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爱我,你怕了吗?
爱如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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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红的红酒随着酿酒师翻飞注入质地上乘的水晶杯中,熟悉的动作淡淡落入女子幽蓝的眸子中,颊边微微漾起复杂的情思。
安宁纤长的手指优雅地晃动着水晶杯,紫红色的液体有如深宝石一般幽深诱惑,她微啜品尝,入口单宁强劲,略微抓舌。
她又喝进一大口,嗯,酸度虽然有些高,但还算是比较柔顺。
安宁喝口清水漱了口,她端起第二杯,她的眸光缠绕着宝石红的酒液,这一杯感观上就要优于方才的酒。
果然喝进去,单宁结实圆柔,回味醇厚绵长。
她又忍不住多喝了两口,少许焦糖的气味也显现出来,正是她喜欢的口感。
安宁的好兴致完全被挑逗起来,她执起第三杯,深暗红色的酒液优雅而厚重。
她弯起唇角细细品尝,入口醇和,丰满有层次,这款酒回味悠长,口腔里尽是绵甜细腻的感觉……
安宁一杯一杯地用心品鉴着,她边喝边认真地与酿酒师沟通着,她在如实地反馈她的意见和感受。
陆淮宁此刻所有的兴致都已经被女子认真的表情和动作吸引,这个只呈现给世人一个姓名的谜一般的女人究竟隐藏了什么?而她举手投足间似有若无的熟悉,难道真的是上天安排的巧合?
就在他抿唇而思之际,一杯晶莹剔透的红酒悄然被递与他沉思的眼前。
“你似乎一点都不心急?”陆淮宁接过那杯残留着红唇印的酒。
“陆先生都不急,我为什么要急?”安宁执起酒杯,杯沿轻轻碰撞,“Cheers!”
“赫尔小姐,你似乎醉了。”陆淮宁俯视着她泛起红晕的脸颊,悄然伏在她小巧的耳廓边,如兰般的语气戏谑而起,“醉到都忘记了明天就是你和司先生的婚礼……”
婚礼?安宁微眯起醉眸,恍惚记起,明天似乎还有一场婚礼在等着自己。
只是,为什么,自己眼中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陆淮宁轻轻揽住彻底醉倒在自己怀中的小醉猫,赌局未开,这位让人无法捉摸心思的女人竟然已经将自己灌醉在一个陌生男人的空间!
柔软馨香的身体被打横抱入客房中,轻轻安置在偌大的床上。
天色渐暗,日影西斜,余辉将天台染成暖暖地橙黄色……
而陆淮宁就这样坐在她的床边,从夕阳到深夜,始终维持的一个姿势甚至让他在恍然回神时全身刺麻,只是,他永远不会知道,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下一秒,当阖上的门彻底隔断视线,那双仿佛兀自沉睡的蓝眸蓦然睁开!
漆黑的夜,点点烛火,慢慢浸染,驱逐了那分噬人的黑。
绒毛地毯收去了女子的足音,精巧的脚踝与柔软的毛儿细细摩挲,脚踝骨上的蝴蝶刺青在淡淡的烛光中若隐若现,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向天际。
秉烛夜游,安宁站在旋转扶梯上静静打量着这空旷寂寞的空间,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似乎还是没有改掉这个奇怪的习惯。她可以肯定,此时此刻,这个偌大的私家庄园内,唯有自己这个似人非鬼的灵魂存在!
古典的钢琴旁,从琴键上轻轻划过的冰凉手指慢慢流连在那副相框上,烛台上跳跃的火苗照亮了那照片中的容颜,那一秒,她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怅然。
那个男人毁掉了自己的贞洁,夺走了自己的一切,却又在自己猝不及防中给予了她全世界;那个男人教会自己,要想站起来就必须先学会跪下;那个男人在讥讽戏谑的表情中践踏自己的尊严下一秒,却又将那份尊严双手奉还!
只是,现在,那个男人,自己终究成为了他眼中的陌生人。
黑暗中,她凄然而笑,手一抖,似乎听见纸张划过烤漆琴面的声音。
门推开,她似乎闻到了海风腥咸的味道,闻到了回忆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
细小的浪花在她的脚边翻滚,不经意间浸湿了她的裙角,更湿了她的心。
“小姐,您该回去了。”天色渐亮的时刻,保镖恭敬的声音在数米外提醒着她,那个女人一生中最神圣的时刻也即将到来。
婚纱,教堂,誓词……浅浅的步伐似乎在一点点迈向那个幸福的时刻,唯有被遗忘的只有那束被遗忘在角落中的蝴蝶兰,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曾有无数人说过,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就是当她为一个男人披上婚纱的那个时刻。
而当司炀看见一袭及膝婚纱的安宁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作为一个男人,他瞬间记起了在她的信笺中写下的一句话: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为什么不喜欢曳地的婚纱?”他还记得这是他问她的第一个问题,而他将会永远记住她的回答,“因为,那不方便我逃跑。”
所以,当她款款来至他的身边,看着她刚刚及膝的裙摆,他哑然失笑,“怎么,还准备逃跑,我的小新娘?”
安宁被他诙谐的语言瞬间逗笑,只是,下一秒,她摊开手掌,那枚泛着银光的硬币静静地躺在掌心,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要不,我们猜个硬币,正面我逃,反面你逃?”
司炀却是拿走了那枚象征着好运的硬币,一记弹指落在她的额上,“如果你能让硬币立在地上,我就允许你现在的出尔反尔。”
安宁耸耸肩,“允许我作弊吗?”
“你说呢!”
安宁调皮地吐舌,“不懂我的幽默!”
身后,教堂九点的钟声准时响起,同一时刻,当得到佣人消息的陆淮宁返回海边庄园时,早已人去楼空。
就在他以为计划失败时,眸光却悄然瞥见了那被置放在钢琴上的文件,竟然就是那份股权让渡书!
而当他的指尖触摸到那被隐藏在文件下的温凉手帕,当他泛着血光的眼神看清那栩栩如生的蝴蝶刺绣,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秒瞬间倒流!
猫儿!
凌乱的脚步往外奔去,掌心中丝绸的温凉却让他的心底不停地呐喊,猫儿,是你吗?是你!一定是你!
“司炀先生,你是否愿意让这位女士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牧师浅笑看着两位新人,古老的圣经散发着历史的底蕴。
“我愿意。”男人的声音平静如水。
牧师对男人微微颔首,祝福的眼神落在了梦幻的新娘身上,“薛醉宁小姐,你是否愿意让这位先生成为你的丈夫,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安宁,不!应该是薛醉宁,在听见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仿佛获得了重生,抬头看着那十字架,基督教徒信奉的最接近上帝的距离,只是,此时此刻,当她如此近地面对它,自己又能否得到上帝的宽恕?
“我……”
“不可以——”男人的嘶吼夹杂着门推开的声音打破了教堂内安详的氛围。
“猫儿……”陆淮宁看着披上嫁衣的薛醉宁,她竟然在平静地笑!她,竟然要嫁给另一个男人!
“不要!猫儿……你答应过要给我一个机会,你……”他看着她不断放大的笑颜,蓦然哽咽,“回来!回到我身边……”
薛醉宁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额头上细碎的汗珠,明亮的光线浸染着他颓然的气息,也同时斩断了她的犹豫。
“我愿意!”
三个字,划碎了陆淮宁血淋淋的心,更划开了那段曾经。如果早已面目全非,为什么自己还在执著?
谎颜,终究无法埋葬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