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寂寥回声心内鬼
第十一回 寂寥回声心内鬼 喧哗道述身后文(下)
姑获鸟和狐火关上门,在门口台阶上坐下,看着海浪,仿佛很安静,谁也没说话。小小的沉寂过后,姑获鸟忽然问道:“你接近他是什么目的?”狐火表情稍微不自然了一下,俄而反问:“什么目的?”姑获鸟冷笑了一下说道:“原来猫又是你的主人?你可知猫又曾是滑瓢大人手下武斗派的主要人物之一么?也是最早脱离百鬼众的。”狐火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加入猫又大人帐下时间并不长。”姑获鸟又笑了笑,“但愿你是真的不知道。”说罢,起身去准备食材。狐火连忙也起身,追上姑获鸟说:“求求你,暂时不要说与辉云大人知道,若是有必要,日后我会亲自解释。”姑获鸟轻扶门框,也未转身,侧脸说道:“反正要去川中岛,到时自有分晓。”狐火又问:“你是说猫又大人也在那边?”“看那日的妖气流动方向,应该没错。”说完这句话,姑获鸟进房,留下狐火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
辉云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打个呵欠坐起身,看狐火就蜷着身子睡在一旁,便戳了一下它的鼻子,狐火一个激灵站起来,忙道:“啊!你醒啦!”辉云微笑着点点头问:“姑获鸟呢?”狐火说:“她说知道你还在这里逗留是何用意,要我转告你好好休息,她去帮你把事做好,等下便回来。”“哦……那……有吃的么?”看辉云摸了摸肚子,那张狐狸脸又充满了鄙视,说:“她准备好食物走的,我去给你端进来。”辉云带着歉意和感激笑了笑说:“真贤惠!”狐火变成小女孩模样站起身来,朝辉云吐了下舌头说:“现在说我贤惠还太早!”辉云又笑了一下:“我是说姑获鸟,如果不是那副怨妇模样就好了。”狐火已经走到了外间,尖着声音朝里喊:“不是怨妇模样的话,就凭你?连想都别想!”
傍晚时分,姑获鸟飞了回来,落地化作女人模样,见辉云就等在门前,便略带谢意地朝辉云欠了下身,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递了过来。辉云满脸狐疑接过来打开看,大喜过望:“原来你真的知道我要干嘛啊?”狐火也凑过来看,没看明白上面都画了些什么,只好问辉云,辉云答道:“小田原的城防图啊,竟然这么详细,还有兵力,守备分配,兵器库存……”姑获鸟看辉云这么激动,似乎觉得自己做的值得,笑了笑说:“不用谢我啦,对我来说很简单的,飞一圈就可以了,又不会有人怀疑一只鸟。”辉云忽似恍然大悟一般,匆忙说道:“给你准备了些盐水虾,快去吃了吧!就算我谢你了。”姑获鸟一脸困惑:“盐水虾?”辉云推着姑获鸟朝里边走边说:“就算是我老家的特色菜吧,而且这里只能做盐水虾,要么就是清蒸鱼,将就吧!”
第二天清晨,在有节奏的海浪声中,几个人睁开了眼。辉云又拿着那张城防图看了看,显得有点落寞,姑获鸟看在眼里,试探着问道:“你又不舒服么?”辉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没用,连这种事都要你去办才成。”听辉云的语气,似乎心情十分低落,姑获鸟有心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了一阵,变成鸟的模样问道:“你觉得是我这个样子适合侦查,还是你这一脑袋银光闪闪的适合侦查?”辉云知道姑获鸟的安慰中也带着责怪,又叹口气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曾经我至少可以随意使用法术,只要尽量不用弧瓢的招数就可以,但最近却几乎连法术都用不得了,这样下去,如何去得川中岛?”
