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谁也没有想到突然会发生了这般事情,阴沉沉的黑夜之中,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便是白泽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他此时月白色长衫之上已然是血迹斑斑,而他惨白的面上更如同即将失去呼吸一般,只能够以求救的眼神看着此时一个个面色迥异的人。
他自然没有想到,那时他虽说被囚在这昆仑客栈之中,只是到底也没少了他吃的喝的,到底这原本就是他白泽的客栈,然而白泽从来都没有想过,便是他还算是在这客栈之中过着被束缚了自由却还算是安逸的生活的时候,苏继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时候的苏继面上不过是阴沉沉的气息,已然是看得白泽整个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尤其是对上苏继那般黑漆漆的空洞的眼睛的时候,白泽更是面色凛然地看着他,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只是目光落在苏继的身上,苏继的沉默不言对白泽来说,更是愈发令人惶恐的打击罢了,白泽不明白究竟是要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等到白泽终于知晓苏继的来意之时,他已经快要失去了意思,他并没有想到如今的苏继竟然厉害到了这般程度,甚至自己丝毫没有招架的能力,就眼前一黑,被丢到了慕染等人的面前,白泽想着,只怕若是苏继想要毁了这昆仑,对苏继而言,只怕这也会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这样的想法让白泽当即宁愿自己昏死过去。
好在慕染看着白泽这般模样,尽管她心中对白泽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还是医治好了白泽的伤口,并且也在他的口中打探到了事情的原委。
白泽此时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而他的心思也不似方才这般因着身受重伤而模糊不清,他此时已然坚定地站在了慕染这一边,如今单单是苏继就已经不可估摸,而白泽是知晓白衣的,他分明知道若是处白衣最后发起疯来,只怕是比起白泽也好不到哪里去的,与其跟着这两个人,如今他同慕染这些人待在一处,只怕日后不会受到毁天灭地的伤害。
“呵,好一个毁天灭地,”白泽这般忧心忡忡地说话,自然他这些话也是一一落在了阿洛的耳里,听得阿洛是冷冷地笑着,“怎么,你之前不是还一心向着白衣么?如今这墙头草的本事可还行?!”
分明知晓阿洛这是毫不掩饰的嘲讽的话,不过白泽也不生气,反而他此时嘴角的笑意有着几分苦涩,“自始至终,我并不想同你们作对,我不过是想要回到上古去吧,之前所受到的惩罚我也已经接受了,阿洛,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回到上古么?”
白泽并不相信阿洛能够完全忘记了上古,然而此时看着阿洛的神情又不像是隐瞒着什么,这反而是使得白泽对阿洛是愈发的捉摸不透。而阿洛此时倒是不计前嫌,见白泽如此说来,也不过是继续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意来,“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休养,至于找到苏继这件事情,我们去办就好。”
白泽对上阿洛这般笑意反而忽然是神色微怔,他一时之间也不能够明白阿洛这是一如既往的笑里藏刀,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毕竟他之前同阿洛并没有打过多少的交道,后来面对阿洛的时候便是眼下这般光景,只不过有一件事情白泽一直不能够太过明白,因而他此时也是开口说道,那话里仍旧是毫不掩饰的狐疑的神色,“阿洛,难道你真的不想再回到上古去?”
他自然以为所有人都想回到上古的,毕竟如今这天下岁数物阜民丰,可是到底没有那时候在上古活得快乐,他白泽如此,楚白衣如此,四大护法更是如此,白泽实在是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束缚了阿洛的脚步,若是阿洛有着回到上古的想法,如今所有的一切都会简单许多,而他们也不必同楚白衣如此争锋相对,然而白泽如此细细想来,她转念一想,忽然又明白过来,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究底,也不过是因为慕染罢了,阿洛是因为慕染,楚河是因为慕染,然而他看着那个丫头,却是怎么也不能够明白如何这些人都要处处为楚慕染着想,分明那个丫头是一向如此清冷似乎什么都看不上的高傲的性子,尤其是她那样一双眼睛,便是白泽,也不敢随意对上慕染的视线,那样的眼神,像是一瞬间就足以看见自己内心深处所有的想法,便是如此想来,白泽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而白泽如此眉头紧锁的时候,阿洛倒是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白泽此时的心思,他轻叹一声,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只是转而那笑意却又变得几分苦涩起来,“白泽,难道你忘记了以前的慕染?也对,你以前一直跟着白衣,自然不会知晓许久许久之前的慕染,从来都不是如今这般性子,她一出生就承受了她本就不应该承受的灾难,如今更是落得了这般地步,是我们所有人欠她的,如今我们做的,不过是在弥补罢了。”
白泽听着阿洛这般说来,似乎更是没有缓过神来,他很想问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细细想来,既然是眼前这阿洛有意隐瞒的事情,他便是如何开口也是没有用的,至少阿洛若是想要告诉,他自然会告诉自己。
而此时白泽的身子也尚且很是虚弱,他有些累了,听着阿洛这般所言更是微微闭上了双眸,不在多想,然而睡梦之中,白泽并不知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他更不知道,如何在睡梦之中梦见了许久之前的一切。
那还是他们在上古的时候,那也是白泽第一次见到楚慕染。
不过他那时一心追随着白衣,不过是知道楚慕染是楚家娇生惯养的小女儿,是白衣的亲妹妹,因而白泽只当这丫头是骄纵任性嚣张跋扈的金枝玉叶罢了,并未多想,不过印象之中,他是见过慕染一次的。
那时候他没有完成白衣交代的任务,正是垂头丧气地被罚跪在楚家的庭院之中的时候,正是慕染嚼着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走到自己的眼前,那时候她的眼睛已然很是清澈,像是清澈见底的泉水,直看得白泽神色一怔,对上慕染这般神情也没有反应过来慕染究竟是要干什么。
然而慕染也是歪着脑袋看了白泽许久,真是看得白泽几乎是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情的时候,终是听着慕染懵懵懂懂地问了一声,“你的膝盖疼吗?”
