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当年真相！
卫府，白衣素缟。卫翎并没有正式对外宣布被祭奠者的名字，但依然有很多人来吊唁。
有些门路广的收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心里奇怪，卫子初的尸体被海水冲走，早喂了海鱼，怎么还有遗体入殓？有些只是听说卫府要办丧。但海国一战有不少伤亡，无论如何，棺材里趟的一定是为国捐躯的烈士。所以人人都是怀着敬畏的心自发而来。
尽管人来人往，但柳成天被抬着担架出现的时候，还是赚足了眼球。连身体残疾，都跑来上香，当真是有心人。
这些目光更让柳成天慌张，不自觉地遮遮掩掩。
柳渺希早已恭候多时：“哟，这不是柳副将吗？也来祭奠死者？”她故意放大音量。
原来很多人都没有认出柳成天，被这么一提醒，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来者的相貌上。柳成天这段时间实在太红，不少人都亲眼见过他出丑。没有见过的，也绝对听说过那些英雄事迹。方才的敬佩荡然无存，他这种人来这干什么？玷污了战士的灵魂！
柳成天没有办法再遮掩，硬着头皮道：“我是来问问侯爷送的聘礼，可是你拿了？”他只想今早结束，回到柳府。
大家一听，鄙夷之色更重。就说呢，柳成天这种狼心狗肺，道德败坏的人岂有那等的心？原来如此不辞辛劳，是为了钱。
明明柳成天早就通知过她，柳渺希却像是才知道他的来意似的：“哦？原来是为了此事？”柳渺希爽快道，“是我拿了。”
柳成天呆了呆，完全没有料到柳渺希竟然这么不要脸地直接承认了。反应过来，柳成天怒火冲天。
自卫子曼和他和离后，他一直没有放弃希望。她们孤儿寡母没有了柳家的依靠，在外面也是喝西北风。等她们吃到苦头，就懂得珍惜了，说不定还会乖乖回来求他。
柳成天天天这样幻象着，可是卫子曼母女却越过越好。每次下人带回来的消息，都让他暴跳如雷，竟然还有人上门求娶她？
他还纳闷卫子曼哪来那么多积蓄购置豪宅。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做丈夫的最清楚。他们夫妻恩爱的时候，卫家虽然鼎盛，可卫子曼顾家，不管是嫁妆还是其他都贴了柳家。之后卫家倒台，卫子曼也失了在柳府的当家权，更不可能有什么大的积蓄。原来竟是偷了柳家的仓库，用柳家的钱和他作对！
“孽女，没想到你连贼也做！”柳成天气得发抖，现在的他只剩下钱了。柳渺希竟然连柳府唯一赖以生存的都要拿走，她好狠啊。
但这只是柳成天贪心惯了，一厢情愿。紫川侯为迎娶柳家二小姐，准备的十里红妆，众人都知道。那日在街上，扛箱子的人排成了长队，占了整条道，真是一笔不菲的钱财啊。不过柳渺希母女已经离开了柳家，这笔聘礼按情理自然怎么算都不可能归了柳成天去。
“这本来就是属于我们母女的，何来的偷？”柳成天的说法实在可笑。
大家对柳渺希的反驳都深以为是。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柳成天知道自己的说法站不住脚，再坚持下去也没用，转了口风。
“我不是这个意思。做父亲的当然从来没想过贪图女儿什么，可是你拿了聘礼又悔婚，可不厚道了。为父从小教导你不能强占人分毫，不过想必你是听不进去的，不然也不会自立门户。”柳成天装起可怜来。
自立门户本就是难被世俗所理解，只是柳渺希的舆论功夫做得好。柳成天此番话却又不由让人乱想，柳成天的过错并不是导致这一切的所有原因。柳渺希作为晚辈，也向来不受教，所以矛盾越来越深。
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大众都比较信服这句话。而且如果柳渺希真如柳成天所说，那这件事上柳渺希的确失了分寸，倒真不像个通情达理的人做出来的。
这时候，受害人紫川煜却突然好说话起来：“柳副将严重了，我堂堂紫川侯岂会因为这点钱财跟佳人过不去。拿了便拿了，等希儿肯答应嫁给我的时候，我再准备一份便是。”多大点事儿。
柳成天气急，紫川煜在柳家的时哪是这个态度？不然他也不会被架到这来。在柳家，不依不饶，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这回，大家都在，他竟然装起大度来。柳成天真想骂娘：你无所谓你把我折腾到这干嘛！
是啊，紫川侯无所谓把他折腾到这干嘛？这一句惊醒了柳成天！方才他是被气昏了头，暂时忘记了害怕。他看了眼长木的棺材，里面躺的是卫子初吗？柳成天觉察到不对劲，以柳渺希的歪心思，纵然是她拿了，也不可能轻易承认，定会死死讹上他。心狠手辣，这和他还真有几分相似。唯一的解释便是她另有所图。
“那既然紫川侯这么说，这里也没老臣的事了，老臣就先回去了。”柳成天那根最敏—感的神经再次被触碰，让他连钱财也顾不上，只想逃。
柳渺希哪能让他白跑一趟：“柳副将既然来了，也不拜祭一下再走？我子初舅舅身前可待你不薄！”