姑获鸟这才觉得自己刚才语气有些重,也知道辉云到底在担心什么,但知道归知道,却更不知从何说起了,屋子里一片死寂。狐火从一开始就听着,虽然没答话,倒是一直在想,跟着两人沉寂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是不是你并非中毒,而是在狱中已经被芦屋家的人动过手脚了?”辉云想了想,说:“应该不是吧,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狐火说:“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就如同你所说的啊,可以用法术,都快要吓死我了呢!”辉云插话道:“嗯,对,你少用点语气词……”狐火“嘁”了一声继续说:“包括你和水虎打架,”听见“水虎”,姑获鸟又喊道:“你们见过水虎了?”辉云正要回答,狐火原地跳了两下闹道:“你们等我说完啊!”辉云只好朝姑获鸟使个眼色,示意等下再说,狐火见两人不再插话,心满意足说道:“你和水虎打架的时候,也很正常,虽然很菜!”辉云很想说是因为水虎真的很厉害,最终还是努力把话咽了回去,听狐火独自发表意见,“真正出现问题就在你从武田家牢房出来之后,尤其是到了富士山下之后。”辉云想了想,觉得有理,转念又想到一个问题,问道:“那你怎么确定我不是中毒呢?”狐火说:“身为妖怪,人类的毒只有少数有效的,而且,只要中毒没死,这么长时间,妖气早就将毒素化解了。”姑获鸟应该是相信了狐火所说,对辉云说道:“你把衣服脱下来!”辉云一愣,马上将双手抱在胸前,摇了摇头。狐火又是一个标志性的鄙视,说道:“平时听说话很像个臭流氓,偏在这个时候忸忸怩怩……”姑获鸟“噗哧”笑了一声,略带劝解说道:“你只需脱掉上半身给我看看,别的我也不稀罕。”辉云这才傻笑了一下,把上身衣服除到腰间。
姑获鸟和狐火两个对着辉云看了半天,终于狐火说道:“也算有肌肉哦!”辉云一下就跳起来骂道:“你个死狐狸是在看菜吗?!”姑获鸟没理两人吵架,直接跟辉云说:“麻烦再把背后给我看看。”辉云一脸不情愿的转过身去嘀咕道:“看完排骨再看里脊么?……”还在嘀咕,忽听姑获鸟对狐火说:“应该就是这个!”辉云连忙转回身问道:“是什么?”姑获鸟起身继续绕到辉云背后,边研究边说:“一个符文,看结构是个提取妖力的咒术,不过不是完全态的,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中断了。”狐火说:“可能是滑瓢大人在去世之前做了什么手脚吧。”姑获鸟点点头:“应该是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了,滑瓢大人用什么封印限制了妖力输出,但是现在被这个符文破坏掉了。”辉云被说的一头雾水,却有插不上嘴,刚想随便说点什么,又听姑获鸟问道:“你那晚用水镜之术对付我的时候,不是因为想睡觉才没来的吧?”辉云吞吞吐吐,还没回答,姑获鸟又继续问:“之前你和那女忍者在海边的时候,是想用什么招数捕鱼?”辉云又迟疑了一下,说:“应该是水之语——大浪淘沙。”狐火好像也知道了什么,跟着问道:“那对付新妇罗的时候呢?你是不是第一天也准备收服她的?”辉云这时有点明白了,似是回答问题,有似是自言自语:“我本想用水之语——白雾迷踪……但是没用成,只好随便拿惑心术搪塞了一下,却也让自己很不舒服……难道说?”姑获鸟听到这里已经完全知道了答案,帮辉云穿好衣服,坐在一旁说道:“你最好先不要用滑瓢大人的招数了,还有,和水系有关的都不能用了,因为滑瓢大人的妖气就是水系的。”辉云闻言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说道:“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就水系的法术还算过得去!”狐火劝道:“刚好,就当作是个修炼别的法术的机会吧!”辉云垂头丧气,说道:“好吧,也只好这样了……”
讨论完毕,姑获鸟准备些早饭,吃罢,见辉云还是闷闷不乐,跟狐火使个眼色,狐火福至心灵,开始缠着辉云要出去逛街,辉云本不想出去,实在拗不过,只好答应。
到了小田原街上,时近中午,本来喧嚣的街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到了午饭时间,安静异常。辉云倒并没很在意,乐得安心,背着狐火,带着姑获鸟,大摇大摆,左瞧右看。正惬意间,忽听巷子口上一声喝:“将军驾到!闲人回避!”辉云四周看了看,见路边一家店探出个脑袋,却只望了一眼,便缩了回去,趁他还没关门,忙过去问道:“劳驾,刚才是说的将军驾到么?”那人莫名其妙点点头说:“是啊,足利将军!你也进来躲躲吗?”辉云说了声谢,摆摆手示意不用了,暗自思忖:足利将军?不是要让织田信长带着上洛么?怎么到这里来了?虽然不记得那家伙联系别人弄死织田信长是哪一年,却也没这么早吧?提前了么?话说现在好多事我还用的着织田信长呢,可不能就让足利那家伙这么简单就把他弄死,干脆,先下手为强!改变历史算了!想罢,朝狐火耳语几句,狐火一脸惊愕,却也没反对,又跟姑获鸟交流几声,姑获鸟朝辉云点下头,一闪身,找了个小胡同潜身埋伏,只等辉云号令。
辉云也找了个地方避人耳目,从怀里掏出假胡须沾好,把狐火放在一边,只等将军人马接近。
渐渐,锣鼓声响,将军车马缓缓驶来,顷刻间,便要在眼前了……