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此慈母
“姑娘,您要不还是先躺下休息?”
戚嬷嬷在心中思忖了一番看着云愫心问,二姑娘气冲冲的回去,肯定要在二夫人面前诉苦,若是姑娘躺下休息,便是二夫人来了,也不好明着对病床上的姑娘发脾气,能拖得一天是一天,怎么样也要拖到姑娘的身子骨安好了,那时二夫人再发落,姑娘身子也受得住一些。
云愫心轻轻摇头,在她的人生里,向来没有逃避和懦弱一说,而且像二夫人这样的人,你越是懦弱她只会更盛气凌人的踩着你的头死死的碾,唯有在她面前展示出自己的强大,她就会在震惊之余乱了方寸,俗语说打蛇要打七寸,她一定要逮住了机会狠狠捏住二夫人的七寸。
“嬷嬷,等过两天我身子好转,我想出府探望外祖母和舅舅们。”
要想打倒二夫人,她先要做的是找到能暂时保护她的强硬后盾,就她脑中有限的记忆来看,外祖宁家是当仁不二的选择,当然,从这身体前生发遭遇的种种事情来看,要不是宁家一直暗中庇护着她,她根本不可能活着嫁给那个陵安王,想到陵安王,她心中不免叹息一声,记忆中陵安王对云愫心可谓是无条件的宠爱和付出,那么出色的一个人,却因为爱得太过盲目而付出了生命,不知道这一世,她和陵安王之间又会有怎样的交集?
“夫人好。”
院外传来丫鬟婆子们的问好声,云愫心不由挑眉,若是二夫人前来是为了一雪她呼她二娘之耻,那她就高估了二夫人的智商和心机,以二夫人能掌管侯府这么多年的情形来看,她相信,二夫人前来定是另有所图。
或许只是想来试探一下她突然之间的转变是因为什么原因吧!
看着肌肤细腻如二八少女柳眉杏眼的中年女子迈进来,云愫心不避不让的迎上衽礼:“见过二娘。”
二夫人脸上挂着的笑因着这声二娘僵了下去,磨了磨牙她才皮笑肉不笑的虚扶了一把嘴里却是无比关爱的语气:“你这丫头,这身子都还没好怎的就下了床,若又病下了,不是要急坏你父亲和为娘么。”
她边说打仔细打量着云愫心,这脸还是从前那张脸,可总让她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云愫心也不避让,挺直了身子由着二夫人打量,“二娘有心,愫心已无大碍。”她重生在这个身子都有三天了,若真像二夫人所说一般关心她,这三天里,怎么不见她和自己那个便宜爹来探望?
她坦然不避的态度让二夫人心中稍有讶然,突然间便醒悟过来眼前这张脸虽然还是从前那张脸,便又完全不一样是为何了,从前这贱丫头见了她总是会亲亲热热的粘过来扑进她怀里,好像真把自己当成她亲娘一般,而现在,这贱丫头见了她眼里可半丝亲热都没有不说,看着她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陌生人。
这丫头,难不成病了一场反倒把脑子给变明白了?
皱眉按下心头的不解,二夫人继续扮演她慈母的形象:“愫丫头,后天就是皇后娘娘的百花宴了,娘亲担忧你身体太弱不能参加百花宴,特意请示了你父亲,得了你父亲的同意后将这雪莲丹给你送来,这雪莲丹啊,府里也就这么一颗,你吃了它一定会马上康好,等到后天为娘就能带着你们姐妹三人一同赴宴。”
说完二夫人转头吩咐金珠:“将雪莲丹给大姑娘。”
金珠忙将手中的装着雪莲丹的匣子递过去,云愫心向着墨画望了一眼,墨画一手利落的接过匣子,云愫心望着二夫人状似感激的道:“二娘有心,愫心一定不负二娘关爱之情。”
二夫人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不过是病了场,怎的却和为娘生疏了?可是在埋怨为娘这些天没来探望你?”
她心中委实有些不明白,只不过是病了场罢了,怎么这贱丫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这心眼也变得通透了,枉自己从前在人前那么疼爱她,如今竟换来这贱丫头一口一声二娘,可恨!
单凭这丫头断不可能想通这些,难不成她身边这几个奴才挑的?
想到这里她眼光就往戚嬷嬷身上瞄过去,这个老奴才很是愚忠,不过每次见了她都一副感恩不尽的模样,这么个老糊涂,怎么看得出自己对贱丫头做的那些事,眼光掠过戚嬷嬷望向彩屏和碧落以及墨画,心中思虑了一遍这三个丫鬟平日里见了她都是敬畏不已的样子,如果不是这几个奴才挑的,难不成是宁家那边派了人说了什么给这贱丫头听?
