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孤独郁闷中
“对噢,咱们的生意!”我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段时间终于又有事情可以做了,省得无聊起来胡思乱想。
“照我看还是先缓缓吧,虽说短不得你的图纸设计!”芸绚打量了我两眼,有些忧心,“但你现在这身子怎么吃得消,等明年开春你好些了,咱们再开工也不迟。要是太后知道我累着你,该不让我们弄了!”
“没事儿,我可以的!”我兴奋的连连摇头,“我再歇息几天就可以动手画图,这又不用出门,给我张炕桌添上笔墨纸砚就可以了,又不是多伤神费力的事儿。早一天开业,就可以多赚一天的银子。”
“你看你,一说到银子,这精神就格外好!”芸绚指着我笑道,“早知道前些天提一个钱袋在你耳边晃荡就行了,请那些太医来看着干嘛!”
我捧心扮作伤心,装出低泣的样子,“姐姐你别嘲笑我了,这世上哪有不爱钱的人,只怕九爷比我更爱钱呢!”
“好啦,不跟你贫了,好好休息吧!”芸绚掏出丝帕替我擦擦脸,“反正你有时间就画吧,到时候弄好了托人带出来给我,不然交给苏敏也行!只有一点,千万别累着自己。”
“放心啦,还是交给你吧!虽说都是新媳妇儿,可你肯定比她得闲!”我拍拍她的手,给自己打气,“我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不是歇得无聊嘛!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为一个男人把自己拖成病西施,是最赔钱的买卖!”
芸绚听了我的比喻,无语的笑着摇摇头,“你呀,想得开也好,我先走了!”
……
本来我以为这晚上定会千头万绪难以安眠,谁料这副身子现下实是在太虚弱,另则潜意识里也可能拒绝去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竟是很快就睡实了。
第二天睁开眼,常曦已经在我屋子里等着了。她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昨晚上肯定是偷偷哭过了。一发现我醒过来,她就赶紧迎上来替我垫高枕头,殷情的叫了一声,“格格!”
“不用了,我还想躺一会儿!”我摇摇头,朝她微微一笑,“一会儿你就要随静曼嫂子出宫了,往后嫁了人,咱们也成亲戚了。对方家庭条件不错,趁着年轻赶紧嫁吧,别守着我白白耽误了自己。”
“兰儿你不要这么说,是我自私!”常曦看我这么说话,眼角又开始渗出湿意,悲戚不舍的说道,“我对不起常曦、对不起你,对不起佩晴、佩湘她们!”
“你怎么这么说话,哭什么哭,姻缘到了是好事儿呀!天下就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又能陪谁一辈子去呢!”
我以为她是因为常馨她们处境堪忧,不忍心独自离去,坐起来牵着她的手开解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想办法把常馨救回来,也定不会让佩晴她们去宁古塔受罪的。”
我刚一说到宁古塔,常曦就泪如雨下,“格格,她们不会受罪了,她们……兰儿,你一定要养好身子才是呀!”
“好了啦,我当然要养好身子了,不然怎么救她们出来!”我故作轻松的在她脸上轻拧了一把,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钥匙,叫她打开柜子,将一个紫檀木小匣子拿出来递给我。
我换了一把钥匙打开小匣子,“喏~~~~~~~~~~这里还有五千两银票,你揣在身上,给你父母留一点儿傍身,其余到了海宁赏人用!”
“不要,我不要!这钱我不能要,陈夫人替我找了这么好个婆家,我怎么还有脸收你的钱!再说那五千两银票还在刑部扣着,八成最后是没影儿的了,你身边也就这么多私房钱,你留在宫里,比我更需要钱。”
常曦坚决的将我拿银票的手推回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马上要过年了,你要不上下打点怎么成,这慈宁宫的奴才指不定明年要怎么样呢!就算不打点下人,各大王府里面的交际往来,也是需要银子的,只怕就这些都还嫌不够。”
“常曦说得对,你的处境比她艰难多了,如今你又刚失了十四爷的庇护,密嫔在宫里可远没有德妃声名显赫。你留些银子傍身,也不怕受人拿捏。”
静曼嫂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虽说皇太后疼你,可其他那些格格能不眼红么!你就放心吧,常曦我自会照顾,不会让人怠慢了她的。”
既然静曼嫂子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我自然不好再勉强了,只得道谢说道,“那就一切有劳嫂子费心,常曦我就托付给你了!”
