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四爷的隐疾
四十六年的春节过得十分仓促,倒不是因为九福晋前一个多月前在慈宁宫被十四阿哥夫妻推撞得动了胎气,之后就一直留下来安胎,直到正月十五才离开。而是康熙即将动身开始他的第六次御驾南巡,也是他有生以来最后一次去江南了。冬天夜长昼短,没有电灯的时光总过得既漫长又迅捷,转眼便是一日。我坐在临炕的窗台前,抬头看了一眼不断飘落下来的雪花,摇了摇酸痛的脖子,继续缝制手中的婴儿服装。
这些日子因为临近年节,宫里大小聚会不断,自从我和胤祯那日对峙以后,再也没有单独说过话,每次不经意的相逢也只是遥遥对望,之后便颓然的移开眼,不曾交谈过一句话,徒留满腔的惆怅。
凭心而论这一个多月我过得并不算十分愉快,不过我坚信状况一定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每日喝着八斤半熬的十全大补汤,苍白的脸色慢慢养得红亮水润,心情也随着身体的恢复逐渐平复了下来。
捏着手中的绫罗锦缎,每缝制一针,我就暗自提醒自己一次,胤祯已经是完颜.锦鸾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和我再没有任何瓜葛。况且我和胤禛之间发生的一切,亦是他不可接受的,我必须无条件忘记他。在这种心态的暗示下,久而久之我像是真的放下来,除了偶尔涌上心头的一点点遗憾。
“姐,你又在做了!”八斤半走进屋子,一看我在做针线,立马夺过我手中的物件,“昨儿熬到那么晚才歇下,今天一大早起来又开始戳,连眼眶都是红红的,一定没有休息好!”
“没事儿,瞧你紧张的!姐姐睡够了,你知道我一向瞌睡不多的!”我跪直上身连做了三次扩胸运动,伸展手臂捶了捶后颈,微笑着对他说道,“咦,今儿怎么没端药进来?”
“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待会儿再煎去!”八斤半的脸上突然呈现出兴奋的色彩,一手叉腰道,“姐,南巡随扈的名单下来了。”
“噢?”我扭身理了理背后的靠枕,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反正不关我的事儿!”
“噢什么噢,哪里不关咱们的事儿啦!”八斤半跃上前来趴跪在通炕上,一脸急不可待的猴急样儿,“跟着姐姐就是好,又可以去江南了!呵呵……这一年的时间里走南闯北,这辈子该见识的可都见识了!”
“怎么会,我们也在名单上!”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为了避开胤祯,我特意告诉了太后,身子不适要留下来休养。
“听李公公说,是万岁爷做主把你添上去的!万岁爷觉得你最近精神利索了很多,去南方走走好得更快,再则你不陪着太后,她老人家怪闷得!”
八斤半扯着我袖子善解人意的悄悄说道,“姐,你放心吧!这次四爷和十四爷都不会去,咱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玩儿!可是三日后就要动身,我得赶紧收拾行李了,你有特意要带去的东西没有?”
“四爷不去?”要说胤祯之前捅下天大的篓子,不在随扈之列尚可理解,可胤禛不去就大大出乎于我的意料之外了。
八斤半的心早就飞出去了,“哎呀,雍郡王不去就不去呗,反正十三爷、十五爷都会去!今天正月十九了,我问你有没有重要的东西要随身带走,我好赶着让尔蝶她们去收拾!”
“没有了,不过……八福晋她们去吗?”之前因为涉及铺子开张,所以我和芸绚、苏敏都商量好一并留在京里,现在老康突然点名叫我跟上,不知道有没有叫她们一块儿随行。
“姐,八爷他们都不去呢,八福晋自然也不去了,你不是早就知道嘛!”八斤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次是德妃娘娘侍驾,十四福晋素来不讨喜,又大着肚子,要去也该轮到四福晋去才对!”
我想了想吩咐道,“行啦,你去太后那儿替我回一声,就说我想出宫去八阿哥府上走一趟,帮我问问她老人家的意思!”
“知道啦!”八斤半指了指面前尚未完工的婴儿服饰,“不过你不准趁我走了偷着做,照我说谁替他的的孩子裁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脾气好!”
“我脾气好么,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啊!哎,别那么多废话,反正布料、针线又不用我掏腰包!”我不介意的笑着揪了揪他耳朵,“既然答应了,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迟早要交给人家的!他孩子穿着我的手艺,还不知道谁憋屈得慌呢!现在不做也好,省得一路上闷得慌!唉,现在好了,连个说得上话的人也没有!”
四福晋突然打起帘子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哟~~~~~~~~~兰儿妹妹又在抱怨什么呀,能跟皇阿玛出巡,可是莫大的荣幸,这次连公主们都没带呢!”
“淑雅姐,你来了,可不是这个理儿嘛!”我有些诧异的跳下炕来迎接她,“我正想问你呢,这次四爷为什么不去,记得之前递上去的预留名单里,明明是有他的呀?”
四福晋盯着八斤半琢磨了好半天,“这就是八斤半吧,听我家王爷提起过!长得还倒俊俏,看起来蛮面熟,只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淑雅姐说笑了,他以前怎么可能见过你!”我拍了拍八斤半的脑袋,“四福晋也是菩萨心肠,当真你们以前见过,他也不用卖身做太监了。”
“也对,八成是我记错了!”四福晋转念一想,点了点头对八斤半说道,“兰儿不是让你去太后那儿说话么,若是她老人家不同意,你就说你家主子跟我一道出去,让她不要担心!”
我拽了拽八斤半的小辫子,“听见四福晋的话了么,快去吧!”
八斤半走后,四福晋只扯着我袖子,有些急促的问道,“我正有事儿要问你呢,这话也不好叫旁人听见,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呀!”
