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醒来旧人如不识
东江之畔连接着东郊,不过半刻钟,便见得数艘画舫停顿于江上。
柳池雅终身一跃到中间最为不起眼的黑色小画舫的甲板上。
里面跑出身穿淡粉色半裸酥胸的妙魅女子,将手里的丝巾对着柳池雅一甩,娇嗔道:“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小女子好想你啊!”
“千面……”白介紧随出来,对女子一喊,掀起帘子招呼柳池雅抱着谂市进去。
穿女装的千面撇撇嘴,跨步挡住想要跟进去的周亦雪:“参谋说了,你要和我守在外面查探情况。”
看着周亦雪似未听到,目光紧紧地盯视着遮挡的黑色帘子,忍不住补加一句:“毒手和参谋会治好他的。”
周亦雪轻嗯一声,转身,直接盘坐在甲板上,宛如一尊石像守候在船舱外。
谂市身上的上半卷九魂书没有得手,反而导致景王手里的后半卷丢失了。
景王虽没有说什么惩罚白辰的话,但心里终究不舒坦。
无影没有查到和云初在一起的大叔身份,景王不许插手九魂书事件。白辰只得坐在寂寥的景王府小院里疗养。
腹部的伤口并不很深,但也叫人胆战心惊,还差半公分便刺破脾脏了。
阿痕身后背着长剑走进院子,便见得白辰坐在院子石桌边喝酒。
“原来你就是白辰啊!小景真是的,竟然不将你介绍给我认识,害的我误会他人了。”阿痕坐到他对面,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带着埋怨的口吻继续说道:“受伤了就不能喝酒了。”
“你误会什么人了?”白辰倒也没有继续喝酒,看着对面的人,他虽然很单纯武艺却是与自己不分上下。重要的是,在景王的心中,分量更重。
想着,白辰忍不住轻呲之声,这叫阿痕疑惑地看着他。
半晌才回神询问:“你是不是有师妹?”
“前几日一个姑娘和一个中年大叔来找你。”
白辰微微一愣,想起在东郊和自己师傅比试的大叔,虽然只是匆忙一瞥,棠木寨初见,东郊打斗,那身形招式却是透露着不少熟悉之感。
但不是已经死了吗?化成灰烬了吗?
白辰皱眉,忽地站起来,起身回房,眨眼便穿着齐全地出了院子。
连身后的阿痕喊叫都没有搭理。
天色已暗,月色明朗,云初扶着殷岸在荒芜之中慢慢地挪动着,不时地看看周边的环境,一有少许的风吹草动,都让云初心惊胆战。
殷岸携着云初离开东郊之后不过一公里,便突然栽倒于地,昏迷不醒人事。
慌得云初四处检查他的身体,也没有发现任何外伤,又想着和他打斗的是那天风顶尊主,说不定什么时候受了内伤。
荒郊野外的又看不到人烟,又分辨不出方向,云初扶着他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却是越走越荒凉,心里顿时焦急不已。
肚腹也开始急切地交换起来,云初趁着月光四处张望了片刻,终于发现一处小溪流。
忙连扶带拖地将殷岸挪到溪流边草坪上躺好,将衣袖和裤腿挽起,寻了根西木棍子,便踏进了水里。
水不是很深,但在这秋日夜里却是有些寒冷,云初忍不住地打了个冷战,双眼静静地盯着昏暗的溪水。
保持这个姿势长达半刻多钟,眼睛开始发酸,都没有发现游鱼经过。
云初便换了个位置,溪水一片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肚子不断咕咕地响着,身子也因为寒冷哆嗦起来,四周寂寥无生气,云初想起自己的师傅。
虽然脾气古怪时不时地刻薄自己,但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困境。一时鼻子一酸,眼泪快要掉出来。
“你在哭什么?”身后传来极轻极弱的询问声,打破了叫人恐慌的寂静。
“你哪里看到我哭了。”云初使劲地吸吸鼻子,反驳的话语中带着哽咽。
“好。”殷岸的声音渐渐消失。
云初忙转身奔上岸,看着他仍旧躺在地上,双眼微闭,呼吸薄弱,仿佛方才的说话只是云初的幻觉。
“喂,大叔,大叔。”云初慌张地摇晃着他的肩膀,刚刚回去的眼泪又快要出来了。“大叔,你不要死啊!”
“恩,我不死……”殷岸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还带着点点笑意,抬起手,轻轻地拂上云初带着泪痕的脸颊。
“别哭了,我不会死的。”
周亦雪不动如山地在船甲板上守候了两天两夜,画舫早已经使离了京城范围,虽然途中遇上了不少江湖人士和景王之兵的追逐,但都被轻巧地打发掉。
现在最让他焦急地便是谂市的情况如何了?
柳池雅和白介带着谂市进入船舱后,在没出来过,偶尔都是传话让千面拿什么东西进去。
当千面递完东西出来时,周亦雪一把拦住他急切地询问道:“阿市怎么样了?”
从最开始千面的讲解中,周亦雪知道,谂市被人应用银针从头顶封住了他全身的穴道,随后用千年寒冰制造的铁链,穿透过锁骨而封闭全身活动能力。
周亦雪一边暗愤着景王白辰的手段,更多的确实憎恨自己。
千面没有向往常那样絮絮叨叨大致讲述里面的情况,只是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表示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阿市……他……怎么了?”此时的周亦雪毫无那个眯眼微笑的天才公子形象,没有休息好的脸上一片焦急。
“千面……”白介从里面出来,一脸的疲倦,显然也是没有好好休息,对着千面喊道。
“好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去。”千面应和着如兔子一般地蹿没了影。
周亦雪跨步站在白介面前询问:“阿市……”
“他刚刚醒了,但……”
白介的回答方出口,周亦雪也不顾听他后面的话,便掀开帘子进去。
虽然是白昼,但船舱里灯火通明,桌上堆放着满满的药草,敷块。
地上散落着浸血的敷料和数条同样沾染有血迹的铁链。
床上躺着的那人,肩骨上包裹着白色绷带,面色苍白,双眼微闭,身子瘦削不堪,防如纸片人般。
柳池雅坐在床沿边,收拾整理散落的物品,见得周亦雪进来,点点头,站起来。
谂市的眼睛忽地睁开,无比的冰冷淡漠,看都没有看一眼周亦雪,对柳池雅道:“池雅,你怎么能让陌生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