“好啦,借你人用用!”静曼嫂子说道,“太后又给你挑了四个侍婢,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还得乘着常曦在,去给她们提点一下。”
我皱了皱眉,“不用了,我不需要人伺候!只叫人定时抽空进来打扫一下屋子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我大可以自己来。”
“格格又说胡话了!”常曦主动跟着静曼嫂子往外走,“你现在是郡主,又刚拴给了十五爷,该有的派头自然得摆出来。即使你不使唤,也得把场面充足咯!”
我耸了耸肩膀,又将被褥裹了裹,“那随便吧!”
......
俗语说得好,吃了腊八饭,就把年来办,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写联对,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白面发,二十九贴道有,(贴吊钱)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磕头儿,初三初四耍球儿,初五初六跳猴儿,初七初八干活儿。
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腊八,别说额娘急着回家,宫里的奴才早已经开始忙着换洗被褥,打扫房屋,清洗各种器具了。我一个人趴在窗台上静悄悄的看他们拆洗窗帘,洒扫庭院,掸拂尘垢蛛网,疏浚明渠暗沟,最后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又换了个姿势卷起被褥继续骑坐在暖炕上。
额娘走了,静曼嫂子走了,常曦也走了,宫里到处洋溢着迎春的欢乐气氛,唯独我仿佛被革除在了喜悦的外面。笑的时候全世界便与你同笑,哭的时候我便独自哭。太后新派了四个宫女给我,分别叫做尔蝶、尔蝉、尔燕和尔雀,这些天来只有听人唤到“尔雀”这个名字时,我才会忍不住笑出来,暂时忘记心中的烦恼。
总觉得跟“尔雀”对应的应该是“尔鸡”才是,而一说到“尔鸡”,就想到“尔基”,然后就是那个把“高尔基”三个字倒过来念的笑话。每次我一笑,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望着我,后来我也只得偷偷藏在心里笑了。她们年纪和常曦她们相仿,不过我再也不敢像当初那样和她们亲近了。
现在常馨还在沿途吃苦,佩晴她们还在刑部大牢里关押着,而宫里人一致认为是她们三人监守自盗偷了我的银票才会惹来大祸,还无端带累了我见血。现在我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子把她们尽快刨出来,除了这个以外,我别无兴趣。
至于胤祯和拴婚的事儿则很少想,也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儿提起,其实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人来陪我说话,剩余的全是宫女、太监,自然没有人造次。除了每日定时请脉的当值太医,就只有前几天苏敏大婚以后来探望太后时顺便瞧了我一眼,便是太子的庶福晋冬梅来过叙过一次旧,原打算把她的丫环春杏给我,却被太后婉言拒绝了,除此之外再没旁人了。
倒不是我失了宠,而是到了年关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有自闭的倾向,每日闲了就画几张图纸叫人带出宫交给芸绚,不然就是看别人做事儿,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发呆,整日里一个动不动就可以坐上一整天,给饭就吃,给药就喝。我从她们的眼神里可以轻易看出,她们都有些怕我,不是敬而是怕,怕神经病的那种怕。
同时我心里也越发清楚,我之所以不敢去回忆和胤祯相处的日子,其实是一种变相的爱,这种爱它一直存在在于我的心灵深出,植入了我的骨髓,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悲哀。虽然现实的残酷禁锢了这种感情的宣泄,但却不能消灭它,杀死它,有朝一日它必将伴随我的生命终结才会消逝。
不过一想到常馨她们三人因他而吃苦受痛,一想到他就要娶完颜.锦鸾过门,一想到我和胤禑的婚约,一想到他老婆就要生孩子,一想到已经改变未知的历史,我又提不起勇气去触碰这个禁忌的起源和中心点。我只能逃避,躲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过一日算一日。时不时的冒出一种固执的想法,总不如下一秒死去就太好了!
感觉到有人打起帘子往屋里看了一眼,我听见响动却懒得回头去查看,我知道她们每天起码会有一次把我的情况汇报给太后,只要我不死,没有做出格的事儿,她们也不会干涉我的行动。不过今天却有些奇怪,她竟然就定定的站在门口不走了。
我头也不回的问道,“有事儿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兰儿,是我!”
“胤祯!”我以为见面再次见面以后偶会骂他,会打他,会让他滚,谁知竟只是浑身一颤,心中闪过的全是暖意,这个男人真是我的劫!我的身体在第一时间背叛了我的大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跳下炕将他紧紧抱住了。
看他一身太监的打扮,我才稍微清醒了些,尴尬的放开他,退后几步冷冷的问道,“十四爷来干嘛,皇上不是让你在府上闭门思过么,怎么又来慈宁宫了!你还是走吧,给人看见了我说不清楚,我现在是胤禑的未婚妻,再闹不得不名誉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