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开了心眼

宁老夫人在心中几番思量之后，一脸慈爱的问：“心丫头，柳氏送你的衣裳和头面还有你祖母送你的衣裳和头面你可喜欢？”

云愫心偏着脑袋回想了一下，眨了眨眼轻轻摇头：“心儿没有注意，嬷嬷，你可还记得？”

戚嬷嬷忙上前：“回老夫人，二夫人送给姑娘的出自锦绣阁，上好云缎颇为华丽，头面则是出自翡翠坊；至于老太太送给姑娘的，若老奴没有看走眼的话应该是紫绡冰瑶锦，头面也是出自翡翠坊。”

紫绡冰瑶锦？

像是有一道亮光由脑海闪过，老夫人一颗心狠狠的揪起来，整个西昭，拥有紫绡冰瑶锦的唯有宁家，当年扶摇出嫁之时，她便也将宁家仅剩的一匹紫绡冰瑶锦做为嫁妆给了扶摇，而如今秦氏，竟不惜舍出紫绡冰瑶锦给心丫头做了衣裳，她可不会相信这是秦氏疼爱心丫头的表现，秦氏和柳氏突如其来的大方，只能证明一点，她二人意图从心丫头身上谋取于她们二人最大的利益。

虽然她面色并无多大的变化，但云愫心却在宁老夫人在听到紫绡冰瑶锦时握着她的手猛然一紧时感受到老夫人的心定然不像她面色一般平静从容，虽然她来宁府之前戚嬷嬷就已告知她这紫绡冰瑶锦甚是珍贵，但宁家做为西昭首富，宁老夫人什么奇珍异宝不曾见过，区区一匹锦缎却能让宁老夫人内心如此翻腾，由此可见，这紫绡冰瑶锦只怕并不仅仅只是珍贵的锦缎，一定还有它特殊的意义。

“祖母，嬷嬷说这紫绡冰瑶锦甚是珍贵，为什么它会这么珍贵？”她半仰望着宁老夫人，一双水盈盈的大眼满是好奇。

老夫人压下心中番涌的思绪，看着自个外孙女和女儿如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小脸，她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怀，“心丫头，这紫绡冰瑶锦之所以珍贵，是因为穿上之后冬天不会畏惧寒冷，而夏天又不会感到炎热，但这紫绡冰瑶锦只有北狄天山冰蚕吐出来的丝才能织就，也许上百年才能有一匹，所以才会这般珍贵。”

许多年以前，她的女儿扶摇在平定了晋阳血役班师回郡京的那一天，便是着了一袭由紫绡冰瑶锦织就的华裳，那一天，扶摇的绝世风华永久的留在了西昭子民心中，记得当时刚登基为帝不久的少年天子也就是如今的今上龙心大悦之下赐封扶瑶为云凤郡主，而当时扶摇却不肯受封郡主，最终今上只好作罢。

猛然间，宁老夫人花白的眉毛紧紧皱起，手上的青筋因为心中的愤怒而爆起，秦氏，她居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么！

当年今上几番想把扶摇纳入后宫，扶摇知晓之后为了断绝今上的念想亲自进宫向太后娘娘请了旨下嫁长安侯云景天，秦氏她不惜用这般珍贵的紫绡冰瑶锦制成衣裳给心丫头，为的不过是想让今上看到当年的扶摇，想让今上一时蒙混之中看上心丫头，怨不得这秦氏这般大方，原来竟是打着这样的妄想！

当年扶摇都不愿意去的吃人的深宫，秦氏居然想将扶摇唯一的血脉送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绝不允许！

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担忧，握着云愫心的手不知不觉中又加重了力道，云愫心吃痛却并没有吭声，这一次，她由宁老夫人眼里看到了愤怒的火焰，能让宁老夫人气愤成这样，想来秦氏一定是在她身上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

“心丫头，你可知这百花节是由何而来？”宁老夫人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火，却转变了话题。

虽然不明白宁老夫人缘何要突然问起这个，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摇头，虽然不明白宁老夫人为什么明明心中怒火满胸，却只字不提秦氏打的是什么歪念头，反倒问起百花节的原由，但她深信，疼爱她的宁老夫人只会帮她。

宁老夫人的声音有些沉重，“心丫头，咱们西昭开国的乾帝尚是一介武夫之时，有一位文武双全的女子不顾身边所有亲人的反对嫁给了乾帝，她陪着乾帝由南至北打下江山，并几次救了乾帝性命，最终乾帝终于征服了所有蕃王一统西昭成为开国乾帝，乾帝登基称帝那天即封她为坤后，只是令人扼腕的是，坤后却因为这些年来殚精竭虑竟到了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之时，虽乾帝张榜悬赏天下神医，却无一人能救得坤后，坤后殡天那天，宫中有人听到仙乐阵阵，同时宫中百花齐放，乾帝悲伤之下即赐这日为百花节，这便是百花节的由来，心丫头，你可知道外祖母缘何要问你百花节由来的原因吗？”

宁老夫人说完看着云愫心，见她一脸懵懂的表情宁老夫人心中不由叹息，她原也没指望外孙女能一下就听懂她的话外之意，毕竟这个丫头受那柳氏荼毒太深，这心性尚未开窍，也许再多一点时间，这丫头总能看清柳氏的为人的。

她接过红袖递来的茶杯润了口嗓子解了渴，正想继续说下去，云愫心却端端正正的望着她道：“祖母，心儿明白祖母苦心教导了，祖母是不是想说百花节是开国坤后的忌日，心儿不应该穿戴得太过奢华？”

宁老夫人不由讶然，讶然过后又是满心的欢喜，她忙点头：“正是，心丫头，那紫绡冰瑶锦虽然珍贵，但却不太适合这样的宴会，你可莫要舍不得。”

虽然心丫头能明白这层道理她非常开心，但终究心里还是记着心丫头往日里喜欢浮华之物的表现，怕心丫头还是舍不得在皇后娘娘的宴会上大露风头的心思，所以宁老夫人这才又不放心的试探。

云愫心却是乖巧的点头：“祖母放心，心儿不会穿老夫人送的紫绡冰瑶锦，心儿明白，不单单是因为百花节的来由，更因为若是心儿穿上它，一定会招来众人心中不悦，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心儿再不会像以往一般了，祖母只管放心。”

这一番聪慧的话让宁老夫人一下子有些不能接受，她症忡的盯着云愫心，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可无论她怎么看，眼前这张小脸就是她嫡嫡亲的外孙女没错，她的心丫头，什么时候通了心窍她这个外祖母却丝毫不知呢？

宁老夫人一脸的讶然和欢喜，而她身后的林妈妈、青颜和红袖却是交换了一眼神，有讶然有惊喜，当然更多的却是欣慰。

这些年来，老夫人因为云姑娘，可没少操心，可云姑娘却太过信任柳氏，对老夫人的叮嘱总不当一回事，如今看来，云姑娘总算是长了心眼了，只要云姑娘开了心眼，老夫人往后也不用太过忧心云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