此话一出，全座皆惊，里面果真是卫子初将军的遗体吗？这到底怎么回事？下面议论纷纷。
柳成天的心也随着“卫子初”的名字再被提起，剧烈地跳了一下。但他很快告诉自己要镇定，卫子初死了这么多年，便是真的被卫翎找到，也成了一堆白骨。谁能证明白骨的身份？
即使有什么物证，也成不了铁证。只要他一口咬定，当年卫子初就是死于海盗之手，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这群人又能奈他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卫子初将军是大英雄，当年却连遗体都打捞不上来，确实是个天大的遗憾。但活着的人没必要自欺欺人，卫翎是不是搞错了，随便找到具白骨就以为是卫子初的。即使从尸体上找到什么指向性的物件，也不可妄断。或许是将军送给自己部下的。”
不得不说，柳成天能从一个市井混混走到这个位置，不是没有一点能耐的。至少心里素质过硬，而且他的解释合情合理。
众人也觉得柳成天的说法比较靠谱，本来死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被找到，便让人不可思议。
“你……”卫翎气急，如果没在卫子初身上发现卫家兵法，他也会更倾向柳成天的说法。但卫家兵法，卫子初绝不可能转交他人。明知道柳成天在狡赖，却无可奈何。
古代还没有先进的技术，能通过骨骸判断身份。若吓不住柳成天，柳渺希也没有办法。当年发生的事只有柳成天和卫子初知道。
柳渺希看了眼陈夫人，该是她表现的时候了。
陈夫人接收到暗示，不由自嘲。柳渺希为了让柳成天能在卫子初面前亲自叩头谢罪，倒真花了不少功夫，她和柳成天都被她这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
柳渺希见她犹豫，凑近道：“陈夫人可不是在帮我，为了卫家兵法，你不会不赌这一局。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陈夫人情知柳渺希说的是事实，她也做好了准备。陈夫人点点头走近，趴在柳成天的耳朵里说了什么。
柳渺希离得很远也能感觉到柳成天的身子明显一震，然后望向陈夫人的目光中有惊讶，有恐惧，有不甘。
柳渺希倒不奇怪，柳成天这个人惜命又惜财，最容易让人掌握到把柄。陈夫人掌管柳家那么多年，卫家兵法没查到，关于柳成天其他核心的东西绝对一清二楚。这也是她找上陈夫人的原因。
柳成天望着正中央那个大大的“奠”字，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始终没有勇气出口。
柳渺希逼迫道：“我们确定这就是子初舅舅，听上去或许不可思议，但老天长眼，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至于为什么卫翎舅舅会在山洞里找到骸骨，就只有柳副将清楚了！”
“我……”面对陈夫人的威胁，卫家的压力，自己的心虚，柳成天的防线终于崩溃，“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些血淋淋的回忆封存多年，此刻喷涌而出。
卫子初带着他杀退一波又一波围上来的海盗，柳成天的功夫实在弱了些，那种时刻完全是个拖后腿的。卫子初对他这个妹夫的能耐不是完全不清楚，但他还是没有想到柳成天能面到那个地步。
“滚到我身后去，你这个样子还领兵！”看来，平常考核的时候柳成天一定有作弊。卫子初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能力，连副将都不可能让他做。这是拿全军人员的生命在开玩笑，怕是底下一个小组长也比柳成天强。
柳成天怕死，自然屁颠屁颠地紧紧跟在后面。他真怕卫子初会丢下他。以前他没有多服卫子初，外界给予卫子初的荣耀太多，他就不信卫子初真有那么神。毕竟是血肉之躯，有点作战能力，就被吹嘘成以一敌百。
但那个时刻，柳成天是真的被卫子初的骁勇善战所折服。面对蚂蚁一般涌上来的敌人，卫子初脸上没有半分惧意。反而杀红了眼，越战越有劲。
“来啊，来啊！”他在包围圈中吼着。
一时间，竟然没人敢上前。
柳成天看出来了，如果卫子初只是一人，根本不愁全身而退。无奈柳成天武功太差，轻功也一般，在海上更是使不出半分，柳成天逃不了，卫子初只能带着他硬冲。
“上，谁能拿了卫子初的人头，赏银千俩。”对方的主将不得已抛出重赏，士兵才又重新围上来。
四面八方，跳上小船的人实在太多。顾得了东南，顾不了西北。一刀又一刀，卫子初伤痕累累。
卫子初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身后的柳成天却是看着肌肉就不自觉抽搐。胜仗打惯了，柳成天第一次见识到沙场的凶险。早知道，他就该听卫子曼的，没事趟什么浑水？
