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联手
大荒囚天手!
光听名字就是足以让人战栗。那三人一听,面色狂变,毕竟,他们也对这种近乎于传说级别的武技,有所耳闻。
天启眉头一皱,道:“大家别乱了阵脚,这种武技,我们联手就能应对!”
十一逃难途中第四居住站沙市
1 在张老板家小住的奇事
轮船一靠岸,正是赤日炎炎的下午。大大雇了几辆马车,连人带货,按照介绍信的地址直奔张老板的衣店。他的衣店是三大间门面的大店。车一到,停在他店的门口。开始,点钟的人都有些吃惊。大大带着笑容问店里的一位人:“请问张老板在店中吗?”只见一位瘦瘦的中高个子的人,看起来很灵气,有点派头的人从店堂里走出来,向大大说:
“本人姓张,你有何事?”
大大客气地说:“你就是张老板!久仰久仰!”说着便双手呈上介绍信。他看信后,立刻拱手对大大说:
“刘老板,失迎失迎。”他很果断,立即嘱咐车夫们将货物卸下来,暂放在店堂外。领我们到他店后打堂屋喝茶,休息。略问问大大沿途跋涉艰辛情况和武汉的时局,以表他对我们的关心。然后,又领我们上了楼,这是个走马楼,为这天井一圈,光线很好,全空空的。他对大大说:“打扫一下,够你们住吧!,先在这里住下,再找个门面把货卖掉,怎么样?”
大大见他开门见山,做事直率,立刻同意,就照他安排的办。
沙市人做饭都烧木炭。我们也买了个大炉子烧木炭,没烟,火力又大,非常方便。奶妈,王成武,文鸾负责买菜做饭,文开舅舅一家四口在内,贴些钱都在一起吃饭。叔叔表现不好意思太坏。张老板店里有个学徒姓姜,都叫他小姜,十几岁的小伙子,颜面红红的,活泼能干,是个很容易接近的人。他立即跟王成武,文鸾,奶妈熟悉起来,凡是他肯帮忙。在生活中给了我们很多方便。大家都很喜欢他。晚上无事,他就上来聊天。文鸾向他介绍我们家乡的情况,沿途逃难的事情,抗日战争有关新闻。他对知道外面世界也感兴趣。文鸾受暑,腰部一圈起着大大小小的水泡。说是蛇箍腰,肿毒。小姜每天领他去看西医,又请中医配方涂药。每次回来总是汉流夹背,笑嘻嘻的。文鸾心里很感动,与他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出人意外的不幸事情发生了。一天,他游泳淹死了。尸体就放在院子里,因夏天,放了很多冰块。他父母来后,哭得死去活来,很快装进棺材,抬去埋了。我们全流泪,文鸾哭得很伤心,买了很多元宝,纸钱烧化给他,深切悼念他。过后,人们都说小姜的水性很好,怎么会淹死呢?大大哀叹说:
“俗话说‘淹死会水的,打死会拳的‘,一点不错。”
小姜走了,我们很怀念,也很惋惜。张老板夫妇和店里的几个店员对小姜父母做了些安抚,送钱送物,打发他们回乡下去了。
天下事无奇不有。小姜的死是那么的突然,数天来,我心中害怕的情绪尚未消除,又来了件令人可怕的事。一天夜晚,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妇女,轻轻地摸到楼上来,又轻轻地爬到凉台上,不知最先被谁发现,只听见奶妈喊叫:“有小偷啊!”把电灯打开,只见她穿了一身鸭蛋青,大花边的绸衣裤,软底绣花缎子鞋,轻轻从凉台上走下来,脸型很美,说着一口湖北话:
“您家,叫么事?哪个是小偷?”说着又大声一喊:“呀。。。。。。”向楼下跑走了。
次日,大大下去向店里朝奉们了解到:“他是张老板的弟媳,是个疯子。每晚都要到凉台上去。你们现在才发现?不用怕,她不惹人,更不会打人骂人的。”此后,每夜,大家留心注意她。的确,每夜她都轻轻地摸到凉台上去,大约半个多小时就下去。可是有一天,听舅母讲,她还走到每个床前看一看,嘴里轻轻地说些什么,姆妈和我也发现过。舅舅和我的胆子小,就要求找房子搬家。
从此,舅舅,舅母,大大,王成武都出去分头到处找租房子。不久,文开舅舅家搬到文昌街去住了,我们就在一条马路上租了一间门面房,连后屋居住都有,开始卖衣服了。但是,我们还在谈论那个疯女人,觉得奇怪的是白天从不见她人,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见她丈夫白白净净,文质彬彬,每天在店中管账,安然平静。张老板和太太为人直爽,都很不错,家里有两个孩子,也很可爱。竟不知为何疯了。是个谜。这是人家的隐私,不可打听。自从搬出那个楼,我们再没去过张家了。