这般突如其来的问题倒是叫白泽一愣,一瞬间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他还没有来的及问慕染什么,就是见着这个丫头似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一下子又蹦蹦跳跳地小跑着离开了,看得白泽是愈发的莫名其妙,他沉思片刻心里想着这丫头能够在楚家如此行走自如,想来就是那楚家的小女儿了,然而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丫头,倒是同她的哥哥姐姐是完全不一样的,然而白泽也不过是这般想着罢了,他那时候已经坐上了四大护法的位子,如今觊觎的便是白衣如今的地位,至于其他的什么,白泽自然不感兴趣。
自然他没有想到慕染竟然很快又跑了过来,似乎是因着她的年纪太小的缘故,白泽看着这丫头跑过来的时候,却是跌跌撞撞,似乎下一刻就要跌倒一般,只是白泽此时的视线却是落在慕染手中紧紧抱着的垫子之上,他的心下与此同时也是咯噔一声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白泽神色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慕染,然而想了想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还是慕染此时一副很是高兴的样子,一下子就跃到了白泽的面前,更是将手中的垫子双手递给了白泽,她的声音带着孩童的清脆,不像是白泽以往听过的太多隐藏着的居心叵测,“给你。这样你就不疼了。”
白泽显然是没有意识到慕染竟然会这样做,他楞了一下,忽然之间便觉得心下有着几分苦涩,一直以来,他们这样的人生活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过是为了朝着更高更远的方向不断地攀登,或许白泽早就已经忘记了情感是何物,然而此时对上慕染这般双眸,他却还是有些心下沉沉,这让白泽甚至恍惚起来,是不是他之前做的事情其实都是错误的,然正是白泽露出了这般神情的时候,还是慕染又像是看到了什么足以令她惶恐的事情一般,白泽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便是瞧见了慕染此时有些惊慌的不知所措的神情,而他顺着慕染这般视线看去,却是瞧见了此时正冷着脸缓缓走来的白衣。
白泽心下又是一咯噔,他似乎是知道了慕染这般惊恐是为了什么,而他看着白衣之时,面上的神色也不必慕染要轻松多少,果然白衣的视线停在了慕染的身上片刻,又冷冷地看着白泽,她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她看着白泽,就像是看着犯了重大错误的孩子一般,“呵,白泽,我是在罚你,想来,你心智成熟,应该知晓。”
白泽听着白衣的话,已然是足够令他瑟瑟发抖,他更不敢反驳什么,想了想也只能够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便不再继续多言了。
而慕染看着白衣的时候,也有着几分恐惧,毕竟白衣这般神情落在慕染的眼里,是慕染少见的神色额,她张了张嘴吧,似乎是想要叫一声姐姐,只是想了想,慕染的话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的,想来她是许久没有过这一声姐姐了,如今想来,慕染到底还是在害怕着白衣,因而有些瑟缩着低着脑地,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一声不吭。
而白衣的眼神却是没有放过慕染,她看着慕染的眼神是愈发的冷漠,“慕染,你喜欢这个白泽哥哥么?”她的声音听着温柔,只是却没有带着什么善意,别说是慕染便是白泽听着都听出了她话里的腾腾杀气。
白泽此时不敢置信地看着白衣,然而她若是没有看错的话,便明白白衣这是在怀疑慕染的这番举动,难道白衣是以为她妹妹这是在刻意地来拉拢自己么,怎么会,慕染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然而白衣此时并没有看白泽一眼,她的眼神很是复杂,虽说她的声音仍旧是温柔,却是那般冰冰冷冷的温柔,不带丝毫的情感,她看着慕染,却不像是将慕染当成自己的妹妹,她不过是说着,“慕染,你告诉姐姐,是不是楚河,是不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慕染听着白衣如此说来,虽说他一直害怕着白衣,然而相比而言,她还是同自己的哥哥楚河更为亲近一些,然而她仍旧是不明白白衣为何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她只能够是懵懂地继续睁大了她那一双眼睛,然而面上疑惑不解的神情却没有褪去,继而又是摇了摇头,看得白衣眼神更是一暗。
“白衣,楚河不会做这般的事情,你的疑心也未免太重。”虽说白泽此时很想同白衣这般说出自己的心声,然而他想了想这心中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而白衣的目光却是愈发的凛冽,并没有等到白泽说什么,却是带着慕染离开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白泽不得而知,他不过是再互道自己从今以后是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丫头,因着不久之后,上古便逐渐陷入了四伏的危机之中,而他们四大护法也已然自顾不暇,久而久之,白泽也逐渐忘记了这件事情,甚至是忘记了这么一个丫头。
如今细细想来,白泽仿佛陷入了梦靥之中,他心下沉沉,直觉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因着如今的景象,像极了当初崩塌的上古,白泽忽然惊醒,竟然发觉自己早就已经大汗漓淋,他细细想来,忽然面上愈发的惶恐,难不成如今的这个世界,也要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