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我也试图跟他一刀两断的:不主动给他挂电话,不主动给他发信息,不主动跟他接触,不主动问他的去向,不主动问及其他。我告诫自己,必须做到这五不主动。虽说私下里下足了决心,但只要一见到他时,我就崩溃了。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坚持说,其实我们已经是事实婚姻,除了那张纸他暂时不能给我,其余什么都不会亏待我的。所以,是我同意他跟那个女孩复婚的。”贺苏杭战栗着说。
上官银珠再次将贺苏杭一把推开,气得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她觉得怄气解决不了问题,就说:“依我看呐,雷天虹放不下他老婆,你可以认为他是一个有情有意的负责人的好男人,但他却不具备跟你谈这些的资格。他什么都能给你?他敢把他和你的关系如实告诉那个怀了他孩子的老婆吗?肯定不敢。理由很简单,怕她来闹,怕她做傻事,他就得哄着她护着她。你不闹不要,又不让他老婆知道你的存在,是给雷天虹送上门的另一个老婆,他何乐而不为呢?再优秀再有高尚品质的男人,你对他没有要求,只有以自己的付出换取男人的感情,做他永远的地下女人,他都会欣然接受你的。而你能长此以往地承受得了吗?!他什么都能给你?你是弱智吗?他能对你负得起责任吗?他能给你婚姻吗?他能给你节日的团聚吗?肯定不能。责任、婚姻、节日的团聚,他只能给他的老婆。因为他明确讲不想当陈世美,那你就只有当潘金莲的份了。现在,你是年轻漂亮,有才华有地位,他愿意跟你厮守在一起,说爱你,说喜欢你,说不能没有你。一旦你年老色衰,人老珠黄,连当妓女都没有人要的时候,你也只有哭天无泪的份了。真是的,我讲的都是大实话啊。”她的用意是想让贺苏杭断了对雷天虹的念想,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所以,她故意把话说得狠了。
贺苏杭捂住了双耳,使劲往下低头,直到低不下去了将头夹在两腿之间。
上官银珠大喘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披肩秀发,接着说:“我知道说到了你的痛处,让你难受了,但我得把话说完。你现在拥有年轻美貌可以做梦,到了七八十岁你还能做梦吗?那个枫叶与存折的故事你不会忘了吧?故事中的男主人公临终前跟他的老婆说:‘我爱你!’,便把一生积蓄的存折给了她;他转脸对他的情人说:‘我爱你!’,顺手把记录着他俩爱情的红枫叶给了她,随即闭上了眼睛,一脸的安详……你必须得理智地对待你和雷天虹的关系,谈感情,他不能完全给你;谈安全,他不能给你婚姻。不能给你婚姻就等于不能给你一切。你就是跟他生活十年二十年,说是事实婚姻,法律上根本不承认。你又能怎样?我相信,他也会有厌倦厌烦同时拥有两个女人的时候,你若不想让他把你伤害得太深,趁早远离他吧。”
“原打算跟你诉诉苦,我心里会舒服一些的,你会跟我讲,爱一个人是需要宽容和包容的,你就用你的方式好好地爱雷天虹吧。没想到你根本无法接受雷天虹这个人。但我爱他……”
贺苏杭说。
不等贺苏杭说完,上官银珠噌地站起来,摇着头说:“苏杭啊苏杭,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以今天的方式今天的口吻跟你谈话吧,你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简直不可理喻!”
恰在这时,雷天虹推门而人,冲着贺苏杭以庄严宣告的口气说:“她已经同意了以钞票为代价,一了百了。从现在起,我们俩可以实实在在地生活在一起了!”说罢,他发觉贺苏杭和上官银珠都是一脸惊愕,又说:“是真的,我已经给了她一定的经济补偿,她绝不会再纠缠我了。”
“我不会成为千古罪人吧?”贺苏杭捂住脸哭了,说不清是幸福还是苦涩。
“不会的,我和她不可能再有瓜葛了。我把咱俩的关系给她彻底抖落开了,她说,我和她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场闹剧,早就该彻底结束了。”雷天虹一步一步靠近贺苏杭,突然一把将她拥在怀里,颤抖着声音说:“我对天盟誓,如果从今往后我雷天虹再给你受一点委屈,就让天打五雷轰吧!”