“这么严重呀!”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四爷的事儿,你该问十三爷去呀,他一定比我清楚!”
“哎呀,这种话我怎么好意思拿去问小叔子呢!”四福晋急躁的凑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爷病了!”
“病了,我知道呀!”我傻不咧咧的憨笑几声,“嘿嘿……四爷骑马脱蹬摔折了腿,这连随行送嫁的太监都知道,有什么不好问十三爷的!不过……也好长一段日子了,四爷当时跟我说不太严重,如何到现在还没好?”
“哎哟,我的傻妹妹!”四福晋哭笑不得的盯着我,开口竟不知从何说起,“伤筋动骨一百天,时间早过了!我……我说的不是这种病,我就想问一下,爷在出京的这几个月里,有没有特别反常的地方?”
一听这话我就犯嘀咕了,他何止是反常呀,简直就是色魔加变态!但是我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对四福晋说,你的男人把我上了,你看怎么办吧!满肚子的牢骚好不容易有人问起,却一时全噎在喉咙里,没有胆子倾述出来。憋了半晌,皱眉苦着脸道,“要说反常……也有一点儿吧,不然四爷骑术精湛,也不会摔着腿!”
“你仔细想想看!”四福晋一听有门儿,又仔细追问道,“好妹妹,你一向心思细密,再想想看,他是不是在路上发现了什么可心的女子?”
“啊???”我连忙摇头,“不知道,这我可不知道!”
“好妹妹,你再用心想一想,拜托你了!”四福晋一口一个“好妹妹”已经急得晕头转向了,“这可关系到府里一大堆的女人,他要再那样子,我可当真扛不住了!”
“有那么严重么,什么事儿难得倒淑雅姐你呀!”我知道这涉及雍王府的隐私,也不好直接问出口,人家不愿提就算了,于是不咸不淡的闲聊,“四爷他怎么啦,前几天家宴还挺正常的呀,怎么转眼就病得那么严重了?”
“也难怪你不理解,到底还是大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每次过来都要你帮忙!好妹妹,你可千万、务必要替姐姐保密!这种事儿我实在拉不下脸去问十三爷,到底咱们都是女人!”
四福晋斟酌了几秒钟,一咬牙握住我手道,“苏培盛又只肯听爷的话,不论我怎么问就是不松口,我是彻底没辄了!再拖下去,难保额娘和皇阿玛也会知道,那样一来可就麻烦大了,万一闹到……爷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把她刚才那一句‘这可关系到府里一大堆的女人,他要再那样子,我可当真扛不住了!’和胤禛之前的“性病”结合起来,我惊得嘴都合不拢,“瞧你说的……哎呀,四爷不是真的得了花柳病吧!”
“哎呀,不是!”四福晋急得两颊潮红,“若是那样儿还好些,横竖开方子治疗就是了,恰恰相反……他……他不行啦!”
“什么不行啊?”我实在跟不上四福晋打哑谜的节奏,猜不出花柳病的反义词,难道是处男么?孩子都好几个了,怎么可能!
“就是……你也该多少听说过男女之事儿吧!”四福晋舔了舔嘴唇,凑到我耳根处,“爷从回府以来,压根儿没碰过那一干女人!”
我马上不经大脑的接了一句,“那就是他碰过你咯!”
“臭丫头,瞎说什么呢!”四福晋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难为情的不轻不重拧了我胳膊一把,昏头昏脑的撇清道,“自打有了弘晖,我们早没干过那档子事儿了!逢年过节、初一十五都只是同房睡一宿……呸呸呸,不害臊的小蹄子,我与你说这些干嘛,往后做了福晋自个儿就懂了!”
“那你到底要问我什么呀!”我委屈的揉了揉被她掐过的地方。
“我家爷在那方面虽不算亢奋,但以前心情再怎么不好,每月按时间也总会去她们房里留宿几万,尽一尽为夫的义务,可这一次……唉,回来都两个月了,我查过记事留档,他居然一次都没有碰过她们!兹事体大,我总不可能跟府里的人说实话吧!”
四福晋苦恼的摇了摇头,“她们相互之间不知道是爷的问题,好几个侍妾还以为自己失宠了,因为爷在韵诗院子里住的次数稍微偏多了些,时不时就或明或暗的生出些是非来闹,气得韵诗只能关起门来哭,其实自己心里也委屈!”
我想了一个生理上的原因,“他是不是肾亏呀!”
“我起先也怀疑过这一点,不然就是这几个月在关外憋出毛病来了!但按例让太医请脉的时候,我也暗中吩咐他瞧过了,根本不是,爷不知道多正常呢!看他如今这情形,和前几个月小十四郁郁寡欢的症状倒有点儿相似!”
四福晋欲言又止的道,“胤祯不用说全是为了你,可是爷就……我知道他对你有好感,但你毕竟是十五的未婚妻,所以我猜他是不是在路上又看上了哪位姑娘!若是当真这样儿,你告诉我,我替他讨回来就是了!
现在我只能告诉府里一大帮女人,爷的腿伤未愈,难免提不起性致,但他再禁欲下去,我可真想不出理由来搪塞了!这次去蒙古信得过的只有你和十三,如果当真是爷心里的疙瘩,你可千万不要瞒着我呀!”
“哎呀,他没兴趣你就喂他吃春*药好了!”我被四福晋一番话说得心慌意乱,“你也知道你家王爷一向感情不外露,我哪儿猜得透他的心思!”
四福晋吓了一大跳,“吃……吃春*药!”
八斤半隔着大老远就吊着嗓子喊,“姐~~~~~~~~姐~~~~~~~~~~~太后同意啦!你把药喝了,咱们就可以动身咯!”
“好啦,不要再说了!”我挣开四福晋的手,“你要说这方面,我倒真是没看出来,你若实在信不过,再问一下十三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