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4
巴日丹望着远去的黑色奥迪轿车,她跟乔智说:“荣台是个好人,只是关键问题上缺乏正确判断,容易犯糊涂,所以才有了吴世祖的今大。”
乔智是不以为然的口气:“吴世祖的什么今天,他玩那几下子还不够丢男人的脸呢。”他一眼看见吴世祖朝这边来了,拉起巴日丹就走:“你看吴世祖那心神不宁的劲头,说不准一会儿就又去市领导那里讨要定心丸了。”
还真让乔智说对了,吴世祖直奔市委大院,又直奔市领导办公室。
就在吴世祖去到市领导那里讨要定心丸的时候,全国电视节目评审会上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大河电视台送评的《黄金时间》栏目被评为全国十大名牌栏目之一,是大河电视台建台史上零的突破。
巴日丹接到传真件就兴冲冲地跑到贺苏杭办公室,乔智和一些主创人员也跟着过来了。贺苏杭当即将电话拨给荣毅,于是好消息传播开来。荣毅放下电话也来到贺苏杭办公室,他说:“能获取这样的荣誉是我们大河电视台里程碑式的光荣,我为你们骄傲,为你们自豪,谢谢《黄金时间》栏目组全体人员!”他看着人们欢笑的脸庞,眯成了月牙般的笑眼。
巴日丹说:“荣台不能光嘴上说谢,得有实际行动。”她这么一吆喝,人们跟着起哄,非要荣毅在帝都国贸的香水湾包桌款待大家。
荣毅连连说:“没问题。”人们又欢呼雀跃了。
乔智凑近荣毅耳边轻声说:“苏杭不错吧,如果不是她把新闻中心管理得井井有条,你说起话来会有底气吗?如果不是她的优秀带出了大家的优秀,咱台的《黄金时间》能冲进全国十大名牌栏目的行列吗?”他看荣毅眯着笑眼直点头,又说:“那好,荣台既然什么都看得清楚,苏杭的前途命运您也应该看得清楚喔。”
荣毅再次点头时没有眯起笑眼,而是马上换成了严肃的表情,他说:“被动是我造成的……”下半句话没有说,乔智也明白他的意思。
巴日丹嗓门一向不低,笑声也一向不小,而此时她却矜持了不少,是淑女的微笑,也是淑女的声音,但说出话来倒不像淑女了,不阴不阳的,一听就是对上次贺苏杭获“金话筒”金奖时荣毅的态度耿耿于怀,她说:“荣台,现在可还是非常时期,我们《黄金时间》获得殊荣的消息是不是要低调处理啊?我们可是处于保护贺苏杭的角度考虑的。”
荣毅故意把脸一沉:“巴日丹啊巴日丹,就你这副刀子嘴,小心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巴日丹摆出一脸的顽皮:“嘿,荣台你还别说,我还真是铁了心要一辈子独来独往呢。”
贺苏杭也故意把脸一沉,冲着巴日丹说:“你呀,就别再给荣台添堵了。荣誉本身就是大河电视台的,至于低调处理还是高调处理都不重要。”
荣毅连忙接话:“那可不一样。这回我们得把《黄金时间》栏目的殊荣广而告之,平面媒体,网络媒体,有声无声有线无线媒体齐头并进,要让全社会都对我们大河电视台刮目相看。”他稍停了片刻,又说:“这种广而告之,也算是我荣毅所领导的大河电视台最后的辉煌吧。”他的话音足有千斤重,是一种不可抵挡的豪迈。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宣传方案,荣毅听得用心,他的插话是恰到好处的,是鼓励的心态,是赞许的表情。
这时,上官银珠打来电话,问贺苏杭看没看到当天的《中国新闻出版报》,贺苏杭说还没看。上官银珠说:“你们的《黄金时间》获得全国十大名牌栏目的消息登出来了,还盥己发有栏目主播的照片呢。不是我专拣好听的说,你看你那气派,你的漂亮,哪里是大河电视台的主播啊,分别是大牌明星的风采,让我看得都眼晕。难怪雷天虹宁可为你牺牲一切呢,换到我是雷天虹,搞不准比他还出格。”
话筒的闭音效果不好,通话内容没有谁听不到的,人们睁着好奇的眼睛侧耳细听,待贺苏杭红着脸把电话挂断,听到了七嘴八舌的质询:雷天虹是何许人也?雷天虹是你的那个他吗?你是不是要再披嫁衣梅开二度啊?贺苏杭莞尔一笑,是含而不露的表情,是给人悬念的表情。