2 大大的货卖掉了,又添了个儿子
我们这个小衣店虽货不多,经文开舅舅写了不少张广告贴在门口,堂内外,很吸引人。不断有人进来看看。大大,叔叔趁机更把价钱卖得很低,一心想把这个包袱扔掉。王成武放着嗓子叫卖,文鸾配合让顾客们穿穿试试,终于,经过一个月全售完了。大大身上担子放下了,大家都感到轻松快活。本来就可离开沙市,但因母亲要快分娩了,不能就走。因为门面房租金贵,到处找住房,可是一直到母亲要快生了,就不租给我们。她为此事又气又急,流过许多泪。文开舅舅的房东是回教,老妇人有文化,思想新,她不迷信,愿意将门口上下两层房,还有一个大厨房租给我们。姆妈极高兴,我们全搬过去了,又和舅舅住一个门里。
阴历七月是闰月,姆妈是后七月十五生下一男孩,大大心花怒放,煮了许许多多的红鸡蛋,分送给舅舅,房东老太,同屋居住的,和我们家里人都吃上了喜蛋。可我却受苦了,每天要去井边洗尿屎布,一天被舅母撞见,问我:
“你怎么到这里来洗屎布呢?奶妈呢?”
我回答:“奶妈见这些脏东西,她就要呕吐。”
“她不洗,是吧?”舅母接了一句。我“嗯”了一声,她连忙过来给我打井水上来,我十分感动地说:“你教我绣花,我还没报恩呢,现在又帮我提井水,我不会忘记你的,舅母。”
舅母又高兴又难过的说:“玉珍,你才十一岁的人会这么懂事。我是你长辈,应该帮你的。一是你人小做这么重的事,需要人帮忙,二是你姆妈生下一个儿子i,大家都高兴,帮点忙是应该的。再说我们共同在外逃难,沿途你大大出了多少力?大家应该共患难嘛。帮着点小忙算什么呀。快别说了。”
我听后,只觉得舅母讲话十分好,懂人情世故,我很喜欢,在心中决定将来要多多接近文开舅舅和舅母,学习他们。
姆妈满月后,请文开舅舅一家,房东老太太和自己家人,在隔壁的大饭馆开了两桌满月酒。姑妈开心地说:“货卖掉了,又添儿子,值得道生(大大的名字)大大庆贺一下。”
3 在沙市居住的三个多月中
沙市这个城市在抗日烽火中却是个世外桃源,连警报也没有。马路,街巷,到处宽阔,令人舒畅。我们住的这条街是个菜场,每天一大早就开市,多半是农民挑来各种蔬菜,瓜果,鱼虾,青蛙(活的)随时剥皮。牛肉挑着卖,那肉神经还抽动着,十分新鲜。麦五分钱的肉,都随你要哪里割哪里。还有一种糯米炒米粉,装成袋,既便宜又方便,开水一冲就能吃,香甜可口,姨奶奶最爱吃,我也爱吃。姆妈见我天天洗尿布,用她自己的私房钱买给我吃。
街上,全是购物的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车水马龙,非常热闹。仅一上午就收市。清洁工及时打扫完毕,又恢复干净,安宁。
隔壁大餐馆,有米饭,炒菜,包子,蒸饺,馄顿面条,生意兴隆。平时大大常买些蒸饺给我们吃。肉心大,皮薄,油汤多,很鲜美。隔三岔五,有人在餐馆举行婚礼,张灯结彩,富丽堂皇,有坐轿子来的,有开汽车来的,乐队,鸣炮,热闹非凡。我们常挤在人群中看热闹。一天,有位当涂邻居---钟表店老板的大女儿是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她在人群中看见了大大,十分惊喜。立即和大大攀谈起来。她问:“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逃难来的。你呢?”大大随口回答,并问她。
她表现出一付神气十足的样子说:
“我家老崔是伤病院当官的,我随他一道来的。”
大大知道她是当涂一名“土交际花”,作风名声不好,不愿和她多谈,就说,“好啊。”她又盛气凛人地接着说:
“大哥呀。那是的,我们一路都是大轮船,头等舱转移到安全地带。你晓得吧,在汉口我遇到了钱回子一家,他的大儿子坐土车子,颠得厉害,硬把他颠成了驼子了。他钱老板过去多派头,啊呀,现在多狼狈,他说不能再往前走了,担忧前途茫茫。说是要和你表弟,叫什么黄什么和的一同回运漕去。大哥,他以前是个阔佬把?现在不行了!”