等到二人冲破包围，靠岸的时候，卫子初已奄奄一息，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
“卫将军，你怎么样了？”柳成天扶起他。坏人的人心也是肉长的，这句关心柳成天是出于真心，卫子初不是为了保他，全身也不会跟鱼鳞似的。
柳成天想，怪就怪卫子初不领情。当时卫子初直接推开了他，大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一仗就是毁在你的手里。违抗军命，回去我定要将你军法处置！卫家军不可能再容你，我的军队里不需要废物！”
军法处置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棍子下来，柳成天怕死也怕痛，他不想捱。而且，如果卫子初到圣上面前如实禀告他的所作所为，这一仗死伤如此惨烈，皇帝完全可能直接砍了他的脑袋。就算他侥幸保住了命，被卫家军踢出来，他将来也没有任何前途了。“
”我是你妹夫，你不为我想想也要为子曼想想。“柳成天立刻跪下来痛哭，”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自以为是，我都知道了。以为我再也不会自作主张。“
卫子初有短暂的犹豫，但是想到战死沙场的兄弟，他必须给个交待。而且柳成天这性子，玩弄权术还可以，实在不适合上战场，这也是为他好。如果皇上怪罪下来，以卫家的功勋，他替他担下，保住柳成天这条命还是没问题。相信卫子曼也能理解他。
”战场上没有人情，我不是你大舅子，我是你的上级。你这次犯了大罪，一定要罚！“柳成天不受点教训，以后只会闯更多的祸。卫子初这么做也是为他着想。
可君子和小人的想法从来都在两条完全不同的轨道，柳成天想的是名利和前途。断他钱财，有如杀他衣食父母！他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卫子初方才只是硬撑，他一靠岸，身子立刻重重倒下。现在的卫子初根本没有一点还击能力。柳成天忽然冲上来，搜卫子初的身。
”你干什么！“卫子初大惊，完全没有想到柳成天敢对他动手。
”你的卫家兵法呢？有次去卫家我听到你们提过。你们卫家有今天，不就是靠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我柳成天要是得到它，没有卫家的庇佑也能出人头地！“柳成天发狠道。
卫子初从不知道柳成天存的这个心。为了得到卫家的支持，柳成天宠着卫子曼不说，见了卫家其他人也是跟哈巴狗一样往上贴。在卫家人的眼里，柳成天虽然能力普通，但上进老实。这也是在卫子曼的坚持下，卫家终于松口让她下嫁的原因之一。
只要人品没问题，能力可以锻炼。只是处久了，便发现柳成天虽然很想建功立业，但并不是脚踏实地的人。志大才疏，是对他最好的形容。所以柳成天坐到副将的位置后，卫家不管他如何软磨硬泡都没有再提携他。
可卫家人都看走了眼，柳成天就是只狼啊，竟然对卫家兵法都有非分之想，而且似乎不是一两天。
”你休想！“卫子初又要去拿剑，”今日我就杀了你这狼子野心，妹妹要是知道你对我做的混账事，也会原谅我的。“卫子初这时候怎么会想不到他对卫子曼的好，很有可能也是做样子做出来的。他当初就不该同意卫子曼胡闹！有这样的妹夫，不如守寡。凭卫家的威望，他就不信不能帮卫子曼再找个更好的。
柳成天自知武功弱，见卫子初反抗，他十分紧张。像卫子初这种人的毅力可是惊人的，柳成天本以为他伤成这样，动弹不得。谁想到他竟然真的又半支起身子。
见识过卫子初的英勇，柳成天怎么是他的对手？他一害怕，急忙去夺剑。先下手为强，等卫子初休养过来，他还有什么好？
那么多伤没有要了卫子初的性命，却是柳成天那一剑直插心脏。
卫子初怕到死都不愿相信自己会死在柳成天手下。他死不瞑目地瞪着柳成天，咽下了气。
柳成天压下恐惧找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卫家兵法，便将卫子初的尸体丢下了悬崖。他和大队伍回合后，声称海盗杀了卫子初。
这就是所有真相。
卫子初舍命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
真相让所有人震惊！没想到卫子初盖世一生，竟然被柳成天这个小人如此暗算。
群情激愤，喊着要让柳成天血债血偿。尤其是卫家人，卫子曼得知真相，疯了般冲向柳成天。原来是她间接害死了哥哥，不是她有眼无珠，卫家可能不会家破人亡。幸好她已经脱离柳家，不然她便是死也愧对卫家人啊。
柳渺希不打算阻止，柳成天杀了就杀了。
这时，忽然冒起一股浓烟，顿时白茫茫一片（名魅：这是传说中的闪光弹吗？读者：渣cF渣多了吧，滚去码字！）。等烟雾散去，柳成天已不见踪影，一同消失的还有陈夫人。
”追！“卫翎和紫川煜立刻使出轻功。
其他人也嚷嚷着跟了出去，唯有柳渺希依然纹丝不动，竟然还找了个地慢悠悠地倒了杯茶，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