“今天这一幕我可以为你们作证,希望雷天虹这回讲的是男子汉的诺言,一诺千金。”上官银珠说不清是该为这一对有情人祝福,还是该为那个北京女孩悲哀,她只是意识到想笑而笑不起来,想说祝福的话脑海里一片空白。
历时三年的“苏杭庄园”首期竣工了。
金凯瑞的笑脸像是阳光下的向日葵,一脸的光芒,沈岁亭就是她的太阳。她整个人都是亮亮堂堂的,平生第一次穿上新娘服装的感觉,就像是获得新的生命一样令她感动不已,她的目光始终被沈岁亭的目光牵着走。化妆师造型师频频点头,是羡慕的表情,是祝福的表情。年轻的化妆师说:“如果男女之间真有天生绝配,金医生和沈先生就是楷模。”年纪稍长的造型师接话道:“看到金医生和沈先生这么恩爱,我的心里痒痒的。所以我决定改变主意,不再把独身进行到底了,得尽快讨个像金医生这样的好老婆,不然人生一世蛮亏待自己的。”他转脸问化妆师:“小钉子,你说呢,?”
被造型师称之为“小钉子”的女孩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学.生,名叫丁紫薇,由于她的话语刻薄不饶人,就被人冠以这么个扎人扎心的外号。她的长相蛮可爱的,娃娃脸娃娃头,圆圆的眼睛翘翘的鼻头,怎么看也没有扎人扎心的感觉,可她的话一出口,一不留神就把你扎得鲜血直流,而且是看不到的鲜血,直流到你的心里。她被造型师这么一问,先是翻白眼看了一眼造型师,仍不停地给新娘上妆。眉刷眉笔,粉刷粉扑,在她手里呼来唤去的,哪一个都被她赋予了生命的色彩,她接着又瞟了一眼造型师,话匣子就打开了:“看不出来啊,我们的王造型师什么时候被打造成钻石王老五了?你还是把独身进行到底吧,省得哪个纯情少女嫁给你,再被你的那一肚子的花花肠子给糟蹋了。”她看造型师给她瞪眼,又说:“我说到你骨子里了,对吧?你那些明目张胆的花花事就差登上大公报了,你还独身呢?别拿独身当幌子骗取女孩子感情了。我敢公开声明,这辈子情愿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不会嫁给像你这样的假冒钻石王老五的。”她说罢,放声一笑,是爽爽朗朗的铃声般的笑。
造型师干笑着摇了摇头,指着“小钉子”说:“你这丫头真够厉害的,我怕了你,好好干活吧。”他看到的是“小钉子”
吐舌头扮鬼脸的可爱的样子。
金凯瑞被化妆师造型师的艺术水准震撼了,看上去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而且雍容华贵,就像电影里的皇后娘娘一样气度非凡。她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侧脸问沈岁亭:“这是我吗?”
沈岁亭站在金凯瑞身边,把身体略微下蹲又稍往前倾斜,找到与镜中的金凯瑞的黄金搭配点,笑盈盈地看着镜中的金凯瑞说:“沈某人还真艳福不浅呢,天底下就这么一位品貌超群的新娘,竟然就是我的新娘,上帝还是公平的。”他在胸前划着十字,满脸的虔诚和满足。
“苏杭庄园”首期竣工的喜庆和这对新人的婚庆糅合在了一起。沈岁亭刻意这样安排的,有一种宣告今生今世的两大壮举同时成功的意味,有一种告慰初恋情人花香凝死而瞑目的意味,更有一种向世人昭示他是贺苏杭的亲生父亲的意味。尽管这种昭示是秘而不宣的,他却有着期盼的艰涩和坚忍。
来克远是以主婚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随着欢庆竣工的礼炮声和婚礼进行曲的节奏,贺苏庆身着清一色的鲜红舞衣,尽情地舞出别样的欢乐和祝福,把前来贺喜的人们惊讶得伸出大拇指,直夸贺苏庆是舞蹈皇后。
婚礼主持人刻意烘托了一阵热烈气氛。是聚人气的烘托,是聚喜庆气的烘托,也是聚祝福吉祥的烘托。人们的情绪高涨起来,脸上的笑容可以掬成花朵,是形态各异的绽放,是由内而外的绽放,也是尽情而豪迈的绽放。笑脸挨着笑脸,就像花朵簇拥着花朵;笑声连着笑声,好似欢乐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