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章 九十一开始正传!!求订阅
他语文基础好,字写得流利漂亮,朗读,背诵口齿清晰,每每得到余先生的赞扬,英语成绩是全班第一,英文写得漂亮,读得流利,发音准确,英语先生就偏爱她,动不动就“all right ” “very good”。她的每科作业本书写整洁,字迹秀丽。所有这些,我都十分钦佩她,心中不免感到她只为数学不及格就不能毕业,实在遗憾,为她叫屈。
一年四季,她喜欢穿裙子,什么样式,颜色的裙子,配什么样式,颜色的上装,都比较讲究。冬天常常穿件毛衣,毛裤,披件呢大衣。她还有几顶各色各样的帽子,每当出门,远足,上街,在校园中玩爱戴上它们,在教室,开会和任何集会场合时不戴的。她活泼,艺术,有点洋气,有稳重,老实,有点本份,既有西方人的风度,又有东方人的气质,我十分欣赏她。
后来,在几何上我给她帮助不少,在英文上她帮助我更多,我还跟她学会了好多歌。我们俩在共同的学业中逐日建立了友谊。
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时值初夏,校园中的树木花草逐渐浓郁,空气中散发着阵阵芳香,有些微微的热风。陈芳,唐斯威和我都换上美丽的初夏盛装,唐斯威戴了顶白色纱帽,连走带跑在校园里穿行。我问她:
“你怎么喜欢戴各式的色帽子?”
她随手指了指那些蝴蝶回答:
“你看它们美不美?”
这时,我们看见许多蝴蝶,蜜蜂从这花飞往那花,随舞随息,不停地传粉采蜜,领悟到大自然的美,深感陶醉。她接着用一只手扶着帽子,另一只手牵动玫瑰色的裙子边跳边舞起来,并且说:“你们看,我们不是和它们一样美吗?电影中要有我们这镜头该多好看啦!”
“哎呀,我知道了!”我深受启发,立刻领悟到她的意思。
陈芳用一口南京话抢着说:
“是的,是的。在自然美景中,我们打扮得这么漂漂亮亮,起到了点缀作用,而宜人的景色对我们来说,又起到了衬托作用。”
唐斯威听她这么一说得意极了,用手将帽子向脑后一推,小跑起来,向桃花湖跑去,帽子在他背后左右晃悠着,真是活泼可爱,引起我想起看法国小说里的情景来了,我便说:
“戴上帽子显得活泼美丽,高贵多了,法国女的很讲究戴帽子,这是她们的装饰吧?是吧?”
“对了!”唐斯威说。
我们在湖边石阶上临水坐下,正好一棵垂柳的枝叶伸过来,拂于水面,很阴凉,看着清清的湖水很感舒服。陈芳伸了个懒腰,央求唐斯威教我们唱首歌。
她问我们:“唱什么呢?”
“唱梅娘曲吧。”我说。
“好,我先讲梅娘曲的故事给你们听,然后再唱,就更有感情了。”
“讲吧!”我和陈异口同声地说。
唐把帽子从后肩上那上去,又戴在头上,开始讲:
“梅娘是南洋群岛一国的姑娘,她和我国的一位华侨青年相爱,正当他们的爱情进入热恋之时,中日战争爆发,为了挽救祖国的危难,他立即要求回国参战,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梅娘。青年已回到上海,正是“八。一三”战斗发生,它热血沸腾地投入了战斗,在战斗中头部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当梅娘得知消息,马上不远万里冒着生命危险赶到上海,前去看望她日夜思念的心上人。梅娘来到了他的身边,喊他,跟他说话,他已经不认得梅娘了。梅娘真是痛不欲生,流着泪伤心的唱起这首歌。回忆他俩在一起的往事。”当唐斯威讲完故事,我们的感情都十分悲痛,惋惜,沉默不语。她开始唱,我俩静静地听:
“哥哥,你别忘了我呀,我是你亲爱的梅娘,你曾坐在我们家的窗上,嚼着那鲜红的槟榔,我曾弹着吉他,伴你慢声儿歌唱,当我们在遥远的南洋。。。。。。。。我预备用我的眼泪,治好你的创伤,但是,但是,你已经不认识我了,你的可怜的梅娘!”
陈芳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我的心也堵堵的。梅娘这样忠于爱情的形象,从此深深地印在我们的心中了。
同时,我情不自禁在想:桃花湖啊桃花湖,我们生活在你优美的环境中,不知不觉地受到你陶冶情操的有益影响。
12 梅林院下的写照
梅林院是学校最后的一个院落,来学校已一周,尚未去过。一日课外活动,丁平不爱活动,我也不喜欢体育,我请她陪我一道去那里玩。我们走出楠木林,后面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大院,旁边围墙有个黑铁后门上了锁,每边有个小屋也上了锁,据说这小屋是看门人住的,现在后门不用了,看门人也走了。
离这道门不远,有一排不太高的树,透过树缝可见到里面有座洋式二层楼房,在小树外有棵高大的树。
我问丁平:“这地方好像不属于学校的范围了,谁在这里住呢?”