宁家那边向来不喜她柳氏,无论外人怎么夸她柳氏贤娘大度宅心仁厚,宁家那边待她始终是冷脸冷色的,哼,回头去查查,看看这些天宁家那边究竟有没有派人过来就知道是不是宁家挑的事了!
“二娘掌家繁忙不已,愫心若要因此埋怨二娘,愫心岂不成了那不通情理的不孝之人,在二娘心中,竟是将愫心看成这般之人么?”云愫心一脸委屈的看着二夫人,眼里也恰当的氤氲了水雾,那表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二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委屈不已的云愫心,她只不过是想表现得亲热一些,这贱丫头怎的就说出这么一长串欲加之罪的话扣在她头顶上,弄得她倒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人,这贱丫头,不过几天不见,哪里就学会了这么一张伶牙俐齿回来?
虽则二夫人心中讶然不已,不过她终究是在内宅浸淫了这么多年,很快就收起了心中的讶然,一脸慈爱的表情道:“愫丫头切莫多想,为娘自是知道愫丫头通情达理,为娘只是过于担心罢了。”
云愫心忙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二娘放心,愫心还以为二娘不疼愫心了呢。”
二夫人听了就又盯着她,见她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不似做假,她心里头不但没放下心,反倒更警觉起来,这贱丫头何时变得这般反应灵敏了?更让她觉得有些悚然的是,从前她一眼就能看穿这贱丫头心中所思所想,可如今,她完全看不透这贱丫头心中所思所想,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这贱丫头的转变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你这丫头,娘怎么会不疼你呢,后天就是皇后娘娘的百花宴,娘替你准备了新的衣裳和头面,你看看可喜欢。”不管这贱丫头是受了何人的挑唆转变这么大,只要侯府是她柳月娇当家做主,这贱丫头就逃不出她的手指心,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她就不信治不了个黄毛丫头。
云愫心晃了一眼银珠手中的托盘,语带感激:“谢谢二娘,愫心很是喜欢。”
二夫人又嘘寒问暖了几句做足了慈母形象才道:“愫丫头你才好转,娘就先走了,你要多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去参加百花宴。”
云愫心自然也是一副孝女的模样:“谢谢二娘关怀,二娘慢走。”
目送着二夫人和她的丫鬟离去,戚嬷嬷就道:“姑娘,二夫人送来的这雪莲丹您可不能吃,谁知道里面掺了什么。”
在戚嬷嬷看来,二夫人一定是听二姑娘好转了,这才急巴巴的送来这雪莲丹,好让姑娘赴不了宴。
云愫心却摇头由墨画手中拿起装着雪莲丹的匣子,当她打开匣子后,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只见铺着锦缎的匣子中,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静静呈现在她眼前,单看这丹丸的模样,她也猜得出这丹丸价值不菲,之前二夫人为了阻止她参加百花宴不惜使了手段让她卧病在床,这突然间的,为了能让她安安泰泰的去赴宴不惜送来这么一颗价值不菲的雪莲丹,定然是有所图,到底二夫人所图是为何呢?
“墨画,这丹丸你说我可要服食?”她心中笃定这雪莲丹不会掺了什么毒药,这般问只是想看看墨画心中所思会不会和她所思一样。
墨画并没有急着回答,在心慎重考虑了一番之后方道:“姑娘,以奴婢看来,这雪莲丹姑娘应该服下。”
戚嬷嬷一听便皱了眉斥道:“墨画,你不劝着姑娘也罢了,怎的还让姑娘服食。”
云愫心挥手:“嬷嬷且莫慌乱,墨画你且说说,为何你认为这雪莲丹我应该服下?”
墨画继续道:“这雪莲丹我听娘亲有说过,是夫人的陪嫁,听娘亲说这雪莲丹极其珍贵,千金难觅之物,二夫人若真有心要谋害姑娘,也不会浪费这般珍贵之物,再者,二夫人若真要谋害姑娘,也定然不会给人以口柄亲自送到姑娘这边,是以奴婢觉得,这雪莲丹一定不会掺有什么,姑娘如今身子骨正弱,何必浪费这般珍贵药物。”
她一番朗朗而谈,却听得云愫心不住点头,二夫人的确不像是没脑子的人,她不可能傻到将掺了毒药的雪莲丹亲手送过来给人以口柄,所以这雪莲丹中不可能掺了什么,她大可以完全放心的服食,如今这个身子骨的确太过虚弱,这般珍贵的药物若是浪费岂不是暴殓天物!
虽然她猜不出二夫人突然间改变心意的原因是什么,但有一点她却可以肯定,二夫人所图一定很重要,不然也不会拿出雪莲丹这般珍贵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