雷天虹的求婚是在电话里进行的,这倒使贺苏杭颇感意外。她本以为求婚是一件当事人双方面对面的仪式,就像王子对公主那样手持玫瑰花单腿下跪:“嫁给我吧,我会用一生的爱陪伴你的。”而这句话通过听筒传到耳朵里,仿佛幻觉般的不够真实确切,是天外来客的感觉。
贺苏杭曾不止一次想像着雷天虹向她求婚的场景:落地窗帘将夜色拒之窗外,柔和的蜡烛暖光照耀着两双含情脉脉的眼眸,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花的芬芳,小夜曲是醉人的背景衬托……她身着一件深红色低胸长裙,盘起瀑布般的秀发,露出白皙的颈部和诱人的美人骨……那一刻就要降临,雷天虹是电影里王子的装束,玫瑰花是求婚的信物……每回想到此,她都会在脸上挂满醉人的笑容,是浪漫的甜蜜,也是甜蜜的浪漫。
那将是她生命中最完美的仪式。
现在,雷天虹的一个求婚电话将她所有的浪漫的想像封存在记忆库里,她不知所措,是一种恍恍惚惚的表情,是一种又惊又喜的恍惚,她问:“真的吗,我没有听错吧?”雷天虹重复一遍,问她听清楚没有,她说:“我明白了。”随之又说:“我要马上见到你。”
“不行,亲爱的,待会儿就要研究案子。”雷天虹冲着话筒给贺苏杭一个飞吻,一下子激荡了她的浑身热血,她深情地说:“天虹,我爱你!我一定努力使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雷天虹说:“我现在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了,你的努力方向是保持良好心态,快快乐乐地生活,快快乐乐地工作。”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你也得快快乐乐地爱我哟。”
贺苏杭含着泪花笑道:“我一定会快快乐乐地爱你,我也会感激你一辈子的。你为我做出了巨大牺牲,我不可能不感激你。你的好,我会铭刻在心,慢慢地你会发现,我是一个懂得回报的人,晓得该怎么做的。”
雷天虹则说:“我再也不希望听到你说回报二字,听着极不舒服。感情是我们俩的事,不存在感激还情,那样会失去爱情的意义。你懂吗?”他并没有听到贺苏杭回应,便问:“亲爱的,你想什么呢?”
电话里传来了歌声,贺苏杭唱起那首经典老歌《一剪梅》,给了雷天虹一个惊喜,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如此优美的歌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是用心在歌唱: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雷天虹也动情地跟着和声唱道:真情像梅花开放冷冷冰雪不能淹没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歌声的余音已经飘走了,他俩依然握着听筒沉浸在歌词的氛围里。贺苏杭说:“写这首歌的人简直就是个情种,不然也不会写出这样煽情的歌曲,直往人心里钻。”雷天虹光笑不接话,贺苏杭问他笑什么。雷天虹说:“依我看哪,不是写歌的人是个情种,就是你这个唱歌的人是个情痴,否则也不可能将一首早已过时的老歌演绎出耐人寻味的意境。”他突然话题一转,情意绵绵地说:“苏杭,我必须马上把你娶到手,不然,一旦夜长梦多,半路上再杀出个多情种把你掳去了,那我可就要生不如死了。你说呢?”
“乱讲。”贺苏杭心头荡漾着幸福无比的春潮,她说:“我就是为你而生的,甘心情愿地生为你的人,死为你的鬼。”她连声呸了几下,骂自己是乌鸦嘴,又说:“从此时此刻起,我们俩谁也不许再讲不吉利的话了,美好的日子在向我们招手,美好的生活在等待我们享受,今生今世注定了你和我手牵手共白头,陪着你慢慢变老是最浪漫的事,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