大大内心反感她,便敷衍她说:
“我们和钱回子一样,是个难民了。逃到哪就到哪吧。你去吃喜酒吧。”把她支走了。
她走后,文鸾问我: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我说。
“她的名字和你的一模一样,也叫刘玉珍。”
我一听,心里很不高兴。怎么跟这种女人姓名相同呢?不行,一定要重改个名字。后来我不叫刘玉珍,原因就从这里开始的。
街上卷香烟的摊子很多,看了觉得很简单,买点烟丝,烟纸,用一根小细棍,一瓶胶水就可卷了。大大准备好一切,让我学着卷。开始卷的粗细不均,或松或紧,不太好吸。逐渐改进,越卷越好,又越卷越快。因为奶妈吸烟,她吸着烟夸奖我心灵手巧。我说:
“大大,叔叔,奶妈,王成武大哥可以吸我卷的香烟了。”见他们每天抽着烟,喷出一圈圈的烟雾,惬意的样子,我感到十分快乐。
自知舅母对我好,几乎每天我都到她家去玩。一次我约表姐同去。见舅舅在画画。我悄悄地对表姐说:“表姐,你看看房间里贴满了画荷字,这都是舅舅画的,写的,多好啊!所以带你来看。”表姐也小声赞扬:“嗯,真不错,太好看了。你看,那观音菩萨画得栩栩如生呢。”舅舅耳朵灵,听见了,他微笑着说:
“好啊,玉珍,你在下面给我做宣传啦!还带素珍来参观,怕以后还要带你大大来吧!让我出丑,是吧。”
我夸奖地说:“舅舅,你的字和画就是好嘛。我就要告诉大大,让他一定来欣赏欣赏。表姐说你画的观音菩萨‘栩栩如生’是什么意思啊?你给我讲讲吧。”
舅舅一边作画,一边回答:
“你问素珍嘛,让她告诉你。”
表姐理直气壮地回答:“栩栩如生就是跟真的一样,活的一样。”
舅舅哈哈大笑,对表姐说:“素珍,你见过活的,真正的观音菩萨啦?”
表姐听舅舅这么一问,顿时哑然,觉得可笑,又不好意思,只得低声地怨我:“就怪你多事,引得人难堪,多不好。”
我直爽地说:“表姐,你只不过大我四岁,舅舅将你一下有什么要紧的。”只见表姐纳闷,小小的声音自语着:“我不是这个意思。”
后来大大知道了,真的到舅舅的房间里去了一趟,欣赏他的人物工笔画,山水画。那八仙过海,松林,村落,远山近水,水桥流水,书写的诗词,皆令他十分敬佩。他说:“素珍形容的一点没错,只不过给文开舅舅钻了个空子。”正对了表姐的心意了。我和表姐越来越觉得文开舅舅幽默好玩。
这个时期,舅母刺绣又有了新的花样,吸引了我和表姐,她绣的帐沿,窗帘是抽纱绣出空心花。很是别致,才叫绝佳。我俩心中无限羡慕,静静地看她细细地抽纱。表姐对我说:
”舅舅和舅母的这些才华,我们一辈子都学不够,也学不会呢。“我说:‘不管怎样难,尽量学,多少总会一点,比不学,好吧!”
舅母夸我:“玉珍讲的很对,会者不难,熟能生巧。她卷香烟不是从不会到会,从卷得不太好到卷得又快又好了么。”
舅舅插嘴说:“你们俩个比孝珍好,学习有悟性。她不行。”
我说:“婶婶要叫她做家务,带弟弟,她有什么办法呀?”
舅舅有些同意地说:“我二姐和姐夫都是板板的六十四的旧脑筋。不开化的人。抗战对我们来讲,应该接受一些新的东西了。”
我听了,觉得舅舅讲出来的话总令人感到新鲜。于是我说:“我可喜欢听舅舅,舅母说话,可让我们学到许多知识,受到教育。”
表姐表示,她也是同感。
舅舅说:“你俩`到大后方去,一定要上学,去学知识,受教育,你俩有培养前途。”
我有些激动地说:“我一定听你的话,像舅舅一样做个有学问的人。”舅舅对表姐说:“素珍,你呢?”表姐答道:“我也一样。”
舅舅开心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