她告诉我:“这排小树是梅花树,这幢楼是房东家住,这个院称为梅林院。他们家是个大绅士,大庄园主,他家的人几代都在外做官,先在这里只住了一位老太太和她最小一个孙女,孙女已有二十岁了,雇着一个女佣人。
听她的介绍并不以为奇,在江津时,大西门外全是有钱人家的别墅,名为“西园”“张家花园”“静”“延年之墅”,我都去玩过,不过没有这儿大,景点也没这儿多。四川,像巴金小说里描述的就是他自己的家,这种人家各地都有。我所想知道的是这地方为什么叫“红豆树”,到现在我尚未见到红豆树在哪里,于是我问:
“丁平,红豆树在哪里?”
她一边用手指一边回答:
“你看那在梅林前两棵参天大树就是红豆树,它并不是每年结红豆,听说要隔几年才结一次。”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见那两棵“红豆树”可谓参天大树,树的主干特别粗壮,叉枝很多。
我说:“我原以为红豆树有很多很多呢!其实只有这两棵,还叫这地方是红豆树。”
她说:“我想这大概就是物以稀为贵的缘故吧。”
“也许是吧。大概‘红豆’一次富有诗意,取它为名很别致。”
我们经过梅林院的花坛,便见到靠围墙有一小片竹林,走过竹林是一大片菜地,沿后围墙一畦一畦的,直到左围墙根有间平房,屋前有一大块空地,放了些水桶,粪桶和其他农具。
一位老人坐在那里搓麻绳,我认出他中午常和一位年轻人在伙房吃饭的,便问丁平:
“他是谁?”
丁平告诉我:“他姓高,六,七十岁了,我们都喊他高老爹。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孙子。他祖孙俩都是房东家的花匠。自从学校来了之后,就是学校工友,有学校发薪水,他俩在学校包饭吃。房东给他那块地种菜,每天摘些好的送给房东,剩下卖给食堂,有时拿到集上去卖。”
也许是我的根在农村,每每看到乡下人,总有一腔同情的感情。于是我很自然地向他走去,他头发和胡须都花白了,但身体很结实,硬朗,黑黑的脸,额上和下巴均刻上那饱经风霜的深纹,虽然双眼边上有些红,但目光仍是雪亮。他一见我们便抬起头,宽厚的嘴角上挂着憨厚的笑,招呼我们过去坐坐,于是我们也都微笑地坐在他旁边的一条长矮凳上。丁平温和地问他:
“高老爹,你搓着麻绳做啥子用呀?”
“再过些时候,冬天就要到了,搓这麻绳打两双草鞋呀。”
四川人习惯赤脚,庄稼人更是一年到头光脚板,只有冬天穿上粗布缝的袜子,套上麻鞋。我亲切地问他:
“高老爹,你家还有些什么人?生活好吗?”
“我那老太婆去世有六年了,”他那粗黑的手捏着麻绳,停下不搓了,用手指着远处正在修剪花木的孙子说:“他爸妈在山里种庄稼,他下面还有个弟娃,妹儿呢。穷啊,这几年我也老了,没的力气,我把他带出来学着帮我做做。学校来了,校长,先生们对我们好哇,每月给我们发点钱,又伙食团吃饭,日子好多了,还想慢慢攒点钱,日后给他讨个媳妇。”
听他说到这里,我想起乡下的大伯,就是因家穷,讨不起老婆,抗战那年都已四十多了还打光棍,不免有点难过。在那儿玩了一会,见天色快晚,我轻轻对丁平说:“我们走吧!”我俩一同站起来,丁平对老人说:“高老爹,我们走了。”
“二天再来耍!”
“好的。”“要得!”我们先后回答。
我心中暗自在想:”上辈人,无论他的境况如何,为什么总是要尽量去顾念子孙后代。“当时我不理解,如今当然明白,正是这种爱,人类才能不断繁衍下去,巧时,丁平问我:“你玩了后院,有何感想?”
我正好把刚才心中想到的这个问题提出来反问她。她不作答复,摇摇头说:“我问的不是你那个问题,而是这后院,一边是梅林公馆,另一边是田园小屋,要按文章来写,岂不是两种人的生活对比吗?”
“是的,那么你喜欢哪种生活呢?”我问她。
她思想早已准备好了似的回答道:
“我当然喜欢田园小屋的生活了。高老爹生活在大自然中,辛勤的耕耘,自食其力,多有意义。”她说到这里,停了片刻,偏过头来用蔑视的眼光向那幢楼瞟了一下,接着说:“而房东老太婆整日守在楼上,烧香念经,拜佛求神,一辈子依赖别人,有啥意义呢?”
我称赞她:“丁平,你说的太好了,贫富不能比啊,反正我们这辈子,不管将来做什么,先把书读好,长大了为民为国多作贡献,过自食其力的生活。对么?”
“对!”她同意地答道。
我说:“不过,这家庄园主还是开明,将这么可爱的红豆树权让出来给国家办学校,培养人才,有时我们无数流亡学生不失学,这贡献也很大,是吧!”
“是的。”她仍同意地答道。
我俩痛痛快快地谈着,情愫相投,无比高兴,向夕阳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