肉,倒是十指连心,手上的伤有些疼痛。依兰缓缓到花悟辰的跟前,福了福,“三爷,依兰先去换身衣裳,依兰告退。”
花悟辰也只感觉心头突突地跳,从老七说要舞剑开始他就感觉不对,一直到打起来他脑中想的始终是该如何善后,不料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倒叫他大大松了口气,“老六,你陪依兰一起去看看,宣太医。”
花悟寂是求之不得,拉了依兰就往帐外走,才踏出大帐,紧紧把依兰抱在了怀里,“依兰”才叫声,眼泪就滑了下来。
看着花悟寂紧张的样子,依兰感觉心头扑扑地跳,“悟寂,我没事,不疼的。”手忙脚乱给他去擦眼泪。可没等手伸上去,脚下一轻,身子被花悟寂打横抱了起来。
锦帐中,花悟寂小心地给依兰包扎手上的伤口,肩上的已经看过,只是破了些皮,却依旧被上了许多的药。
“疼吗?”花悟寂轻轻给她揉着。
“包成这样我等等要怎么吃饭啊?”看着如同粽子般包着厚厚白布的双手,依兰苦笑不已。
“我喂你,以后都由我喂你,不用你动手。”花悟寂把她抱入自己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谢谢你。”
“嗯?”依兰奇怪看了看他,“谢什么?”
“谢谢你那么地信任我。”花悟寂把头抵在依兰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语,“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猜忌。”
“可你还是让人监视我。”依兰口气不善,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花悟寂知道。
“不,我没监视你,我只是不放心你坐在那里吹冷风,你不能着凉的。”他说的急切,像是在极力撇清什么。
“可你没有叫我下来。”
“嗯,因为老七坐你身旁,帮你挡了风。”他狡黠地笑笑。
“哦,对了。”依兰回头瞪了他眼,“七爷好像病了,你赶紧去看看,他的身体好像很不好。”
“哼,他闯了那么大的祸,要不病还不知道该怎么善后呢。”花悟寂又恢复了平时的刚毅狠绝。
依兰也很无奈,北代王储敢来这里,必定是做了万全准备,而且看上去风希月的功夫应该非常好,就算没有别人保护,如果花悟寂不出手,仅凭花悟痕也是不可能能杀的了他的。更何况,哪怕伤了王储,无尽的战火和麻烦也会接踵而来,出发前制定的战略是夺回陇山关隘就谈判争取结束战争,花无痕的行为已经严重违背了既定的政策,作为王子或是官员,这样的行为都是不可饶恕的。
“悟寂,是我不好,刚刚我不该告诉他那人是北代太子风希月的。”依兰求情。
“别提他了。”花悟寂有些吃醋的样子,“对了,以后离那个风希月也越远越好。”花悟寂轻吼。
“怎么啦?”依兰不解,睨了眼花悟寂。
“他看你的眼神让我感觉不舒服。”花悟寂嘟哝。
“啊。”依兰轻笑出声, “小气,刚刚还说不会猜忌。”话虽这么说,可心里是甜蜜。
花悟寂却很是尴尬,虎着脸,“他就是不怀好意么,老七也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